刘国能暗叹道,真没想到,老子久征惯战,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过于谨慎,竟然中了金声桓的金蝉脱壳之计,真是令人遗憾!
他再不犹豫,随即挥师东进,这由城中青壮驻守的宿松城,亦不抵抗,立即开门归降,但是免去了一场刀兵厮杀。
入得城来,果然宿松与麻城一样,敌军早已撤走,仅剩空城一座,又让刘国能为之嗟叹不已。
就在刘国能拿下宿松城后不久,他便同时收到了,唐军第九镇拿下九江城,以及祖大弼攻下麻城的战报。
刘国能喟然长叹,为自已错失了追歼金声桓部的机会而痛惜,只不过,当他看到黄得功信尾之话语时,却又不觉双眼放光。
原来,黄得功在信中向他说道,就在攻下九江城后,他便立即得到李啸的飞鸽传信。李啸在信中,对黄得功的第九镇兵马,提出了新的要求。
李啸要他们攻下九江城后,不要休整,立即全力北进,也不要首先去攻打武昌,反而是要全军掉转头来,与刘国能部一道夹击从东线撤回的金声桓与王德仁部兵马。
李啸在给黄得功的信中,明确说明,现在九江已下,那武昌城中的左良玉已成惊弓之鸟,他只要不想丢掉老巢武昌,那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收缩兵力,放弃东线,从而全力退保武昌。
所以,他要求唐军第九镇兵马全力出击,希望能在金声桓王德仁他们回撤到半途之际,就在路上截住他们,与唐军第六镇兵马合力夹击,将他们彻底消灭。
刘国能看到这里,原本懊丧的脸上,顿是浮起了一丝难得笑意,双眼之中,亦满是熠熠光彩。
他立即传令,仅留行动不便的火炮部队与部分辅兵守城,让包括祖大弼的丙营在内的全镇兵马,即刻西行,一定要尽快地拦住金声桓与王德仁的撤退兵马。
刘国能知道,如何真能如李啸构想的计划那般,将金声桓与王德仁部全部十万兵马,皆围歼在武昌城外的话,那将来进攻武昌的战斗,将会变得轻而易举。甚至更乐观的情况上,左良玉在唐军兵临城下的巨大压力下,极可能会不战而降。
一场与时间赛跑,紧张又盛大的围猎,就要开始了。
在刘国能指挥唐军第六镇兵马,正挥师西进之际,此时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正指军手下总共四营兵马,分成水陆两路,齐头并进一路向上游的黄州府包抄而去。
黄得功在收到李啸来信中,便立即按其计划开始北上攻击。他只留了下了自已的第九镇丙营兵马驻守九江城,其余的第九营甲乙二营,以及支援的唐军第八镇甲乙二营,分别从水陆两路向北进发。
其中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率部从水路进攻,唐军第八镇镇长刘泽涵率部从陆路进攻,两军齐头并进,约定在敌军后撤的必经之地黄州府外,再度集结。
两天后,金声桓率领其下六万余人的兵马,一路西撤,过黄梅,广济,蕲水,总算平巡来到了黄州府城外的巴河外。
望着波光粼粼的巴河就在眼前,看到更远处的黄州府城那模糊的轮廓,金声桓心下,顿是稍觉安慰。
他娘的,这炎炎夏日,自已与一众部下,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一路急急西逃至此,两日里不眠不休地急行奔走,这人与马皆是疲惫不堪。好在全军士气几近谷底之际,自已与手下的六万五千余人的兵马,总算顺利到达了这离武昌极近的黄州府了。
“各位兄弟,休辞劳苦,全军再把劲,速速前进,渡过巴河,直入黄州府,就在当地休整半日,便径返武昌。”
金声桓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与泥渍,冲着旗帜散乱萎靡不振的军伍大声喝喊,给疲惫不堪的他们来了一番最切实际的鼓舞。
整个军伍发出一阵低低的欢呼,算是给这位主将的一点敷衍回应。
六万五千余兵马,浩浩荡荡,一路向巴河上的木桥行去。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全军埋头前进,准备渡河之际,忽听到黄河府西边,远远传来微弱的喧哗声。
主将金声桓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知道这黄州府城,位于巴河与长江交界之处,这黄州府城的东边传来这些大片的喧哗声,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唐军的部队,终于从长江上赶来了。
金声桓的预料没错,就在他们的部队刚刚从蕲水向巴河行进之时,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亲率水路的两营兵马,从黄州府的长江东岸,登陆下船。
与此同时,从陆路出发的两营兵马,则是正从后面逼进蕲水县城,其意为包抄金声桓的退路,准备与水路的两营兵马一齐合力夹击金声桓部,将他们全部消灭在从浠水到巴河一带的江汉平原上。
金声桓迅速地看到,黄州府东边的地平线上,远远地翻涌出一道淡淡黑线,那黑线一旦出现,就立即越变越粗,越变越长,渐渐地,有如魔术一般,在其中变出了无数的旗帜与兵马,正呐喊着向黄州府奔行而来。
见到这般情形,竟真如自已所预料的那般,金声桓脸色大变,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
“快!全军尽快渡河,迅速进入黄州府,再凭城固守,与唐军决一死战!”金声桓用一种几不成声的语调,向正向那木桥奔行而去的手下军兵大声下令。
“得令!”
