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大明- 第254部分

　　　　“王公子，孔某治军不严，以至于损扰乡间。在下向王公子道谦认错！”孔有德想息事宁人，态度恭敬地向王坤文拱身行了一礼。

　　　　“哼！受不起。孔将军，就说这事如何处理吧？”王坤文也不还礼，咄咄逼人地追问孔有德如何处理。

　　　　“这、这……，咱们赔银子，赔银子！”孔有德点头哈腰地当着孙子。

　　　　“哦。那你想赔多少银子呢？”王坤文不屑地问道。

　　　　“咱、咱赔一百两！”孔有德下了狠心，准备大出血了结此事。

　　　　“一百两？哈哈！你姓孔的这一百两真是好大！当打发叫花呢。我给你说，这银子我还不要了。我王家是什么人？是来问着你要银子的？”王坤文轻蔑地嘲笑道。

　　　　“那、那五百两？”孔有德只想认栽了事。这一百两在吴桥这样的县城里可是能买好大一个院子的，更不要说五百两银子的购买力了。

　　　　“哼！你孔有德纵兵劫掠、祸害士绅，竟然想拿阿堵之物侮我王氏清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本公子今天非要你将这作恶之拉出来穿箭游营不可！”

　　　　王坤文见孔有德就这样软了，更是得理不让人。

　　　　他王家压根儿不缺这点钱。所以，干脆争个面子，让这敢捋王家虎须的丘八付出血的代价！以后看哪个武夫还敢带了兵从他王家庄前经过。

　　　　“哼！王公子可不要得理不让人。咱们赔你五百两银子，多少只鸡都能买回来了！”脾气暴燥的耿仲明插话道。

　　　　“粗鄙武夫！你们就等朝廷缇骑锁拿吧。我王家世代官僚，同年子侄根基深厚、遍布朝堂，还不信治不了你们这些辽东来的丘八！我们走！”

　　　　王坤文转身便要带了王福山出去。这肮脏简陋的营帐，他可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呆。

　　　　“公子、公子！公子留步！小的这就着人将那恶徒抓来，穿箭游营，给公子解气！”孔有德一看事情要谈崩，赶紧答应了下来。

　　　　“孔爷三思！恐兵士不服啊。”耿仲明忍不住出言相劝。

　　　　“哎！老耿切莫再言，引得王公子生气。这不服又能如何？”孔有德无奈地制止住耿仲明，不让他再说。

　　　　“来人，去将那王二麻带过来，穿箭游营！”孔有德不想再生事端，赶紧吩咐亲兵去抓人，好早点把这难缠的王家公子和家仆打发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可怜的王二麻便被抓了过来了。

　　　　孔有德偏过头去，也不看他，直接冲亲兵吩咐道：“给他耳朵上穿上箭，拉去游营！谁要是再偷鸡摸狗，就是这个下场！”

　　　　“啊！大人、孔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想让老爷们吃点好的啊！”王二麻赶紧下拜求饶。

　　　　“原来，这偷鸡摸狗劫掠乡间的事儿，全是你孔军将指使人干的呀！本公子算是知道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王坤文满脸嘲谑地看着孔有德道。

　　　　“胡言乱语！给老子马上执行！”孔有德一张大脸臊着通红，生气地冲亲兵吼道。

　　　　“哎哟！”顺着王二麻一声惨叫，一个亲兵将一支铁箭从王二麻的左耳上穿了过去，顿时弄得他左脸上满是鲜血。

　　　　“拉出去游营吧！”耿仲明冲亲兵挥了挥手，想尽快将这破事了结。

　　　　“慢着！”王福山突然跳了出来。

　　　　“还要怎么样？”耿仲明不由火起。这还没完了？

　　　　“右边耳朵也要插！偷俺两只鸡，就得插两只耳朵。”王福山昂着头道。

　　　　“哼！真是欺人太甚！”耿仲明恨不得一刀把这福山砍了。

　　　　“算了，谁叫他自己找事呢。去，将他右耳也插上！”孔有德最后制止住争吵。

　　　　妈的，这一只耳朵都穿了，再多穿一只又能咋样？反正又不是穿他孔有德的耳朵。

　　　　“哎哟！”亲兵拿过一支铁箭，又给王二麻的右耳穿上了。耳朵上微细血管多，王二麻现在两边脸都血流成河。

　　　　“拉出去吧！”孔有德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且慢！孔军将，我们大家一起去吧。也算是一个见证！”王坤文得意地跟了上去。

　　　　众人无法，只得一同往帐外走去。刚走到账外，王福山又出了妖蛾子：“给老子喊，我是偷鸡贼！”

