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护卫面无血色,一脸惊骇,他迎着刘宗敏凶暴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禀,禀汝侯,唐军并未派出军兵直接攻营,而是潜藏在东北方的小树林中,投掷震天雷远程攻打我军,方让我军这般被动……”
“他娘的!你们难道是死人么?那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灭火,同时组织兵力,去把这靓投掷震天雷的唐军,给老子全部宰了!”
刘宗敏一脸暴怒,一边急急穿衣着甲,一边咬牙切齿地厉声大吼。
未等那名护卫说话,迅速穿好衣甲的刘宗敏,又一把抄起随身宝剑,快步离开火势越来越大的帐篷,急急向帐外跑去。
就在这时,又是二十余枚集束震天雷,呼啸着从天而降。
第二轮射击,唐军根据第一轮试射效果,及时调整了投射方位,故这第二轮齐射,那呼啸而出的集束震天雷,有如长了眼睛一般,基本全部投中在刘宗敏的中营。
连绵响起的爆炸声,几乎爆破刘宗敏耳膜,刺目的火光与腾空的烈焰,更有如魔鬼之花,开遍整个营地之中。
眼前的可怕景象,更是立刻让他呆住了。
他惊恐地看到,地面上,那些被炸得皮开肉绽的军兵尸首,横七竖八触目惊心,更有许多受伤的军兵,肢体不全地在地上打滚哀嚎。更有一些军兵,恰巧被刘宗敏看到,他们被震天雷击中,瞬间血肉横飞,只剩残肢碎骸,根本不成人形,浑身上下,更是烧得有如焦炭,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而再看远处,那一排排齐齐挨着的帐篷,已被熊熊的火势,烧成有如一条火龙一般,大批的军兵,正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急急救火,却根本于事无补。
眼见得主将刘宗敏,一脸发怔地站在已熊熊燃烧的中军帐外,一名都尉模样的人,急急上前,跪地请命。
“汝侯!敌军接连火弹袭营,我军营地损失惨重,还望刘帅下令,让军士们撤营离开……”
他一语未完,刘宗敏已拔出宝剑,狠狠地刺入他胸膛之中。
这名都尉圆睁双眼,嘴巴张得极大,一脸惊惧与迷惑交织的神情,仿佛还未想明白,刘宗敏为何对自已痛下杀手。
“惑乱军心,胆小如鼠,你这厮该当死罪!”
刘宗敏咬着牙,将手中宝剑用力拧了拧,才一把从他胸口抽出。
就在那名都尉的身躯,软软仰面倒下之际,刘宗敏插剑入鞘,冷冷下令:“传我军令,着营中骑兵立即出动,全力扑杀躲在小树林中偷袭我军的唐军士兵,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斩成碎块!”
“得令!”
“其余人等,立即做好防备,已烧着的帐篷尽力扑灭,将未燃的帐篷全部收起,军兵散开退远,及时闪避,尽可能躲开火弹的攻击范围。”
“得令!”
八百余名奉命出击的骑兵,从已然急急搬开了拒马,收走了尖刺的军营中,疾速而出,立即向唐军潜伏的小树林中,疾扑而去。
就在这时,又是二十余枚震天雷呼啸着从天而降,准确地砸中了刘宗敏的中营。
更有一枚震天雷,十分凑巧地在营门口位置爆炸,将最后冲出营门,还来不及躲避的数十名骑兵,以及押尾后行的副队长,给活活炸毙。
被唐军追尾轰炸,还出师未捷就先折了副队长,让原本意气昂扬的一众骑兵,立刻陷入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士气自然也是十分消沮。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山海关东门已轰然大开,大批的唐军骑兵汹涌而出,随即兵分两路而去。
整个队伍,在队长的连声喝骂中,才好不容易消除混乱,整个队伍重新恢复秩序整合队型,然后这一众骑兵,才继续啸叫着,朝小树林冲去。
快到行近树林之时,骑兵们已然看清,淡淡月光下,树林中那些排成一排的投石机处,仅有数百名身着轻甲,甚至连武器都没带的唐军辅兵!
这些唐军辅兵,当他们看到大顺军骑兵冲来,顿是人人脸上显出骇然之色,很多人已开始下意识地后撤,径往树林深处钻去。
唐军辅兵的恐惧表情与畏缩表现,愈发挑起了这些骑兵的浓重杀意,冲在最前的骑兵队长双眼充血,一脸贪婪的杀气,他挥刀前指,大声怒喝道:“快!全军加快速度,一定要把这帮混蛋,全部给老子宰了。”
一众骑兵,顿时有如打了鸡血一般,他们象野兽一样高声啸叫着,朝着树林中纷纷后撤的唐军辅兵猛冲过去。
就在这时,令他们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清楚地听到,北面传来越来越密集的隆隆马蹄声,有如万根鼓棰擂响大地,而这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中,间或夹杂了许许多的喊杀之声,一齐朝自已的方向,快速袭来。
这一刻,全体大顺军骑兵,都瞬间懞了。
“入他娘!没想到唐军早有准备,现在咱们可是狐狸没打成,倒惹了一身骚了,真真端的可恨!”骑兵队长勒住马蹄,咬牙切齿地咒骂。
“队长,现在怎么办?”
