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为,若用此盾,单兵持盾攻击尚可,却不合我军战阵需要。”
莫长荣说到这里,抬头望着李啸,观看他的反应。李啸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莫长荣接着说道:“我观大人的之作战用意应为,前部盾兵主为阻挡摭蔽,而后面枪兵主为进击攻杀。那盾牌若有五尺半之高,则亦将后面枪兵完全摭挡,复如何能出枪进击杀敌?且其宽为二尺六,尺寸偏窄,遮一人尚可,若要一排盾兵连接阻敌,则显太短。”
李啸笑道:“长荣不愧为经过战阵之人,此建议甚好。”
莫长荣连忙又说道:“我还有个想法,若敌兵接连猛撞我盾兵之盾牌,则我盾兵可能会承受不住,不如在盾牌上加装两排一寸多长的坚硬尖刺,让敌兵不得近身冲撞为好。”
众人皆叹此举甚好,随后一起讨论,最后定下盾牌尺寸为高四尺九(约1。5米),宽三尺(约1。2米),盾牌中间均匀分布两排尖刺,一排三个,共分为上中下三部共六个。这样为李啸所设定的战阵而改进的盾牌,立于地时,由下蹲的盾兵将盾牌下部以略为前倾的角度抵放于地,则上面后倾的部分,则正好由下蹲的盾兵的肩膀抵住,从而增加牢固程度。那么,这块盾牌与土面的垂直高度,不会超过1。4米,正好护住至后面枪兵胸口的位置,则后排枪兵在从胸至腿受到大面积保护时,又可从盾牌上面自由而不受阻碍地攻击。而盾牌宽度加宽到1。2米后,左右的摭蔽范围更多,也可以防止盾兵下蹲护卫时互相拥挤。
李啸满意地点头:“长荣啊,没想到你竟对这盾牌这般了解,没得说,这盾兵队,便交给你来兼职掌管了。”
莫长荣闻言,脸露喜色,连忙向李啸拱手致礼:“在下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负李大人之托。”
盾牌刚讨论完,段时棨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李百户,在下听闻,你欲给枪兵所配之长枪,可是中屯所中普通营兵所使之枪?”
李啸点点头:“正是。”
段时棨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在中屯所呆了那些时日,曾仔细观察过营兵之长枪。在下认为,这样的长枪,其实皆不堪用。且不说枪柄为普通杂色轻木,皆易于腐烂并折断,就是那枪头皆为寻常所制的扁平梭状,杀敌效果有限。故在下认为,总旗大人要想摧敌更锐,非得重新定制长枪不可。”
李啸沉吟了一下,说道:“时棨,请尽述妙思。”
段时棨受到李啸激励,来了精神,他立起身来,大声说道:“百户大人,当日我军与鞑子作战之后,我曾仔细观摩研究所缴获的鞑虏白摆牙喇兵所用之虎枪,却是真真锐利而耐用。枪头近重八两,长约四寸,全为精硬之钢所制,分成三棱之状,尖头略带圆形,可不易折。从尖头到三棱分开之处,皆开有血槽,若被此枪扎中,定然伤口深广,且会流血不止,中枪之人若未立得医治,断难活命。”
段时棨缓了缓,见众人皆凝神细听,便继续侃侃而谈:“再谈枪柄,鞑虏之长枪枪柄皆用椆木所制,结实耐用,极有弹性,韧而不断。其长为9尺(约3米),粗过一寸半(约5…6厘米),前有锥度,直入枪头中部而止,极利与枪头吻合而无松脱之忧,,前轻后重,尾粗头细,利于手握,虽长大如斯,却使用灵便,鞑虏白摆牙喇兵皆力大艺精之徒,使用此枪,更如虎添翼矣。”
听完段时棨精彩的论述,李啸不由得感叹,没想到这个段时棨,年纪轻轻,竟还是个使枪的专家,心下不由得对他颇感兴趣。
“时棨,本官真想不到,你竟对长枪这般有研究,实让本官开了眼界。”
“禀大人,在下父亲,原是广宁城中振武武馆教习,精熟枪术,故在下从小跟随父亲练武,对这长枪构造及使用还是颇为了解。后来鞑酋皇太极攻打广宁城时,我父被征为城墙守卫,却在与鞑虏作战中牺牲。广宁城破后,我侥幸逃出,南逃至锦州,替一富户看家护院为生。前段时间富户举家南迁关内,余等家仆则被遣散,正好中屯所中招人,我便往投之,有幸选入了哨骑队,在下这段往事,却是再未对任何人提起。”
听了段时棨这段关于自已来历的讲述,众人顿时好一阵低声议论。李啸站起来,走到段时棨身旁,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时棨,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你既有这般使枪之才能,将来的枪兵队,便由你来兼职掌管吧。长枪教习,也由你来负责。”
段时棨年轻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他连忙大声说道:“李百户信得过在下,在下安敢推托。请大人放心,在下定会竭尽心力,把枪兵带成让大人满意的步战精锐!”
