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是来宣旨的,本来念了圣旨就该回去。但此时李植见了王承恩,王承恩却不提传旨的事情,让李植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李植想了想,转口说道:“公公车马劳顿,不如随本官到总兵府歇息一阵,晚上我再率天津文武官员为公公接风!”
王承恩笑道:“咱家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太保了。”
李植率领天津文武官员把王承恩迎进总兵府,在第三进的正房休息。王承恩确实有些累了,躺床上就睡了过去。李植不知道天子给自己的圣旨说什么,坐在二堂里等王承恩醒过来。
到了晚饭时候,天津的副将,各路兵备道、参将和游击将军都来到了总兵府。王承恩没让大家久等,正酉时就来到了二堂,参加了接风宴。
酒宴之前,以李植为首,天津众官给王承恩送上了礼单。
王承恩是天子心腹,整日跟在天子身边,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决定文武官员的前途命运。此时有机会给王承恩送礼,众人下手都十分扎实。李植就给王承恩送了一千两银子的财货,让王承恩看得哈哈直笑。
送完了礼单,酒宴就开始了。
酒过三旬,王承恩走到李植面前,说道:“太保大人,借一步说话。”
李植看了看王承恩,见他一脸严肃表情,便离开桌位和王承恩走到院子里,走到一个没人的回廊上。
看了看四周无人,王承恩才小声说道:“左都督关押的巡抚查登备、兵备道于涛四人,要交给天子,交由三司会审!”
李植摸了摸下巴,知道这才是王承恩一直不宣圣旨的原因。李植关着四个文官,这是不合法纪规矩的,让天子下不了台。天子如果要下旨宽恕李植在天津的种种行为,首先要把这四个文官要去,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审,才有颜面。
李植沉吟说道:“这四人出死力阻我收商税,平日里又作恶多端,我是准备处死的。若把四人交给天子,不了了之,就会又有人跳出来阻挠商税。”
王承恩听见李植这目无朝廷的话语,脸上一白。想了半天,王承恩说道:“四人若是作恶,天子自有处置,不需太保来审查。”
李植听到这含糊其辞的话,摸着下巴不说话。
王承恩嘘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此前太保上奏天子说明了这四人的罪状,若是属实,咱家料想交给三司会审也是逃不了死罪的!”
李植摸着下巴,皱眉不语。
王承恩气得一跺脚,无奈说道:“咱家觉得,天子也是和咱家一样考虑的。”
王承恩一句话一句话的退让,只差没说出“天子会帮你杀这四人”的保证出来了。如果这保证说出来,天子就是求李植了,万一传出去那就太丢人了。王承恩已经把暗话说的十分明了,眼巴巴地等着李植回答。
李植想了想,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这四个人交给天子。”
王承恩长舒了一口气,上下重新打量了李植一番,暗道此子当真不好相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圣旨()
和李植商量好了四个文官的处理,王承恩才回到酒席上。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出来,看了看,发现不对。他把圣旨塞了回去,又掏出另一份圣旨出来。
显然若是李植不肯交人,天子还有另外一套方案。那种情况下天子如何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天津总兵官李植接旨!”
李植率领在座官员跪伏在地,接受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植虽攻击巡抚兵马,然实属巡抚逼迫,情有可原。拘禁巡抚,亦为事急从权。。。四名文臣交三司会审,待有司审查后再定罪罚,此礼制也。。。以后再遇此等事体,李植诚当上奏天子,再做决断。。。”
圣旨说了李植几句,但没有惩罚。所谓上奏天子再做决断,自然是场面话,天子根本不敢和文官体系对抗,又岂会帮助李植镇压反抗商税的文官?如果凡事上奏天子,就什么事都做不成。
商税的事情,天子根本不提,仿佛不知道这件事。李植征商税天子也能分到银子,天子心里是支持李植征商税的。但显然天子还不是不敢开罪文官,不敢在正式文件中提及商税事宜,怕落人把柄。
天子对商税的事情含糊其辞,只闷着头收李植的银子。
不过此时天津的商税已经开征,尘埃已经落定。此时天子来一封圣旨,有点盖棺定论的意思。这个最终裁决,没有处罚李植,更没说李植是造反,自然就是默许天津的现状,默许商税的征缴了。
李植在天津大刀阔斧的动作,算是成功,没有激起朝廷的反弹。
李植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天子的意思,爬起来接了圣旨。
跪在地上的天津官员听到圣旨,或忧或喜。
那些文官像是被人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
文官心里都是忿恨李植征收商税的,他们杀了李植的心都有。但是他们被李植的武力威慑,不得不与李植强颜欢笑。如今李植一句话,就能把它们从各地召来到总兵府议事,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李植的下属,只能听一个武夫指挥。
他们心里寄希望于朝堂上诸公能够给予李植雷霆一击,要求李植停了商税。他们甚至希望朝廷把李植定为反贼,调兵来攻打李植。
最不济,也该把李植召到人少的地方,埋伏刀斧手当场拿下,押解入京。
他们没想到天子派心腹王承恩来宣旨,还和李植把酒言欢。最后他们日夜等待的天子圣旨对李植的造反行径轻飘飘一笔带过,一句话让李植下次不要这样,说了等于没说。
地上的文官们此时心里苦楚,说不出来。四个被李植拘禁的文官交给三司会审,不知道又是怎样的结果。如果四个文官最后还是不免一死,那天津以后就没人敢反抗李植了。
难道我大明朝以文御武的规矩,在天津的官场要倒过来?以后天津以李植为首?巡抚和兵备们只能甘居其下?这样的局面,当真要成为天下文官的耻辱!
