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着李白这副样子心里不禁低看了他几分,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少年。方儿还好些,矜持地挑着菜吃着,不过落筷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众人还没怎么动筷,发现菜没了大半。
“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真么好吃的东西。”李白尤自吃着菜。
有些人看了看,终是放下了筷子,只有少数几个和李白争抢着,看李白最后直接把盘子揽了过来,终于也放下了筷子。
李白抬头看看大家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道:“见笑了,我从昨晚就没吃饭,真饿了……”
张仲连强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李白打个嗝,道:“大家不如喝酒吧……”
那十几个人都笑道:“好说,好说……”
张仲连终于说出了主题,“其实这次请子方和太白两位来,除了为子方庆祝外,还有一事。”
李白痛快地道:“仲连但说无妨。”
张仲连道:“是这样,子方,太白,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寒门子弟想要入仕极难,尤其是还要承受士家豪族的打压,寒门中真正有才学的人也很难出头,这次子方能进入榜中,参与诗魁之争,已经是顶天的运气了,当然我并不是质疑子方的才学,而是寒门子弟被人高看一眼的机会实属飘渺。因此,我们几个人想成立一个寒门士子的联盟,大家抱团取暖,总好过单打独斗。我们几个想推举子方做这个联盟的盟主,当然太白若愿意也可加入。这个联盟的名字暂且定为寒盟,成立这个寒盟只是期待有一日哪人能一飞冲天,能提携盟中的人一把。寒盟进入官场的人越多,其他寒门士子入仕的机会也就越多。”
张仲连说的这番话极为漂亮,明明是这些人看见方儿的机遇想攀高枝,但将自己置于大义之上,让方儿不得不答应。不过这个寒盟确实可行,起码给了寒门士子一个联合在一起的机会,这样寒门中人日后出人头地的机会大了许多。李白思索一番,这张仲连不简单。他看向方儿,这寒盟的主人公还是他。
方儿同样思索着,拿出纸笔来写道:“可行。”
张仲连惊喜不已,道:“多谢子方。”
其他人也感到兴奋,有人道:“以前豪门世族联合在一起欺压我们,现在我们也联合起来,以后就不怕他们了!”
“对,我们也能联合起来反抗,若是他们不公平对待我们这些寒门士子,就合起伙来抵制他们!”
张仲连一拍手道:“这次诗魁之争,也不用怕他们做出不公平的评价了。”他看见李白皱着眉思索,问,“太白可还有什么顾虑?”
李白说出自己的想法:“这寒盟成立确实有许多好处,不过,我认为不可让所有寒门士子都能加入,应该在才学和品行这两方面有所限制,才学不好的人,给他机会也是白搭,品行不好的人就更不应进来了,一个品行不好的人进了官场,也不会做有利于寒门子弟,有利于百姓的事,为害一方就更糟糕了。”
第69章 散财()
张仲连道:“太白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寒盟初创,正是需要人壮大的时候,先就不必限制这些了吧?等到以后寒盟壮大再考究加入之人的品行和才学。”
李白点点头同意,这个寒盟和他没多大关系,他只是提出个建议。
“一群穷酸书生,还搞什么联盟,岂不知蝼蚁再多也是蝼蚁!”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过来,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其中一个正是蔡常说,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两人带着不屑的笑容看着他们。
李白看了一眼蔡常说,他对自己笑着点头,李白没反应,喝着自己的酒,蔡常说面色难堪。
“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公子和蔡公子,两位公子怎么屈身来了我们这里。”张仲连微笑道,“叶公子刚刚说的话不对,蝼蚁多了就算是大象也能够扳倒的。”
“那几位大可以试试,看看蝼蚁的联盟厉害,还是大象的联盟强!”叶公子冷冷地道。
“那么就请叶公子拭目以待。”张仲连淡淡地道。
蔡常说看见李白身边的方儿,对那位叶公子道:“公弘,不要小瞧寒门子弟,昨日不就有一位寒门子弟,登上了诗会的十人榜了?”
