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叹的是,这些把汗阿玛击成重伤形成废物的唐军,这些双手上可谓沾满了大清帝国无数官军鲜血的唐军,现在的自已,却还不得不与他们曲意和解,以求其援助,这样的事情,真真想想就令人痛苦,令人扼腕叹息啊……
就在肃亲王在内心中感慨莫名之时,一旁的索尼已是轻声问道:“郝掌柜,若贵军要与我国划清外满界限的话,却是以何地为边界呢?“
“大学士,我李大人的条件是,以黑龙江与阿速江为界,进行两国边界划分。“郝泽仁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李大人要求,黑龙江以北,阿速江以东的外满之地,皆归我唐军治下,从此与清朝划清界限,永久界分外满,不得再与我军起纠纷。”
郝泽仁顿了下,又道:“若两军以此条件进行疆界划分后,李大人也会下令,约束部下与当地居民,让他们不得再与清国的军兵或民众发生战斗或纠葛。自此之后,两国在外满地区的疆界就此划定,再无侵扰,可为长久之计矣。”
听了郝泽仁的话,肃亲王豪格又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他在心下暗叹,李啸这番条件,其胃口倒是真大。若把黑龙江以北,阿速江以东的地界,全地划给唐军的话,基本外满之地的一半土地,都给唐军全部吞入肚中了。
这个条件,开得到是真够狠哪。
只不过,饶是如此,豪格心下,对唐军这个条件,其实最过不去的,是一个难解的心结。
那就是,这个地方,明显是从老汗以来历代相传到现在的,已历数十年之久,可谓是清朝的固有领土,虽然现在唐军因为不断蚕食渗透,清朝已失去了许多地方的实际管控。但现在就真的要一纸条约就正式拱手送人,这出卖国土背弃祖宗的心中坎结,还真不容易一下子跨过去。
仿佛是看穿了豪格的心结一般,那掌柜郝泽仁虽然还是一脸微笑,却是故意在这里稍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着豪格,最终同意接受这个令他难堪的条件。
而一旁的鳌拜,则是一脸愤怒的模样,胸口起伏,呼吸粗重,看得出来极其不满,不过,刚刚被豪格批评过的他,没胆量又出来大放厥词,只得强忍着不发一言。
而索尼则是一脸复杂神色,不停地捋着短须,一副正在专注思考的模样。
整个房间中,顿时又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
最终,还是豪格轻咳一声道:“这个么?平辽王的条件,定得可是太过苟刻了些。要知道,这外满之地,早在数十年前,就是我大清领土,若把这样的祖宗之地,就此轻易拱手划出,本王实难担此重责矣。“
“肃亲王这话差矣。“郝泽仁脸上笑容依旧,但话语却有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外满之地,原是我大明奴尔干都司之地,从成立到现在,已有数百年矣。后来我大明退出外满,仅据守辽东一带,这些地方才没有直接管控。后来,你们的天命汗起兵,反叛大明,用武力占据了整个东北一带,这外满之地才落入清朝之手。所以说,这外满之地本为大明属地,实是后来清朝强夺才据有,现在我家李大人拔乱反正,重新入据外满一带,实是理固宜然,肃亲王又何必这般固执呢?“
郝泽仁说完,旁边的陈举义也插话过来:“肃亲王,就算退一步说,因为我大明失于管控,而被清国凭武力所据,那么,既然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那现在我家李大人,凭借武力重新占据这外满一地,亦是完全合理的了。况且,恕在下说得直接一些,现在外满之地,清朝实际业已失去管控,这块地方,已被我唐军据占不少并实现了有效管控。现在李大人提出,以黑龙江与阿速江为界,据占黑龙江以北,阿速江以东的地界,不过约占外满的一半地区而已,对于现在经过了海参崴之败而实力大减的清朝来说,实是还赚了不少啊。“
陈举义顿了一下,复道:“再说了,若是边界划定完成,那两军之间,交战自可息止,而各类骚扰与对抗,亦会就此消失,这样一来,两国皆可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休养生息,再无纷争。肃亲王你是何其睿智英明的人物,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呢?“
豪格听到这里,心下是苦涩莫名,脸上却还要努力作出一番平静的模样。
他当然知道,这郝泽仁与陈举义二人的话语,说来说去,无非只是在给自已一个台阶下罢了。
毕竟现在清朝已是根本没有能力掌控管理外满之地,唐军就算不提出这个条件,而是继续一块块加以蚕食的话,经历过海参崴大败的清朝,也确实没有能力加以阻止,与其再为了面子而强要与唐军纠结于此,那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免谈了。