段时棨铿锵有声的回答,让李啸十分欣赏。
最后,在段时棨的倡议下,结合众人意见,最终定为,我军所使之长枪,大体按鞑虏的白摆牙喇兵虎枪为原型,只是将长度延长到4米,这样更有利于远距离杀敌,而敌人兵器够不到自已,从而增大生存机率。另因椆木昂贵,且难于买到,便以枫木或赤仙木来代替,这也是锦州各处武器铺中能买到的最好的枪柄材料。
段时棨方落坐,旁边的王义守又提出了一个疑问:“百户,若前排盾兵只是手举盾牌阻敌,那所佩腰刀似是多余。毕竟盾兵只是持盾密接蹲地而守,如何可腾手以腰刀杀敌呢?”
李啸大笑道:“义守心思细密,所虑甚是,盾牌已是甚重,再带腰刀,赘而无用。以本官观之,不若以解首刀替代腰刀,费用更低,亦更加轻便,追杀溃敌却也甚好。”
众人皆赞如此甚好,田威在一旁补充到,若是盾牌造成坚实耐用,便足以给盾兵提供良好的防护。现在经费紧张,不如暂时不给盾兵配解首刀,也不会太影响作战效果,李啸同意了他的观点。
陈猴子从一旁插话过来:“李百户,现在我军中,还有库存棉甲30件,另外祖参将前几天除送来银子1500两时,还送了汰换下来的鸳鸯战袄60多件,却不知李百户打算如何分配这些盔甲?”
李啸笑道:“这个好办,按我的计划,枪兵队是分为两排纵队,就让第一排全部穿棉甲,增加防护,第二排与盾兵便全部穿鸳鸯战袄吧。”
陈猴子应诺了一声,回位坐下。这时田威插言道:“大人,那么现在这些步兵,每月月饷又如何算?”
李啸沉吟了一下说道:“步兵技能相对简单,又无马匹需要照料,这月饷,可比骑兵少些,就定为每月1两半吧。”
田威点点头,没有异议。这时,吴亮一脸忧色地站起身来,对李啸说道:“大人,现在要扩招恁多兵马,墩内开销,却是大增啊。”
李啸闻言,心里亦是为之一叹。
他在心中,简单计算了一下花费,更觉心头沉重。
一块这样定制的盾牌,少说也要20两一块,而定制的长枪估计也要15两一根。按编制30盾兵60枪兵计算,总共要花银子1500两。
李啸军还要另外打造重骑兵的马匹披甲10件,按每件130两计算,又需1300两。
90名步兵的月饷为135两,每月伙食费约为205两。
53名骑兵的月饷为132两,每月伙食费约为121两,马匹每月豆料费为约138两。
另外全部的288名流民家属的每月伙食费用约为339两。
这样可以轻易算出,李啸的4000两银子除掉骑兵与步兵的盔甲与武器费用后,只剩下可怜的1200两了。
而李啸全军每个月的固定开销,哪怕再俭省些算,也要1000多两。这样的话,李啸现有的银两,只不过能维持一个多月的生活用度。
而李啸现在唯一可指望的进项,便是朝廷来日可能会下发的赏银。李啸估计,这18颗鞑子首级,按每颗50两算,也就900两。再算上其他赐给李啸个人的赏银与绸缎在内,顶多2000两。
也许是说,把现有银子与来日的赏银加在一起,李啸全军,将在三个月多后,陷入资金断裂,难以为继的无奈之境。
面对吴亮忧心忡忡的眼神,李啸却是面容坚定而平静,他淡淡地说道:“先生勿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李啸,绝不会坐困愁城,到时定会想好办法的。”
第四十六章 操练()
会议计策商定,各人遂分头行动,吴亮、莫长荣、段时棨三人,去锦州各处武器铺定制马匹披甲,大盾,及长枪。墩中的新兵训练刚由田威与王义守负责,同样是从最基本的站军姿开始。
“入你娘,你个傻X,别驼背,把胸挺直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八天没吃饭了,你这厮哆嗦个甚,站好了,别动,目视前方!”