“撤,快撤!早不撤走,只怕我等会尽皆成了唐军的刀下之鬼了。”队长一脸忧色,率先拔转了马头,便准备向营地驰去。
只不过,令他万没想到的是,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就地脱逃一般,从他们后面,又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这一刻,这只顺军骑兵中所有的人,脸都几乎吓黄了。
原来,唐军早有预谋,知道他们极可能会就此遁逃,便兵分两部,一部前压,另一部包抄后路,从而将自已全部消灭,不留孑遗。
两面夹击,这下死定了。
未等这骑兵队长再下命令,唐军两部骑兵,前面为唐军第一镇丙营的玄虎重骑与飞鹞子,后面为鳌拜统领的满洲骑兵,这两部骑兵,几乎同时杀至。
暗淡的月光下,两股各有两千余众的精悍骑兵,有如两股黑色锋利的箭头,前后夹击,把这八百来名大顺军骑兵迅速冲成两段,复将残余的顺军骑兵,牢牢包夹在中间。
一时间,顺军骑兵惨叫连连,人仰马翻,迅速陷入崩溃。
那名顺军的骑兵队长,还未来得及说话,一柄凶狠的虎刀,便立刻噗哧一声轻响,砍断了他的脖颈,让他的头颅与身体,仅有一点皮肉连着。
冲天的血柱,立即从颈腔喷出之际,这名顺军骑兵队长的脑袋,象个孩童玩具一样耷拉下来,整个人立刻从马上倒栽而下。
队长被杀,残余的顺军骑兵再无斗志,纷纷充了武器,哀叫着求降。
只不过,此时前后夹击的唐军骑兵,各自兜了个半圆阵,把包夹在其中的顺军骑兵大砍大杀,已然杀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可怜那些正准备投降的顺军骑兵,登时杀尽,再无遣留。
干掉了这部骑兵之后,两部唐军骑兵合二为一,径自前去刘宗敏部中营后部,他们准备停留在这里,等待刘宗敏部弃营而逃之时,再给这些营中逃兵,以致命的追杀与打击。
而原本准备后撤逃命的唐军辅兵,见到突袭自已的这八百名顺军骑兵已被自家骑兵彻底消灭,顿是士气大涨,开心不已。
他们再无顾虑,立即又开始重新装填投射,那一捆捆集束震天雷抛射得是既快又狠,几乎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真奔刘宗敏的中营而去。
刘宗敏的营地,火光冲天,爆炸之声遥遥可闻,情况十分骇人。
在唐军辅兵发射到第十轮之际,整个流寇中营,火势已然越来越大,高达数丈的火光冲天而起,整个营地几成一片火海。
整个营地中,数不清多少帐篷被烧毁,遍地都是被炸飞的残肢碎骸,到处都是濒死伤员的的惨叫,就连营口与营栏,都燃起了熊熊烈焰,根本就无法再加以扑灭。
而亲自带着手下护卫,与宫中军兵一道奋力扑火的刘宗敏,到了此时,已是胡子与头发都烧得乌黑焦八,一脸薰得有如黑炭,模样十分狼狈。
他痛心地见到,这越来越大的熊熊火势,不由地长叹一声,颓唐地扔下手下的水桶,脸上的神情懊悔无及。
“唉,悔不听毫侯之言,以至现在让俺这般狼狈啊。”刘宗敏痛苦地摇了摇头,终于沉声下令道:“全军听令,立即放弃营地,全军立即向后转移。”
“得令!”
大批的流寇军兵,得到主将这道命令,顿时皆如遇大赦,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立即从已烧开的营门处,蜂拥而出。
争相逃命的他们,已然毫无阵型与纪律可言,每个人都奋力前挤,以冀望能比旁边的人早点逃离这可怕的火海与人间地狱。
见此情景,刘宗敏十分愤怒,他大声下令,让手下军兵保持阵型,排队出门后撤,只不过,这道命令,在现在这样纪律全无人心丧乱的情况下,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流寇一窝蜂般向后溃逃之际,四千余名唐军骑兵,终于纵马赶到。
他们有如一群暗夜中的死神,发出尖锐的啸叫,立刻对漫坡遍野的流寇溃兵,开始了毫不留情的追击与杀戮。
第六百六十八章 仇人相见()
暗淡的月光下,一柄柄锋利的骑刀骑枪,寒芒辉映,在空中划过冰冷的弧线,那下击之处,皆是血肉纷飞,身首异处,惨叫连连。
四千余名疯狂追击的唐军骑兵,毫不留情地将可怕的死亡,带给有如一窝乱蚁一般,正四下溃逃的流寇军兵。
见到唐军早有预谋,趁自已这般混乱之际,派出骑兵大肆追杀,被一众亲兵紧紧护卫其中的刘宗敏,不觉怒气填胸,险些就要坠下马下。
“狗入的唐军,真他娘的歹毒!”刘宗敏咬牙怒骂:“可恨我大顺恁多精锐军兵,竟这般窝囊地任其屠杀,全无反抗之力!”
