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追杀。
半个时辰后,这打扫残局的战斗,终于结束。
李啸军此战,总共击杀步兵279名,俘虏步兵1420多名。因为李啸军毕竟骑兵太少,而郑隆芳的步兵人数又太多,导致有近800名步兵四处逃散,未被抓获。
而李啸军,竟然又只付出3名骑兵死亡,5名骑兵受伤,7名枪兵死亡,10名枪兵受伤的轻微代价。
李啸下令,立刻打扫战场,将那些郑隆芳部队的武器上缴,盔甲剥下。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最终的战斗结果,很快报上来。
李啸这次将计就计的战斗中,总共俘获415名骑兵,1420名步兵,缴获可用战马436匹,剥得盔甲2050件,大部分是棉甲,小部分是铁甲和鳞甲,郑隆芳身上那些华贵的山纹甲也被剥了下来。另外缴获的刀剑枪盾无算。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原本为了装备手下军队,他又要花一大笔银子去各处铁匠铺定做,却没想到,这一战竟能缴获这么多的盔甲,哪怕全部装备完现有的部队,还绰绰有余相当多呢。
加上还有那么多缴获的马匹与武器,李啸感觉,扩充军队的计划,可以提前开始着手了。
只是此战终于结束之际,平静下来的李啸,心中却没有往日获胜的无限喜悦,相反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叛变自已的将领死了,偷袭的郑隆芳部也完蛋了,那么,接下来,那些叛变将领的家属,自已又该如何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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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处置()
“禀大人,叛贼家属皆已拿到,并送至吴亮、许秀清处审问。”安全司司长黄保,脸色严肃地向李啸禀报。
他随即又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们前去捉拿那主叛姜尊的老婆方氏时,她已自行在房中吊死,另外,从犯陈兴的老母年高,我等破门而入后,其因惊吓过度,当场咽了气。。。。。。”
李啸心中长叹,脸上隐现不忍之色。
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对于血腥的厮杀搏斗之类,已是完全适应,只是,这样凭借权势镇压弱者的行为,哪怕完全必要,却让他心下亦是极为不忍。
见到李啸脸现动容之情,以前是广宁坐记锦衣卫的黄保,不由得感觉颇为诧异。
这李大人,未免太心慈了些。
黄保认为,对这几个叛将家属的意外死亡,却还太便宜了他们了,要知道大明律中,谋逆可是大罪,纵然不诛九族,也得当街活剐才算正常。若是按锦衣卫处置手段,当不会让他们死得这般轻松。
李啸摆了摆手,示意黄保不必再说下去。
随后,他和黄保一起,来到了吴亮、许秀清的审问间。
这审问间,是由一间民政厅的草房临时充任,虽然简陋,面积倒还轩敞。
此时,审问刚刚结束,吴亮与许秀清,正在商量要如何撰写文稿,把这些人的相关罪行向李啸报告。
李啸入得屋来,首先映入眼中的,正跪在地上的范植和一众叛将家属。这些人,个个低垂着头,伏跪于地。
李啸迅速注意到,这些家属旁边,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摆着一个小襁褓。
李啸心头,忽觉有如刀割。
他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孩子,便是主叛姜尊的孩子宝儿,现在才只有半岁。
想到自已中午之时,方给了这个孩子的父亲贺岁钱,现在这个孩子的父母,却均与其阴阳两隔了。
吴亮许秀清两人也看到了李啸入屋,连忙起身致礼,李啸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示意他们安坐。
走过低垂着头颅的叛将范植身旁时,黄保狠狠地朝他脑袋上啐了一口。
“大人,据审问,这些家属虽表面抵赖,但在下观其言行,套其话语,知其多是知情,却因为自家人之故,隐瞒不报。这从犯包庇之罪,却有多人。”吴亮低声向李啸禀报道。
李啸心下又是一阵喟叹。
这样的结果,其实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中国社会,是一个人情与血缘的社会。自家亲人作了坏事恶事,家属多会为其摭掩包庇,这实是人之常情。如果自家的亲人所做的坏事,还能给家庭带来实际利益,那么,这些家属非但不会有负罪感,相反还会为自已能从中分一杯羹而沾沾自喜。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古代社会里,每个王朝都要制定残酷凶狠的株连制度的原因,统治者们希望,能用这样残酷到灭绝人性的法律制度,来让那些谋逆者好好考虑一下背叛的成本,以免他们的屁股轻易发痒。
