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具体方法为,首先以腊制造火炮,再几次翻砂作成铁模。铸炮时,先将铁模的每瓣内侧刷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待浇足熔液,冷却成型以后,即刻按模瓣次序剥去铁模,如剥掉笋壳一样,逐渐露出炮身。
至此,一门用铁模铸炮法制出的火炮,正式成型。
这种铁模铸炮法,与泥模铸炮相比,铁模铸炮的优越性在于:工艺简便易行,节省模具原料,不受气候条件限制,缩短制造周期,降低生产成本,没有湿气残留,尤其是解决了蜂窝(气泡)的难题,大大提高了火炮铸造质量,大幅降低铸炮废品率。
在龚振麟成功研发出铁模铸炮法后,他的同僚们称赞说:“其法至简,其用最便,一工收数百工之利,一炮省数十倍之资。且旋铸旋出,不延时日,无瑕无疵,自然光滑,事半功倍,利用无穷,辟众论之导轨,开千古之法门,其有裨于国家武备者,岂浅鲜哉!”
龚振麟自已,对自已费尽精力研发的铁模铸炮,亦是十分暗自得意。
他在《铸炮铁模图说》中,还专门总结了铁模铸炮的多个优点。其中讲到铁模的特点,便是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铸型不含水分,少生气孔,用后收藏,维修方便,如果战时紧迫,能很快投产以应急需。
只是可叹,龚振麟这样杰出的铸炮人才,却并不受腐败无能的晚清朝廷所赏识,这一领先世界的铸炮技术,也没能得到进一步的应用和提高,最终淹没于历史的进程之中,销声匿迹。
而龚振麟自已,亦于1861年,在台州知府任上,被造反的太平军一路追杀,最终被击毙于黄岩县。
现在,李啸将自已前世所了解到的铁模铸炮法,对赵杰等人简略说了一番。
之所在去年研制龙击炮时,李啸没有对火器工匠们提出这项铁模铸炮技术,那是因为,李啸认为,这种铁模铸炮技术的细节,诸如浆液成分配比,与铁模的翻砂制作方法,李啸也只是了解一个泛泛的概念,并不特别明白,所以无法仅凭语言指导,便能向工匠们详加说明。
而且,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整个世界还是通行泥模铸炮技术的。那么,对于这批来自登州火器营的工匠们,选择惯用的泥模铸炮,自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比凭空摸索只有一个空泛概念的铁模铸炮,要顺手得多。
而现在,用泥模铸造龙击炮的技术,已然成熟,李啸自然可以要求,已有相当多制炮经验的工匠们,把握自已提供的这个方向,去自行摸索铁模铸炮技术,找到各类生产的相关的技术参数。
一旦铁模铸炮研制成功,李啸将再不会受制于火炮的铸造速度,李啸征服东北亚与东南亚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为了确保生产龙击炮与铁模铸炮研发二项的进度,皆不会耽搁,李啸下令,再拔给赵杰一千名工人,由他调配,务必在保证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基础上,能早日研发出铁模铸炮出来。
同时,李啸心下暗暗计算了一下,如果能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速度,如果自已于今年年底再去台湾的话,则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总共应可再生产出10门打放32斤铁弹的重型龙击炮,加上先前研发出来的轻中重三种型号龙击炮十多门,那么,有这20多门龙击炮,火器威力亦是相当可观了,虽然要消灭台南的荷兰人,可能还会比较困难,但解决掉台湾北部驻军数量较少的西班牙人,应该是胜算极大了。
接下来,在领了李啸一千两赏银后,迎着李啸热切的目光的火器总头赵杰,大声应命,保证尽快完成李啸的嘱托。随后与李啸道别,率众返回铁龙城的火炮厂而去。
赵杰刚离开了三天,前往京师送报捷信件的护卫队长李浩然,率领轻骑兵们,顺利返回了赤凤城。
他向李啸禀报,自已在顺利将奏捷信件,亲手送到到朝廷兵部尚书杨嗣昌手中后,才率部返回。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对他大大奖慰了一番,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只不过,现在书房中,一个人反复踱步的李啸,却在默然思考下面的事情。
朝廷接下来,该会对自已如何封赏呢?
而皇上又是否会同意,把那登州府城,交给自已来管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赤凤伯()
崇祯十年农历五月二十六日。
京师。
五月下旬的乾清宫,宫外艳阳高照,宫中暑热袭人,一旁的两名小太监不停地打扇,端坐于龙椅上的崇祯,身上补缀了补丁的薄绸明黄龙袍,还是被汗水浸得点点******只不过,专注观看手中奏章的他,完全没有因为暑热而感觉烦躁。那年轻而憔悴的脸上,却越来越明显地浮现了惊喜与激动的神情。
而在御桌前,身着正二品大红色官服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同样一脸喜悦地伏跪于地。
身材微胖的杨嗣昌,更不耐热,在这热浪袭人的乾清宫内,脸上的汗珠点点渗出,背部也已洇湿了一大片。他不时偷眼去看崇祯的表情,见到崇祯脸上绽放的笑容,让杨嗣昌心下有如喝蜜一般。
很快,崇祯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上,便大笑着对桌下伏跪的杨嗣昌说道:“杨爱卿,这大半年过去,今天你总算是给朕带来了个难得的好消息。速速平身,看坐!”