　　　　“狗日的，太欺负人了！”李九成的儿子李应元闻讯赶了过来，拦住不让王二麻等人走。

　　　　“怎么？孔军将还是想等家父那些同年同科、学生故旧的弹阂奏章？”王坤文逼迫道。

　　　　“让开！游营！”孔有德抬手将李应元拨到了一边。

第五百一十一章　穿箭游营（）　
“走吧！王二麻，早点游完营早点歇着。”孔有德的亲兵和王二麻都很熟络，一左一右架着他就开始了游营。

　　　　“不光游营哟，你还要自己喊！丘八！”王福山还不肯放过王二麻。

　　　　“这、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王二麻气鼓鼓地吼道。

　　　　“叫什么叫？给老子喊！”孔有德怒吼了一声。今天这事儿，他心中也憋屈得紧。

　　　　“俺是个偷鸡贼！”王二麻愤懑地吼了起来，在亲兵的搀扶下艰难地往营里走去。

　　　　“俺是个偷鸡贼！”随着王二麻一声声凄厉的叫喊，无数的士兵从营帐里被惊醒了出来。

　　　　“啥事呀！？”、“说是逮了边上那王家庄两只鸡。”、“两只鸡便要把人弄成这样？太过分了吧！”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这因为吃鸡引起的悲催事，个个愤愤不平。

　　　　说实在的，这种偷只鸡、逮个狗的事，他们以前谁没有做过呢？要是这样就要把人弄去穿箭游营，也他娘的太狠了！

　　　　于是，就在士兵们愤懑委屈仇恨的眼光中，王坤文和王福山等人在孔有德等的陪同下，监督着把这悲哀荒唐的“军营一刻游”走完了。

　　　　他们不知道，王家村一场惊天动地的血腥大祸就这样引发了。

　　　　在原来的历史上，这一只鸡引发的血案，席卷大半个山东，虽然被平定，但最终却以叛将孔有德等人渡海投降满虏而结束。

　　　　这次兵变，不仅使本来就处于国力衰弱时期的大明雪上加霜，更是满虏入侵中原导致神州沦陷的重要原因之一。

　　　　它对明末的政治军事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原来的历史上，孔有德倒戈杀回山东半岛，连陷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诸城，率兵直趋登州。

　　　　孙元化急令张焘率辽兵守登州城外，又派总兵官张可大发兵抗击，以两路成合击之势。但张焘部与孔有德旧职，张焘的兵卒随即投入孔有德行列。

　　　　崇祯五年1632年一月登州便告失陷，掳获了旧兵六千人、援兵千人、马三千匹、饷银十万两、红夷大炮二十馀位，西洋炮三百位。

　　　　总兵张可大斩杀其妾陈氏后，上吊自尽，孙元化自杀未成，不向叛军妥协，城中葡萄牙人西劳经、鲁未略、拂朗亚兰达、方斯谷等12人死亡，15人重伤。

　　　　好在孔有德念旧，崇祯五年1632年二月将孙元化和宋光兰、王徵、张焘等人放还。

　　　　孙元化与余大成、张焘回到京师，为政敌陕西道试御史余应桂、兵科给事中李梦辰所陷害，孙元化被抓进镇抚司，狱中遭到酷刑。

　　　　时任首辅周延儒欲免孙元化死罪，求救于徐光启，但还是无法挽回。

　　　　崇祯五年1632年八月孔有德兵败于沙河的祖大弼、张韬等关外兵，莱州之围遂解。

　　　　崇祯六年1633年四月，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率部从镇江堡临鸭绿江出海口投降满虏。

　　　　孔有德在降书中吹嘘：“本帅现有甲兵数万，轻舟百馀，大炮、火器俱全。有此武器，更与明汗同心协力，水陆并进，势如破竹，天下又谁敢与汗为敌乎？”

　　　　满虏黄台吉闻信大喜，出郊十里行抱见礼相迎，封孔有德等人为王爷，这支降军日后便成为了满虏南下横扫千里、烧杀抢劫的强大助力。

　　　　不过，现在的情况却和历史上大大的不同了。

　　　　首先是原来的总兵张可大等人直接就被登州军诛杀了，本来掌握登州大权的孙元化等文官完成就在王大人的监押下过日子。他们根本就发不了声。

　　　　而且，几乎所有的逃难过来的辽民和辽兵都得到了有效的安置。登州军通过一系列的活动，诛杀了无数的登莱地主士绅，腾出土地来，给了辽东来的人。

　　　　特别重要的是，现在整个登莱，除了平度州极个别的地方外，所有的军政大权都操纵在王瑞手里。

　　　　再也不可能会有谁暗地里勾结孔有德等人，为他们杀回登州，逃出海投降提供帮助了。

　　　　比如原本应该守在登州要塞的耿仲明，现在却跟孔有德等人在一起。

　　　　王瑞穿越前看小说或是读历史，接触到这一节时，每每都扼腕长叹：一个国家从朝堂到乡间，对保家卫国的军队和士兵如此蔑视和苛责，待之如草芥猪狗，安能不亡于侵略者之手！

　　　　果然，历史上的那一幕还是照样发生了。

　　　　王坤文找上门来的麻烦虽然孔有德将它应付过去了，不过，大头兵们消极不听军令的麻烦，他却抓耳搔腮应付不了！

　　　　这么两千人，去大凌河打满虏，这不就是去送死吗？满虏的战力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全大明，除了登州军，有谁能打得过满虏呢。如果跟着登州军去打打顺风仗嘛，那还行！

