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于在京师保卫战中大放异彩的莱州军,无论军官还是士兵,大家都在是争相打听。
了解到登州军战绩的关宁武人们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人是畏登州军为虎,他们在迁安等地和登州军打过交道,亲眼见识过登州军强悍的战力,甚至自己就是被他们痛揍过的。
另一部分人呢,是没有参加过京师保卫战的,对登州军的认识多半是来自于同伴们的道听途说。
这些人是不相信登州军那种恐怖战力的。什么斩首满虏数千、什么打得满虏望北而遁……吹牛的吧?
杀良冒功的事,咱关宁军又不是没有做过。抓些穷鬼杀了,脑袋一剃,送上去就是战功!
当然,作为军人,他们也还是猜测,登州军应该是有一定战力的。这杏山驿堡的人,就属于后面这一类。
不过,杏山驿堡门外来传话的登州军小校可不知道他们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他见堡上的人不说话,以为这些人都在认真听,于是便展开手中的军令宣读了起来:“大明忠贞伯、征东将军有令!着令杏山驿的将士让出驿堡,交由登州接防。杏山驿的将士可另行寻找地方驻扎。此令,王瑞王大人!”
“啥?让咱们让出驿堡?!他们没搞错吧!”杏山驿的守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山东登州镇的总兵跑来关宁,命令关宁军的将士让出驻地,这在大明是真的第一次。完全不可思议!
第五百五十四章 晓谕各军()
“啥?命令我们让出驿堡?大人,这股子登州军是疯了吧!”守备身边的一个千户大吼了起来。他吃惊的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
“嗯。我看他们这是失心疯了!”杏山驿的守备也气得不行。
你山东登州镇的总兵,凭什么来命令我关宁的杏山驿?这中间隔着上千里呢。
“二猛子!你嗓门儿大,你来给他们回个话!就说咱们不会让出杏山驿,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杏山驿守备马六斤对身旁的一个家丁吩咐道。
“好嘞!大人,你就看我的吧!”二猛子点头同意,他清清嗓子对着堡外就大喊了起来:“堡外的人听着!我们不会让出杏山驿,你们有多远滚多远!自己找地儿凉快去!”
哦!堡外登州军传令的小校一听,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龙尽虏这个主官命令他来喊话时,他就觉得特别扯:咱们登州军,凭什么来命令人家关宁军的人?忠贞伯虽然大,可也管不到这几千里以外的地方啊。
不过,好在龙尽虏早就有吩咐了。小校便按照他讲的套路又继续喊话:“堡上的人听好了!限你们一柱烟的功夫,打开堡门出来列队欢迎!否则,后果自负!”
“哈哈,哈哈哈!还后果自负?!我去!咱不开堡门,他们还能打进来?叫他们赶紧滚!”马六斤一听小校的喊话,几乎就笑得想哭。
二猛子再次清清喉咙,冲着堡外大喊道:“什么后果自负?你们赶紧滚蛋!咱没时间和你们废话!”
登州军传令的小校也不生气,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一支香点燃后高高地举了起来:“堡上的人听好了,我点燃香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打开堡门!过时不候哟!”
“真他特么的遇到傻子了!别理他们。大家看紧了!”马守备吩咐道。
“都机灵点儿!”一旁的千总喝令道。
见马守备还一见的郁闷神色,他赶紧道:“马大人,咱们进城门楼喝一杯,外面有儿郎们盯着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堡墙上的城门楼,将带来的卤鸡和熟猪脚在桌子上铺开,倒上酒便喝了起来。
堡外的登州军也没有闲着。在龙尽虏的指挥下,登州军的炮兵连开始在军阵的侧前方架设开了迫击炮。
“刘老三,这次你带队上!”龙尽虏吩咐道。
“好嘞!”升为把总的刘老三一挥手,带着一个三百人的连队整齐地越众而出。
他们将作为攻占杏山驿的先锋队,在事不得已的情况下首先发动攻击。
先锋队就位后,炮兵连也架设好了三十门迫击炮,就等着龙尽虏下达最后的攻击命令。
手上的香烧完后,传令的小校也不耽搁,打马跑回龙尽虏面前报告:“龙主官!属下已经传达了将军大人的军令,不过他们拒不执行。给了他们最后的时限!现在时间到了!”
“好,归队!”龙尽虏微一点头,冲着一旁的号手挥了挥手:“传令,炮兵连发起攻击!”
城门楼里,马守备和千总正在喝得晕乎乎的,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天鹅喇叭声。
千总:“这登州军该不会真的来攻堡吧?”
