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吴越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而且我也有门路,不是拎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皇上面前的头号红人肃顺一直都对我青眼有加,恭亲王那里也对我家颇有照顾,还有********载垣,甚至就连皇上的宠妃懿妃,都是可以走走门路,也都能替我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所以不管把握大不大,我都想试一试。”
周腾虎还是有些皱眉头,觉得吴越此举虽然是有一点希望,但是把握却仍然还是不大。倒是一直没吭声的赵烈文突然开了口,问道:“慰亭,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想请你们二位的其中之一替我辛苦一趟,带着五十万两银子去一趟京城,替我活动这个职位。”吴越对赵烈文和周腾虎倒是十分信任,连五十万两银子这样的巨款都敢交给他们带走。
“我做不到。”赵烈文回答得十分直接,说道:“而且我认为,就算我姐夫能够脱身去京城,他也没这个把握替你把湖北巡抚的位置活动下来。”
“没关系。”吴越误会了赵烈文的意思,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们只要尽了力,实在办不成我也不会怪你们。”
“不,不,慰亭,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赵烈文摇头,说道:“我不是说我们不愿尽力去试,我只是觉得,如果是让我或者我姐夫出面去替你活动湖北巡抚的职位,无论我们如何的努力,都基本上没有可能成功。”
吴越惊讶问起原因,赵烈文答道:“很简单,决定你能否出任湖北巡抚的人,并不是肃中堂或者怡亲王他们,也不是皇上的亲弟弟恭亲王或者懿妃能够左右,只有皇上本人,才能力排众议,乾纲独断,破格任命你为湖北巡抚。”
“不管我们送出去多少银子,肃中堂和恭王爷他们在皇上面前替你说多少好话,皇上不点头,你的湖北巡抚位置还是拿不到,花出去银子也只会是白白浪费。所以我认为,你如果想当湖北巡抚,就不能走朝臣的门路,只能直接走皇帝的门路,让皇帝觉得只有你出任湖北巡抚才对平定长毛匪患最为有利,力排众议破格启用于你,你才有希望坐上湖北巡抚的宝座。”
琢磨了半晌,觉得赵烈文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吴越这才沉吟着说道:“话虽有理,但是皇帝的门路怎么走?”
“很简单,你上道折子,主动请旨进京面圣,由你亲自到京城去活动职位。”
赵烈文轻描淡写的说道:“见到了皇帝后,慰亭你就直接向皇帝提出这个请求,向皇帝陈述你出任湖北巡抚的各种有利之处,只要你的陈述能够打动皇上,再有肃中堂和恭亲王他们帮你说几句好话,那湖北巡抚肯定就是你的了。吴老大人给你的五十万两银子也可以省下许多,用来办更重要的大事。”
一语点醒梦中人,吴越也顿时现自己之前钻了牛角尖,只想让帮凶走狗出面行贿送礼活动差使,全然没想过这件事由自己亲自出面去办,不但走门路更加容易,还可以直接见到野猪皮九世当面忽悠,成功希望更大还可以节约无数买办爷爷辛苦贪污来的银子。再然后,无比懊悔的拍了拍脑门,吴越马上就冲赵烈文说道:“惠甫,那就麻烦你马上替我写一道折子,请皇上同意我进京面圣述职,当面陈述破贼之策。”
赵烈文答应,立即提笔做书,那边周腾虎则突然说道:“慰亭,见到了皇上后,你不妨主动提出把上海团练继续留在苏南,言明你只带少许精锐骨干去湖北重新建军,把上海团练留在江苏继续保卫苏南财富重地,这样皇上必然大为欢喜,同意你出任湖北巡抚的可能也更大。”
看了周腾虎一眼,吴越虽然万分的舍不得,但考虑到要求带着嫡系军队去湖北上任必然会引起满清朝廷的警惕怀疑,还有上海这个经济要地也必须留下可靠军队保卫,吴越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又说道:“彛ο壬娉闪耍虾2圃春蜕虾5耐帕罚铱删鸵萃懈懔恕!
