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们没有想到会在这么远的距离上遭到火器打击,像是被人重捶了一拳,士气一滞。
不过鞑子并没有丧胆。领导这一千“阿里哈超哈营”马军的“甲喇章京”躲在鞑子的身后,大声吆喝着,鼓舞着勇士们的士气。
鞑子马军鼓起勇气,继续朝前面冲过去。
距离一百六十米,第二排六十名步枪手朝鞑子开火了。又是六十发子弹划破战场前的空隙,射入了鞑子的队伍里。鞑子的冲锋阵型前面一片人仰马翻,二十多个中弹的步甲像是被镰刀割下的稻子,扑通扑通地掉下了马。
他们的尸体变成了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物,绊倒了两匹后面的战马,又摔伤了两名马上的骑兵。
清军骑兵的士气动摇起来了。
这是哪里来的明军,这火铳齐射的火力怎么这么猛?前进短短三十步,已经有五十多名勇士丢下了性命。想冲到明军的阵前射箭,需要抛下多少尸体?
而且距离近了,是不是身穿两层重甲的马甲兵也会被这支明军的犀利火铳打死?
鞑子的骑兵投鼠忌器,有些畏缩起来。
鞑子的甲喇章京暗叫不好,他一把抢过身边号角手的号角,大声吹了起来。
听到中气十足的中军号角声,鞑子的骑兵们心神又稳固了一些。他们突然一起嚎叫起来,继续策马朝一百步外的明军冲了过去。
距离一百二十米,又是六十发子弹射了过来。
这个距离上,步枪射击的精度已经非常高了。虽然达不到训练时候的九成九,但也有八、九成的命中率。而且在一百二十米上,即便是两层重甲的马甲士兵也防不住锥形米尼弹,米尼弹可以充分搅碎中弹者皮肉下面的内脏器官。
一名鞑子马甲被子弹打在了左胸,血花猛地溅开,喷了他左边一个骑兵一脸。这个马甲只是呻吟一声,就倒在了马下。
一个鞑子步甲被打中了肚子,他还没有感觉到自己中弹了,直到他觉得腹部好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肠子已经从伤口中露了出来。他看到这么大的伤口,就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头一低,噗通一声倒下了马。后面的军马没有减速,从他的胸口踩了过去,他一声不吭地死在了战场上。
六十发子弹破空而来,鞑子的前排骑兵像是撞上岸堤的海浪,猛地一滞。起码有五十个鞑子骑兵被打死。
这些被打下马的骑兵尸体变成了障碍物。冲阵骑兵的前排,又是一片混乱。
鞑子被陷阵团的火力打懵了。这是打仗?这简直是屠杀!短短十几息,清军已经在战场上丢下了一百多具尸体。骑兵们不再闷着头往前冲,他们慌张地看向了中军,看他们的甲喇章京是不是鸣金退兵。
但甲喇章京回应他们的,是一声继续冲锋的号角声。
前排的骑兵们脸色发白,却又不敢擅退,只能咬牙继续往前面冲去。
距离明军九十米,又是一排排枪射来,鞑子的前排骑兵像是没有灵魂的沙袋,扑通扑通往地上倒去。
鞑子前仆后继,不管不顾地埋头往前冲,终于冲到了明军的五十步外。第一排六十多鞑子骑兵举起弓箭,朝五十步外的陷阵团射去。
一片箭雨划过天空,七个陷阵团士兵中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不过回应鞑子的,是陷阵团正面士兵的第五次齐射。距离六十米,七十名陷阵团士兵再一次站到了射击位上,开火射击。
七十发子弹像是七十个死神,猛地射入六十米之外的鞑子队伍中。前排的鞑子骑兵像是被点名,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马下。
和骑射的鞑子弓手比起来,火枪手的命中率高多了。火枪手想要瞄准某个目标的时候,只需要克服几斤的火枪重量,使用者只需要瞄准并扣动扳机。而当你使用弓箭的时候,却要用力向后拉,保持十倍于火枪手的力量。
更何况骑马冲阵时候上下颠簸,根本没法仔细瞄准,有个大概就射出去了。
前排骑射的鞑子骑兵和李植的陷阵团士兵对射的结果是,惨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国有虎臣()
陷阵团火器犀利,命中率极高,前排的清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清军本想冲进陷阵团的队列中厮杀,冲到阵前却发现阵前有铁蒺藜,无法突阵。几十匹战马莽撞地冲进了铁蒺藜组成的障碍区中,战马的马蹄立刻被地上的铁蒺藜尖刺刺伤。战马嘶鸣着倒在了地上,又被更多的铁蒺藜刺得浑身是洞,活活被刺死。
