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对赢子高口中所说的生意倒是挺感兴趣。
“哦,公子说来听听。”
赢子高站起身来,在大堂之中来回有着,最后坐在了自己的那张虎皮大椅之上,由上而下看着念端,道:“念老医术高明,天下皆知。高,想让念老替在下看治几个病人,不知可否?”
“当然,这几个病人现在没有,等到病人有的时候,在下便会派人送到镜湖,还望念老尽心救治。”
念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生意就不必了,至于病人,老身本就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老身定当尽心救治,这点,公子无需担心。不过,生意就不必了。”
赢子高只是笑了笑,全然没有将念端言语之中的婉拒放在心上,不,这幅样子,似乎就是没听出来念端言语之中的拒绝之意。
赢子高摆了摆手,“不,念老还没明白在下的意思,我派人送去的病人,念老必须在第一时间救治,而作为代价,镜湖所需的所需稀缺药材,则由我都统府提供,现在,不知念老以为如何?”
念端浑浊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一闪而逝。心中却权衡起了利弊。
今天若是答应下来,就和这都统府扯不清关系了,不过,那些药材……念端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赢子高,“老身答应下来了……”
…………
自那日起,赢子高便开始加快了幽冥涧的训练,许多人就已经开始出去执行任务了,而任务过程中受伤的人,则全部送到镜湖,交由念端医治。到如今,已有五年了。崔钰和陆之道二人就已经来过不下三次了。
赢子高手撑着头,考虑了片刻,才出言问道:“念老自觉还剩多少时日?”
念端明白赢子高为何会有此一问,当即释然,笑着答道:“不多了,也就半年时日。到那时候,还烦请公子替老身看着蓉儿。”念端的样子赢子高看在眼里,看来眼前的这个老人真的是看开了,其实也没什么看不开的,念端今年已有八十有六,也算是高寿了。
可念端一死,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进程了。
念端看着愁眉苦脸的赢子高,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呢,笑着出声。
“好了,生死有命,老身活到这把年纪,也算是高寿了,笑一笑。”
其实说实话,念端挺喜欢赢子高的,这孩子,在念端眼里,赢子高就是个孩子。
这孩子自从自己当初在咸阳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不凡之处,为人有趣,却又不失礼数,倒也颇为难得。
赢子高听到念端的安慰之语,倒是有些尴尬了,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愁苦的不是您快死了这件事吧?
当晚,燕国国都,太子府
荆轲回到太子妃的时候,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太子府就看到了大厅之上的太子丹。
荆轲迈着轻浮的步子,努力克制那股子酒劲儿,慢慢的走进了大厅。对着坐在中央主坐之上的太子丹行了一礼,差点儿把自己给弄趴下。
“太子,怎么还未睡?”说话间一个酒嗝打了出来,整个大厅流动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
燕丹自荆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放在了书案上,至于为何未睡,明日之事,自己总感觉心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要是一个不好,可真是国破家亡啊……
燕丹笑了笑,“看你还未回来,等等你。”
说话间站起身来,从书案之后绕了出来,将站都站不稳的荆轲搀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之后,便坐到了荆轲身旁。
转头对门外的侍女吩咐到,“来人,准备一碗醒酒汤。”之后才回过头来,看着晕乎乎的荆轲,苦苦笑了笑。
“本来今日还想等你回来,你我共饮一杯,我也好为你送行。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你也是喝不下去了!”
荆轲或许是真的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摇着头,“不,我能喝,我还能喝。”话刚说完,又是一个酒嗝。满屋子的酒气,燕丹倒是不嫌弃,他与荆轲相交,很是投缘,二人也交心交底。
燕丹伸手拉住荆轲的手腕,像是有什么感悟一般,语重心长的说着:“人啊,总是将希望放在明天,却不想后天是否会如愿?”说话间,紧接着摇了摇头,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落寞。
一旁的荆轲闻言倒是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的双眼,口中传出了喃喃的低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梦话。
“至少有个盼头,不是吗?”