再退一步来说,毕竟现在的自已关键是在于取得唐军的援助,从而更好地对抗多尔衮,从正式条款中放弃这近一半的外满之地,也算是必要付出的代价罢了。
想到这里,豪格长叹一声,脸上堆起虚假笑容,对郝泽仁回道:“好吧,郝掌柜你这话都这般说了,本王也不想过多争执了,就答应平辽王这一条件吧。两国今后,就以黑龙江与阿速江为界,其黑龙江以北与阿速江以东地界,皆由唐军统治掌管。而黑龙江以南,阿速江以西的地界,就皆是我大清国土,这一条款,本王就此同意了。“
听到豪格的表态,郝泽仁一脸笑容顿是灿烂如花,他连连点头恭维道:“肃亲王真真英明决断,所言甚是啊。难得肃亲王对两国现状有这般清醒认识,想来这外满地区一定,我军与贵国纷争止息,两国军民,皆可休养生息大获其利矣!“
郝泽仁话上这么说,心下对李啸的这一条件,能得到豪格的最终承认,心下更是十分高兴。
因为他知道,若是与清朝的纷争休止之后,这原本只有两处驻军的外满之地,这些广袤无垠的土地,将可与库页岛一样,开始进行移民开发了。
而只要这些土地开发出来,唐军对这些地方的占领,基本就是铁板一块,再不会松脱,这旷古蛮荒的外满之地,从此也会与南洋一样,成为中华汉族世世代代子子孙孙永续相传的宝贵领土。
而这些土地一旦开发出来,对于所驻的唐军,将会形成更加强有力的支持,无论是人力还粮食,补给都会更加容易了。
那么,唐军再以此为凭依,继续向整个东西伯利亚拓展的话,无疑会更加顺利,也更加便捷。
豪格见郝泽仁这一脸灿烂笑容,心下十分不是滋味,他皱了皱眉,复对赫泽仁说道:“郝掌柜,那平辽王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呢,请郝掌柜立即告之本王。“
郝泽仁笑道:“肃亲王,我家李大的第二个条件,便是要清朝让出蒙主宗主国的称号,让清国皇帝放弃博格达彻辰汗的称呼,转而让蒙古诸部归服于我家李大人,这一点,肃亲王应该不会反对吧?“
第五百六十七章 蒙古宗主之争()
郝泽仁一说完,豪格那原本还堆着假笑的长条脸,立刻僵住了。
不是吧,这个狗入的李啸,竟然在吞了外满一半土地之后,还要打蒙古诸部的主意?!
他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明朝平辽王,却想着要成为内外喀尔喀蒙古的宗主,并还要接替清朝皇帝,成为蒙古共主的博格达彻辰汗,这个李啸的野心,也忒大了。
“奶奶的,李啸实实欺人太甚了!”
鳌拜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骂道:“想我大清先后征战数十载,牺牲极多军兵,才好不容易征服了整个蒙古地界,成为了蒙古共主。我大清皇帝才众望所归地成了蒙古各部尊奉的博格达彻辰汗。现在倒好,李啸这厮仅凭一纸盟约,就要把我大清辛辛苦苦,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费了无数兵马钱粮,才拿下的整个内外蒙古诸部,就这般全部轻而易举地吞入肚中,这算盘倒是打得真好哇!告诉你们,这个条件,着实过份,我大清绝不接受!”
鳌拜大声说完,双眼瞪得有如铜铃,一脸极为愤怒的神情,他说完话后,又狠狠地跺了跺脚,才恨恨地重新坐下。
而这时,他一旁的索尼与豪格,则皆是沉默无语,两个人的脸上,皆是十分严肃而沉重的表情。
二人心下,皆是认为,鳌拜这番粗鲁而直接的话语,倒是十分清楚地表明了自已的态度,传达了自已的心声,接下来,却看郝泽仁与陈举义二人,如何应对。
郝泽仁环视了他们三人一遍,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他下意识地与陈举义对望一眼,发现对方也在心照不宣地看着他。
二人对望之际,郝泽仁的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郝泽仁知道,现在的自已,若不能成功说服豪格等人,那么,这场谈判,极可能会就此中止,再没谈成的可能。
郝泽仁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鳌拜沉声道:“护军统领,你这番话语,郝某可以理解。但是恕郝某直言,你所说的,在下皆不能认同。“
“不能认同?凭什么?难道本统领说错了吗?那你倒给本统领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鳌拜气冲冲地说道。
郝泽仁轻轻一笑,便回道:“好,统领既发问,那在下也就直说了。你说,这蒙古之地,是清朝经数十年征战才最终臣服的。那郝某倒想问问下,这蒙古之地,既然会被清朝以铁腕以征服,那么也就是说,蒙古诸部仅仅是畏于清朝的武力,才被迫臣服的。那么,在清朝实力衰退,又要经历这样一场规模宏大的内战后,清朝还有没有实力继续让蒙古诸部臣服?如果蒙古诸部中,有部落见清国内战而心生叛意,清朝还有没有实力去加以镇压,还有没有实力去千里征伐?更极端一点来说,若是一个蒙古部落反叛,而清朝无力镇压,那么其他的蒙古部落见到清朝这么无能衰败,定是绝对会蜂起而叛,那整个蒙古诸部,定会以此为契机,全部脱离清朝管辖,不是自立为主,便是共拥出新的可汗出来,那清朝的宗主国之名,岂非仅剩一个虚词了么?恕在下说得直接,真到了那时,这样的宗主国之名,也许不是什么美誉之词,反而只是个耻辱的称呼了吧。统领大人,对于这一点,郝某没有说错吧?“
