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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守军主将鳌拜,在得知唐军已至,南面清军崩溃的消息后,他那溅满血珠的脸上,更是激动到狂喜的表情,手中已然鲜血淋漓的大砍刀,愈发用力地向慌乱的清军猛砍而去。
“儿郎们,唐军已至,南面敌军已被击溃,我军已胜券在据,各位皆随本帅奋力杀敌啊!”
鳌拜如雷般的怒吼,在城头激荡,全体守军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对城上的清军大砍大杀,象一群被彻底激活的野兽,再无任何懈怠与畏惧。
而此时,在远处用千里镜看清了现状的清军统帅硕托,心头的愤怒与憋屈,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不是吧,在这攻城的关键时机,在这功败垂成之时,竟然会有唐军援兵到来,自已的运气,未免差到了极点。
这简直是老天在搅在自已的局呢。
而更可悲的是,直到南面的清军崩溃后,自已才发现了唐军的到来。而唐军的攻势竟然这般凌厉,自已的部下在唐军的突袭进攻中,竟又是这般脆弱,南面的清军被一击致溃毫无还手之力,足见唐军的精锐与勇悍。
怎么办?现在南面的清军已然崩溃,自已要下令手下立刻撤退么?
这个命令,真的难下啊。
要把这块几乎可以吞入肚中的肥肉,又生生地吐出,那种滋味,其难受程度堪如刀割,简直无可言喻。
毕竟,自已的兵力,将近是鳌拜的十倍,纵有城墙设阻,但以十取一,当非难事。虽然唐军及时赶来,虽然南边清军已溃,但要是万一自已运气好,能把另外三面城墙皆被自已拿下,那么,就算是损失了南边的清军,也定能拿下这复县县城,如此一来,这胜绩也算说得过去了吧……
而且,如果自已率领这数万兵力,都拿不下这个小小的复县县城的话,那阴狠歹毒心胸狭窄的多尔衮,又将如何惩处自已,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硕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要如何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很快唐军就帮他做了决定。
在南门轰然大开,大批唐军枪兵盾兵,有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之际,唐军的数十门重型龙击炮,也已推进到东西两边城墙外,装填完成后,立即开始对准东西两面城墙外的清军,进行轰击。
当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时,硕托的心都在颤抖。
完了,唐军的炮阵一响,哪怕没有造成大量杀伤,但这样的集阵轰击,对自已军队的士气,实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从千里镜中,远远可见那些硕大的乌黑炮弹,有如长眼睛一般,直往两边清军军阵中钻去,从他们中间犁出一条笔直的血线,所触之处,臂折腿断,血肉模糊,堪称绝对死亡般无可抵挡的力量。
如果自已再强撑下去,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唐军不断地火炮轰击,那么,自已的这数万兵将,最终会士气归零,直到被生生击溃。
而可恶的是,唐军隔河开炮,稳居不败之地,旁边又有其他军种相护,自已想要反击,都不可能。
坐以待毙的局面,不是硕托想看到的,他再不犹豫,立即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同时下令,一直在观战的骑兵部队,向前突进,掩护自已的部队撤退。
这场没有任何胜机的战斗,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鸣金声大作,原本在东、西、北三面城墙上苦苦挣扎的清军,如遇大赦,有如潮水一般不停后撤。
他们很幸运,从这三面城墙下撤下的清军,除了唐军骑兵象征性地追杀了一阵,并在即将与清军骑兵接触之际就立即后撤,其余的步兵以及城中守军,都未派兵追击。
故而,除了小部分倒霉鬼外,其余的大部分的清军,都得以顺利撤退回阵。
望着潮水一般溃回本阵的清军,硕托的心下,忽然无限悲凉。
可悲啊,数万大军,围攻这三千兵马驻守的小小复县,却在即将功成之际,被突如其来的唐军横刀夺食,生生地从自已手里抢走了这胜利果实。
清军退回本阵后,硕托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复县县城,下令班师回盛京。
清军一路逶迤离去,旗卷刀垂,一片颓败气氛,与他们先前追击时的气焰万丈相比,恍如两重天地。
硕托这边悲情无限,那边的守军与入援的唐军,却是人人激奋,个个欢喜。
城头的守军中,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欢呼胜利,热烈欢迎那正排着整齐队伍走进城中的唐军队伍。
“鳌拜统领,杨善额真,这位便是唐军的马祥麟主帅。”
很快,就是亲随部将,向鳌拜与杨善二人,介绍被亲随部众拥入城中的唐军主帅马祥麟。
鳌拜与杨善相视一眼,便立即掀下甲胄下摆,向正快步行来的马祥麟,齐齐下拜。
“罪臣鳌拜(杨善),叩见马主帅!”
