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四十门火炮炮长猛拉火绳,点燃了重炮。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四十发开花弹朝三里外的清军射去。在空中飞舞了三里,炮弹一头扎进了密集的清军骑兵集群中。
刹那间血肉飞溅,满清骑兵身上被打烂打穿,一个个摔倒下马。
炮弹洞穿了几层人、马后,落在地上,引信逐渐燃烧到底。
骑兵们慌张勒马调头,躲避地上的炸弹。但骑兵集群冲锋时候和步兵不同,骑兵转弯调头极难,一往旁边走就会撞上旁边的其他骑兵。骑兵们费劲最大力气,也只能往旁边挤几米,根本没法完全避开炮弹的爆炸范围。
只听到轰隆隆四十声巨响,铁质弹丸四处飞溅,像死神一样收割附近的清军马军。
清军骑兵的队列安排是双层重甲的马甲兵冲在最前面,此时暴露在炮弹周围的都是马甲兵。这些马甲兵的双层重甲能够帮助清军抵御远距离射来的步枪子弹,却防不住炮弹射出的铁弹丸。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响起,炮弹附近清兵骑兵身上往往射出三、四道血箭,倒在了马下。
他们的战马也毫无疑问地中弹倒地,嘶鸣抽搐。
以炸开炮弹的位置为中心,方圆几步之内全是一片狼藉。倒地的战马变成了一片障碍物,逼得后面的骑兵停下马蹄,绕路行驶。地上惨叫翻滚的重甲骑士,狠狠腐蚀着后面其他骑兵的士气,把骑兵们的绕路驰骋变成了一片片混乱。
从李植的角度看去,就看到清军队伍的内部突然有四十个地方停了下来。像是汹涌袭来的潮水中间突然产生了几十个漩涡,让整个冲锋的队伍势头一滞。
不过很快,地上的战马和骑士就死透了,不再挣扎。后面的骑兵干脆从他们身上跃过去,甚至踩了过去,把他们踩成了一团肉泥。
清军没有冲多远,就又遭到了炮击。清军前锋距离虎贲师二里的时候,又是四十发炮弹射向了高速冲阵的清军。清军的队列中被射出四十条血肉胡同,又炸响了四十发炮弹。
一片血肉横飞,从受伤清兵身上炸出无数血沫。那飞舞在空中的血沫像是一片染色区,让埋头从里面冲过来的清军全染得浑身血红。
不过清军依旧在高速冲阵,在距离一里的地方,清军又遭到了一次迎头炮轰。
皇太极站在他的六驾御车上,用千里镜观察着前面的厮杀,脸色发白。皇太极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李植大炮的威力。亲眼目睹之下,只觉得更是触目惊心。那开花弹每一枚炸响,就有七、八个骑兵惨叫倒地,当真不是人力可以抵御的。
难怪十五弟多铎会被这开花弹炸死。
皇太极看了看身边的范文程,问道:“范文程,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大炮?”
范文程跪地喊道:“皇上,以奴才之见,对付这大炮只有造同样的大炮对轰,别无他法。”
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然而此番决战,我大清的勇士只能用血肉去冲击李植的大炮了!”
不过皇太极仅仅看到一个开始,等五万清军骑兵冲到虎贲师前面三百米的时候,李植的大炮不再使用开花弹,而是射出了霰弹。
每门重炮的霰弹都有三百发弹丸。四十门重炮射出的一万多发铁弹丸横扫正面,把阵前的三百米距离变成了一片死亡禁区。那些弹丸像是一万多颗利箭激射而来,带着黑火药爆炸推射出来的巨大动能,毫不费力地贯穿了第一层骑兵的身体,继续突刺到第二层骑兵体内,把这些辽东鞑子全部了结在马上。
皇太极千里镜里看得清楚,冲锋骑兵的前面两排清军像是撞上了堤岸的海浪,一下子全碎了。前两排的清军齐齐跌倒,人仰马翻,捂着身上啾啾冒出来的血肉惨叫不已。
皇太极千里镜里看到一个甲喇章京被铁弹丸射穿了鼻子。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他的头盖骨,带着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一起从后脑勺穿透出来。飚了后面其他清兵一脸。
一匹矫健战马被霰弹弹丸射死,嘶鸣一声就高速摔倒在地。马上的牛录章京被马镫卡住了脚,被战马重重地带到了地上,狠狠摔在三月的土地上。后面的一匹战马却没有躲避,一蹄踏在了这个牛录章京的胸口,立即把他活活踩死了。
皇太极用力抓着千里镜,十分心疼大清的勇士。这些勇士对上寻常的明军,哪个不是以一敌二的强兵?但在李植的大炮面前,这些马甲兵却像是最廉价的炮灰一样被成片成片的撂倒,像是四月的冬小麦一样被一片一片地割下。
皇太极皱眉不语,双手紧紧握着千里镜的镜筒,手心满是细汗。
第四百七十六章 杀奴()
清军将三千马甲兵摆在五万骑兵的最前面,后面才是其他的步甲、辅兵。马甲兵身上穿着两层重甲,虎贲师的步枪只有在一百二十米左右才能射穿。皇太极这样做的目的是减少冲锋时候的伤亡,避免伤亡太大全军崩溃。
虽然步枪打不穿,但大炮霰弹却可以轻易洞穿这些重甲。清军前锋距离虎贲师阵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正面的四十门重炮再次开火了。
一万多发霰弹像是一片浓雾,从四十门大炮的炮口喷薄而出,朝前面的鞑子马甲兵疾速飞去。那片浓雾一遇到血肉之躯,立即迸射出无数的血雾出来。前排鞑子的身上,马上,到处都喷出血花。血液在阵前一百五十米处洒满了空气,把前后几米的物体全部染成了红色。
血腥味越来越浓,像凝固在空气中一样化不开。
前面两排的鞑子骑兵像是被大风吹倒的芦苇,惨叫着掉下了战马,无一幸免。