“吴亮,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李啸沉吟了一下,又向吴亮问道。
吴亮眼神复杂地向李啸望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叛贼范植,背叛恩主,谋逆弑上,依大明律,当处剐刑。另外这些人,大多犯了从逆之罪,明知这些叛贼有意谋反,却为其摭掩不报,其心叵测,以学生之见,按大明律条款,需全部处斩。学生认为,只有这般处置,方可震慑宵小,再不敢起谋逆之心。”
“大人,学生亦是这般认为。”许秀清在一旁插言。
李啸沉吟不语。
房间中,一片压抑的沉默。
忽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打了寂静的状态。
李啸扭头望去,那放在椅子的襁褓,正在微微晃动,那宝儿啼哭不停,一只又小又瘦的小手,正从襁褓中探处,欲在空中抓寻着什么。
“哼,这叛贼孽子,在下认为,就地摔死算了,免得将来长大,也是个祸害。”黄保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李啸没有理他,却走过去将这孩子抱在怀中。
那孩子有人抱起,哭声便小了很多,一脸阴沉的李啸,手指拂弄着孩子瘦小的脸庞,指尖擦过孩子嘴边时,那孩子以为碰到了乳。头,一把用手抓牢,塞在嘴中吮得咂咂有声。
李啸站得有如一具木偶,他一动不动将这小孩这样抱着,任他吮吸手指。
置身这安静无声的房间的李啸,感受着这具小小身体中散发的热量,感受着各人投来的各异眼神,突有恍如隔世之感。
“传本官之令,叛将范植,由剐刑改叛斩首,立即执行。其余家属,证据明显者,依律处斩。证据不明者,罚为采石场或石灰厂苦役,刑期十年。另外,所有7岁以下孩童,不究其罪,皆交于他人代为抚养。”
李啸说完,下面的家属中,一些人当场晕了过去,另外一些人,则脸上有明显的轻松之色,却又开始低低哭泣。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最为激动的,竟是范植。
捆得如同一个粽子一般的他,眼泪纵横,膝行至李啸面前,随即把头磕得砰砰作响:“犯将范植,感念大人留得在下血脉,又让在下能引刀成一快,若有来世,当做牛马以报。”
李啸没有看他,他呆怔了一会,什么也没说,随后把宝儿交给吴亮,叮嘱他务必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便返身出了房间。
黄昏时分,范植与4名家属被依律处斩,全堡军民,皆默然观看。
另外5名家属,则被从堡内迁出,男的安排去采石场,女的安排去石灰厂,开始了他们为期十年的苦役生活。
姜尊的孩子宝儿,被常大利手下一对膝下无子的木匠夫妇收养,与此同时,这对夫妇还收到了二十两银子。
吴亮告诉他们,这银子是李千户所赠,作为孩子日后的抚养费用,但要求他们不得将此事对任何人说。
外表憨厚老实的木匠夫妇,两人脸上皆是惊讶与感慨交织的表情,他们手里小心地捧着孩子,一边连连点头答应。
包括被处斩的叛将范植女儿在内,另外的三名孩子,也分别被工匠与堡内家属收养。
残阳如血,暮色昏黄,李啸独自坐在自已房中,默然向窗外伫望。
默然呆坐的他,忽然感觉莫名的孤独和无可言说的疲累。
自已来到这个明末世界,无名无势,艰难求存,什么主角光环,什么无敌金手指之类,皆没碰到。却在这半年多内,经历了太多的刀光剑影,血肉搏杀,尔虞我诈,算计利用,背叛暗害。尽管自已在表面上依然作出坚强之态,只是有谁知道,看似坚强无惧的自已,内心之中,又有怎样的孤独与寂寥。
只是自已没有任何可以退缩的余地。
这个残酷的明末世界,不是人图我,便需我图人,不为刀殂,便为鱼肉。任何的犹豫与怯懦,都会被冰冷的现实碾成碎末。
自已除了迎头奋进,咬牙向前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李啸心下暗叹,他轻轻地闭上眼,正欲仰靠在椅子上休息下,却发现自已的肩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双轻若柔荑的手,正在轻巧地帮他揉捏。
李啸一个激灵,忙转身向后看去,见到祖婉儿正向自已淡淡微笑,那不停按捏的双手却没有丝毫停顿。
李啸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重新转过身来,闭上眼,静静地享受她力道极合适的舒适按摩。
“李啸,你做得很对。”
祖婉儿在背后轻声说道。
“哦,是么?”
