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笑道:“三十五两年收入算什么?也只是让一家老小有个温饱,尚不能小康。本公立志要让治下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以后本公要让天津和山东的百姓全部富起来,当然不能收取高额田赋。就按三成地租收。”
谢良友拱手说道:“国公爷仁德,山东和天津的百姓有福!”
李植检查了一会工地,又朝郑晖问道:“今年山东可以开垦多少新田出来?”
郑晖说道:“像国公陂这样的工程,我们规划了八个,只是规模略小一些。全部做出来后,可得新田一百一十万亩,刨去田赋,每年光地租收入就是六十多万两银子。”
六十多万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可以大大充实李植的财政。
李植拍了拍郑晖的肩膀,说道:“郑晖,山东的工程顺利完成后,我上奏朝廷,升你为海上副将!”
郑晖听到这话,激动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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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五,在山东各府、州、县,津国公税务所纷纷开张。
和天津的税务所一样,这些税务所也是在各城的闹市中购置宅院改造而成。税务所的基本原则是商贾自己报税,税务所按照商贾申报的经营额征税,三十税一。当然,商人们往往会铤而走险偷税漏税,每个税务所里都有大量的税务会计,作为抽查商贾营业额的监督人员。
李植在各府城派驻一百五十名税务会计,各州派驻一百名税务会计,各县城派驻五十名税务会计。这些税务会计每天的工作就是入驻商贩营业点,检验商贩实际营业额是否如实申报。
如果发现商人逃税,就按照逃一罚五的原则重罚。逃税超过一百两,更要把逃税者交给津国公法庭打板子。
李植在济南税务所翻了翻账簿,朝谢良友问道:“这一年下来,会计人员的开销要花多少?”
谢良友吸了吸鼻子,正色说道:“国公爷,为了覆盖山东一省,我们雇佣了五千六百三十七名会计。这些会计的月钱,场所维护费用加上种种杂用,一年要花费三十万两。”
谢良友摇了摇头,说道:“今年山东大旱,农民们都靠津国公赈灾过日子,无钱购买商品,山东的经济十分萧条。估计今年一年,山东只能收到商税六十多万两。”
李植说道:“那岂不是只有三十多万两的净收益?”
谢良友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国公爷,确实是这样。不过明年农民有了收益,情况就会大为好转。估计明年一年一百六十万两商税能收到,刨去开支还能有一百三十万两。”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戏曲学院()
十月十日,寿光县田柳镇的有名缙绅沈从道受不了田柳镇上那令他窒息的气氛,溜达到县城里透透气。
这几个月,沈从道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五两五钱收进的粮食,最后全部以一两八钱抛售在市场上,一进一出就亏了二万九千两。他积蓄十几年一共也就三万多两家财,赔了二万九千两是什么概念?连府城上的宅邸都亏进去了。
然而府城房子没了,搬到乡下田柳镇上,事情也并没有结束。沈从道囤积粮食狙击津国公赈灾结果亏光家财的事情成为了田柳镇最大的笑话,这个笑话传遍了整个乡镇。百姓们说完这个笑话,总要加上一句咒骂:“这个贼妄八沈从道,想饿死我们!”
如今在田柳镇,沈从道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他走在镇上的集市里,时不时就有人对着他往地上吐痰,哪里还有人对他这个秀才有一丝尊敬?
沈从道现在基本上不太出门,每出一次门就要生一次气。平日里要买什么要办什么事,他都让家丁出去办。
但在宅子里呆久了,也着实难受。这一天,沈从道让人抬着轿子从后门溜出去,快步往县城里行了过去。沈从道暗道县城里认识自己的人少,到县城里转一转,透透气。
果然,县城里果然没有人认出沈从道,没人知道沈从道是和津国公作对的士绅。沈从道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轻松地游走在县城的商业街上。
走到这条商业街最大的茶馆门口,沈从道突然看到那宽敞的茶馆里面坐满了人。甚至在茶位旁边的走道上都站满了人。沈从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茶客们这是等着看大戏。想来这是一出极受欢迎的大戏,吸引了这么多茶客来看。
沈从道走到那茶馆门口,问张罗客人的店小二:“小二,今天唱的是哪一出?还有位置坐?”
那小二上下打量了沈从道一眼,笑道:“这位老爷,这戏你一定不爱看,你就别问了!”
沈从道眉头一竖,问道:“这什么话?小二你一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帮别人留了位置!怕我抢了你留下的位置!我一定要看!”