“刘小材!你个傻X,老子再次警告你这厮,你他娘的身子再歪的话,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
李啸看到,这两人的训练方式和自已相比,明显粗放狠硬得多。两人粗暴的喝叫,常常伴随着手中的军棍打在新兵身上的啪啪闷响,与挨打新兵的哇哇怪叫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不堪入耳的混合乐曲。
饶是如此,李啸却并没有出来制止的打算。毕竟两人还是大体遵偱了李啸的要求,没有采取传统明军那些什么割耳割鼻插箭游营之类残害战兵身体的方式,只是用打军棍的方式来训导,并且只是打臀部与腿部等非要害部位。而且说来也怪,这些挨过打的新兵,却很快就掌握了动作要领,用田威的话来说,就是这些家伙都是欠揍欠收拾的货。
而在这些新兵挨打之时,远处那些正在自行训练的骑兵,看到他们挨打的狼狈样,很多人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已入伍时被打的情形,当下也是哄笑不停。而最早来的战兵家属们,见此情况,亦是见怪不怪了,多是一笑而过。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这般训练了三天后,发生了战兵装病不出操训练的事件。
“事情可是属实?”李啸一脸严肃。
“禀百户,已查清了。这个名叫古远的家伙,听过从前是个小商贩,这三天之中,喊苦喊累算他最多,今天他没来出操,俺还以为他病了,连忙进得他家草棚查看,结果您猜怎么着,听得我敲门,这家伙慌忙钻入床上装病,却被俺从门缝中瞅得清清楚楚!”田威说到这里,犹是一脸愤恨。
李啸登时大怒。
这几天,他曾反复对这些新兵交待,凡有以装病或其他方式逃避训练者,本人重打五十军棍,然后全家逐出不归墩。当时,看到那些新兵们瑟缩畏惧的眼神时,李啸以为各人定会遵守,却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就有人违犯了军律。
寒风呼啸,浓云翻涌,狂风带着古怪而凄厉的啸音,狠狠地刮过这片墩外的平地,地上的枯草如波浪汹涌翻滚。
全墩人员一齐出来,最前面是排成阵列的一众战兵,后面与两侧则是杂乱站立战兵家属,每个人望着前面不远处,那已被绑得如同一个粽子一般的古远,脸上都是肃穆沉重的表情。
“你就是古远?”
捆得如同一只粽子一般,被几名粗壮军士押到李啸坐位前的古远,脸上满含恐惧与呆滞,两条浑浊的鼻涕拖出老长。李啸说完这句问话,他却似丝毫未觉一般。
“大人问你话呢,你聋了么!”
旁边田威狠狠一脚踢了过来,踹在古远胸口上,古远哀嚎一声倒地。
“大人!李大人!小的就是古远。大人啊!小的实在是这几天练得太累了,才想出装病这法子。。。。。。大人您饶了小的吧,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古远突然大声哭嚎起来,他双膝跪行,想上行去抱李啸的大腿,又被田威一脚踢倒在地。
李啸什么也没说,只是向田威作了个手势。
田威点点头,立刻带着几个身材粗壮军士,将这古远如提小鸡般拎起,然后翻过来牢牢按倒在地上。
很快,军棍翻飞,啪啪的击打声与古远痛楚的嘶吼声混和在一起,让人闻之心悸。
“大人啊!李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古远哀声求饶,惨呼连连,剧烈的痛疼让他的头不停地晃动,下颏与地上的沙土不停摩擦,将胡子磨掉了不少,鲜血渗入土中,看上去暗红一片。
他的家属,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母亲和身材矮小面黄肌瘦的媳妇,一齐哀声高叫起来,一边哭着求李啸放了他,一边死命想从人群中向李啸冲过去,却死死地被军士拦住。
李啸远远地看到古远母亲与媳妇两人凄楚哀怜的表情,听到她们伤心无奈的话语,尽管他脸色紧绷,沉毅如铁,心下,却有如刀割。
也许可以矫情一点说就是,打在古远身,痛在李啸心。
李啸心中,一个愤怒地声音在反复高声喝问,古远,你这混蛋!为什么要装病,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五十军棍终于打完,行刑的军士气喘吁吁。
古远趴伏于地,屁股上血水淋漓,已然昏迷过去的他,嘴里犹然喃喃地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李啸冷眼看到,围观的众人,脸色皆是惨白。
古远的母亲与媳妇冲了过来,一把抱起昏迷的古远,放声痛哭。
李啸脸无表情地看着古远的母亲媳妇哭成一团,忽然感觉心中极累。
他不是一个喜欢拿别人的痛苦来获得快乐的无耻恶人,只是他知道,军队是铁与火熔合而成的严肃集体,军纪更是一只军队生存死亡的关键所在。违犯了军纪,就一定要受到惩罚,这是李啸军中永远不变的钢铁定律。
李啸站起身来,环视了众人一圈,大声说出了两个字。
“驱逐!”
古远的母亲和媳妇立刻放声大哭,两人架着被得打得屁股血肉模糊的古远,三人一齐跪地膝行,想向上前抱住李啸大腿求情,却被军士死死拦住。
李啸转身,本欲就此离开,走了几步后,却忽地站住,然后,他仰天长叹了一声。
自已终究还是心软了。
李啸唤来田威,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他,然后低声说道:“等会那个古远醒后,你安排一辆入城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