文臣们跪在地上对视了一阵,眼神中带着绝望。
跪在地上的副将、参将之类的武官听了这圣旨则相对轻松。虽然他们也有生意,这次也要被李植征银子,但三十税一的税率,损失也是有限的,就当是给李植送礼了。他们可没有文官那样的权力,没有像文官那样收取商人贿赂为商人保驾护航,更没有文官那种为天下商人代言的使命感,对李植的商税也没有那样强烈的排斥。
他们琢磨的是经过这次大战,天津的官场怕是要变成李植的一言堂。总兵直接抓捕巡抚,这在大明的官场当真是闻所未闻。
大明朝高官的赏罚升降,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地方大员直接抓捕其他高官的权力。即便给尚方宝剑,也往往是虚名,真正动用宝剑的极少。李植这次抓捕查登备,确实是惊世骇俗。
也只有造反的武将,才做的出抓捕巡抚这样的事情来。
而天子居然不惩罚李植。这也只能是李植才有这样的待遇,否则换一个武官来拘禁巡抚,恐怕早就被押解入京斩于菜市口了。
武官们这次大多参与了查登备攻击范家庄的大军,但李植似乎并没有因此怪罪武官们。众将都觉得李植前途无量,以后的权势恐怕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若是能让李植信任,被当作自己人,以后高官厚禄还不是手到擒来。武官们暗道以后要少听巡抚的话,多到总兵府走动,博一个前程出来。
李植的手下们,则是欢欣鼓舞。
李植大开杀戒,天子却没有惩罚李植,以后还有谁敢和李植对抗?
这天津,以后就是我范家庄诸将说了算了。原先高高在上的巡抚、兵备,以后都要看我们的脸色行事。
众人想不到跟随李植短短几年,就能从市井小民成为天津的实际主宰者。所谓青云平步,也不过如此。
李兴几人此前还担心这次要被定为反贼,没想到最后的天子决断是这么轻飘飘几句话。他们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喜色。
王承恩把圣旨交到李植手上,说道:“太保大人,你是没看到朝堂上诸公的模样!那是炸了一片。天子这次可是顶住了百官的压力,从轻从权略过了此事。然事可一不可二。太保大人以后行事可要三思,否则如果天子也顶不住,那局面就难看了。”
李植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把圣旨收进了怀里。他举起酒杯,说道:“公公所言极是,如今圣旨已宣,公公再无公事。今日李植与公公不醉不休!”
王承恩看着李植,暗道这真是个军阀,是个权臣,如今天子也拿他没办法。难道我大明以后要重蹈前唐藩镇割据之局面?王承恩琢磨了一阵,笑着说道:“咱家也要试试太保的酒量,今日看谁先倒下去!”