马守备:“想啥呢?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来攻堡?俺不信。”
“喝!管它呢。”两人端起酒碗,准备又喝一碗。
这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啾”的一下呼啸而来,接着便轰的一声在他们头顶炸开了。
城门楼的屋顶立时被炸开了一下大洞,破碎的瓦砾、炸断的木头呼啦啦地从天而降。不但将马守备和千总手上的酒碗砸得稀烂,还将他们两人埋在了杂物里。
“哎哟!这狗日的登州军,还来真的啊!”马守备气得简直要吐血。
“守备大人!你没事吧?”千总推开身上的杂物,踉跄着走了过来。
“妈的,我的腿好象被砸断了!快扶我起来。”马守备痛苦地叫喊着。
两人相互搀扶着,艰难地走到了堡垛边,四处的兵士也围了上来。
“这是什么炮?”有人吃惊地问道。
杏山驿堡墙上其实也有炮,不过是那种一刻多钟才能打一发,而且完全还没有一个准星的铁铸红夷大炮。
“狗日的!咱们也有炮。去,给老子调整炮口,给他们也来一炮!”马守备被登州军的野蛮搞毛了,决定来个以牙还牙。
不过,他们的炮已经没有机会放了。
“啾、啾、啾……”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大堆密集的小黑点像麻雀一样的向着杏山驿堡的方向飞了过来。
“快趴下!”有机灵的人大喊了一声,堡墙上的人纷纷往地下趴。
“轰、轰、轰!”三十枚迫击炮准确地落在了堡墙上,炸得砖石和人体四处飘飞,到处是淋漓的鲜血。
“快,快走!”千总和马守备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两人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地往堡下逃去。
士兵们一看当官的都逃了,哪还愿意傻乎乎地守在堡上,众人一哄而散,乱哄哄地往堡墙下跑。有好几人为了抢路,还将同伴推了下去。
不过,他们跑得再快,也没有登州军的炮兵发炮快。六七息的功夫不到,登州军的又一软火炮便再次打了过来。
只可怜那些受了伤没法逃的守堡兵士们,在后面的两轮炮击后,他们无一幸免。死伤多达两百多人。
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登州军炸开了堡门,顺利地攻入了堡内。
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登州军就彻底控制住了杏山驿。杏山驿一千八百多人,在这次事变中累计伤亡三百九十多,其余全部被赶出了堡。
好在龙尽虏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准许他们带走自己的武器,还给了每人五天的粮食,让他们去宁远城投孙承宗大人。
不过,杏山驿的马守备和一些把总千总们却没有这么幸运,他们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被炸毁的堡墙城门楼上。堡墙外,是不得不离开驿堡的明军将士。
“杏山驿的兄弟们!你们完成了自己的守土的使命,现在可以撤退到后方了。但是,马守备和一些军官勾结满虏,违抗大明忠贞伯的军令,他们必须受到惩罚!”龙尽虏大声地对堡外的士兵说道。
“把他们带上来!”龙尽虏一挥手,马守备和十多个倒霉蛋儿被押到了堡墙垛边,在凄厉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大人,大人饶命呀!”、“大人饶命呀,我们也是明军呀!”马守备和几个千总可怜兮兮地告起了饶来。
“哼,既是大明官军,为何敢抗我大明忠贞伯之军令!按大明律令,抗令者斩!执行!”龙尽虏再次一挥手,行刑队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将十多个杏山驿的军将打成了筛子。
刘老三带着一队士兵过来,吭哧吭哧地砍下了这十多个脑袋。这些首级,龙尽虏还要拿去大福堡和大兴堡吓人呢。
首级砍下后,龙尽虏随手提起一个往堡外扔了出去,对着堡外的明军士兵吼道:“现在,你们可以自由离开这里回宁远城了!望你们代我晓谕各军,所有胆敢违抗忠贞伯军令者,就是他们这个下场!”