冲不上去,清军就只能在阵前射箭,但陷阵团的命中率远高于清军,清军这样对射显然是送死而已。
清军士气已经濒临崩溃了。这样一边倒的战斗,意志再坚强的军队也无法坚持。支撑清军的最后一股信念是绕到明军侧翼突阵,希望可以从侧翼打开缺口。前排的清军骑兵在陷阵团阵前六十米处调转马头,一边朝正面射了一轮箭,一边冲向陷阵团的两翼,希望从薄弱的侧翼冲垮这支强得可怕的明军。
清军像是被巨石分开的河水,朝陷阵团的两侧绕去。
然而在两边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冲就垮的薄弱侧翼,而是五百把等待多时的步枪。几个排长大声下令,两侧各有七十把步枪斜斜朝冲过来的骑兵齐射。冲向两侧的一百个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百四十把步枪打得鲜血横飞血花四溅,被打死在马上。
排成方阵的陷阵团没有侧后方,没有弱点。
清军崩溃了。
无论后排的甲喇章京如何嘶吼,清军再也没人敢再往陷阵团的枪口上冲了。前排的骑兵慌不择路地往两边逃去,希望能逃下一条性命。后面的骑兵被突然让到了前排,顿时慌张起来,也往两侧逃去。最后面的骑兵则干脆调转马头往后逃。
侧翼的士兵齐射一轮之后几秒钟,鞑子已经完全崩溃,不再成军。
李植不放过这些逃跑的鞑子,下令士兵继续射击,又朝逃跑的鞑子射了三轮。又是一片人仰马翻,又有一百多鞑子士兵被射杀于马上。还活着的鞑子们丢盔弃甲,把旗帜仪仗全扔了,只闷着头策马狂奔。
半分钟后,原先趾高气扬的“阿里哈超哈营”马军已经不存在,平原上只剩下狼奔豕突的清军溃兵。陷阵团阵前,清军的军旗丢了一地,到处都是清军士兵的尸体。失去了主人的清军战马或不安地立在战场上,或奋蹄逃跑,往远离战场的方向逃去。
三百名陷阵团的士兵四散开来,追逐无目的乱跑的清军战马,希望能多缴获几匹。抓捕到战马后,士兵们赶紧把受伤的陷阵团士兵用战马送回大营,让军医救治这些伤员。其他士兵则在战场上搜罗受伤的清军活口,并割下死透清军的首级,剥下他们身上的盔甲。
忙了半个时辰,陷阵团才割完首级。他们把首级,盔甲、清军的旗帜和清军活口放在缴获的战马上,朝大营中凯旋归去。
这一场战斗,陷阵团有二十一人中了鞑子的弓箭,其中轻伤七人,重伤十人,阵亡四人。而清军则被陷阵团打死了四百零四人,被打伤落马被抓获的有四十一人。当然还有一些轻伤的鞑子逃走了,没有被陷阵团抓获。
凯旋的队伍走到一半,突然看到前面烟尘滚滚,大股的明军朝自己这边冲来。看那阵势,起码有一万人掩杀过来。
明军开到陷阵团跟前,看到满载而归的陷阵团,惊疑地停了下来。半响,明军中军中队伍分开,卢象身穿铠甲骑着他的五明骥,率领陈安、杨国柱和王朴排众而来。
李植赶紧上去迎接。
一看到李植,卢象升就责怪道:“龙虎将军怎么自顾自便出来攻打东奴了?让我大军好一阵追赶!”
看到李植,两个总兵也眉头微蹙,似乎是在责备李植的自作主张,让他们不得不支援。
李植笑了笑,拱手说道:“小股清军,不劳军门动手!末将已经将其击溃,生擒四十一人,斩首四百零四级!”
卢象升愣了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半响,他才问道:“你一千人马出来,这一会儿就已经把清军击溃?斩首四百?”
后面的两个总兵也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相信。
李植笑道:“如果带兵太多出来,清兵就逃了,一千人马杀这些东奴正好!”李植往后一指,大声说道:“督臣若是不信,到前面去看我的斩获!”
见李植言之凿凿,卢象升和几个总兵对视了几眼,便要去检验李植话里真假。卢象升不客气,“驾”地喊了一声,骑着大马冲到了李植阵中,去查看李植的斩获。
看到那四百多具鞑子首级,染血的盔甲,呻吟不止的鞑子伤兵,卢象升一下子竟呆住了。
杨国柱几个人跟了上来,看到李植的战果,一个个也愣在了那里。鞑子战力十分强悍,平日里明军如果能缴获几个首级,巡抚总督都要书写上一笔上报天听。李植前几天杀了六十多鞑子斥候,已经让众将很吃惊了。如今轻松一战又缴获四百多,如何不让人心惊肉跳?
杨国柱看了看那些首级,又看了看李植,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同总兵王朴用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鞭,大声说道:“督臣,大捷,大捷啊!这捷报上去,天子必有褒奖!”