李植哈哈大笑,把玻璃酒杯放在王承恩手上,便要给他倒酒。
李植没想到那王承恩身形瘦弱,酒量却极好,当晚竟被王承恩喝趴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水涨船高()
在天子的多次亲自过问之下,经三司会审,查登备等四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论律该斩,于崇祯十二年十月十五日午时斩于京城菜市口。查登备等人的府邸,一律抄查,所得财货变卖后充入天子内库。
消息传来,天下士林为之一震。天下人从此更知道了李植的厉害——这李植竟然靠蛮力斗倒了天津巡抚。世人不知道天子内心对李植的愤怒,都说是天子被李植战功蒙蔽了天子。士林中骂天子的不少,士人皆说:若是让李植这样屠戮士林的人得势,那打鞑子还有什么意义?宁愿把辽东永远让给鞑子,也不该让李植这样的小人得志。
天津的官场上,就更是一片哀鸿遍野。文官们听到查登备四人被抄斩的消息,仿佛死了家人,一个个失魂落魄。天津已被视为斯文扫地之地,不服教化之所。不少文官羞于与李植为伍,上下活动打通关节,一门心思只想调离天津。
当然,这些活动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场面上,天津的文官们出于恐惧,对李植都毕恭毕敬,见到李植都执见上官之礼。李植可是随时把文官抓起来的角色,谁敢惹?李植在天津基本说一不二,把以文御武的大明规矩打得稀烂。
李植手下的武官,在天津基本上是横着走。
文官被打压,连带着天津的其他武官的地位也高起来了,参将、游击们在文官面前不再唯唯诺诺,逢年过节送过去的银子都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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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们投降后,天津的商税征收工作十分顺利。很快,各地的商贾们就一个个到征税点排队报税。
十月十五日,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报税结果已经统计出来,以四十两以下不税,三十税一的标准,天津一镇一年可收取商税四十一万六千两。当然这是报税收入,估计有些商户还会少报,最后经过查税后实际征收的税收会更多一些。
这四十一万两银子,除了十万两上缴天子外,李植还有三十余万两结余。这些结余,李植准备拿来扩充部队。
募兵之前,李植先统计了一下旗下产业的收入开支。
如今李家精钢一月份一个月能卖出五千斤,月利润从四千两变成了七千两。
而李植的玻璃镜产业,在开通了平户的贸易后销量也显著增加,每个月的利润从平均两万一千两变成了平均两万九千两。同样,玻璃酒具产业,在开通平户市场后销售量大涨,每月盈利从以前的平均一万七千两涨到了平均两万二千两。
李植两条贸易船,每个月有两万多两的收入。刨去查云克信德号的三成股份,一个月平均下来也有二万两收入。
加上纺织工厂扩产后利润大增,利润大增:有了日本平户的销路,纺织工厂每个月都在扩大,如今已经扩大了两倍,已经有五千多纺织工人。纺织工厂的利润,也从八千两变成了二万二千两。
如今李植一个月利润高达十三万四千两白银。加上商税平摊到每个月有二万五千两银子,李植每个月收入近十五万多两。
这个收入水平比以前大幅增加了,大头是海洋贸易带来的。海船每两个月可以跑三趟平户,给李植各项产业带来了巨大的需求,让李植的产业利润大大增加了。
开销方面:李植养有一万二千精兵,还有城防炮兵一百三十人,每个月的月钱加伙食就要五万五千两。另外每个月训练打靶花费的硝石火药也不少,大概要三千两银子。加上步枪作坊,龙尾车作坊、以及各种行政人员的开支,李植每个月支出约七万两。
一加一减,算下来李植每个月有净利润八万余两。
有这八万两净利润,李植决定再招募八千新兵。一个士兵一个月月钱三两,加伙食花销一两五钱,每个月开销四两五钱,八千新兵每个月花费三万六千。刨去新兵的花销,李植还能保持利润盈余在五万两的水平,保持财政健康。
按理论上的月收入,李植可以募集更多士兵,但那样对财政是十分危险的。这年头兵荒马乱,产业波动剧烈。
比如崇祯十一年秋到十二年春的这次满清入塞劫掠,京畿道路全部不通,李植的产业没有原材料运入也没有产品卖出,停工了大半年。如果不是靠以前的积蓄支撑,李植的产业和大军就要崩溃了。
这乱世中的经营,财政上不能绷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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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李植要招募八千新兵,李兴、钟峰等军官十分高兴。多了八千新兵,他们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更进一步,更有实力。他们聚到了总兵府,和李植一起讨论雇兵的事宜。
“大哥,如果有两万精兵,我们可以对阵五万鞑子不落下风!”
李植沉吟说道:“鞑子被我们痛宰了两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了教训,改变武装形式。皇太极是个十分狡猾的人,不可不防。”
李老四点头说道:“鞑子的亲王,贝勒们都是兄弟子侄,又团结又狡猾。如今吃了两次我们的亏,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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