第六百六十三章 突劫法场()
“二位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马祥麟大笑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能及时反正,投效唐王,实是明智之举。本帅亦是十分高兴。“
听到马祥麟这般夸赞,鳌拜与杨善二人,皆觉甚是羞愧,鳌拜呐呐道“若非贵军及时来援,我们皆为齑粉矣,想到当时,我等与贵军互相冲突,以致……”
马祥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往日之事,我等各为其主,自不必再多说甚话了。现在军务紧急,闲话休说,还请二位将军率领部众,以及城中残余百姓,随我军一道尽数南撤。”
马祥麟这句话,相当于是在给他们直接下命令了,鳌拜杨善二人会意,皆拱手称是,遂立刻按其指令行事。
鳌拜杨善二人离开后,马祥麟令人带豪格的长子齐格顺上来。
在这位身披鲜红披风,浑身甲胄齐全的唐军统帅面前,齐格顺面露怯意,他盯着面带微笑的马祥麟,却有些畏缩的不敢上前。
马祥麟略一沉吟,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缓步走过去,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白,同时柔声道“齐格顺,现在清军已退,现在你已安全了。”
齐格顺喉头涌动,他忽地掀襟下拜,向马祥麟大声道“谢将军救援,请受在下一拜。”
见到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骤然成熟得象个大人一样向自已跪拜,马祥麟内心一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行离开了。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据监抚司统计,唐军此战,与守军一道,总共击杀清军两千余人,另有近三千名清军成为俘虏,而唐军的损失不过百余人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城中的守军却是损失惨重,这些由骑兵临时改成的守军,约有近千人死伤,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足见方才的守卫战,有多么地惨烈。
由此更可见,若不是唐军来得及时,诸如鳌拜杨善等人,早已成了刀下之鬼矣。
约一个时辰后,两军皆整备完毕,整个复县县城中的可用物资与财货,皆被洗掠一空,城中的数千名居民,也被强令随军一道南返。
临行之际,唐军复在城中纵火,把整个复县烧成一片废墟,再无任何东西得以保留。
整个复县县城,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唐军与鳌拜杨善部兵马,两军一道押着数千百姓,凯歌高奏,南返而去。、
到了旅顺后,马祥麟一边安排鳌拜部兵马就地休养,一边联系船只,让水师送他们去山东,准备在山东接受改编。
而在他们从复县撤走三天后,硕托亦率其部,返回了盛京城中。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硕托伏跪于地,有如一条死狗。
这般肃穆严峻的气氛中,让蜷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顿觉十分畏惧,他畏怯着看着阶下的文武群臣,下意识地向龙椅后面缩去。
紧靠着皇帝龙椅坐着的多尔衮,紧绷着脸,一脸阴郁,他望着地下伏跪着的硕托,内心的愤恨简直难以言说。
硕托这个无能之辈,先是在镇远堡丧军失将,现在率领数万兵马,去追击攻打仅率三千骑兵逃走的鳌拜,竟然一路追到复县,都未能拿下他们,反而让他们趁乱拿下复县,最终以复县为凭依,又借助唐军的救援,将清军打败,还让自已折损了五千余人,真真耻辱之极。
多尔衮怒气勃发,从虎头椅上腾的站起,厉声喝道“硕托!你恁的无用。数万精锐兵马,从盛京追到复县,都无法消灭鳌拜反叛余部,反而复县全城尽毁,我军亦丧失了数千精锐,你身为主将,真真丢尽了我大清的脸面!来人,立刻将硕托虢职下狱,着刑部严加审问!”
多尔衮这道旨令,朝堂之人无一个敢于反对,包括硕托的生父代善,在震怒的多尔衮的面前,他噤若寒蝉,勾缩着头颅,一句辨解都敢不说,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数名全副武装的宫廷护卫,将硕托有如一条死狗一般拖出殿去。
多尔衮余怒未息,他一不做不二休,立刻又下令,将已然下狱的豪格,以及其家人子女,不再审问,全部尽皆押往菜市口,即刻处斩。
听到这道骇人的旨令,看到多尔衮这般大发淫威,满朝文武尽皆变色,然而,却无一人敢出反对,整个朝堂安静得有如坟墓。
见多尔衮这般凶悍,龙椅上的小皇帝,吓得哇哇哭泣起来,只不过,当多尔衮用威严的目光扫来时,他象一只被人捏紧了脖子的鸭子,睁大了惊恐了眼睛,再不敢哭出半个字。
而此时,珠帘后的布木布泰,亦是银牙暗咬,手帕捏得紧紧的,努力控制着自已的真实感情。
她知道,自已纵然对多尔衮再有不满,也不能得罪这位权倾大清的情人,如果真把多尔衮惹毛了,自已纵是他的亲密情人,只怕也会难有好果子吃。
当看到监狱官员,带着一众铁甲森森面目凶狠的军士,咣的一声,打开狱门,大步向自已走来之际,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的豪格,瞬间明白了自已的命运。
“牢犯豪格,怙恶不悛,阴图反叛,实为罪大恶极。现经大清廷议,奉摄政王之命,特来押尔去菜市口,以正国法!”