那小二看着沈从道,有些尴尬,说道:“这位老爷,不瞒你说,前面看了这戏的几个士绅老爷都和其他的普通茶客吵起来了,被茶客群殴的都有。你若是非要看,可说好了,别惹事,看完就走。”
沈从道愣了愣,越发对这戏好奇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戏?这么邪门?”
那小二说道:“这位老爷,这是小店的戏班子去津国公戏曲学院里新学的一出戏,叫作《赈山东》,讲的是津国公在山东赈灾的事情。站位二文钱,普通座位十文钱,全部卖光了。只剩下前排雅座,二十文钱一个人,老爷你买几个人?”
听了小二的话,沈从道愣了愣。津国公的戏曲学院沈从道知道,上个月报纸上有登这件事情。说是因为百姓文娱活动过于单一,戏曲节目好久没有一出新戏,即便有个别戏班子推出新戏,也局限于戏班子水平良莠不齐,所以津国公集中各地优秀戏曲大师,办了这个戏曲学院。
天津、山东最好的戏曲角儿聚在戏曲学院里,每个月推出一出新戏。新戏紧跟时事,反映老百姓最关注的事情,必然能够吸引百姓。
沈从道那时看了这个新闻也没太关心。这年头官府做事情大多是失败的,十件事情里面九件都是不了了之。所以津国公要搞戏曲学院,沈从道下意识也觉得这事激不起多大浪花。
没想到这事搞成了,还这么快就有曲目出来了,还这么受欢迎。
沈从道越发好奇起来,朝身边的家仆一挥手。那个仆人摸出四十文钱递给了小二,说道:“我家老爷买两个位置。”
那小二得了四十文钱,想了半天,这才带两人进去。穿过拥挤的观众,三人挤到了前排,找到了最前面的雅座。
那小二临走前还不忘记和沈从道说:“这位老爷,等下看完了戏你可千万别惹事,该干什么干什么!”
沈从道懒得理这小二,端着茶杯开始登戏角上场。
过了一会,戏曲就开始演了。
“今年的山东,旱得紧呐!”
戏曲一开始,一个满脸白胡子的戏角手持一把锄头登上了台。那老头唱得抑扬顿挫,一下子就引来茶客们雷鸣般的叫好声。
沈从道也是个喜欢看戏的,和其他的茶客一起叫起好来。
但看着看着,沈从道发现不对了。
这津国公戏曲学院编排的《赈山东》,是揪着这次囤粮的士绅往死里打啊。整出戏围绕山东赈灾粮食的问题,情节跌宕起伏一波三伏,把津国公李植塑造成为国为民全不惜个人利益的大英雄,把囤粮阻挠津国公赈灾的士绅,塑造成了卑鄙无耻又愚蠢无知的小人。
在演到士绅囤粮的高潮时候,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牵着一个小女孩,端着一个破瓷碗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说道:“今年老身是要去南直隶逃荒了!就是不知道江南富庶,能不能让老身和外孙女活到明年。”
看到这里,看戏的群众们一阵唏嘘,不少人感同身受,甚至流下了眼泪。
这个时代娱乐手段极其有限,百姓们看戏时候十分投入,何况是这种反映山东百姓生活的时代剧?看到这一幕,看戏的茶客们大声嚷嚷起来:
“天杀的狗财主!敢哄抬粮价!”
“剁了这些劣绅喂狗!”
“贼杀才,莫让老叟遇上这些贱坯子!”
百姓们群情激奋,吓得沈从道脸色发白,生怕被人认出来他就是囤粮的劣绅。
台上的大戏演到这里峰回路转,突然从幕后开出一台一台大船出来,正是津国公从小琉球运来了大批的红薯。
这下子屯粮的士绅全部破产。戏里演到一个贼眉鼠眼的山东大财主为了囤粮,以家里的宅子为抵押向当铺借钱,最后把房产都全部输光。
看到这里,茶馆里的百姓们顿时一个个喜上眉梢,哄堂大笑。
“这些贼妄八,这下子知道什么是自作自受了!”
坐在前排的沈从道脑袋一缩,在四面八方包围自己的百姓人群中大气不敢出。
第五百五十七章 禁止精布?()
当然,这次山东因为囤粮失去宅院的士绅一大把,远不止沈从道一人。戏里演的劣绅,也不一定就是沈从道。
不过沈从道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后悔买位置进来看戏了,此时他被义愤填膺的百姓包围着,当真是十分危险。若是有一个县城的百姓认出自己,他真的有可能被这些百姓群殴一顿。
沈从道旁边一个身穿绸缎的富商看了看沈从道,说道:“这位相公,幸好我没有囤积粮食和津国公作对,否则现在已经人财两空,声名狼藉了。”
沈从道下意识地大声说道:“我也没有囤粮对抗津国公,我没有买七千八百石!”
