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报名入伍者。可见唐军这块金字招牌,倒是不分汉番,皆极受欢迎。”
听到这里,朱慈烺不禁啧啧连声,一脸感叹,他点了点头,却又问了一句“唐王招得恁多兵马,那军械马匹火器之类,可能跟得上么?”
仿佛猜到了皇帝会这般发问,王承恩笑着回道“陛下,这样的事情,若在他处军镇,自是极其难办,但对唐王李啸来说,这些事情,他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根本无需担心。“
王承恩顿了下,又道”象所需要军官与熟练老兵,皆可从他处抽调,从而保证军兵战力。至于刀枪剑盾等军械,以及将士所着之盔甲,自有山东及台湾的武器工厂日夜不停地加紧制造,马匹则有济州岛与北海道的大型养马场确保提供,至于火器工厂,听闻唐王的火器基地铁龙城,同样在日夜赶工,确保按时交货。老奴在登州听闻,不出三个月,齐装满员的两个新编军镇,皆可在登州顺利成立,绝不会有任何拖延。”
听了王承恩的话,朱慈烺脸上,顿时满是惊讶与赞赏之色。
他想了想,转过头来,向一直侍立一旁的曹化淳饶有兴趣地问道“化淳,那你此去铁龙城,可曾看过李啸的火器工厂是如何运作的么?”
曹化淳急急回道“禀陛下,老奴当然仔细看过。我等自济南出发,前往鲁南单县的铁龙城,一路所见的景象,皆是田园兴旺一片繁盛,倒是与王公公所讲差相仿佛,而到了铁龙城后,眼前看见之景象,更是足令老奴叹为观止矣。”
“哦,那你详细说说。”皇帝一脸兴致。
“陛下,老奴与随从,尚未入城,远远地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远远就可看到,竟有多达十根,几乎与天平齐的巨大烟囱,浓烟滚滚,把整个天空薰得墨黑,城外一队又一队的民伕,拉着宽大的四轮马车,上面装满了从矿场装来的铁矿石,有如蚂蚁搬家一般,一车车往城中拉去,整个场面煞是壮观。而城中,则是一批批制好的武器、盔甲、军械,以及大批的火铳,铁弹,火药,还有生活用具等等,不停地从城中运出。整个场面,可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壮观无比。且不说内里,就单说这城池外观,这繁华盛况,我大明他处没有任何一个炼铁之地,可与其相比呀。”
曹化淳说得兴起,又大声说道“老奴去到铁龙城时,还正好看到,有铸好的大炮,从城中用特制的四轮马车运出。好家伙,那大炮十分巨大,整体呈暗灰白色,炮身炮架,皆十分周全。老奴听说,这炮全是精钢所制,貌似粗笨,却做得十分精细呢。陛下你不知道,那炮真叫一个大,就单那黑洞洞炮口,竟是有如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凛凛生威,让人望之生寒啊。”
见朱慈烺听得十分专注,曹化淳继续说道“老奴进城后,据里面的匠师介绍,城中已建有了十座高炉,八座转炉,以及各类老奴叫不出名儿的设备,每天的钢铁产量,十分惊人,怕是我大明各地的工坊加起来,亦不能及。而铁龙城中,除了炼铁炼钢工坊外,更是建了许多的武器厂,盔甲厂,生活用具厂,还有诸如火铳厂、火炮厂,弹药厂等等占地极广的火器工坊。就单说那制造火炮的工坊吧,好家伙,这厂地竟单独占了铁龙城近六分之一的地方,里面的机器加工声,炮场试放声不绝于耳,场面十分震撼。老奴听说,这火炮工坊,一个月里,竟能产出近三十门,臣所遇见的那种大型火炮呢。”
曹化淳说得唾沫四溅,滔滔不绝,朱慈烺亦是听得心驰神往,他最终感叹道“唐王治下,竟是这般殊卓,治世之能,无过李啸也!你们这般说辞,倒是令朕纵然只听其传闻,便有大开眼界之感觉。唉,若是我大明群臣,其能力多有能如李啸者,我大明安会落得京师沦丧,先帝与二弟被流寇弑杀,北地一片腥膻的地步啊!朕每念及此,心下哀痛,何以言之!”
朱慈烺与曹化淳王承恩等人,在这院中徒为感叹之际,李啸正在自已府中的办公房里,不停地签署奏章与文件,忙得不亦乐乎。
而就他忙碌不休的时候,陈子龙一脸忧色地从房外匆匆而入。
见陈子龙神情有异,李啸不觉心疑,忙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如何竟是这般神态?”
陈子龙一声长叹,拱手禀道“唐王,不好了!安全司传来密报,说现在南京之地,那福王朱由崧,已在黄得功、刘良佐、左良玉、郑芝龙等人的合力拥戴下,自称大明监国,擅自为政了!”