“请臬台大人放心,学生必然不会让你失望。”周腾虎很坦然的回答道。
赵烈文的折子很快写成,看完了折子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吴越立即在折子上签了字用了印,通过驿站以加急快马送往京城,同时也开始琢磨起如何说服野猪皮九世同意让自己出任湖北巡抚的说词。然而令吴越颇为意外的是,自己耐心等候野猪皮九世答复的时候,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联系的老师曾国藩,又突然派人通过水路给自己送来了一道书信,一开口就要借十二万两银子,还要吴越派人把银子送到京城去交给他的二弟曾国潢。
远隔数千里,吴越当然不知道便宜老师为什么一开口就要借这么多银子,还要自己派人送到京城去交给他的弟弟曾国潢。送信来的也只是一个普通幕僚,同样不知道曾国藩借银子的原因,只是说曾国藩希望吴越看在师生情分上,帮他这个大忙,借给他这笔银子救急。
十二万两银子当然不是什么小数目,那怕老吴家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全国排得上号的大富豪,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也得仔细掂量一下情况。然而考虑到与曾国藩派系保持友好关系的重要性,还有自己一旦成功就任湖北巡抚,肯定要和曾国藩还有湘军众人打更多交道,吝啬小气的吴越悄悄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好,我借。”
信使大喜,赶紧又请吴越尽快派人护送这笔巨款进京,当面交给曾国潢。吴越再次一口答应,又盘算了一下就说道:“这样吧,正好我因为一些朝廷大事已经上了折子请求进京面圣,如果皇上同意让我进京,我就亲自带着这笔银子去当面交给曾二叔。如果皇上不同意,我再另外派人送去京城不迟。”
曾国藩的信使一听更是大喜,赶紧把吴越的答复写成了两道书信,一道送到湖北交给曾国藩,一道让人捎到京城去交给曾国潢。结果书信各自送到曾国藩和曾国潢的面前后,曾家兄弟也是一起大喜,还一起在心里这么琢磨道:“慰亭如果也亲自进京就太好了,他背后的肃顺、恭亲王和怡亲王这些人,可也是在皇上面前很能说得上话的重臣啊。”
…………
再接下来当然必须来看咸丰大帝这边的反应了,很巧也很不凑巧的是,吴越请求进京述职的折子送到京城时,咸丰大帝正在为吴越那帮洋人朋友而犯愁,心情不是很好。
犯愁的原因是吴越那帮洋人受够了两广总督叶名琛的一再拖延,直接把军舰开到了大沽口,直接向满清朝廷提出了修改已经到期的《南京条约》要求。结果冒着滚滚黑烟的蒸汽船开到大沽口,马上就把京城里的八旗老爷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也把咸丰大帝吓得赶紧下旨备战,同时又断然拒绝了老包令等人到天津谈判修约的要求,并反过来要求老包令和布尔布隆等人继续等待答复,不许洋人踏上6地一步。
再然后,无比荒唐的事生了,面对着洋人提出的外交交涉,咸丰大帝不但不自己拿主意做决定,还用六百里加急与远在广东的叶名琛联系,要叶名琛上呈抚驭之方,替咸丰大帝和满清朝廷拿主意该怎么办。(大致相似的史实,历史上咸丰大帝是要当时正在上海的吉尔杭阿拿主意。)
早就知道满清朝廷的外交办事效率有多高,老包令等人也没浪费时间,同意等待满清朝廷答复的同时,老包令和布尔布隆等人又马上带着联合舰队北上,直接赶往黑龙江口去找俄国人的麻烦,还直接告诉出面交涉的长芦盐政文谦,说联合舰队这次北上是去收拾俄罗斯人,帮咸丰大帝教训在领土问题上胃口大得象无底洞一样的俄国佬,逼着俄国佬把几十年前就已经抢占的库页岛归还给中国。
咸丰大帝当然不会相信洋人会好心帮自己讨回领土,无比怀疑洋人是不安好心想玩鬼花样,可是没办法,咸丰大帝是既不敢派水师阻拦联合舰队北上,渤海湾里那些小破船也绝不可能是联合舰队蒸汽炮船的对手,只能是干瞪眼白着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样的背景下,吴越请求进京述职的折子再送到咸丰大帝的面前时,当然让咸丰大帝生出了几分疑虑,差点就怀疑这不是什么偶然巧合,而是与洋人极有渊源的吴越故意为之。而因为僧格林沁的事和吴越结仇的惠郡王绵愉更是乘机进谗,道:“主子,洋人前脚刚走,吴越后脚就送来折子请旨进京,这是不是太巧了?巧得都让人不敢相信?奴才怀疑……。”
“你怀疑什么?有话直说!”咸丰大帝很是不耐烦的催促故意卖关子的五叔。
“奴才怀疑,吴越会不会是替洋人来充当说客?帮洋人对朝廷威逼利诱,逼迫大清朝廷答应洋夷的无理要求?”绵愉阴森森的提醒,又说道:“不然的话,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他吴越当上江苏按察使才几天时间,能有什么大事需要面圣述职?”
咸丰大帝也露出了狐疑之色,但还好,对吴越确实非常不错的肃顺马上就说道:“惠王爷是不是太多虑了?吴越在折子里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进京除了述职,还有关于平定长毛匪患的大事方略要向主子面呈,有那句话那个字提到了洋人的事?凭什么就认定他是来给洋人充当说客?”
“肃中堂,那吴越如果只是找借口呢?”绵愉不服气的反问道:“他如果只是找借口进京面圣,进了京后乘机为洋人充当说客,那又如何是好?”
