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此时被贼兵压得只能勉强守住门户,根本没有能力给流贼制造压力,流贼的骑兵可以从容撤下去布置。
张可望离了义父的中军,打着大旗在战阵后面聚齐了兵马,绕过厮杀的交战双方往西面突阵而去。
流贼的一万五千骑兵退下去后,官军的阵前压力一减,顿时恢复了生气。黄得功本来在流贼骁骑的掠阵下苦苦支撑,却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的两千流贼骁骑全撤下去了,阵前只剩下流贼步卒。黄得功抬头张望了一阵,看到贼军的骑兵已经集结在南面,要往两里外李字大旗的方向杀去。
不好,流贼要用骑兵突击李植的部队。李植的部队都是火器兵,被那么多骑兵冲到阵前哪里挡得住?
李植若是被冲垮,官军便又要回到刚才那力不能敌的局面。怎么办?黄得功急得脸色微红,却毫无办法。
熊文灿立在中军,正在欣喜李植的来援,却突然看到流贼中军令旗招展,一杆张字大旗离开了流贼中军立在南面。那大旗一到,阵前的流贼马军和骁骑就退了下去,似乎是要往西面去冲击李植的军马。
熊文灿暗道不妙,李植的军马使用火铳大炮,如何顶得住骑兵的高速冲击?
难道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又要得而复失?熊文灿着急起来,却做不出对策,便看向了身边的安0庆巡抚张国维,看他有什么计谋。
然而张国维张了张口,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出来——如今流贼场面占优,献贼可以从容调度兵马,官军实在是没有办法。
京营监军刘元斌往西面看了看,说道:“糟糕,流贼用一万多骑兵突阵!游击将军的八千兵马不知道如何抵挡!”
众人神情紧张,紧紧盯住了西面两里外的李植大旗。
李植看到了两里外集结的一万多骑兵。
那一万多流贼骑兵从战阵里退了下来,花了一段时间列好了军阵,便来势汹汹地朝李植这边冲过来了。流贼胯下的军马奋蹄踏在地面上,扬起烟尘滚滚,远远就让人听到一片蹄声如雷。
流贼这些年战力日盛一日,到如今已经拥有和官军抗衡的实力,此时一万五千人冲阵,大有一鼓而下的气势。
李植传令下去,全军摆成六排齐射排阵,火炮布置在中军阵前,迎战冲阵而来的一万多流贼骑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击毙张可望()
距离两里,距离一里半,距离一里,李植的八十门野战炮开火了。黑火药在炮筒内炸成了高温气体,膨胀开来,狠狠地将炮弹推出了炮口。火焰和黑色的烟雾猛地从炮口喷出,八十颗炮弹像是八十个死神,朝一万多骑兵狠狠射去。
炮弹在骑兵群中弹跳冲撞,大量杀伤贼兵。这种疾速射来的炮弹,哪怕是擦上身体的边角都能让贼兵重伤倒地。而那些被炮弹击中躯干的贼兵,则立即骨碎肉破,死透在马上。
张可望的骑兵们早知道这支官军的炮火猛烈,挨了一轮火炮倒是没有太过惊惶。张可望见李植火炮犀利,在骑兵群中大声吆喝,让贼兵散开来,扩散为更松散的阵型,防止被炮兵一次杀伤太多兵马。
距离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火炮完成了再次装填,朝孙可望的骑兵喷出了致命的霰弹。
霰弹在两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发射霰弹,形成的弹幕可以覆盖阵前五十米的一片区域,八十门大炮齐射,弹幕重叠复合,毫无悬念地杀死了一大片冲入弹幕的前排流贼骑兵。
前排的流贼像是被割倒的杂草一样倒下,后面的流贼有些慌张了。尤其是有些流贼“马军”骑的军马不行,不少只能算是驮马,一听到这两百米外的轰隆炮声就失去了控制,转头就往来路逃去,引起了一片混乱。
孙可望见大军被火炮夺了气势,让身边押阵的号令手再次吹响了号角。
十几个号角在骑兵后面鸣响,让有些惊惶的流贼骑兵们又鼓起了勇气。他们重整阵脚,继续朝李植的阵前冲去。
不过他们刚刚鼓起气势,就遭到李植步枪手的迎头痛击。
流贼集中攻击中路,李植军中两侧的步枪手就快步朝中间压过来,把整个阵型变成了一个鹤翼阵。李植的七千五百步枪手三面包围,狠狠地射杀冲击虎贲师中军的流贼骑兵。
一千多发子弹向流贼骑兵齐射出去,把前排冲阵骑兵射倒了一大片。第一轮射击,就起码有八百名流贼骑兵倒在了马下。
倒下的士兵绊倒了后边的骑兵,又引起了一片混乱。
受创的骑兵们绕过地上的障碍物,继续冲阵。但只往前走了二十米,前面虎贲师的齐射又射了过来了。骑兵阵前又是一片人仰马翻,队形乱成了一片。
看着倒地呻吟的同伙们,贼兵有些害怕了,冲击的步伐慢了下来,没人敢策马冲最前面去找死。
孙可望在阵后大声吆喝,让号角手再次吹响冲锋号角,让骑兵们鼓起勇气继续冲阵。
听到孙可望的号角声,骑兵们找到了主心骨,硬着头皮继续策马往前冲。