卢象升看着那些鞑子首级,一下子竟痴了,喃喃说道:“国有虎臣,社稷之福!”
老将杨国柱终于回过神来,惊喜地走向李植,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想知道他是怎么截杀这么多清军的。李植含糊其辞,一一敷衍过去。
众人兴奋了好一阵,这才率军和李植一起回程。卢象升特别礼遇李植,骑着爱马和李植并辔而行。
走了十几里,卢象升看了看李植,说道:“龙虎将军此次斩获四百多首级,生擒四十一名东奴,这是大功。可否分润一些给其他诸将,以鼓诸将杀奴之心?”
李植一听这句话,暗道这卢象升又来了。
崇祯八年汝州大战,李植擒斩六千五百流贼,最后就被卢象升分给诸将,只给李植留下一千。
然而今日不比当初,如今的李植已经是盛名传九边的勇将,帐下有勇士一万多,实力远不是当初一个防守、操守可比。如今便是天子也知道李植的善战,总督巡抚之类的文官李植根本不害怕。
“军门,这些缴获都是末将的将士浴血厮杀所得,若是分润给他军,恐怕要寒了帐下军士的勇战之心!”
卢象升好言说道:“龙虎将军稍微分润一些,以鼓士气!”
李植摇头说道:“分不得!”
卢象升有些不喜,不再说话。此时大明的武官都已经军阀化,总督巡抚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卢象升已经不是崇祯八年时候那样说一不二的剿贼总理了。如今卢象升节制诸军也只能激以忠义,晓以大义。
李植不愿意分出首级激励其他武将,卢象升也没有办法。
见卢象升失望模样,李植想了想,说道:“也罢!军门和杨总兵、王总兵二将率众来援我,也是一番情义,末将愿分出三十级首级,给军门亲将陈安十级,给两位总兵各十级。”
卢象升吸了一口气,好久,他才说道:“龙虎将军识得事理,实在是三军之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分兵()
李植和卢象升大胜归来,整个援军大营震动。听说李植斩敌四百多,前去支援的卢象升也有斩获,其他军官们一阵羡慕嫉妒。他们只怪自己不是总督卢象升亲自带出来的宣大兵马,总督有好事没有叫上自己。
军官们都到中军大帐前看那堆在一起的鞑子首级,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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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九日,天子在平台召见卢象升,商讨退敌方略。
步入平台,卢象升朝朱由检行了跪礼,便站了起来。朱由检看着卢象升身上的麻衣孝服,说道:“卢卿苦劳!”
卢象升说道:“为国效力,不敢言苦,只恨不能尽孝。”顿了顿,卢象升拱手说道:“前日我麾下李植、杨国柱等将在通州击溃清军一千,生擒四十一人,斩首四百零四级!”
朱由检惊喜地看了看卢象升,点了点头,说道:“卢卿治军有方,此次退敌后朕必有重赏!”
想了想,朱由检转口问道:“如今东奴大炽,卢卿计划用何策退敌?”
卢象升昂然说道:“臣意主战!”
听到卢象升的话,朱由检脸色一变,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在大明,和外敌鏖战至死才是符合道德的原则。和外敌款和,那是说不出口的丢人事情。朱由检虽然私底下让杨嗣昌去和满清议和,但表面上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漏了出去,现在朝野上下都说天子有意和东奴议和,物议沸腾。
但百官都知道天子是偷偷做这事的,没有人当朱由检的面说破这一点。
但这卢象升却不同,他是个领兵打仗的硬骨头,一开口就说他主战。听到这话,朱由检便感觉卢象升是在面斥自己主降。
朱由检一下子有些恼火,这卢象升好大的架子!敢当面揭自己的短?但此时天子又不能因为这个事对卢象升发怒,否则传出去更加丢人。到时候百官都会说,天子是想对东奴投降因此对主战的兵部尚书发怒。
朱由检一下子被卢象升顶的下不了台,只能悻悻说道:“朝廷原未言抚,所谓抚,乃外廷之议。”
卢象升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揭了天子的短了,不禁有些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口,已经收不回了。他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朱由检已经无心再和卢象升说话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尚书去和杨阁老商议退敌方略吧!”
杨嗣昌原是兵部尚书,此时因为讨平流贼有功,已经进入内阁,但仍掌管兵部事情。朱由检暗道和清军议和是杨嗣昌的主意,凭什么让自己负责任?碰到卢象升这样上来就揭人短的硬骨头,让杨嗣昌去摆平。
一甩龙袍长袖,朱由检走回了乾清宫。
卢象升目送天子离开,这才退出平台,在东阁找到了掌管兵部事的杨嗣昌。
杨嗣昌看到卢象升,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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