鳌拜听到这里,心中又怒又愧,脸色顿是更加涨红,但他本是粗人,不善口舌,此时郝泽仁这番话又说得无懈可击,顿是让他有无话可说之感。他大张着嘴,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郝泽仁却没有停口,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鳌拜的窘状,便继续说道:“统领大人,你以为,你们清朝皇帝的博格达彻辰汗的头衔,真的是蒙古诸部心甘情愿地奉上的么?还不是他们畏于当时强盛的清朝那可惧的武力,所以才不得不由各部落联合上称,尊奉那清朝皇帝为博格达彻辰汗。当时的清朝强盛壮大,故蒙古诸部自是畏服,但现在清朝实力大损,又内战不休,那蒙古诸部又如何还会继续尊奉清朝皇帝为所谓的博格达汗。古话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而这个博格达彻辰汗,一旦不能被蒙古诸部继续尊奉,那么,对于清朝来说,就算再继续占据这样一个无人尊奉的称号,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郝泽仁的话,可谓字字诛心,让豪格、索尼、鳌拜三人皆是无言以对。鳌拜现在,更无方才质问时的嚣张气焰,他木然呆坐着,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郝泽仁见豪格等人皆是无语,又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各位,郝某对你们也直说了罢。那蒙古诸部,原本就实力孱弱,又被征入蒙古八旗跟随多尔衮与贵部作战,故而蒙古诸部的实际兵力只会是更加空虚,根本就不是我兵精将锐战力勇悍的唐军对手。只要我家李大人想要出兵征伐,必能所向披靡,横扫草原,又能有谁能遏我唐军兵锋?而真到那里,清朝空有宗主国的虚名,空有博格达彻辰汗的称号,却不能发一兵一卒前去救援,岂非更让蒙古诸部看轻,更给自已凭添羞辱。”
郝泽仁说到这里,索尼在一旁插话道:“郝掌柜,你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以本学士度之,李啸想让其治下想要成为蒙古诸部的宗主国,想要这博格达彻辰汗的尊号,也是为了更方便征服蒙古诸部吧?他有了这个名号,便可打着宗主国的名义,打得博格达彻辰汗的尊号,名正言顺地讨伐不服从自已的蒙古部落,而且因为有这样名义上的东西,那些蒙古部落也无法拧成一股绳来对付他,从而任由李啸各个击破一统草原,郝掌柜,我之所说,可是实情?”
郝泽仁微笑起来,他点了点头称赞道:“大学士果是敏锐精明之人,对我家李大人之举,看得甚是透彻。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宗主国的名义,以及这个博格达汗的头衔,对于内战不休国力大损的清国来说,已是形成鸡肋,除了只会增加无尽的烦恼与羞辱外,不能再带来任何的实际利益。而对于我军来说,却是一件可以立刻发挥用处的上好武器,这也是我们李大人下定决心要拿下的原因。”
郝泽仁顿了下,复道:“肃亲王,大学士,护军统领,古人有话道,为人行事,万万不可慕虚名而招实祸。请恕在下说得直接,若你们定要护住这样不能带来实际利益的虚名,而让谈判无法进行下去的话,那么,对于现状岌岌可危的你们来说,是不是最为不智之举。再说了,我家李大人若拿不到这宗主国的名义与博格达汗的尊号,也可凭实力去征服草原,只不过相对来说,名义没那么正式,征服的时间也会多花费一些罢了,却也谈不上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这两相对比,肃亲王是何其聪明之人,定能一下就知道,接下来自已到底要如何决断了吧?”
郝泽仁把这说得这般直白后,他转过头,双眼平静而坚定地望向豪格。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被自已捕获,虽在挣扎不已,却是最终再难逃脱的猎物一般。
此时的豪格,紧皱着双眉,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心下亦在喟然长叹。
他知道,现在的自已,其实除了答应这一条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加以反对。而且,对于这个徒有虚名的宗主国,和已成耻辱之义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