不过,刘宗敏虽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军兵被唐军一边倒的屠杀,但稍令他欣慰的是,由于月色昏暗,不利于唐军视线,大部分手下军兵四下溃逃还算顺利,他们有如一群四处溃逃的兔子,迅速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刘宗敏等人,原本打算悄悄殿后而行,随军尾撤,这时他们突然发现,有一大队唐军骑兵,正呐喊着向自已冲杀过来。
随着这队唐军骑兵杀近,借助淡淡月光,刘宗敏惊讶地发现,这些唐军骑兵,竟然穿着的满州骑兵的盔甲,他们黄色布质盔甲上的那大大的铜泡铆钉,十分显眼。
“天哪!是满洲兵!”
旁边的护卫中,有人惊叫起来,很显然,这样的景象,出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怎么回事?不是说,清军要与自已一起,联合攻打唐军驻守的山海关么,怎么竟有满洲骑兵与唐军一起作战?
不过,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大批的满洲骑兵,已然如同暗夜死神一般,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向着刘宗敏部疾冲杀来。
“快!全军上前,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见到有如旋风一般冲来的这股满洲骑兵,刘宗敏大惊失色,朝身旁的护卫急急下令。
数百名护卫骑兵,嗷嗷叫着冲上前去,与对冲而来的满州骑兵杀成一团。
很快,又有更多的流寇骑兵与唐军骑兵另入战斗,双方互呈对圆之阵,杀得人喊马嘶,战况十分激烈。
刘宗敏再不犹豫,亲自拍马上阵,与越逼越近的唐军骑兵战成一起。
两军厮杀一阵后,唐军开始渐占上风,刘宗敏部开始不支,已有溃退迹象。
听到那些野兽一般的满洲话,刘宗敏内心忧惧不已,在奋力磕开了一柄凶狠袭来的虎刀后,他内心忽地想道,自已这个统领十五万大军的统帅,该不会在这个暗夜里,以这么窝囊的状态,死于这些野兽一般的满洲骑兵之手吧。
若果这般死于此地,自已可真算得上是阴沟里翻船,窝囊到家了……
说起来,算是刘宗敏命大,终于在这危急时刻,终于在令人心揪地看过一阵这屠杀景象后,他终于等来了自已的救星。
那就是,左营与右营见得中营火起,便立刻统兵来救,两股救援的军兵,纷纷打着火把,倒是有如两条长龙一般快速行来。两条长长的火龙,正快速地向中营聚集靠拢。
而见到两处援兵将至,杀得尽性而过瘾的唐军骑兵,终于停止了单方面的屠杀,全军迅速北撤而去。与刘宗敏部交战的唐军,也及时收手,迅速撤走,只留下犹在原地喘气不已的流寇骑兵与一地血肉模糊的尸首。
在唐军骑兵撤走之际,躲在小树林中的唐军辅兵,已然早早回撤,他们已把所带的震天雷全部投尽,随后开始熟练地拆除投石机,然后迅速地带着拆卸的投石机零析,悄悄地北撤返回山海关。
等到刘芳亮与李过,带着两路快速赶来的援兵,来到熊熊燃烧成了一片火海的中营处时,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而这时,唐军骑兵与辅兵,皆已全部撤得一个景子都不见。
一场近乎完美的夜袭,唐军完胜,大顺完败。
除了一百余名骑兵,因为方才与出击的顺军骑兵交战,以及与刘宗敏的护卫骑兵交战时,而牺牲损失于战阵中外,此次夜袭,唐军竟是基本没什么大的战损,整个战果堪称完美。
而相对应的,流寇的损失,则要大得多。
刘宗敏清点战场收拢败兵后,他发现整个中营,损失兵马竟总共多达五千余人,营中的军械与积储,更是大部被熊熊大火烧了个精光。
面对刘芳亮与李过,刘宗敏羞惭至极,他下意识地躲开二人探询的目光,不与二人对视。
一时间,三人会面,竟是难堪的沉默。
“唉,没想到唐军果真胆大至极,竟真的出兵夜袭,倒是本帅疏于防备,以为他们会径自攻营,却没曾想到,他们竟会先以火弹袭营,又以骑兵包抄,最终让我军折损了五千余兵马,还几乎烧尽了中营内的物资,着实可恨至极!”
最终还是刘宗敏自已打破沉默,他说完这些话,一脸懊悔无及之状,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
刘芳亮与李过二人,互相眼光复杂地对视了一眼,不觉皆叹了口气。
见刘宗敏这般悔恨表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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