沈从道心里紧张,下意识地把自己囤积粮食的数字都说了出来。旁边的那个富商诧异地看了沈从道一眼,没有说话。
沈从道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真有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台上的戏剧却还在演,又讲到米价大跌,津国公趁势买入大米,让百姓吃饱饭有力气进行秋播,开发水利。百姓们看到这里已经津国公十二分的崇拜,都在为津国公叫好。
沈从道暗自乍舌,心道这戏曲学院好厉害。这个年代老百姓都喜欢看戏,即便是最穷的农民,一年也要趁赶庙会时候看上一出大戏。但是这个时代新的戏曲曲目不多,编撰精良的新戏更少。津国公的戏曲学院网罗人才编制精品戏剧,可以极大的影响百姓的情绪。
如果说《山东日报》可以影响百姓的理性思维的话,那这个戏曲学院源源不绝编撰出来的戏曲,就是在煽动百姓的感性情绪。
沈从道叹了一口气,暗道这李植好手段。山东的士绅和李植作对,以后恐怕是没有好日子了。什么均平田赋,迟早是要加诸到山东士绅身上的。到时候沈家的六千多亩田田地,不知道能保得住多少。
沈从道摇了摇头,正要往台上看去,却看到站着的观众中,一个田柳镇的小商贩正怒视着自己。那个小商贩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县城来,竟在这看戏的茶馆里遇到了沈从道。此时那个小商贩被这《赈山东》大戏煽动了情绪,看着沈从道的眼睛仿佛是看着仇人。
沈从道暗道不妙,若是这个商贩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其他人,自己当真有被群殴的可能。
沈从道正在那里担心,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清唱:“本公要在这鲫鱼沟修建水坝,灌溉良田二十七万亩,富裕一方百姓!”
听到这句清唱,台下的百姓们又沸腾了。百姓们仿佛看到了山东在津国公治下越来越繁荣的未来,大声叫好。那个怒视沈从道的小商贩也被沸腾的人群感染,不再瞪着沈从道,往台上看去。
沈从道暗道就是这一刻了,再不溜就走不掉了。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拖着家仆就往外面走去。在聚精会神看戏的观众中用力挤出一条道路,沈从道像是被人追杀一样,慌不择路地逃出了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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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日,李植坐在津国公府怀德殿中,召见在法庭中担任最高法庭大法官的崔文信。
这崔文信是崔合的叔叔,崔文定的弟弟。说起来就是李欢的叔外祖父。崔文信比崔文定小五岁,如今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
这崔文信性格有些古板,不似他哥哥崔文定那样春风。李植之前让他在法庭里面做法官,他倒是铁面无私十分称职。所谓人才难得,李植想在自己的亲族朋友中找出这么死板的人物也是不容易的。李植观察了一段时间,决定让他担任更重要的官职。
李植决定让崔文信担任幕府廉政署大使,专门审查贪污舞弊的官员。
如今李植的事业越做越大,却一直是依靠李植的个人能力管理官僚,没有建立内部监督体制。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李植虽然在提拔官员时候注重个人品质的观察,但是免不了有害群之马当了官后就腐败堕落。
如今李植管理天津、山东两个省份,如果官僚队伍腐败,那么李植的事业就会变成无土之木,最终将轰然倒塌。
李植笑着对崔文信说道:“崔文信,以后你就负责接受群众举报,详细调查有问题的官僚。就算没有群众举报,只要你觉得哪个官员有问题,请示我之后也可以主动审查。一定要把官员队伍中的害虫抓出来。”
崔文信板着脸,正要说话,却看到韩金信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李植见韩金信的焦急样子,知道有大事,转身问道:“韩金信,什么事情这么焦急?”
韩金信跪伏在李植面前行了一礼,爬起来说道:“国公爷,倭国的幕府似乎有意禁止我们的李家精布进口。这一股思潮十分汹涌,最新的消息:已经有几个亲藩大名中向倭国的幕府将军提出禁布建议,恐怕要不了多久,倭国就真的会禁止我们的精布贸易。”
李植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
如今和日本之间的精布贸易,是李植工业和贸易的重头戏——自从李植崇祯十四年在天津均平田赋后,大江南北的读书人和士绅就有意无意地排斥李植的产品。而李植精布,从那之后起就基本上全销往日本。
如今李植的纺织工厂有工人二万,月产布三十五万匹,以一两银子每匹的出厂价计算,这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一十万两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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