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灌洗六次,才算是真正完成了去盐的工作。”
李啸笑道:“如宝到底是懂行的人,说得很有条理。那接下来第二步要如何呢”
郑如宝也笑了,他挠了挠头说道:“在下不敢说懂行,一点经验而已。这第二步,就是翻耕。”
许秀清插言道:“这个学生倒能想明白,应该是将土地彻底翻过来耕作之意吧?”
郑如宝点点头:“正是此意。在下观察过,一般情况下,盐碱在土层中的分布为,地表层多,下层少,经过耕翻,可把经过去盐后的表层土壤中所残留的盐碱翻扣到耕层下边,把下层含盐碱较少的土壤翻到表面。翻耕还能疏松土层,减弱土壤水份散失,可有效地防止土壤重返盐碱状态。据在下经验,春季与秋季是返盐较重的季节,此时开始翻耕最为有利。”
许秀清掂须笑道:“原来如此。”
郑如宝笑了笑,又说道:“最后一步,则是上肥。要注意,不可上带盐碱之类肥料,如草木灰之类常用农肥,皆不可用。要直接淋人畜粪便之类。这样土中的盐碱反会减少,又可有效增加土壤肥力。”
郑如宝说完,李啸沉吟了一下,他知道,郑如宝之所以要只淋人畜粪便,因为这类有机肥料皆带弱酸性,正好可与土壤中的盐碱相中和。而草木灰为弱碱性,故不可用。当然,明代的郑如宝不知道其中的化学原理,但他能摸索出这套方法,却是难得。
李啸笑着对郑如宝说道:“郑如宝,就按你所说的方法去做吧。优先整治那些轻度盐碱地,保证桑蚕工作能顺利进行。”
郑如宝连忙说道:“李大人,你放心吧,从现在秋末到明年开春,时间充足,有这一千名劳力,足够将这些盐碱地全部翻耕完毕。”
李啸又问道:“如宝,这个人力物力,本官可让许秀清尽力协助你,你能保证明年开春时,所有的盐碱地都整治完成吗?”
郑如宝回答道:“大人,去盐的工作,一个劳力一天可完成清除轻度盐碱地盐皮1亩,重度盐碱地盐皮半亩,如此一来3万轻度盐碱地整治则需一个月时间,5万亩重度盐碱地则需3个多月时间。而在铲去盐皮之后,还需派人从靠河水处开渠引水灌地,稀释盐分,消除土壤板结,一般轻度盐碱地每三天便要进行一次灌洗,重度盐碱地每两天便要进行一次灌洗,排出溶解了盐分的旧水,从河流中导入新水。争取铲皮完成之时,水沟亦能挖好。所以,在下认为,从现在到明年开春,有近五个月的进间,还是足够完成的。”
许秀清点头道:“铲盐与开渠的人力调配,就由如宝你自行安排吧,实在人力不足的话,我可从修建城墙的俘虏中,再抽调一些人力给你。”
郑如宝感激道:“多谢许大人支持。”
许秀清笑道:“这是小事,如宝不需客气,只是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呢?”
郑如宝回答:“去盐完成后,可立刻开始翻耕,一般来说,一头牛一天可翻耕一亩半土地,我算过时间,等到我们这边要开始翻耕时,兴和村中的秋耕早已结束,正好可以从他们那边借耕牛过来使用。在翻耕的同地,播撒备好的人畜粪便,以中和盐分,增加土地肥力。”
许秀清笑着插话道:“要是将来桑叶产出了,那些不能用来种植的空闲地块,正好可以集中开设养蚕作坊与缫丝工坊,这样从产出桑叶到加工,都是便利得紧。”
郑如宝笑道:“大人想得周到,这样做却是甚好。”
一旁的李啸也笑了笑,他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李啸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景,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在将来,李啸打算,不光要卖生丝,更要卖丝绸。如果把生丝纺纱织染加工成丝绸,获利会进一步暴涨。
李啸前世看过明朝丝绸加工的一些资料,一般来说,生丝在纺织前要经过沸煮、漂白、染色和复缫几道工序的处理。在这一处理过程中,会有一些生丝消耗损失。据统计,在松江府这样的纺织技术成熟的地方,大约一斤半生丝可以制作一斤绸缎。
至于绸缎价格,每匹绸缎一般是长5丈重24两,视种类质量不同,每匹大约在82两白银之间,少数品质极佳者,更可以达到34两白银。若是把绸缎价格以每匹1两的偏低值估计,那么每一担半生丝可以织染出一担绸缎,约为8匹,价格可高达8两白银!
而且,这还只是国内市场价格,出口价一般都需要再翻上两三倍,预计一担绸缎价格可达2两以上!