“哼,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叶公弘不屑地道,“等到诗魁之争,我会让这些人知道什么是蝼蚁与大象的差距。”
李白静静地看着这叶公子装13,还不想发表意见。
那叶公子走到方儿面前,对他道:“你确实有些本事,作的诗也还能入眼,不过夺得诗魁的名号怕是还有些难度,若是你能访得名师,再学个两三年,哪怕是我,到了那时候也不敢说作诗比你好,而眼下的你还是太年轻了,就拿你金陵诗会作的诗看,虽然情感真挚,亦有内涵,但文字辞藻明显稚嫩。这次的诗魁之争我劝你也不用参加了,因为你还比不上我。以后若是你能得到举荐入仕,也不必和这些穷酸人来往,他们也就是自己无用,你犯不着和他们同流合污。况且你今日提携了他们,他们明日未必会回报你。这些人总是面子功夫做得好,难时想着你,一旦小人得志,转身就会忘了恩情。这所谓的寒盟,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笑话。”
叶公子这番长篇大论说得张仲连等人面红耳赤,张仲连终于忍不住怒道:“叶公弘,你不要因为你姐姐碰上个寒门中的败类,就把所有的寒门子弟都看作是同样的人!只能怪你姐姐瞎了眼!”
“你再说一遍!”叶公弘回身冷冷地道,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你们这些从寒门出来的读书人本就从小缺乏基本的道德修养,只想一心爬到更高的位置。我说错了吗?你不也是想进入仕途,一路高升吗?你不是?你不是?还有你,你?你们这些人有哪一个不想得到举荐,登科及第?”叶公弘用手指着一个又一个人。
“你!”张仲连手颤抖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是怒气冲冲,但无可反驳。
李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闹剧,终于发声:“公子这话虽然说得在理,但是你说所有寒门士子都会忘恩负义,这话未免有失偏颇。”
叶公弘看着李白盘着腿吊儿郎当喝酒的样子,不屑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道剑光闪过,叶公弘还没看清什么东西,就感觉自己的脖颈发凉,汗毛倒竖,脖颈上有个充满寒意的东西。
李白把剑放在叶公弘脖子上,淡淡地道:“我可不像你们这些酸溜溜的书生一样,我生气的时候不会拿嘴皮子理论,只会动手解决问题。”
叶公弘脸上不屑的笑僵硬着,“你想做什么?大庭广众下你敢杀我?”
李白割掉他一缕头发,“没有我不敢做的事。”叶公弘一动不敢动,蔡常说没想到李白这一手剑术如此厉害,庆幸道自己幸亏没得罪他。
李白不屑的地看他一眼,收起剑来,“你这么狂的书生,想来也是确有些文采,不过一口断定方儿比不过你,你就这么肯定?还有,我不知道寒门子弟怎么得罪你了,但并不是所有的寒门子弟都缺乏你口中所谓道德。”李白又添了一句,“起码方儿不会。”
“我不会放弃。”方儿郑重写下这五个字给叶公弘看。
“你总要碰过几次壁才知道人外有人,你既想参加这次诗魁的争夺,我就会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诗作,真正的文采。”叶公弘不再以一种不屑的语气,平等地看待方儿。
叶公弘对李白道:“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拭目以待,看你的穿着和这把剑,想来不是穷酸之人,你可以资助几人试试,若是有人进了仕途还能回报于你的,我就收回那句话,若是没有,我依旧瞧不上你这般理想的蠢货!”
“你还不服?”李白瞪眼。
叶公弘脸色一变,对蔡常说道:“我们走。”蔡常说对李白和子方行礼,跟着叶公弘离开。
李白看着叶公弘远去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他还未见过比自己还狂妄的人,问道:“这叶公弘是谁,为什么这么瞧不上寒门士子?怎么这般猖狂?”
