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镇的一万架桥兵扔下了木桥,撒腿往来路跑去,只想离这可怕的清军营寨远一些。营寨里的清军得到这个机会,瞄准了那些逃跑的明军开始射击。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无数逃跑的明军倒在枪声下。
还活着的明军更加慌张,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嚎叫。
“打败了,快逃啊!”
“鞑子杀出来了,快逃啊!”
后面举着木桥和推着木盾车的明军见前面的明军溃下来,也丢下攻寨器械,跟着溃军往后逃去。大同镇一万人的溃逃,很快就带动了整个队伍的崩溃。宣府镇和宁远镇的明军也变成了溃军,朝南面的中军处逃来。
三万人在营寨前狼奔豕突,溃不成军。
清军见明军大溃败,派了五百骑兵冲了出来,在后面威吓明军。
洪承畴看着大溃败的明军,脸上发白。想不到三万攻寨明军,仅仅被打死了几百人就崩溃了。两道壕沟上架好的几百座木桥,想来很快就要被鞑子破坏。这几百人,算是白死了。
这样一支溃兵,光是收拢就要费好大的力气,怎么攻打清军的营寨?
就是大同镇的士兵不经打,牺牲了百余人就炸了,带动了全军的溃败。这个王朴是怎么带兵的,这带出来的兵马就这么不堪?洪承畴冷冷看了一眼王朴,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一顿。
王朴感觉到了洪承畴的不满,吞了口口水,看着前面的溃兵,说不出话来。
溃逃的明军朝来路奔来,最后竟朝一众将领所在的中军冲来。
溃兵们看到了身后的五百鞑子铁骑,更加慌张,大声呼嚎:“败了!”
“鞑子杀出来了!”
“快逃啊!”
吴三桂脸上一凛,大喊:“军门!这些溃兵朝中军冲过来了,莫要被他们把中军带垮。”
洪承畴这才意识到,三万攻寨的溃兵这样笔直冲过来,是会把一万中军带垮的。此时前锋溃败军心不稳,中军的士兵人少。中军士兵如果被人多的溃兵一冲一喊,极有可能觉得此战有败无胜,跟着溃兵一起哄散开来。
如果中军也溃了,那这四万溃兵当真要被清军骑兵追杀几十里,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洪承畴脸上一白,大声喊道:“吹号角,鼓舞士气。”
王朴慌张说道:“军门,此时吹号角有什么用,溃军就要冲过来了。”
洪承畴怒视王朴,气得说不出话来。
杨国柱快步牵着洪承畴的军马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军门,你先策马离开避一避,莫要被清军骑兵趁乱钻了空子。等溃兵收拢了,军门再回来坐镇!”
洪承畴看着杨国柱,身子发抖。他实在想不到,这攻寨之战会打成这样。这样的溃兵被五百清军骑兵追杀一阵,要死多少人?两千?三千?就算到时候能把溃兵收拢,士气也全失了。
这仗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这清军用火器防守的营寨这么强?
关键时刻,一直在一边默然不语的李植终于开口了。
“军门,把中军退下来,让我的虎贲师顶上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溃军()
洪承畴听到李植的话,惊喜地看着李植。
“兴国伯的兵马能顶得住?”
李植说道:“这等小场面,我的虎贲师当然顶得住。军门赶紧把中军往后撤吧,撤到虎贲师的后面。”
吴三桂没见识过虎贲师的战斗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李植,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憋了半天,吴三桂说道:“军门,不如骑在马上指挥。万一溃兵冲过来,在马上可以立即躲避。”
显然,吴三桂还是担心李植的兵马被溃兵冲垮。
洪承畴没有回答吴三桂的话。他看了看李植,咬了咬牙,一挥手说道:“中军一万人退下去,让虎贲师上来。”
令旗招展,中军一万人退了下去,把一万五千人的虎贲师让到了阵前。
虎贲师走到了中军前面,陷阵团则列在队伍虎贲师最前面。团长钟峰看着越来越近的溃兵,冷哼了一声:“乌合之众!”
钟峰一挥手,“上刺刀!”
四千陷阵团士兵给步枪装上了刺刀,将步枪举在了手上。阵前一下子刀锋闪闪,阳光射在刀锋上反射回来,映出一片青锋冷光。陷阵团的大兵们排成正面一千多米的三排刺刀阵,准备迎接溃兵的冲击。
在五百鞑子骑兵不紧不慢的追逐下,三万溃兵像是三万头野兽,朝这边冲了过来。
鞑子的骑兵深谙追逐溃兵的手法,既不能逼得太紧,也不能离得太远。要保持一定的压力让溃兵害怕,又不能让溃兵觉得必死无疑回头反抗。鞑子骑兵都是百战的老兵,娴熟于这种追杀的技巧。
他们像是赶羊的牧民,在溃兵的外围挥刀驱赶,把那些跑得慢的溃兵斩于马下,吓得其他溃兵张皇逃窜,直直朝虎贲师的方向冲来。
鞑子要干的,就是驱逐溃兵冲击明军中军,把全部明军冲垮。
不过虎贲师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冲垮的。
陷阵团阵中,钟峰大喊:“冲阵者,斩!”