这样算来,就算加上织成绸缎而产生消耗,那么同等重量的绸缎比生丝的出口价格,高了整整1倍!
可以轻易地算出,3万亩改良盐碱地而成的桑园,按最低产量算,能产出15万斤生丝,按一担12斤算,也就是125担生丝,那么,约可产出84担丝绸,约672匹,那么,在国内销售的话,总价为67万多两。而若是出口的话,价格更可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绝对可以达到15万两以上!
更重要的是,种桑养蚕织缎是可持续产业,是可再生资源。黄金白银会挖完,但是生丝绸缎却是可以年复一年地持续生产。
事在人为啊!这看似无用的盐碱地,若真能成为种植桑树的土地,岂不为赤凤卫的崛起,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一股豪情在李啸心中莫名激荡。
这种带领手下,群策群力打拼出一方天地的感觉,真好。
李啸返回赤凤城的千户官厅后,收到金汤城总管安谦派人加急传来的一封信。
安谦在信中告诉李啸,现在金汤城中,不包砖的土质城墙,已经修好了一半多,从赤凤城过来的七百多名军兵家属,皆已安顿妥当。堡内的各类官署,如商业司、工业司、民政司、钱粮司等日常行政机构的官署,均已修建完毕,只需李啸这边抽调官员,这些部门均可立刻开始运作。
看到这些消息,李啸十分欣喜。
不过,他再往下看时,心情便十分复杂了。
安谦在信中写道,长达三个多月的鞑子侵边,导致饱经战火的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皆有大量的流民产生。上次李啸返回时,虽然带走了一万二千多名来自宣府北路的流民,但现在快二个月过去,又有大批来自宣府其他地方,甚至还有大同与山西等地来的流民,人数多达2万余人,猬集在正在修建的金汤城周围,不肯离去。
安谦感叹道,这大批的流民,因为金汤城每天可施予薄粥两碗吊命,且因金汤城筑成后,有大量的工作机会,故虽然天气越来越冷,却无人愿走。只是,现在金家庄堡的接纳能力已尽饱和,实在无法再吸纳他们。
如果这些人继续在金汤城外呆下去,安谦担心,很快冬天来临,来自蒙古高原的极冷寒潮,绝对会将大部分流民迅冻死。若是这样,虽说乱世人命如草,但面对这样将要生在自已眼皮下的悲剧,还是实在太让人叹惋了。
李啸看完信,不觉一声轻叹。
他心里十分明白安谦想对自已说什么。
金汤城现在,除去修建城墙和堡内相关建筑的银两花费,只有七八万两银子剩余,这些银子,都要来购买粮食,下薪水,以保证堡内军民与工匠的生活需求。现在饱经战乱的宣府镇,物价腾贵,粮食难购,安谦手中的银两,实有不敷使用之嫌,李啸暗想,现在安谦应该是在勉力支撑了。不然的话,不会写这样一封看似汇报工作,实为请求援助的信件。
只是,在金汤城的容纳能力已到极限的情况下,现在山东的赤凤卫与铁龙城两地,还有能力接纳更多的流民么?
李啸迅地在心下算了一笔细帐。
现在赤凤卫中,能耕种粮食的田地已分派完毕,能容纳的流民的工作机会,一是盐场,二是桑田、三是开辟的军马场和盐碱地经济作物种殖场,四是将来赤凤城中的各类商肆店铺,五是现在正处于探查状态,还不一定会有的金矿铜矿等矿产工坊。
现在还有个很重大的问题,就是,这些需求人力的地方,都还在筹建当中,最快运作的盐场,也要到两个月后才能正式开始投产,况且也只能吸收2余人,不可能再吸收更多的人力。
而且,即便全部项目都建好并运行,李啸估计,顶多吸收一万余人就到顶了,剩下的劳力依然无法容纳。
而在铁龙城处,因为各类炼铁设备还未齐全,二千余名河南百姓,二千余名单县当地因为无家可归而投靠李啸军的本地百姓,目前的工作皆是开挖并粉碎铁矿,以为将来的钢铁投产作准备。可见,目前尚未正式投产的铁龙城,对于吸收更多的劳力,亦是力不从心。
当然,李啸完全可对这些流民不管不问,任其自行冻饿而死。因为现在大明各地的州堡城镇的官员,差不多都是这般做的。
只是,若真这般做,李静啸感觉自已过不去良心这一关。
这些人,从山西、大同等地,千里跋涉至金汤城,原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安身落脚的机会,就此改变濒死无依的命运,若还是只能冻饿而死,该是多么凄惨的事情!