皇太极的御车很高,从皇太极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五万骑兵大军的前面一层被人整体削除了一样。
这样的冲锋,实在是太惨烈了。那些精锐的马甲兵,就像是为了填平坑洞的土一样铺了上去,然后一片一片地倒下。要知道这些马甲都是大清的精兵,不知道随皇太极征战过多少地方,击溃过多少强敌,何时曾经这样惨烈地集体阵亡过?
皇太极把眉头皱得更紧,紧紧抓着手上的单筒望远镜。
范文程看着惨烈的前线,咬了咬牙,说道:“皇上,等我大清的兵马冲上去,冲到阵前突入阵内,这仗就赢了!”
虎贲师的回形阵内部,李植看了看汹涌冲来的四万多鞑子,知道回形阵的正面是守不住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又全是骑兵,冲锋速度极快。而且清军为了减少伤亡,五万人瞄准了六百米的回形阵正面强突,大有一口气冲垮回形阵正面的阵势。
这是李植第一次不得不为正面被突破后做准备。他放下了望远镜,大吼一声:“变阵!”
中军令旗招展,回形阵两侧的士兵快速奔跑起来,改变了两侧的站位。
远处的皇太极立即看到了李植阵型的变化,但他看不明白。在他看来,虎贲师回形阵两侧的士兵突然集体往后面跑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虎贲师的变化了,热武器时代的战斗往往就在几分钟之内就分出胜负。两侧的虎贲师士兵撤下去后,正面的三列步枪手显得更加单薄,皇太极相信,自己的五万骑兵大军一定可以冲垮这薄薄的步枪阵。
前面的马甲兵在大炮的一轮轮炮轰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终于冲到了虎贲师的正面一百二十米,开始挑战李植的三列步枪阵。
“杀奴!”
此起彼伏的杀奴吼声中,前面第一排的步枪手开枪了。一千把步枪枪口喷出的火焰几乎同一时间从六百米长的战线上冒出,连成了一条火线。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汇成了一片隆隆巨响。一千发子弹像是一片弹雨,尖啸着向前排的鞑子骑兵射去。
鞑子前面两、三排的骑兵暴露在弹雨下,无处可躲。骑兵和骑兵之间的间隙很大,后面两排的骑兵和前排骑兵一样会受到攻击。
即便是马头也无法帮助这些骑兵阻拦子弹,虽然马头在马静立时候是很高的,但是马一旦冲刺起来以后就会把头往前伸,低垂下来,让骑兵的整个上半身完全暴露在弹雨面前。
镶铁片绵甲被子弹击穿,锁子甲被子弹击穿,锁子甲下面的皮衣也被击穿。皮肤像是易碎的纸片一样被旋转的子弹洞穿,把皮肤下面的身体器官赤裸裸地展露出来。肾脏、肝脏、胃、肺、心,这些重要的人体器官在米尼弹面前无比脆弱,被搅成了一团血水。
前排的重甲马甲兵像是被点了名,身上喷出血雾、血箭。中弹的鞑子一个个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甘心地倒在马背上,然后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面上。
短短一百二十米的距离,不知道要多少鞑子的尸体,才能填平。
皇太极看着前面勇士一排一排地倒下,脸色越来越白。
前面的骑兵一倒下,后面的骑兵立即补上去,然后接着又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又一片一片地惨叫着倒下去。空气中到处是伤兵身上喷出来的血雾,把所有的前排士兵染的血红。
前面的骑兵摔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根本已经没有时间绕路躲避。不管地上的伤兵是死是活,后面的骑兵都是直接骑马从上面践踏而过。骨骼被马蹄踩碎的声音被伤兵的惨叫声掩盖。但很快,这些伤兵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生命像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几百几百地在步枪子弹中消耗。那些早上还意气风发,还曾经雄赳赳立在皇太极身边的年轻满洲人,那些曾经在大明、朝鲜和蒙古杀进杀出的勇士,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用血腥已经无法形容这样的场景了,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李植的步枪手们在几万骑兵的面前毫不手软,一排一排站起来,瞄准,射击,然后蹲下装弹,然后再站起来射击!清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抛下无数的尸体。
但清军毕竟有五万人。
如果清军只有一万或者两万人,在这样惨重的伤亡面前早崩溃了。然而皇太极这一次,在李植面前投入了五万人。无论前面死多少人,后面都有人补上。虽然后面的骑兵不再是重甲的马甲兵,变成了轻甲的步甲,但这些鞑子依旧骑着战马高速朝虎贲师冲上来。
在残酷的战线上,双方距离渐渐拉到了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终于,清军骑兵挥舞着长矛,借着滚滚马蹄之威冲到虎贲师阵前。
破虏团排长雷三举着自己的刺刀站在第一排,对着潮水一样冲上来的清军骑兵,拼尽全力地大吼了一声:
“杀奴!”