“谢陛下。”
杨嗣昌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站起身来,又向崇祯长揖一拜,这才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便斜签着身子,坐在小太监搬过来的一把直椅上。
“文弱,这左都督李啸上报的这份报捷奏章,简直是暑天中的一碗冰镇酸梅汤,让朕身心无比快慰啊。”崇祯一脸笑容灿烂,苍白憔悴的脸上,竟泛起点点红晕。
“禀陛下,李啸能取得这般功绩,除了其部作战得力外,亦是托陛下之洪福也。“杨嗣昌连忙恭维道。
崇祯哈哈大笑了几声,仰了仰身,背靠龙椅,一脸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在东江覆灭,朝鲜危亡之际,却是李啸出兵,拯救朝鲜,逼和清虏。李啸凭一已之力,立得这般大功,朕是心下着实嘉赏哪。”
杨嗣昌立刻附合道:“陛下所言甚是。想来我军曾先后派出山东总兵刘泽清,登莱总兵陈洪范,前往朝鲜救援,但这些兵马,皆惧清军之盛大攻势,畏怯不敢进,终至朝鲜局势一片糜烂。若无李啸出兵力挽危局,臣恐朝鲜只得向清虏投降,自此再不为我大明之属国矣。”
听了杨嗣昌的放语,崇祯脸上怒色涌起:“刘泽清陈洪范二人,畏敌不进,苟且偷生,朕当重惩之!”
杨嗣昌见皇帝发怒,忙压低声音道:“陛下,以臣之见,这二人虽庸碌无能,但毕竟所部兵马未受损失,国朝正是用人之际,还是容他们戴罪立功方好。”
崇祯沉吟了一番,才对杨嗣昌道:“也好,就由杨爱卿发落此二人,以为各处大明官军之效戒。”
杨嗣昌拱手道:“皇上圣明。”
崇祯点点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复向杨嗣昌问道:“文弱,现在依你看来,朕却需如何封赏李啸方好?”
听了崇祯这般向自已发问,杨嗣昌心下亦是十分感慨。
自当日清军发动突袭,灭了东江镇,随后又急攻朝鲜,几乎将朝鲜灭国之际,兵部尚书杨嗣昌心头,可谓无比灰暗。
自已这个兵部尚书,才当了大半年,与国内的流寇尚是战成一片焦灼,获胜之日远不知何时。却没想到,东江镇与朝鲜,又发生了这般可怕大事,简直是让自已遭受了一记迎头重击。
故杨嗣昌在得知朝鲜极度危险的消息后,立刻派出山东总兵刘泽清与登莱总兵陈洪范率兵紧急入援朝鲜,却没想到,这二人皆是畏鞑如虎,逡巡不前。在接到兵部的命令,皆是推三阻四,不是说粮饷尚未齐备,便是说水师尚在整修,总之就是想尽办法不肯出兵。
杨嗣昌对这二人这般消极怠命,心下极其痛恨,但虑其在地方与军队中上多有根节,一时难动,且自已上任不久,威信未立,却也不便立刻对这些手握兵马的军头加以撤职拿办。
虽然,现在皇上对自已尚是信任,不可能会因此解除自已职务。但自已一上任,就丢失了东江镇,导致东江镇总兵沈世奎殒命皮岛,若其后又让朝鲜向清朝称臣,脱离大明属国的话,崇祯皇帝定会对自已这个兵部尚书,有无可言说的失望。
让杨嗣昌没想到的是,却是那素无交情的赤凤卫的左都督李啸,成为挽救自已威信的救命稻草。
此人出兵朝鲜,先后击败了清军水陆两师,救下了江华岛的朝鲜皇族,才最终逼和清人,挽救了危险至极的朝鲜局势。
这个李啸,立下这番奇功,简直是给杨嗣昌雪中送炭一般。
而且,此人先前亦曾劝崇祯与清虏议和,也与自已外和清虏、内灭流寇之计不谋而合,看来这个李啸,非但英勇善战,其谋略思路,倒亦是与自已志同道合呢。
那么,对于这样与自已理念相符的优秀将领,自已自然要重重提拔此人,让这个李啸在对自已深深感激之余,能为自已忠诚效力。
甚至在将来,还可以从李啸手中调发兵力,前往山陕、湖广等地清剿流寇,从而让自已那“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剿灭流寇的计划,能更好地顺利实施。
想到这里,杨嗣昌心下计定,便站起身来,向崇祯长叩一揖道:“陛下,那李啸全凭一已之力,扶救朝鲜,逼和清廷,乃是不世之殊功也。以微臣之见,陛下当对其大加封赏,以慰其心,以励其志,使李啸在感激皇恩浩荡之余,能更好为国效力,方为好事啊。”
“嗯,文弱所言,甚合朕心。”崇祯笑着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了几步后,脸上一片思虑之色,他嘴中喃喃言道:“李啸驻军山东赤凤卫,朕就以地名封爵,加封李啸为赤凤伯吧。“
听皇帝愿把李啸提为超品的伯爵,杨嗣昌心下一声轻叹,随即暗喜,便连声赞道:“陛下如此厚封其爵,实是手笔宏大。想那李啸如此年轻,却得与当年的李成梁一般,得封伯爵之位,可谓已是我大明官军将领之翘楚。我料那李啸,定会对陛下感激不已,愈发忠诚效力矣。”
杨嗣昌的话,让崇祯皇帝十分受用。
崇祯想了想,轻咳了两声,复对杨嗣昌问道:“那李啸在奏章中说,想让朕将那登州府城交给他来治理,以让他建造船厂营构水师,朕尚是犹豫,却不知杨爱卿意下如何?”