“去把卧子先生叫来,本官有事与他相商。”李啸对一旁的军士吩咐道。
军士应诺而去,很快陈子龙大步来到客厅之中。
李啸让陈子龙看了安谦的来信,然后问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些流民,才是合适之举。
“大人,这些流民,可与我军上次一样,挑出年轻强健者,全部从宣府镇带到我赤凤卫来。”陈子龙不假思索地说道。
“哦,为何要这般处置?”
“大人,学生所忧之事,乃这么多人聚集在金汤城外,对我军期待殷殷,结果却被我军冷漠对待,那些百姓定会大失所望,满怀怨恨。如果其中有不良之徒,趁机煽动百姓闹事,那金汤城外,怕难免有一场血腥的纷争,这样的结果,将会使流民百姓与我军两败俱伤。”
陈子龙郑重的话语,让李啸不觉点头称是。
是啊,人都逼到没活路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现在金汤城还未完全修好,真的这2万余人闹起事来,凭金汤城不足二千人的丙总军兵,能不能顺利将流民百姓弹压下去,还真的是个问题。
“卧子,只是这些流民真的迁来我赤凤卫,一时却难有合适岗位安置,粮食供应也会越紧张啊。”李啸忧虑地说道。
“李大人,先保证这些人活下去便可,至于工作岗位,总能够想办法慢慢的地安排消化,更何况我军将来还要扩充军伍,也可从这样流民中优先选拔。”
李啸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是啊,这个纷乱的明末之世,这个人命贱如草的年代,能保证这些人活命就不错了,其他的,只能等到以后再说。
李啸心下迅地想道,若这2万多人过来,若保证同样供应的情况下,粮食消耗度将会加快一倍!李啸军现有的粮食贮备,将会迅地不敷使用。
即使只给这些流民稀粥吃,粮食消耗,也会大大增加。毕竟两万多张嘴,每天消耗的粮食是惊人的。
粮食啊粮食,狗入的粮食,要是能变出粮食来就好了。
“大人可是为粮食不足而忧虑?”见李啸一脸愁色,陈子龙低声问道。
李啸双眼一亮:“陈先生可有何良策?”
“学生在想,那些原招远县地界,北栾河两岸的大小地主们,难道就不该为我军分忧么?真真岂有此理!”陈子龙冷哼一声,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森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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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恐慌效应()
“卧子,此话怎讲?”
见陈子龙说出这句狠话,李啸忙向其询问原因,陈子龙便压低声音,将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啸大笑道:“卧子,亏你想得出来,行,只要能搞到粮食,我会让安全司的人员,全力配合你。”
陈子龙微笑拱手道:“李大人,你就瞧好吧。”
三天后,一个秋雨纷飞的清晨。
北方的深秋,一旦下起雨来,这天气便是一日冷甚一日,稀疏纷扬的秋雨,有如笼罩天地的一块空濛幕布,连接着浅灰色的天空与深灰色的大地,让原本就萧瑟的秋冬之交,更是凭添了寂寥苍茫的感觉。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里压抑。
而家在北栾河边,拥有万亩良田的大地主顾之道,此时的心情,更是郁闷非常。
那占地极广,豪华气派的顾家府宅中,一间收拾得极精致,却又处处散发着富贵气息的居室里,一夜未眼的顾之道,推开小妾白腻诱人的手臂,长叹了一口气,掀开大红色的牡丹纹洒金绫绸厚被,从床上半坐而起。
顾之道五十多岁,肤色白皙,一张胖脸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一幅标准的乡绅富翁模样,就是三撇稀疏的鼠须,让他看起来颇有点刻薄之态。
从床上半坐而起的他,一脸愁色。
小妾娇声呢喃,檀口如丝地依偎过来,小声地抱怨他这样的冷天里,起这么早干什么。
顾之道却无心搭理她,他目光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在雪梨花木制作的长桌上,一个多宝嵌金纹的雅致物件格子中,那些精致华美的聚宝金盆,羊脂玉如意等各色吉祥物件。只是他脸上的忧愁之色,却越发浓重。
小妾直起身来,同样从床上半坐而起,她高耸洁白的胸口,仿佛随时要从那绷得紧紧的肚兜中蹦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沉迷的甜香。她见顾之道不搭理她,愈发呢声浪语地缠了上来。
让小妾没想到的是,顾之道脸上却显露出厌烦之色,一把将她推开。
小妾犹未来得及抱怨,耳边便传来顾之道冷冷的话语。
“等会东边的王乡绅,就会和招远县的一众乡绅们一同过来,你也莫睡了,快伏侍老爷我起身。”
小妾眼圈一红,却不敢哭,只得起身,先自已赶紧穿好,再过来帮顾之道起床着衣。
在小妾的服侍下,顾之道穿了暗褐唐草团花暗纹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