仿佛是听到了雷三的怒吼,整个战线上的虎贲师士兵没有一个人后退,齐齐举起了刺刀,齐声高喊:
“杀奴!!”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阵()
在大笔山一战中望刺刀阵而逃的骑兵们,战后受到皇太极重罚,带队的梅勒章京被斩首,清军骑兵们从此再不敢轻言退却。
这一次在这场决战中,清军的骑兵们没有在刺刀阵前停下来。只听到砰砰一片巨响,前排的骑兵一往直前,撞进了刺刀阵内。
刺刀阵很密,每名骑兵要面对六把刺刀,冲在前面的马匹毫无疑问地被刺刀狠狠地刺入了身体。坚硬的战马肌肉也拦不住坩埚钢的锋利,马血飙射。战马悲鸣的声音到处响起,这些受到重创的战马是活不成了。
即便是马上的骑士,也在刺刀阵前惨受重创。六把刺刀总有一、两把往前突刺刺在马上骑士的身上。第一排冲进刺刀阵的四百多骑士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锋利的刺刀贯穿,惨叫着倒下了马。
但高速冲阵的战马,同样狠狠冲击了刺刀阵的阵脚。一匹战马动辄七、八百斤,高速冲刺而来时候就像是一辆战车迎面而来,就算被刺刀刺入身体去势依旧不减,狠狠地撞开了刺刀阵里的士兵。士兵一旦被战马碰到,就是被撞得往两边狠狠摔去。
一些虎贲师士兵被战马正面撞上,往后飞出去三、四米,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被活活撞死。
同样伤人的还有马上骑兵的长矛、虎枪。清军骑兵就像是用力打在玻璃上的一个拳头,虽然自己皮破血流惨受重创,但确实将玻璃狠狠击碎了。骑兵临死前将长兵器刺入了前排虎贲师士兵的体内,借马势破开了全身甲,重创了几百名虎贲师士兵。
这是赤裸裸的以命博命,只一个刹那,双方就死去了上千名的战士。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面越来越多的骑兵冲了上来,从前面骑兵的空隙处撞入。刺刀阵在最前面的冲击中已经凌乱,在受到后续的冲击时候就开始混乱了。第二排骑兵冲击刺刀阵,也许只需要面对三、四把刺刀。
战马被刺刀刺入,惨烈的悲鸣着。而前排的虎贲师士兵也被撞飞撞散,被骑兵的武器刺杀。
清军人数太多了,第二排的骑兵从间隙处冲入后,第三排骑兵又涌了上来。前面的战马被刺刀杀死在地上翻滚,第三排的骑兵甚至跃马跃过地上的障碍物,从空中跳入了刺刀阵中。
近半吨的战马和骑兵,狠狠从空中压了过来。战马撞在了躲避不及的虎贲师大兵身上,把大兵撞到马身下。战马一跃而下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兵从马上摔了下来,翻倒在刺刀阵里,暴露在刺刀下面。
不过他们已经不担心刺刀的威胁了,因为刺刀阵崩溃了。
无穷无尽的骑兵还在压上来,不断地冲击着越来越混乱的刺刀阵,回形阵的正面已经无法防御了,虎贲师正面大溃散。
雷三一刀刺死了一个冲阵的骑兵。这个骑兵撞飞了他的三名士兵,把本来就混乱的刺刀阵撞得更散。雷三满肚的愤怒,一刀刺进骑兵右腰。他狠狠收回了带着血槽的刺刀,骑兵伤口处顿时血花飞溅,血液喷了雷三一脸。
不过雷三的努力并没能拯救雷三的这个排,又一名鞑子骑兵撞了上来,直直撞在了雷三的身上。雷三感觉一股巨力从全身甲上传来,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往后面飞去。
雷三飞了两米,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天翻地覆气血翻滚,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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