四千大兵齐声高喊:“冲阵者,斩!”
溃兵冲到陷阵团阵前,看到这边杀气腾腾,有些慌张起来。他们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刺刀阵,有些害怕。一些胆小的,调头往两边逃去,想绕过这杀神一般的陷阵团大兵。
但还有一些明兵被鞑子骑兵吓怕了,害怕往两边绕路会被鞑子骑兵砍杀,便直直往陷阵团的刺刀阵上撞过来。他们希望陷阵团和他们一起溃下去,免得自己被陷阵团攻击,就一边冲一边喊:“败了,快逃啊!”
“鞑子杀过来了,快逃啊!”
一些明军甚至朝陷阵团挥舞武器,想要吓垮陷阵团的士兵。
若是一般的明军,看到前面的兵马溃败了,被溃兵这样喊几句,也会立即就失去斗志。士兵们会感觉仗打败了,再不逃会被敌军杀死,会被挟裹着往后面逃。即便是善战的清军,当初在青山口被李植击溃前锋,未参战的后军也是被挟裹着大崩溃,一溃几十里。
但是虎贲师不同,虎贲师根本就是瞧不起其他明军,不会因为名明军崩溃就觉得打败仗了。
看着前面三万友军垮下来,陷阵团的大兵却丝毫未受到影响,士气旺盛完整。在虎贲师大兵的眼里,其他的明军和虎贲师的大兵是两种物种。只要兴国伯李植的大旗还立在阵前,虎贲师的士兵就不会崩溃败逃。
距离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溃兵眼看就要撞上陷阵团的刺刀阵。
钟峰大声喊道:“杀”
陷阵团的号角吹响,前排一千多名陷阵团士兵开始杀人了。他们看准了冲过来的溃兵,往前大跨一步,手上的刺刀狠狠往前面刺去。
虎贲师的士兵们每日都进行操练。除了操练打靶外,就练野外行军和刺刀格斗。陷阵团的士兵都是入营一年以上的老兵了,刺刀搏杀技能几乎天天练,十分的纯熟。此时千军齐齐向前刺去,刺得又准又狠,只把溃兵当敌人,专门拣要害处刺去。
每天练兵的效果,和几天一练的明军有天壤之别。那森森刺刀刺过去,溃下来的明军根本躲不开。
溃兵身上有些穿着绵甲,有些只有一件鸳鸯战袄,哪里顶得住刺刀的突刺。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响起,刺刀刺进了溃兵的心脏、咽喉和胸腹。
陷阵团士兵一刺后立即收枪,将刺刀从伤口里拔了出来。
刀锋一收,鲜血便随着刀锋狂飚出来。一条条怯懦的生命,便在这简单的几个动作下失去了。一转眼,就有两百多溃兵死在陷阵团的刺刀阵前。
溃兵们刹那间就被这铁血的陷阵团镇住了,这杀人的效率,比鞑子的大炮还要厉害啊。后面的溃兵哪里还敢冲击虎贲师?溃卒们看到地上的两百多尸体,吓得面无血色。他们仿佛是汹涌的潮水遇到了坚硬的岩石,一个个慌张往两边绕去,顶着鞑子骑兵的压力往两边溃逃。
洪承畴看到溃兵被李植的虎贲师分开了,知道中军无忧了,长舒了一口气。
他朝李植拱手一揖,说道:“临阵杀敌,当真还是要倚靠兴国伯的铁军。若不是兴国伯的铁军在此,如今中军已经全部溃败了。”
李植淡淡说道:“军门过奖了。”
杨国柱看到溃兵不再冲击中军,才松开了紧紧抓着马缰的手,舒了口气说道:“幸赖兴国伯在此,否则我等只有仓皇逃走了!”
吴三桂眨巴着眼睛,看着云淡风轻的李植,吸了一口气。吴三桂第一次知道,部队可以在两倍于自己的溃军面前保持昂然斗志,军纪和士气可以达到这种旺盛的程度。吴三桂看向李植的虎贲师大兵,眼睛里闪现出一片热切的光芒。
吴三桂也是一名武官,何曾不想拥有这样一支铁军。
不过虽然溃兵不敢冲击中军和虎贲师了,但还是在鞑子的驱赶下往南面溃逃。钟峰看了看那些驱赶溃兵的鞑子骑兵,冷哼了一声,大声喊道:“第三排装弹!”