“他是金陵六家士族叶家的公子,天资聪颖,据说六岁时就作出一首轰动金陵的诗,文采极高,又勤奋好学,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张仲连苦涩地道,他知道自己确实比不上他,“瞧不起寒门子弟是因为她姐姐曾经爱上了一个寒门书生,叶公弘的父亲是个明理的人物,不干涉女儿的婚事,只要她喜欢就好,并不反对女儿的婚事,反而出了大笔嫁妆。他还资助叶公弘的姐夫上京赶考,托关系举荐叶公弘的姐夫。可谁知他姐夫登科及第后,步步高升,攀上了朝中的一位大员的千金,把叶公弘的姐姐休了,他姐姐被抛弃之后,绝望悲痛之余,自杀了……”
“这人真不是东西!”李白听了愤愤不已,“怪不得这叶公弘这么仇恨寒门子弟。”
张仲连等人面红耳赤,毕竟此事确实错在那个出身寒门的书生,他们都是感到惭愧。
“不过我没有指桑骂槐,侮辱你们的意思。”李白道,“既然我有幸见证寒盟的成立……这样,我愿意出十万大钱,资助寒盟中一些品德才学俱佳的人今年赶赴长安参加科举,我倒要看看,这寒门中是不是皆是如叶公弘所说的忘恩负义之辈!”李白早就想资助金陵这些有才学却受困于贫穷无法出仕的读书人,毕竟有些身怀才学却只能摆摊卖小吃的读书人,也太令人扼腕了。
张仲连等人听了李白的话,都被李白的豪掷万钱的大手笔震惊了……
第70章 蔡小人()
张仲连看着李白双眼放光,傻笑着道:“太白原来这么有钱……”
李白看着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打了三十年光棍的男人看小媳妇一样,浑身发毛:“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张仲连热情地邀请李白坐下,道:“太白刚才是不是还没有喝得尽兴,太白稍等,我去把窖藏三十年的好酒端上来。”
“太白刚刚没吃饱吧?我去再做些菜来。”
“太白要不要歌妓?我去请几个头牌来。”
李白忙劝道:“这个不必了,真不必了。”李白被他们过分的热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方儿一脸笑意地看着人们簇拥着的李白,加入进去,这一场宴会丝毫不见刚刚被叶公弘搞得不愉快的气氛,反而更加热闹,李白和他们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众人一直喝到晚上,一坛子三十年的陈酿被李白全喝光了,终于喝趴下了。
真能喝啊,其他人看着李白终于喝醉,都是发出这样的感慨,终于把他喝趴下了。
“我看今晚太白就去我那儿住下吧。”张仲连苦笑道,“我看他是回不去了。”
众人点点头。方儿也不知道李白住在何处,便也答应了。一场欢宴就此散去,方儿只得自己回家去了。
今晚街上似乎少了许多人,乌云遮月,方儿看看这天气快要下雨的样子,飞快地跑回家。他刚回到家,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在他后面响起,金陵城的第一场夏雨猝不及防地来了。
方儿推开门,看见屋里没有点灯,他去找到火折子,点着灯,这才发现他慈爱的祖母倒在床上,方儿脑海中掠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走过去轻轻地晃晃祖母的胳膊。
“你回来了?”方儿的祖母睁开眼问道。
方儿欣喜地点点头,谢天谢地,这个可怜的孩子刚才的想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她只是睡着了。
“你吃过了吗?还饿吗?锅里还有粥。”方儿祖母想起来给他盛碗粥,却起不来,方儿急忙握住祖母的手,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
“我有些累,方儿,去睡下吧。”
方儿担忧地看着祖母。“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方儿祖母拍拍方儿的手,让他放心。方儿不肯走,非要等祖母睡下才走,老人家拗不过他,只肯先睡下了,方儿守在祖母榻边一夜,不时恍惚惊醒,摸摸祖母的手是不是温热,再睡下。很难想象,这个少年若是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会有多么悲伤。
第二日一大早,方儿祖母醒了过来,怜爱地看着在自己榻边趴了一夜的小孙子,轻轻摸着他的头,方儿察觉到祖母醒来,欣喜地笑着。
方儿祖母笑着想起来做饭,却仍然浑身没有力气,方儿关心地比划着,“祖母你病了。”
“我没事。”老人家依旧想起来,但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方儿有些不知所措,比划着道:“我去请大夫。”
“也好。”方儿祖母不再坚持,她从枕头下想取出织布得的积蓄,却发现空空如也,老人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难过地道:“这天杀的贼人,连我这样的家也要偷吗?”这个老人落下浑浊的眼泪。
方儿看着祖母难过的样子,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他替她擦掉眼泪,自己也忍不住落泪,他比划着,“我去找太白哥哥。”
方儿祖母动动嘴,没阻拦他。方儿让祖母安心休息,自己急匆匆地出去,出门却迎面碰见了蔡常说,蔡常说看着方儿急匆匆的样子,关切问道:“子方,你神色怎么这么匆忙?”
方儿急得有病乱投医,拉着不明所以的蔡常说进了家门,指着自己生病的祖母,比划着,蔡常说不知道他比划着什么。
“这位公子,老身有礼了。”方儿祖母见方儿领了一个人回来,道,“是老身病了,方儿急得不得了,才把公子拉过来。”
蔡常说恍然大悟,关心问道:“婆婆病得重吗?子方这是想去找大夫吧?”
“没错。”方儿祖母惭愧地道,“可是家中钱财被贼人偷走了,方儿想去找个朋友借些。”
“子方这是想去找太白吧?”蔡常说道,“子方不必再去奔走了,既然我在这,子方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我岂能坐视不理,我这就去请金陵城最好的大夫来给您看病。”
子方感激地看着蔡常说,就要跪下,蔡常说急忙拉住他,“万万不可,不过是个请个大夫,子方若是把我看作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
“老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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