这名监狱官员,反背着双手,面目阴狠地说出这一段话,随手挥了挥手,让那一众军士押豪格从狱门走出,押入囚车。
这时,豪格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凄厉而恐怖,有如枭鸟在夜空中鸣叫,十分骇人。
“豪格,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这名监狱官员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一声喝问。
豪格止住笑,满脸污垢的他,用轻蔑的眼光,冷冷地看了看官员发虚的眼神,喉咙里咳了一声,一口浓痰用力吐出,正好喷在这名官员脸上。
“狗奴才,看清楚了,爷爷我可是大清肃亲王,你们拿多尔衮这厮的伪令来吓我,呸,爷爷我不吃你这一套!”豪格冷笑道“本王知道,你们定是无法抓到鳌拜与杨善二人,恼羞成怒,才决定拿我全家人性命来出气吧。”
那名被他一口浓痰吐在脸上的官员,原本暴怒非常,正欲发作,忽听得他这般说辞,不觉反是一愣,他还未来得及擦拭,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呸!“豪格又朝他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狞笑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老子早就一清二楚,如何会不知道。哼,反正本王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本王告诉你们,鳌拜杨善,以及我长子齐格顺,一定会为本王报仇!你们他娘的别高兴太早,老子就算死了,用不了多久,也一定能看到多尔衮及你们这般宵小,统统死于刀剑之下!”
豪格连放厥词,让这名官员又惊又怒,连声怒喝道“这厮端的可恶,折辱本官,还敢口出狂言。快!快给本官将他的牙齿,给本官全部打落!”
几名甲士闻令,立刻有如狼虎一般扑上前来,随着令人牙酸的捶击声响起,豪格一口好牙全部被残忍打断,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的鲜血与碎牙。
“本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牙齿被打断,舌头与嘴巴都被打肿的豪格,口中鲜血淋漓嗒,却犹自惨笑不已,含糊地不停说着斥骂的语句。
“快,拿布带将他嘴巴捆上,立刻押往囚车。”官员一边擦拭上脸上的污渍,一边怒气冲冲地下令。
一块腥臭的烂抹布,一把堵在豪格嘴上,让他再发不任何声音出来,随即,数名军士对他一边大声辱骂,一边连踢带打地将他带出狱门。
押上囚车后,豪格发现,一长溜的囚车中,全是自已的家人与仆从,从头发花白的老人,到才刚刚学步的孩子,皆被装入囚车之中,见此情景,一时间他悲从中来,痛苦得几乎昏厥。
很快,豪格一阵人等,皆被押往菜市口,在菜市口外,已然围观了大批百姓,他们人人伸长脖子,望着囚车到到来,每个人眼中,都满是兴奋的神色。
毕竟,处斩一个大清的亲王,可是大清开国至今难得见到的盛景,如何能不抢先占据一个好位置,观看这难得的场面呢。
而在此时,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与兵丁,则是一脸不耐烦地驱赶着不断越围越近的观众,他们呼喝着,打骂着,却无法阻断百姓的好奇与热情。
很快,豪格等人,押送至法场后,便分别解下囚车,分别绑在法柱上,准备行刑。
被喝令着跪倒于地的豪格,他用木然的眼神,见得一脸凶相的刽子手,正正烧黄裱喷黄洒,他的心中,顿是一片无可言说的悲凉。
后悔啊!
后悔自已总想着等万事周全了,再与多尔衮这厮决一雌雄,却没想到,这厮竟能这般无耻下作地突然在朝中发难,对自已采取突然袭击,以致自已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自已致命一击,现在想来,悔之何及!
虽然自已做了准备,让鳌拜杨善带着长子齐格顺逃出生天,但自已在清朝的全部势力,皆被彻底毁灭,自已全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