“啊!竟有这等事!”
李啸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一用力,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生生捏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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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此人竟敢自称监国()
只有李啸自已明白,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竟会如此失态。
真没想到啊!自已拥立了皇帝,本以为这大明天下,当可传诏而定,却没想到,在南方地区,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与对抗自已,视自已的诏命有如无物!
现在局势这般艰危,北面流寇与鞑虏如此荼毒,先帝殉国,京城沦陷,成千上万的百姓们,不是死于刀锷,就是填于沟壑,而他们竟至国家于不顾,只想着谋私自用,只是为自已的身家富贵,竟做出如此叛逆之举,拥立了一个与自已完全对立的狗屁监国!
这般混蛋,真真个个该杀!
李啸内心激动,脸色阴沉如铁,他牙关紧咬,有如铁铸一般坐于虎头椅上一动不动,耐着性子继续听着陈子龙的禀报。
“唐王,据在下了解,就在前些时日,伪监国朱由崧,在刘良佐、黄得功、左良玉、郑芝龙等一众军头拥立下,于南京成为伪廷。诸如张慎言、高弘图、李沾、王绎、郭维经、刘孔昭、赵之龙等伪臣,皆已上表拥戴。随及,在其亲随太监卢九德韩赞周等人引领下,朱由崧在南京告祭太庙,拜谒孝陵与懿文太子陵,随后便在伪群臣簇拥下,至留都武英殿行监国礼,正式登基成为所谓的弘光监国……”
听了陈子龙的叙述,李啸原本激动而愤怒的心情,反而开始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起来,真实历史上弘光登基的过程。现在看来,朱由崧的所做所为,倒与真实历史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历史上的朱由崧,在自称监国后,没过几天便被群臣簇拥为帝,并改年号为弘光,正式宣告了南明的建立。
但在这个被自已改变的世界里,弘光却只是自称监国,始终不敢擅自帝号,由此可见,朱由崧与他的臣僚,到底还是心虚了,不敢在李啸拥立了重兴皇帝之后,还敢自立为帝。他这般举措,似乎是为了防止与自已彻底撕破脸皮,再无任何通融商量的可能。
现在的局面,真是越来越微妙,也越来越有兴趣啊……
“唐王,那朱由崧如此谮越,这般大逆不道,我等可是要立刻派发兵马,加以讨伐?”陈子龙快速讲完朱由崧成为监国的经过,便小声问了一句。
李啸面无表情,沉吟不语。
“唐王,依你之见,可是……”
陈子龙试探着又问了一句,话未说完,李啸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唐王,莫非现在,你还不打算,去惩讨这些孽臣贼子么?”
听陈子龙这般连续发问,李啸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淡淡的怪异笑容。
“卧子,你这般心急,却是未免太高看他们了。”李啸冷笑着回道:“以本王看来,这群宵小,这帮跳梁小丑,不过只是冢中枯骨罢了,其实根本不足为虑。卧子你要记住,凡事有轻有重,有急有缓,现在对我军来说,最为紧急的事情,不在于要立刻表达愤怒与不满,而是先要把自已的拳头用力握紧。”
陈子龙眨了眨眼;“莫非,唐王是打算,对这般小丑先行忍耐,等到新编两镇练成,随及发兵南下,再去兴师问罪?”
李啸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有道是,谋名当谋百岁名,求功当求万世功。行事谋画,当计于长远,断不可急于一时。现在我山东之地,仅有第一镇兵马驻守。且其中之乙营,皆在山海关处驻防,故偌大一个山东之地,仅有甲丙两营兵马可用,兵力使用可谓捉襟见肘,守卫山东尚是吃紧,又奚有余力去南下讨伐呢?所以,眼下我们,必须要等到另外两镇练成,方可南下问罪,从而一举扫灭逆臣贼子,以顺国家之序统,以正朝廷之纲常。”
“唐王所言甚是。“陈子龙轻叹一声,却又一脸不甘地说道:”只是,要等我军新编两镇练好,只怕还需两个多月,恐有缓不济急之嫌。”
听了陈子龙回话,李啸冷冷一笑,又感叹地说道:“卧子,还是那句话,不必如此心急,且让他们蹦跶几天,又有何妨?这个大争之世,什么名位,什么钱权,其实都是虚幻之物,最终可靠的还是实力来说话,还是比谁的拳头更大更有力。你要知道,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就象现在,本王纵令皇上下旨,派太监前去严辞斥责,令那朱由崧自去监国称号,然后自缚其身,前来济南以求赎罪,又有何人会听从呢?这样毫无效用的诏书,这样没有武力做为凭借与依靠的圣旨,在这些逆臣们看来,倒怕是与一张废纸无异了。我等又何苦去做这样自取其辱的事情呢?”