“那一刀砍了吴越不就是了?”肃顺说道:“吴越请旨进京述职,面呈平贼方略,进京后却替洋人充当说客,那他的欺君之罪马上成立,他亲笔签名的折子就是铁证,砍了他名正言顺,谁能说什么?他孤身一人进京没带军队,朝廷还用怕他勾结洋人里应外合了?”
绵愉彻底的哑口无言,乖乖闭上臭嘴,咸丰大帝的眉头也终于放缓,旁边新入值军机处的鬼子六也乘机说道:“皇兄,臣弟认为不妨答应让吴越进京,除了让他当面进呈平贼方略外,只要查清楚他不是为洋人充当说客,皇兄你也可以有一个较为了解洋人的咨询对象。吴越此前陪同臣弟在大沽口与洋人谈判时,办差还是相当勤勉的,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卖国之举。”
点了点头,咸丰大帝也终于做出了一个影响巨大的决定,说道:“传旨,准许吴越进京述职。用六百里加急,叫他赶快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衣锦还京()
“后天!不行,大后天你再来,到时候或许有机会见到我家大人。”
“胡爷,能不能通融一下?下官已经等了四天了,实在等得太久了,下官知道肃中堂这会就在家里,烦请你通禀一声,这是一点小意思,胡爷你拿去喝茶。”
“不行!我家老爷是何等人,是个客人就要立即接见,他老人家还不得忙死?才等四天就等不了,那你干脆别见我老爷算了!看到没有,那位白大爷,我家老爷家生的奴才,都已经排五天队了,今天能不能见到我家老爷还两说!你去问问他,他敢说等得久么?走走走走,快给我走,别挡在这里碍事!”
连推带赶的又把一个外官赶走,肃顺的门子胡大爷这才一屁股坐在门房旁的摇椅上,敲起二郎腿摇晃着抱怨,“他娘的,是个官就想见我家老爷,是个官就想给我家老爷磕头,烦死了!老爷烦,我也跟着烦!”
门房里捧着沉重礼盒排着队等候肃顺接见的大清官员很多,也几乎都听到了那位胡大爷的抱怨,可没有一个官员敢在嘴上多说一句废话,脸上还都陪着笑,心里所琢磨的,也都是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让咸丰大帝面前的第一红人肃顺肃中堂能够接见自己,给自己一个升官财的机会。
这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胡同口,还直接转进了胡同向肃府大门这边过来,然而胡同里早已停满了肃府客人的大小轿子,挤满了轿夫随从,那辆马车没走得几步就难以动弹了,赶车的车夫一不小心,还撞到了一架三品及三品以上大员才有资格乘座的四人抬官轿。旁边的几个轿夫大怒,又欺那辆马车只是普通的民用马车,便冲了上去把那车夫揪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是一记耳光,咆哮道:“瞎了你娘的狗眼,撞到我家老爷的轿子了没看到?赔钱!赔钱!”
正闲等得无聊,旁边的其他轿夫随从当然是马上围了过来看热闹,就连管肃府门房那位胡爷也好奇的站了起来看热闹。结果这时候,那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干瘦如柴的青年走了出来,向那几个轿夫说道:“喂,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就打人。我雇这个车夫是撞了你们的轿子,但撞坏了没有?凭什么要赔钱?”
欺那干瘦青年年轻,又见他穿着便衣坐的也是民间马车,那几个轿夫马上就掉转枪口,冲那干瘦青年大声嚷嚷,“吆嗬,羊群里跳出来一只兔子,你算什么东西?知不知道我家大人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
“吴大人!吴大人!”
突然响起的亲热叫喊打断了那几个轿夫的狗仗人势,众人定睛细看时,却见肃府是那位眼高于顶的门子胡大爷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还直接冲到了那干瘦青年面前,二话不说就是单膝跪倒打千,满面谄媚的说道:“小的胡二,给吴大人请安。吴大人,你还记得小人不?两年前你来拜见我家大人时,就是小的接待的你。”
那干瘦青年回忆了一下,这才一拍额头说道:“想起来了,上次我来拜见肃中堂,确实是你接待的我。快请起,快请起,肃中堂在家不?我又来给他请安了。”
“在在在。”胡大爷点头哈腰,说道:“我家老爷早有交代,说大人你这几天要进京,如果你来见他,不必通报,直接把你带去见他就是了。吴大人快请,小的这就领你去见我家老爷。”
“多谢。”那干瘦青年含笑道谢,又说道:“稍等等,我雇的车夫撞了别人的轿子,等我先把这事料理了再说。”
再接着,不等那干瘦青年再说什么,那顶轿子的真正主人早已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他的几个轿夫几个大耳光,逼着他们给那干瘦青年和他的车夫赔罪。那几个狗仗人势的轿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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