一众手下军兵,闻得主将此令,原本松散懈怠的队伍,为了保命,顿是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纷纷向那座窄小的木桥急急奔去。一时间,那窄小木桥的入口,敌军纷拥如堵,秩序一片混乱。
敌军一片混乱,狂奔而来的登陆唐军,却是有如猛虎下山一般,径处朝远处的黄州府城直冲而去。
冲在最前头的,便是三千余名唐军骑兵,他们有如一路狂飙一般,直冲黄州府城东门,吓得黄州府城的守军,赶紧把吊桥拉起,紧闭大门,再不敢等东边的金声桓部兵马进城了。
金声桓从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幕,心头的懊恨,何可言说。
现在黄州府城畏敌关门,自已想径自退入黄州城的想法完全破灭了。
于今之计,也只有等全军过河后,复与唐军在黄州府城之下大战一场,等打败这些登陆攻来的唐军后,方可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吧。
只不过,现在这些手下,士气低迷,秩序皆无,他们会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唐军对手吗?
金声桓心下完全没底。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唐军,是与自已手下军兵一样疲惫松懈,使得自已可凭兵力优势而获胜。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不多时,从江边上岸的唐军,已然全军奔赴黄州城外,密密麻麻的枪兵与盾兵,还有大批的辅兵,把整个黄州府城围得严严实实,倒似密不透风一般。
而唐军一旦完成了对黄州府城的包围,其中的骑兵、火铳手、以及重甲横行步兵,则是组成了一个严密整齐,又行动有序的密集战阵,向那巴河上的木桥梁快速行来。
看到这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唐军的阵势又这般逼人,金声桓的脸色,变成一片颤抖的惨白。
久经战阵的他,当然看得出,其实唐军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在把黄州城给团团围住,下一步,便是要全力消灭自家这些正拼力挤过桥去的自家军兵。对于唐军来说,最好的方式,莫过于给自已来一个半渡而击。
如果唐军能成功做到这一点,对于金声恒手下这支士气低迷斗志全无的军队来说,简直是堪称致命的打击。
而唐军这般气势,如此有序,如何会是与自家军兵一般萎靡不振不堪一战,自已先前的幻想,何其可笑。
眼见得自家军队的先头部分,已有近两千人匆匆挤过木桥,而唐军的组合战阵也越行越近,金声桓脸上的冷汗,又是有如豆子一般滚落。
不行了。
不能再继续过桥了。
唐军已经攻了过来,再这样一片混乱地强行过桥,只会让自已的一众手下,真的成了被唐军半渡而击的对象了。
这简直就是必败之局啊。
不行,一定不能让这样的局面发生!
金声桓不及多想,立即颤声对身旁的传令兵大声下令道:“速速鸣金,令全军退回,就地凭河结阵,对抗唐军!”
“得令!”
很快,鸣金声大作,尖锐刺耳的金属敲击声,象老鸦高叫一般,盘旋在每个左军士兵耳旁,让每个左军的脸上,都浮现起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回事?