燕丹听的倒是很认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不错,至少有个盼头。”
燕丹轻轻的放开了荆轲的手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望着天空之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圆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年的今天。
转过身又看了一眼椅子上还处在半睡半醒的荆轲,明年的今天,他的坟头草,估计都得有一人高了吧。
燕丹依靠在门槛上,席地而坐,望着月亮忽然吟唱了起来,定耳去听,却是一篇诗词。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上下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一首唱完,好半天燕丹都没动,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不动弹。
不多时,刚刚吩咐去煮醒酒汤的侍女走了进来,燕丹挡在门口,侍女也进不去,可看太子殿下这个样子,似乎是在想什么入神了,要不自己在等等,可那样的话,醒酒汤就凉了。
婉儿咬了咬牙,轻声道:“公子,醒酒汤来了。”
燕丹回过神来,却是没有责怪婉儿,只是看了一眼,转过头对着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荆轲大声喊道:“荆轲,你的汤。”
(本章完)
第72章 云动(四)()
荆轲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反正是没动。
太子丹见状,也懒得在喊。指了指荆轲,对着婉儿说道:“过去喂他喝了。”
婉儿倒是没什么意见,自己一个下人罢了,主人往哪里使唤,自己就往哪里走。
“诺。”
婉儿轻手轻脚的走到荆轲身边,慢慢的将荆轲的身子扶了起来,一点儿一点的喂荆轲喝下了哪碗汤…………
次日,荆轲一大早就起床了,靠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块锦帕,慢慢的擦拭着一把不知名的匕首,这,或许就是他用来刺杀嬴政的兵器吧。
不知道何时,燕丹已经站到了门外,手里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荆轲或许发觉了,或许没发觉,就那么一下又一下的擦拭着那柄都可以看见影子的匕首。
太子丹也没有出言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气氛诡异,但却融洽,这或许就是二人非同一般的默契吧。
“你来了!”荆轲站起身来,对着还站在门口的太子丹说道。荆轲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但太子丹却知道他心中的惧怕。那是嬴政,那是暴秦,没人不会害怕。面对那个人,恐惧,理所应当。
燕丹想给自己的这个兄弟一点信心,发自内心的想出言安慰安慰他,可燕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该动身了。”
荆轲走向床头,拿包袱的时候,撇了一眼燕丹手中那个血淋淋的包袱。抬头看了一眼燕丹,“是樊於期的?”
燕丹无奈的点了点头。
樊於期,原为秦国将军,后因伐赵兵败于李牧,畏罪逃往燕国,被燕国太子丹收留。太子丹派荆轲谋刺秦王政时,荆轲请求以樊於期首级与庶地督亢地图作为进献秦王的礼物,以利行刺。樊於期获悉,自刎而死。
荆轲也就想不通了,燕丹一国之储君,为什么会愿意收留这种人?不过也没多问,反正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不过,疑惑还是有的。荆轲看着包袱,又看着燕丹,“是你杀得?还是自己解决的?”
燕丹将包袱一直拎在手上,从进来到现在,似乎也没有放下的心思。听到荆轲的话,不知道为何,自己忽然有点觉得对不住樊於期的感觉,人家兵败,是相信你才来投靠你的,可你却为了你的目的,要了别人的性命。
“他自己动的手,等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话说完,另一只空着的手伸进怀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图纸,递给了荆轲。
“这是督亢地图,我也给你带来了。”
荆轲从燕丹手中接过地图,看都没看一眼樊於期的人头一眼,要不是为了取得嬴政的信任,他绝对不会去和樊於期这种人打交道。
荆轲将包袱背在背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置,像是有些留恋一样。
“以后……”荆轲苦笑一声,“我似乎没以后了。”
燕丹知道荆轲心中的留恋,也想安慰安慰他。抬起手,想去拍荆轲的肩膀。
抬起得手还未落下,荆轲就已经率先一步走了出去。燕丹无奈的将放在空中的手又放了下来,看着荆轲远去的身影,自己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的,可是,开口之际,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时候心里只能默默地说一句“为兄对不住你。”
………………
“在等人?”燕丹看着愣愣的荆轲,问道。
到了这易水河畔已经有一会儿了,荆轲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这里,看着已经渐渐寒冷的河水,也不说话。
荆轲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依旧没有张口。
看着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人还是没来,荆轲不知道是什么事耽搁了高渐离,但从未怀疑高渐离会不想来。
荆轲叹了口气,“唉。”
看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燕丹,笑了笑。这一刻的笑在燕丹眼中,似乎是遗憾。
燕丹不想在这种时候,还给他留下遗憾。
荆轲抬起脚刚踏上马车,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琴音,似乎就在河畔。
荆轲燕丹二人朝着声音望去,只能依稀看见是一个男子,
燕丹想说些什么,还没刚张口就被荆轲挥手止住了。
“别说话,仔细听!”