但等待他们的,是连绵不绝的六排轮射。前排完成射击的士兵从右边退下,后面一排的士兵走上去,瞄准,射击,李植的士兵只需要四秒钟就完成一次射击。步兵们以连为单位齐射,一次次稳稳地摁下扳机,朝战场上的骑兵们倾泻弹药。练了大量打靶的李植士兵们在一百多米上射击就像是枪毙犯人一样,起码有七成的命中率。连续不断的排枪响声像是死神的宣判声,牢牢统治着两里宽度的正面战场。
无论你是精锐的流贼骁骑还是不那么精锐的流贼马甲,都是公平的,在虎贲师的步枪面前都是一发子弹的问题。
张可望的骑兵冲锋就像是往沼泽里冲杀一样,每走二十米就倒下七、八百名骑兵,仿佛是在用尸体在填前面的沼泽坑洞,要把那些坑洞填满然后才能继续前进。
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骑兵的性命做炮灰,这些骑兵才能杀到官军的阵前和官军刀剑厮杀。
战场上弥漫着被米尼弹撕开的血肉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丧胆。
冲到一百一十米上,流贼的骑兵们已经抛下了四千多具尸体,流贼们的心理已经崩溃了。这样的冲锋不是打仗,简直就是集体自杀。前排的骑兵惊惶地放慢了马速,想让后排的骑兵冲上来帮挡子弹。后排的骑兵也是要命的,哪里敢往前冲?也一个个放慢了脚步。
眼看流贼的骑兵就要崩盘。
张可望焦急之下,再次让号角手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但这号角已经没有作用了,骑兵们放慢马速的几秒之内,又是一千多发子弹扫过战场,又把无数骑兵打下了马。
张可望的骑兵们崩溃了。
无论张可望如何鼓舞士气,也没有人愿意拿命去填这火枪阵。无论押阵的几百老营精锐多凶悍,也绝对没有前面的火枪阵更可怕。
“逃啊!”
“快逃!”
“逃啊!逃命啊!”
前排的骑兵们调转马头,向来路跑去。他们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叫嚷,鼓动周围的其他骑兵一起逃亡,以免让败下来的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很快,最初开始逃跑的几百骑兵很快就带动了几千骑兵,然后让一万多骑兵全部往后面逃去。
一万多人像退潮的潮水一样往来路奔去。
无论押阵的老营如何凶狠,也拦不住几千上万人的溃败。
即便是在流贼们逃命的时候,虎贲师的步枪手们仍然不放过这些骑兵,还在不停地射击。逃得慢的贼兵一个个从马上倒了下来,吓得还活着的骑兵丢旗弃甲,不管不顾地四散逃亡,溃不成军。
孙可望看着溃下来的骁骑和马军,满心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风头接下这冲阵的差事?这下回去要被义父重罚了。张定国说不该派兵冲阵,岂不是说对了?以后自己还拿什么压住张定国?
张可望一心的悔恨,也调转马头要往后方逃去。不过他满腹心事,转马的动作慢了一些,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暴露在溃逃骑兵的后面。
五、六把步枪对准了精锐老营中的这个流贼头领,射出了夺命的子弹。张可望身上突然血花猛绽,被打出四、五个血洞。
张可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上的弹孔,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流贼的骑兵们一路往东面逃去,逃到张献忠中军处都不敢停下来,一路往谷外溃去。
监军太监刘元斌一直焦急地看着西边。隔着兵马看不见李植和贼军交战的情景,刘元斌只能看到两军打着的旗号。但看着看着,刘元斌只觉得贼军最西边的旗帜一面一面地倒下去了,似乎是在李植的阵前吃了大亏。
刘元斌眼睛一亮。
接下来,他看到了流贼后面那面高高的张字大旗也倒下了。然后没几息,所有的贼兵旗帜全部偃下。显然,贼兵被李植打溃了。
刘元斌激动得满脸通红,转头大声和熊文灿说道:“总理!咱家看懂了!贼兵被李植打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流贼大溃逃()
熊文灿哪里需要刘元斌的提醒?他一直死死看着西边,早就看到了那些旗帜的变化。他心里狂喜不已,暗道性命保住了,表面却故作镇定地抚着长须,浑然不知道手上太用力,把几根胡子都拔了下来。
这李植当真是个宝贝啊,既不像左良玉那样桀骜不驯,又能杀贼歼敌。哪怕是落入贼兵包围圈这种艰难的局面,这李植都能横扫八方带领官兵杀出胜局。在李植这种堂堂正正的实力面前,什么计谋都是虚的。
这样的大明将领如今哪里还找得到?这李植只是一个游击将军?在战场的作用比五个总兵还大!