　　　　就这样他妈的傻乎乎的去送死，还去个毛啊。于是，大军出发的命令孔有德是下了，却没有一个人听令出发。

　　　　无奈之下，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商量半晌之后，只好决定再休整一日，明日辰时一到就出发。

　　　　当晚，被穿箭游营的王二麻左想右想不堪其侮，便伙同几个同伴摸到了王福山家，手脚麻利地把他全家给杀了。

　　　　“什么人？出去干啥了？”王二麻等人刚摸回兵营，便被睡不着觉趴起来巡营的李九成逮了个正着。

　　　　“李爷！是咱几个。”王二麻几个赶紧将还带着王福山家人鲜血的刀枪往身后藏。

　　　　“出去干啥了？”李九成眼尖，一眼就瞄见了他们身后带血的长刀。这他娘的不是去杀人了，还能是啥？

　　　　“没干啥。李爷！”一个大头兵怯生生地回话道。

　　　　“没干啥？我都看见了。说吧！有啥事儿，咱老李也好给你们想想应对的办法。”李九成一幅老大哥模样的套着话。

　　　　王二麻被穿箭游营时，他刚好亲自带人出去采买了。等回来时他才知道王二麻因为给他偷鸡受了刑，下午他还亲自去看过王二麻呢。

　　　　所以，这看到王二麻几个人从外面回来，李九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李爷，咱好汉做事好汉当！俺去把那可恶的王家走狗杀了。这不关兄弟们的事，是小的一个人干的！”王二麻倒也光棍儿，一个人认了下来。

　　　　“这狗日的吴桥人，太欺负人了！就是逮了他两只鸡，便把人这样欺负，不杀他们杀谁！”一起去的一个大头兵气呼呼地说道。

　　　　“杀得好！老子今天早上也是没有在，老子要在，哼……老子当场就不会放过他！”李九成怒喝道。

　　　　“李爷，那……那咱就回去了？”王二麻没想到李九成这么好说话，迟疑着不知是走是留。

　　　　“回去吧！早点安心睡觉。有啥事儿咱老李担着！你们明天看我眼色行事就成。”李九成挥着手将他们打发走了。

　　　　“好呀，好！这事儿就好办了。”看着王二麻等人远去的背影，李九成狡黠的笑了。

　　　　他这挪用买马的钱赌博的事，现在看来能找机会消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吴桥兵变（）　
第二日辰时还未到，孔有德部正在乱哄哄地准备出发，王坤文带着几个家仆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兵营，径直进了孔有德的大帐。

　　　　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七八个家丁，抬着王福山一家五口的尸体。

　　　　“姓孔的，狗贼！你们好生大胆！敢在我王家庄外肆虐杀人！”王坤文冲到孔有德面前，手指差点就伸到了孔有德脸上。

　　　　“放肆！我等虽是武人，也不是任由你污蔑欺负的。”一旁的耿仲明一把将王坤文的手拨到了一边，话语也毫不客气。

　　　　“公子、公子息怒！有话好说。昨天偷鸡的人已经责罚过了，怎生会出杀人的事？”孔有德作为当家人很不容易，赶紧想要问个究竟。

　　　　他可不相信会出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昨天才刚把王二麻穿箭游营了，大家伙儿应该都消停了吧？

　　　　“哼！本公子何等样人？会和你等丘八一样，张口胡言！被你们杀的人就是昨天来的王福山一家，本公子已经派人抬过来了。都出去看看吧！眼见为实。”王坤文理直气壮地喝道。

　　　　“真有这事？”孔有德脑袋嗡的一下，有点惊慌失措，腿脚不自觉地跟着就往外走。

　　　　就连耿仲明这个胆大包天、脾气暴燥的猛将，也不由得小心肝猛地一沉。这吴桥王家实在势大，真要出了杀人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不过，和孔耿二人不一样，李九成却心中暗喜。他冲站在王坤文身后的李应元使了个眼色。

　　　　父子连心，李应元自然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必要时候出手杀人。

　　　　在从辽东出逃到山东的过程中，为了获得一丝丝生存的机会，杀人越货、虎口夺食的事，他们俩父子可是做得不少的。

　　　　众人走出帐外，王福山一家人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抬进了兵营，触目惊心地摆在孔有德的大帐前。

　　　　“完了！”孔有德看到眼前的五具尸体后，首先闪出这样一个念头。

　　　　大明文贵武贱的传统威势，对于他这个很边缘的武夫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特别是低一品的文官袁崇焕杀了同样手握尚方官剑的东江军统帅毛文龙后，大明武将的自尊和自信简直被打压到了冰点。

　　　　当然，这一切不包括登州军。王瑞统率的登州军杀起大明的这些祸害国家和民族的文官来，可是从来不曾手软的。

　　　　不过，王大人一贯在低调地杀人，好多事就连驻守在平度州的孔有德也不曾耳闻。

　　　　加之他们的驻地不远处就有登州军的一个营驻防，孔部被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有半点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