怎么会在这关键的过河之时,又突然要退兵了?
这,这简直就是开一个可怕的玩笑。
特别是那些已过了浮桥的两千余名左军士兵,好不容易才挤过桥来的他们,脸上本来满是释然的表情,但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惊愕。
靠!真他娘的晦气。
早知道现在又要退了回去,老子当初拼死刘在前头,好不容易才率先过了这挤爆肺腑的窄桥,现在又要硬着头皮重新退了回去,这,这岂非是吃饱了撑的。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在心下痛骂下达撤退命令的主将金声桓,却也只能乖乖地依令后撤。
一时间,整个木桥之上,左军失退失据,前推后搡,情况顿是更加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唐军的战阵,已然愈发逼近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背后的更大危险()
趁你病,要你命。
见到敌军进退失据,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原本在稳稳迫进的唐军战阵,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首先出动的,便是有那三千余名有如潜伏猛兽一般,跟行在战阵后面的唐军骑兵。
一声尖锐的号令声起,三千骑兵分成两部,分别从战阵的左右两边兜出,随即分从左右两边疾突而出,向那些正纷乱一团,重新想再挤过桥去的左军先头军兵,猛扑而去。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那三千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见到前头纷乱的敌军,顿时有如野兽闻到血腥一般,兴奋无比战意高昂。
他们纵马疾驰,嘴里发出野曾般的啸叫,迅速地从左右两路,近乎一齐冲到了敌军阵前。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整齐而锋利,那突击的黑色锋利的箭头,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正在急着挤过浮桥逃跑的左军先头部队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又士气低落的左军先头军兵,冲得有如纸片般漫天飞起,无数左军士兵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惨叫着掉了下来,非死即残。
在唐军骑兵的暴力冲击下,原就混乱不堪的左军,顿时愈发散乱不堪。
唐军一击成功,立即又对马阵面前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匹的鸣叫混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歌。
这两千余人的左军先头部队,登时崩溃,残余的左军军兵,有如无头苍蝇一般毫无目标四下溃散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拼命逃跑,很多人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骑兵,则是如影响随形,象一群不停追逐猎物的可怕野兽,对这些可怜的溃兵继续毫不留情撕咬猎杀。
至此,整个木桥桥头外的旷野,已成了唐军骑兵尽情屠杀的场地,四下溃逃的左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左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两千余名左军先头部队,顿是有如风卷残云一般,立即被唐军杀了一干二净。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巴河西面空郊,倒有如一个屠宰场一般,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与旗帜武器,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流入巴河后,更把原本清澈的巴河河水,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猩红。
这两千余名左军的死亡,也许唯一的价值,便是给木桥上那些纷拥后撤的自家军兵,争取到了难得的逃跑时间。
在唐军骑兵终于杀尽了这些来不及后撤的左军先头队伍后,那座原本拥挤喧闹的木桥,已是空空荡荡,桥上的左军士兵,已是纷纷逃得一个不剩。
而这时,在对岸的左军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左军主将金声桓,见到这自家两千余人的先锋前队,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唐军砍瓜切菜一般,彻底击溃并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直到那桥上溃退下来的大批军兵,一路奔行回阵之际,金声桓才从愤怒与屈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清楚看到,那些屠杀完左军先头部队的唐军骑兵,又欲再度尾追而来,很快就迫近了桥头。
“快!迅速堵住桥头!万万不可让唐军过桥!”
金声桓急得一脸紫涨,额上青筋暴跳,他冲着一众散乱的溃兵,近乎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其手下最为精锐的亲随军兵,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极度危险。故他命令方下,便有大批的身边精锐步兵,又喘着粗气,快步跑去填阻那桥梁入口。
算是金声桓运气好,他的一众亲随步兵在几乎把肺跑炸之际,跑到了浮桥入口处时,那唐军骑兵也刚刚冲到了桥梁对面。
见到对面的敌军步兵,已紧急摆好架势堵塞了桥梁另一头的入口,唐军骑兵们见到失去了突击的良机,他们不得不纷纷在桥梁口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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