令旗招展,把钟峰的命令传了下去。
第四百四十章 出马()
第三排士兵在军官的叫唤声中收起了刺刀,开始给步枪装弹。
士兵们装好子弹,瞄准了远处的鞑子骑兵。
渐渐,溃兵从两边冲了过去。在后方驱赶溃兵的鞑子骑兵进入了陷阵团的射程。这些鞑子杀砍明军溃兵杀上了瘾,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步枪阵前的死亡禁区。
钟峰一挥手,一千三百挺步枪朝鞑子骑兵射击了。
噼哩啪啦的枪声响起,一千多发子弹向五百名鞑子骑兵射去。刚才还驱逐着几万人,貌似强大的的骑兵,在步枪子弹面前像是婴儿一样脆弱。子弹无情地射进了鞑子骑兵的身体中,血箭在伤口下面的血肉中冒了出来,从被子弹打穿的盔甲上喷了出去。
鞑子骑兵像是在马上被点了名,一个个失声惨叫,翻倒于马下。
只一次齐射,五百骑兵就被打死了四百多。
还活着的骑兵被吓得抱头鼠窜,哪里还敢追逐溃兵?他们调转马头,飞快地朝营寨内逃去。
刚才骑兵们冲出营寨时候,营寨里的鞑子步甲兵扛着两个木桥出来,所以现在壕沟上有两个木桥可以通行。侥幸没被步枪打死的几十名鞑子骑兵从木桥上骑回了营寨,再不敢出来。
没有了鞑子骑兵的追逐,溃逃的明军渐渐没有那么慌张了。虽然还是溃不成军,但他们逃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洪承畴见李植的火铳兵射杀了鞑子骑兵,溃兵后面没有追兵了,放下心来。他派出士兵出去收拢残兵,估计花上一些时间,就能把三万溃兵全部收回,重新编制。
不过他转身看了看前面的清军营寨,又叹了口气。
杨国柱拱手说道:“军门,清军的营寨防守如此严密,我们大军怕是难以攻下。”
王朴说道:“督臣,硬攻清军的营寨怕是不可能,如今之际,只能断其粮草,围困营寨之外,以时日和鞑子久耗了。”
吴三桂沉吟片刻,说道:“若是我大军耗在这里,被两万清军拦住,恐怕朝廷不会同意。十三万兵马援锦州,每日消耗的兵饷粮草无数,朝廷也支撑不了太久。”
听到吴三桂的话,洪承畴陷入了沉思。
如今三万大军已经被打溃,即便收拢回来也无力再攻打营寨。而清军仅损失了几百骑兵,防御营寨仍有余力。看起来,强攻营寨已经不可能。而围困清军的办法,似乎又不可取。朝廷筹措粮草军饷十分艰难,战事拖长了的话,天子根本没钱供养大军。
洪承畴吸了口气,有些进退两难。
王朴和杨国柱都是摇头叹息,一时间众将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植看到众将的无奈,笑了笑。
洪承畴见到李植的笑容,有些惊讶,问道:“兴国伯何以如此轻松?如今能战的只剩下兴国伯的虎贲师和一万中军,莫非兴国伯有破敌良策?”
李植笑道:“督臣,我率麾下一万五千人攻寨,五日之内,必将此寨击破!”
洪承畴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渐渐映出一副笑容出来。他抓着李植的手,问道:“兴国伯此战,真有破敌的把握?”
王朴大声说道:“兴国伯,此寨防御严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击破的!”
李植淡淡说道:“五天是保守估计,估计三天之内,鞑子就要弃寨而逃。”
王朴听到李植的话,被咽得说不出话来。
杨国柱、吴三桂和其他的副将、参将们,都是面露疑惑之色,似乎不太相信李植的话。毕竟这些天众人忙碌了这么久做攻寨器械,早上攻打营寨却大溃败,清军的强悍是摆在那里的。李植的兵马虽强,难道还真的无坚不摧?
虎贲师的大兵就不是血肉做的?
李植拱手说道:“督臣放心,我这便组织兵马攻打营寨。”
吴三桂愣道:“兴国伯不要制作攻寨器械?”
李植笑道:“我虎贲师装备精良,何需制作那些旁门左道的攻寨器械?”
听到李植把自己设计的攻寨器械称为旁门左道,吴三桂有些说不出话来。吴三桂不相信李植真的三天之内能打跑鞑子,但兴国伯的威名和权势摆在那里,吴三桂却不敢当面质疑。他一拱手,不再多说。
洪承畴大声说道:“我便在此观看兴国伯破寨!”
李植一甩披风,便离开了洪承畴的中军,往虎贲师骑去。
到了虎贲师,李植召来了三个团长和一个代理团长,笑道:“该我们攻寨了!”
选锋团代理团长薛三库搓了搓手,笑道:“看那群饭桶在那里乱搞七、八天了,当真是看不下去了。终于轮到我们攻寨了,让这些饭桶看看虎贲师是怎么打仗的。”
李植点头说道:“薛三库,把你的七十门重炮架起来,让清军尝尝炮弹的滋味。”
薛三库大声唱诺,便去组织炮车了。
这一次李植出征,带了四千名选锋团士兵出征。这四千名老兵有二千五百名是骑兵,还有一千五百名是炮兵。李植带出来的大炮,有十八磅重炮七十门,六磅小炮八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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