“嗯,这个世道,已是这般艰难残酷,真的不必让它变得更残酷更没有人性。李啸你能这般仁义处置,我真的很欣赏你。”
祖婉儿的话语柔和,却有一种莫名安定的力量。
李啸轻轻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心头却是一阵苦涩。
我的做法,真的对么?
在后世中,这罪行只及犯者的制度,在明朝这个动不动就株连家族的年代,可能只会让更多的人感觉这是妇人之仁吧。
只不过,为将者,只能靠杀戮来让手下保持忠诚,未免手段太过低级。
也许,我能做的,就是让改变从自已开始。
李啸扭过身,回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谢谢你的支持。”
祖婉儿微笑起来,脸上是两个迷人酒窝。李啸呼吸着她身上芳馥的气息,心中的负面情绪,不觉消解了很多。
两人正说着一些私密话儿,忽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两人不觉相视一笑,这个这时敲门的家伙,来得真是大煞风景啊。
“谁?”
“教习先生管毅,求见千户大人。”管毅的公鸭嗓子,在门外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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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监抚()
见得管毅进来,祖婉儿告辞离开。李啸遂与管毅两人,于桌边分宾主而坐。
“李大人,学生今天前来,实为有话憋在心中,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管毅的公鸭嗓子,又高喊了起来。
李啸看着这个当日曾向他提出,挑拔鞑子与流寇互斗,从而让大明从中渔利的所谓千古奇策的书生,心里不由得暗想,这家伙,该不会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脑洞大开的东西,来自已面前献宝吧。
李啸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这么大声。然后和气地问道:“管毅你有何话,对本官但说无妨。”
管毅那双圆圆的牛眼眨了眨,他降低声音说道:“大人,这次的叛将谋逆之事,大人处置,虽为宽仁,却还妥当。只是学生在想,如果我军中还是这般下去,没有任何变化的话,那么诸如姜尊之类反噬恩主的将领,既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管毅,你什么意思?”
李啸脸上的微笑,骤然消失,他眼神复杂地望向对面的管毅,不知道这个大胆的家伙,如何竟说出这般话语。
“大人,学生想问,日后若再有崔玉之类的细作,用钱财或女色拉拢我军将领叛变,却又该如何处置?”管毅言语尖锐而直接,倒让李啸为之一愣。
真是怪了,这人这么晚来与自已谈论这样的话题,却是何用意?
“这个,本官认为,一是要加强将领的挑选,需得品德过硬者方可担任,二是加强安全司的暗中控制,发现异动,便可及时处置。”李啸平静地回答道。
没想到,李啸一说完,管毅却是连连摇头。
“怎么,本官所言,可有不妥?”李啸问道。
“大人,你之所说,确有一定防治效果。只是在下看来,若仅仅这般处置,怕还是远远不够。”
“哦,何出此言?”
“李大人,这次姜尊等人叛乱,说实话,规模与势头,均是太小,故大人能得以迅速镇压平定。而且大人能这这般快速控制局面,一是因其在大人鼻子底下谋乱,二是因为叛将活动,皆处于大人的安全司监视控制范围内。学生说句诛心之论,若是将来我军发展大了,这心怀谋逆的将领领兵到了外地,安全司一时也难于监察,这将领若是不顾家属,定要反叛,大人又能有何反制之招乎?”
李啸心头一紧,却为之语塞。
“大人,不恃人不叛我,但恃我不可叛!”
见李啸沉默,管毅目光炯炯地回答,让李啸不禁目光一亮。
“你且详说下去。”
“大人,将领暗藏私心,实是人之常情。纵然现在表现良好之人,将来是否会被细作与他人收买,却是难知。大人之策,可以起到一定的预防效果,但若要制其根本,学生认为,在于分权。”
“分权?”
“大人,学生认为,如要制约将领,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节制其在军中的权力,使其只有领兵打仗的权利,却没有擅作威福的机会!”管毅沉声道。
“唔。”
“一个将官,如要谋逆,若只有其一已之力,匹夫之勇,纵要生乱,祸害亦是有限。若其裹胁属下军兵一齐作乱,甚至割据城池,叛变通敌,其为祸则甚矣。”管毅一脸诚恳地说道。
李啸听到这里,不觉暗暗地点了点头。
管毅所说的这样的将领,孔有德,耿仲明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孔有德裹胁朝廷花了重金打造出来的精锐部队,据占登州作乱,整整两年方被镇压下去,让整个山东一片残破。而随后孔有德耿仲明又率领这只部队,带着大批的金银财宝和制炮操炮技术,渡海叛逃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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