杨嗣昌略一沉吟,便道:“陛下,以臣之所见,将这登州府城,给李啸便是!”
“哦,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恕臣直言,现在的登州城,离孔贼叛乱虽已过了四年多,但一直未得修葺,尚是残破不堪。这般城池,人民稀少,税赋难收,不若就给李啸,让他建造船厂,营建水师,却是好事一件啊。”
杨嗣昌顿了顿,又道:“陛下,现在东江镇已然覆灭,各东江岛屿,尽落于清虏之手,如此一来,没有了东江镇之屏障,我山东北直隶等地,已完全暴露于清军兵锋之下,故急需组建强大水师,以对抗清军可能之南下。而现在李啸愿意自行出资组建水师,来对抗北面之清虏,对我大明来说,岂非难得好事?”
杨嗣昌的话语,说得崇祯皇帝连连点头。
杨嗣昌最后说道:“陛下,以臣看来,现在朝廷钱粮极缺,若能这登州城代替金银财宝赏给李啸,却还可为朝廷省了一大笔赏银呢。再者,可把这登州城,当成封赏流爵的另外赏赐,将来李啸去世除爵之后,这登州城,朝廷再与爵位一起收回,亦是不迟。“
崇祯轻叹了一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嗣昌以为皇帝不肯,正欲相劝,忽见得来回踱步的皇帝猛地站住,脸上满是昂扬之色,他朗声道:“李啸一心为国效忠,战绩彪炳,功勋卓著,朕安可委屈这般忠臣良将!赐什么流爵,朕要给他封世袭之名爵!并且,朕不单要把登州城赐给他,还要把整个登州府,亦交给李啸来管理!登州各地原有官员,皆调任他处,至于那庸碌无能又畏敌退缩的登莱总兵陈洪范,便降职当个莱州总兵吧。”
听了崇祯这般大手笔,杨嗣昌不觉亦是大吃了一惊。
好家伙,把登州城给李啸也就罢了,就还要把那包括了宁海州、蓬莱县、福山县、栖霞县、莱阳县和文登县等六处县城,以及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大嵩卫这四处主要卫所的登州府,交给李啸这样一个武将来管理,这般违反祖制的做法,实实有些骇人。
“皇上,这。。。。。。”
见到年轻的皇帝这般有如心血来潮的举动,杨嗣昌心下忽觉滋味怪异。
自已虽然希望皇帝对李啸大加封赏,但皇帝这般激进且不合制度的做法,实在太过出乎他之所料了。
“文弱,你莫再劝,朕自有主张。”
崇祯摆手阻止了杨嗣昌的劝说,他一脸激动地说道:“想来自朕登极以来,国中局势日渐糜烂,刀兵不息,干戈不止,百姓流离,生灵涂炭,时局日臻艰危,实令朕为之扼腕矣!而最让朕为之痛心的,便是我大明官军之屡战屡败,丢城失地,以致鞑虏猖獗,流寇狂逞,而我大明却是国势日颓,重疔难治。如是种种,足让朕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矣!难道我大明至此,竟无一人可拯危局么?朕每念及此,无不心如刀割啊!”
崇祯说到这里,眼中竟有泪珠在悄然闪动。
“陛下。。。。。。”
“而这李啸,自崇祯六年以来,朕亲眼见他从一个小小百户起步,凭借自身努力与军功,一路擢拔为千户、指挥同知、指挥使、总兵、直到正一品武官左都督。可以说,这个无依无恃的李啸,到现在竟能晋爵封伯,完全是凭一已之力,一人之功,实实非易!而这般一路奋发从底层起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