留下刘老三带着两千人守卫杏山驿后,龙尽虏便在第二日统率大军抵达了大福堡下。
大福堡是幸运的。杏山驿有一个总旗的大哥是大福堡的千总,他在外面农户家偷了一匹马提前逃到了大福堡。
这个总旗一字不漏地讲述了杏山驿发生的事,提醒大福堡的军将们提前做好准备。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敢攻堡杀人?”大福堡的人将信将疑。
这明军相互打架甚至起衅摩擦的事虽然时有发生,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攻堡杀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守堡的指挥使还是多了个心眼。
他一方面下令全堡的人小心戒备,一方面让自己的小妾收拾金银细软,准备到时随机应对。
虽说守堡有责,但让给同样是大明官军的登州军不算啥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表演一番()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指挥使的举动当然也瞒不住大福堡的其他人。
大家一看当头的人都在做着撤离的准备,也纷纷上行下效地打点行装,都有了开溜的准备。
杏山堡的马守备这边很多人都认识,听说就因为不听忠贞伯的号令被砍了脑袋。
你说,这算什么事儿?没死在和满虏、蒙古鞑靼作战的战场上,却死在了大明自己军队的手下,这得有多憋屈!
姑且不说这样死了后会不会有上司为自己讨得公道,但是你自己脑袋掉了呀!人死可是不会复生的。
果然,次日未时刚到,大福堡的人刚吃完午饭,堡墙上的人就远远看到一支大军出现在了南边的地平线上。
指挥使张江河和一众军官闻报后,赶紧跑上堡墙去看个究竟。和杏山驿逃过来的总旗说的一样,登州军依然停在了一里远的位置。
然后,那个趾高气扬的小校又打马跑了过来,扯天嗓子喊起了话“大福堡的兄弟们!俺是登州军先锋队的传令兵。现在向你们宣读大明忠贞伯、征东将军的军令!你们可以听好了!”
“他们还真的就这样来宣读军令了?”张江河郁闷得不行。
这……这哪跟哪儿呢?登州镇的总兵跑来命令咱们关宁军的人,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啊。
虽然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大福堡的军官们依旧非常郁结。是的,他们不服气啊!
他们的土地、家业,一多半都是依托于这大福堡得来的。真要搬走了,你叫他们到哪里捞钱去?
不过,传令的登州军小校可不管他们有些什么心思,他拿出一则军令宣读道“大福堡的将士们你们已经完成了守堡的责任。现在,我命令你们,撤出大福堡,交由登州军先锋队驻防!此令,大明忠贞伯征东将军王瑞!”
果然来了!张江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这才对着小校喊道“登州军的兄弟们!我们也是大明官军,是奉命在这里守堡的。没有上司的命令,不敢擅离职守呀!”
“哈哈!”小校笑了起来,继续大声喊道“堡上的兄弟听好了!忠贞伯是我大明的伯爷,手持尚方宝剑,是你们上司的上司!你们撤离后,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请你们的上司来交涉。如果胆敢抗命不遵,一切后果就得自负!”
“有什么后果呀?!”张江河边上一个百总犹自不信。
也是,以前除非是造反,这种强占别的军镇驻防地的事儿大明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好,你们想看后果。我这就叫人送到城墙下给你们看!”小校说完,冲着身后的大阵挥了挥背在背上的旗帜。
龙尽虏挥了挥手,登州军的大阵里很快跑出两个骑马的士兵,牵着一匹驼着大布包的白马向堡墙下跑来。
两个士兵从白马上搬下一个大布包,冲着墙上的人喊道“放一个竹篮下来,把送给你们的东西收上去看看!”
“快快,放一个竹篮下去。”张江河吩咐道。几个士兵随即牵着绳子放了一个篮子下去,拉上来取出一个沾着朱红血迹的大布包。
“什么东西呀?”一个千总皱起了眉头。
“打开吧!”张江河心中已经明白了好几分。
两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打开布包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入眼的是十多个血糊糊的脑袋,有些头发散在脑袋上看不清脸。
“这都是什么呀?拔开头发看看!这是谁的首级!?”千总喝令道。
一个胆大的士兵找了一根小木棍,拔开了一个脑袋上的头发。
“刘千总!这不是杏山驿的刘千总嘛,我上个月过去还和他喝过酒呢。哎,想不到首级摆这儿了!”一个姓黄的千总叹息道。
“马守备!”、“张百总!”……随着一个个的首级摆开,张江河和身边的军官们都找到了自己熟悉人的脑袋。
这时,堡墙外的小校又喊了起来“大福堡的兄弟们,都看到了吧?看完后保管好哟,到时要如数退还的!对了,你们现在就考虑。只能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时间一到,你们还没有开门迎接,就将被视作违抗军令!后果自负!”
“大人,咋办呢?”黄千总苦丧着脸,一脸迷茫地望着张江河这个大福堡的当家人。
“大人,拿个主意吧!”一众千总、百总全都可怜巴巴地望着张江河,眼神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哎……”张江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助地摆摆手道“传令下去,打开堡门!让兄弟们做好撤出大福堡的准备!”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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