远处的琴声传到二人耳中,荆轲满意的笑了,燕丹却是皱了皱眉头。琴声萧瑟,燕丹不喜欢,他的心中,还对荆轲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他还能活着回来。
荆轲不一样,他清楚事实,哪里不是什么善地,那是一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地方。至于自己活着回来,荆轲压根儿就没想过,哪怕是一丝都没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这首诗歌,是高渐离送给荆轲的,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高渐离知道,荆轲这一去,回不来了。他不想面临一个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哭。
一曲弹完,高渐离看着远处荆轲在的地方,笑了笑,高渐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自己的这个笑容,有欣慰,有释怀,有许多。
高渐离按在琴弦上的手,抬了起来,擦了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流了下来的泪水,自己明明不想哭的,最后,只是一句:“远君珍重。”
荆轲听完曲子,听完高渐离的那几句诗文,爽朗一笑。
“哈哈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荆轲去了……”
说完,转过身对着燕丹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你我今日一别,就是永别了,还望太子殿下珍重。”
转过身直接踏上马车,一骑绝尘而去,那道身影,燕丹看着,高渐离也看着。
燕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思,总之很不舒服。
最后,只能朝着荆轲离去的地方稽首一拜,虽是失了礼数,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对荆轲的愧疚。
刺秦,或许是为了大义,又或许是为了自己的仇恨,也或许是荆轲有自己的想法,可刺秦事实却是自己提出来的。
(本章完)
第73章 劫杀(一)()
马车上,荆轲抚摸着这把不知名的匕首,从窗外看着远处重峦叠嶂的山峰,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吟唱着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心中莫名的感到知足,也莫名的对这次任务充满了信心。
燕国皇宫之中,燕王喜心不在焉的翻了翻书案上已经积攒了好几日的竹简,心中却想的什么,没人知道,只不过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到他的无奈。
燕王将竹简扔在了书案上,转头似乎是不经意间的一问。
“太子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房间里唯一的这个太监名叫华文,入宫已有五十多年了,从燕王喜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如今,也已有三十七年的时光了。
对自己倒是一直忠心耿耿,也是如今自己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了。
华文站在一旁,欠了欠身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王上,太子今日同一名门客朝着北方而去,目标看来是易水河畔,其余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消息虽然不多,但却有用,况且,如今皇宫内外,都是他的眼线,华文能做到如此,以是难得了。
燕王手扣着桌子,“当……当……当……”的响个不停,华文没有出言打扰,即使自己被这当当的响声吵的心烦意乱的。
燕王不经意间转头的时候看见了还站在一旁的华文,不知怎的,以往跟自己推心置腹的这个老奴,现在看着却是有些心烦。
可自己是一国之君,喜怒不行于色早已是家常便饭,岂能让他一个奴才看出端倪来。
燕王摆了摆手,“好了,你出去吧。”
华文看着有些心烦意乱的燕王,很清楚的知道,王上要发脾气了,刚想找个理由脱身,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华文行了一礼,“诺。”之后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
虽然王上说让自己退下,可万一有什么事吩咐自己怎么办?华文出了门口,就停了下来,这个位置,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