熊文灿笑着说道:“李植部战力惊人,此战我军必胜!”
安0庆巡抚张国维看着西面的李字大旗,眼睛睁得圆圆的,惊讶说道:“这李植的兵马是什么做的?竟这么快就把一万多献贼骑兵全部击溃了。”张国维转头向熊文灿说道:“总理,李植部支援过来了,这是要大胜啊,这一仗是要大败六家流贼,真真的大胜啊!”
熊文灿抚着胡须,微笑着连连点头。
京营副将黄得功正在阵前对阵流贼步卒,却突然看到南面逃来无数流贼骑兵。那些骑兵丢旗弃甲,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逐,一个个慌不择路。黄得功看到贼军的中军派出五百老营想去收拢这些溃兵,却被这些溃兵冲得七零八落。没有一个溃败的骑兵敢停下来。
黄得功愣了半晌,看向了西边,看到了那面迎风招展的李字大旗。
李植把一万多流贼骑兵打溃了?这才多久?这李植的兵马会妖术么?自己征战沙场几十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强悍的兵马。黄得功一下子只觉得自己对行兵打仗的所有认知都被李植打碎了。有了李植的兵马,黄得功要从头开始学习怎么打仗。
站在小丘上的张献忠看到骁骑和马军溃下来了,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支官军太可怕了,一万五千骑兵都冲不上去,刚才西边战场上的情景仿佛是屠杀。张献忠还以为把官军困在山谷里是好事,没想到这山谷更有利于官军火器的施展,让官军的火器兵不需要顾虑身后,不怕被包围。
到底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冲垮这支官军?难道要两万骑兵,还是三万骑兵包围才能击溃这支官军?
流贼虽然动辄号称十几万,但是那些都是饥兵,能战的骑兵哪里有两、三万?
更让张献忠揪心的是,他在溃兵中没看到义子张可望。莫非张可望已经被官军打死了?张献忠想到这里,仿佛是心口被人捅了一刀。张可望早在崇祯三年就跟随张献忠征战,那时他还叫孙可望。后来他拜张献忠为义父,改姓张,是张献忠最信任的人。
想不到这次竟输得这么惨,把孩儿都折在这里了。
看到张献忠在那里惊疑不定,张定国上去说道:“大帅,这仗没法打了,我们带着老营逃吧!”
张献忠看着那些还在和官军厮杀的流贼步卒一眼,知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由得瞪着眼睛看了看正和官军厮杀的步卒们。这一次,又要把这些没马的步卒留下,送给官兵屠杀了。
不过只要留得老营精华在,就迟早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我们逃!”
张献忠大喊一声,就带着中军的老营往谷外逃去。号角手吹了几声收兵撤退的号角,就跟上张献忠的队伍逃了。
刘国能和惠登相对视了一眼,也各自带着老营,往谷外逃去。
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战场上还在厮杀的骁骑和步卒们如遭雷击,一下子都脸色惨白。阵前厮杀的三千骁骑还好,都骑着战马,一看情况不对就策马往后逃了,一路往刘国能和惠登相的队伍追过去。而那两万多流贼步卒就惨了,没有马,逃跑路上要遭到官兵的追杀,说不得就要被官军骑兵击杀。
贼兵的队伍本来还在战场上占优势,这一下子就崩溃了。两万多流贼像是被打碎的劣质玻璃,散了一地,狼奔豕突。
官军们本来还在苦战,一下子却突然收获了胜利,有些反应不过来。云南副将龙在田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流贼为什么突然逃了,却听到他的一个千总大声喊道:“将军,那李植的兵马打溃了流贼骑兵,逼走了献贼!”
龙在田这才恍然大悟,往后看了看两里外的李字大旗。
这个李植的兵马强悍得有些令人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有一支大明官军能这样大杀八方?先是在半盏茶的时间内歼灭献贼的两千骁骑,然后独立击退罗汝才等三家流贼三万贼兵,接着又顶住了一万多流贼骑兵冲阵,击溃敌人。
龙在田作为滇军,一直对自己的兵马战力十分自信。但看到这李植的兵马,龙在田感觉自己的战象和兵马都像是无牙的绵羊。
这支军马一直用火器杀敌,难道以后的强军都要用火器对敌,自己得意的近战厮杀本领就要被淘汰了吗?
那个千总看龙在田有些发呆,又说道:“将军,我们要不要追?会不会又有埋伏?”
龙在田愣了愣,有些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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