“嗯,唐王见教得是。”陈子龙终被说服,他一声轻叹,复向李啸长叩一揖。
李啸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许久之后,方才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由于本王先前与朝廷不得不对战自保,已让极多朝廷官员,视本王为大明叛逆了。纵然本王现在拥立了太子登基为帝,他们也极可能会怀疑,本王所立之太子,未必是真正的朱慈烺,而是本王来了个李代桃僵,暗中替换,给他们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故而这帮家伙,可以用这个想当然的借口,来顺势拥立朱由崧为所谓的监国,来搪塞敷衍朝廷的旨令,实是端的可恨。”
他顿了下,复摇头叹道:“只不过,本王以为,在现在这先帝被弑国家危亡之际,这些人,多么还会有些忌惮与顾虑,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但本王还真低估了他们的无耻与自私。本王还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般国家危急之际,私心自谋,行此分裂国家之大逆不道之举。说起来,倒是本王有些错估形势了。”
“那这段时间,以唐王看来,我军当无甚重要事情吧?”陈子龙低声问了一句。
李啸直视窗外,目光犀利,他沉声回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以本王看来,这段时间,最迫切也最关键的事情,当为守卫山海关。”
“哦,唐王可是担心,自那唐通及其手下三千兵马,被我军诱降之后,那李自成会派兵前来报复?”
“哼,李自成的报复,实是必然。本王只是担心,还会有更加险恶之事会发生。”李啸一脸忧色,忍不住一声长叹。
“却是何事?”
“本王担心,在共同利益驱使下,李自成部流寇极可能会与北面的鞑虏互相勾结,一道发兵去攻打这辽东第一关隘山海关,从而彻底铲除这近在身边的威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李啸冷冷地说道。
李啸的担心,十分准确。
因为,就在前三天,清廷的使者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带着一众随从,化妆成收卖皮货的商人,横穿过了千里草原,复转道宣府镇,最终顺利来到了北京城下。
望着城头的高高飘扬的大顺旗帜,又看着北京城门已然松驰不堪的来往行人检验,风尘仆仆的范文程脸上,顿时露出舒心的笑容。
“承先,咱们的一路颠簸,穿行千里,总算顺利到了这北京城下了。我等且找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明日便去求见李自成。”范文程捋了一把脏兮兮的胡子,转头对一旁的鲍承先说道。
鲍承先点了点头,便立刻问道:“宪斗,你说,那李自成,会同意见我们么?该不会这厮徒起异心,横生波折,竟把我等关起来吧?”
“呵呵,李自成没那么傻。”范文程冷笑道:“现在的李自成,与我大清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天杀的李啸!正是因为这一点共同利益,正是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才能把我大清与流寇互相联系起来。而太后与摄政王,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特派我等过来与李自成谈两国结盟之事。所以,只要李自成不是个鼠目寸光的傻瓜,他绝不会动我等半根毫毛。”
“宪斗所言甚是。”
“承先,现在不说其他,摆在流寇与我军面前最为关键的,便是那令我军功败垂成的山海关。这座关隘,倒是有如深深插在流寇与我大清身上共同的一颗钉子,此钉不拔,流寇与我大清,皆无宁日矣。”
范文程说到这里,脸上堆起复杂与愤慨交织的神色:“想来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只差一步,就险些就落入我军之手,现在却被横插一手的李啸所据,实是可恨至极。而且你我也都听闻,就在前不久,投降流寇的原明朝密云总兵唐通,及其手下三千兵马,竟然皆在山海关之地被唐军诱降,这般深仇大恨,如此奇耻大辱,李自成安能不报!而他若是头脑清楚,当知道,要想攻克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与我军联手,两国合力齐攻,当为最佳之选择。”
范文程的话,令鲍承先连连点头,深为赞同。
二人随后入城,只见得偌大京城,街市萧索,行人稀少,两旁的各类建筑多有损毁。街面上,有大批军士,军容不整,酒气薰天地在街上闲逛,二人睹物观景,不觉又是感慨颇多。
休息一天后,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换了干净衣裳,来到皇宫外求见。
接了二人的名帖与摄政王多尔衮的亲笔信件后,守在紫禁城外的守卫将领简直惊呆了,他二话不说,立刻进宫禀报。
此时,大顺朝廷已然散朝,李自成来到御花园静心亭散心喝酒,心下却犹为唐通及他手下的三千兵马,被祖大乐用计赚走而大生闷气。
当日,崇祯帝杀尽皇后嫔妃,尸体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棺木草草装殓,皆是埋于这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