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并非儿子不孝,是这身份禁锢住了他。不眠的还有周氏和南宫氏二人,这二人的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两人对于夏孜墨挨打自然是拍手称快,尤其是周氏,更是喜的拿了一壶好酒喝了一夜。
却说这里夏孜墨挨了打被关在房中逼婚,此刻罗嫣儿却也要面对药香夫人的刁难。
那罗嫣儿在喜鹊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完毕,嫣儿因想着杜萧娘的话。便找了个由头支开了喜鹊,自己却去了杜萧娘的房中。杜萧娘正做着针线活,小豆子玩的累了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杜萧娘见嫣儿进了屋,立刻谨慎的关了房门将嫣儿拉坐在了床沿上,口内低低的道:“你可是来了,都急死我了。”
嫣儿见杜萧娘神色不同往常。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而且这事儿还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因拉着杜萧娘的手儿道:“婶子找我何事?我看婶子一脸着急。想必不是好事吧!”
嫣儿虽然不敢笃定,却也猜了个**不离十,果然那杜萧娘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才皱着眉道:“你和婶子说,你是不是和世子爷好上了?”
杜萧娘问的直白。嫣儿听着立刻红了面皮。可是她也知道,杜萧娘既然问起此事。那肯定是听说了什么,否则不可能凭空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嫣儿也不打算隐瞒,老老实实的答道:“婶子,嫣儿是心里有世子爷。”
杜萧娘听了这一句立刻拍着大腿轻喊道:“哎吆喂,姑奶奶啊!你这不是闯祸吗?”原来那一日旺财将药香夫人设计陷害嫣儿一事说漏了嘴,告诉了冬梅。冬梅良心不安心里烦闷便和秀菊吃酒,吃多了酒将此事说了出去。
秀菊可是嫣儿身边的人,二人视为姐妹,自然心寒,认定是药香夫人要害嫣儿,便私底下和杜萧娘说起了此事。谁知道药香夫人不知道从何得知秀菊知道了此事,因此便寻了个由头将秀菊收回身边,让她和外人无法解除,所以嫣儿身边才会多个喜鹊出来。
杜萧娘将前应后果向嫣儿说了一遍,嫣儿其实早就知道了是药香夫人要拆散她和夏孜墨,只是她并不知道为此事竟然将秀菊置身险处。
杜萧娘道:“嫣儿,你可不能犯傻啊!那世子爷可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能高攀的得起的。虽然你也是个能飞上枝头的凤凰,可你毕竟是生在这样的地方,生不逢时啊!”杜萧娘虽然心里也觉得嫣儿和夏孜墨十分般配,可毕竟身份悬殊,并非只是一个配字就能解决问题的。
嫣儿低着头若有所思,此次她来府上也是做好心里准备的,原本就是打算离开府上,自立门户。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着这么多人,一时便犯难道:“婶子的话嫣儿都明白,所以嫣儿这次来是要和夫人辞行的。”
“辞行?”杜萧娘听的心里,不过转念一想或许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嫣儿点了点头,叹气道:“我在府上也有今年了,可家中又添了许多事情,我必须留在我母亲身边,自己也该自立门户了!”
杜萧娘想着自己在此处寄人篱下的过着日子,心中不免也感慨道:“是啊!自立门户也好!总好过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过日子。”
嫣儿听杜萧娘言中似是有些消极的意思,又想着自己家中也没个男孩,不如此次下山干脆带上她们母子,给自己搭把手,家里也能多个欢乐。嫣儿如此想着便有些迟疑的问道:“婶子,若是我自立门户,你可愿意带着豆子来我这里帮忙?”
杜萧娘其实早就有离开的意思,只是这些年药香夫人待小豆子不薄,因此一直不敢开口。可她还有大好年华不能只是浪费在浇花灌草上,她也想能让小豆子见识见识外面的人和事物,他还那么小,就被禁锢在这府中,连个同龄的孩童都没有,戏耍只能是和一干丫头们。
杜萧娘沉思良久,抬眸道:“行!若是你真的要离开,那我便也求了夫人放我和豆子去。只是你家里人会不会嫌我们孤儿寡母的累赘?”
嫣儿心下高兴,忙道:“不会的,我娘可好了!有豆子这样的孩子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二人说定后,嫣儿便回了房中等着喜鹊,待喜鹊办好了事儿这才带着嫣儿去了药香夫人的卧房。
药香夫人早就得了嫣儿回来的信,此刻正气定神闲的歪在炕上等着。今儿早上从洛城回来的眼线已经告诉了她皇上赐婚一事,所以此刻她对嫣儿的敌意倒是减少了许多。毕竟皇上赐婚不是儿戏,侯府必定照做,倒是她一个毛丫头还能翻天不成!
秀菊就伺候在药香夫人的身边,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替夫人垂着腿。
喜鹊引着嫣儿到了药香夫人的卧房门口,自己却不进去。早有守门的丫头掀起珠帘来,报了一声:“罗姑娘来了。”
药香夫人也不起身,只摆手儿示意秀菊出去。秀菊不敢怠慢,低着头从内阁退了出去,刚好和进来的嫣儿打了个照面。嫣儿本待要问好,谁知秀菊并不理会,只扫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嫣儿心下狐疑,可药香夫人已经唤了一句:“来吧!进来吧!”
嫣儿定了定心神便走了进去,先磕了头问了安,药香夫人才赐了座。嫣儿坐在了大炕便的一把黄木荷花纹矮凳上,正好正对着药香夫人。
药香夫人不待嫣儿说话便先笑着询问道:“怎么样,这一月的假在家中可好?家里的老人大人都还好吧?”
嫣儿忙颔首谢过,回话道:“有劳师傅挂心了!嫣儿家中一切都好,都是托师傅的福。我娘还做了些小点心叫我给师傅带着,过会子我让喜鹊给您送来。”
药香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手里拿着流苏帕子却在不停的搅动着。嫣儿知道这是药香夫人有话要问,果然,那夫人点了头便接着道:“听说听说你和墨儿好上了?可有此事?”
药香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声音却充满了奚落,叫人听着十分刺耳。
嫣儿听着这些直觉面上作烧,心里一阵翻腾,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她也知道这事儿药香夫人已经是知道的,自己此刻若是还藏着掖着那就无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老实交代了来的痛快。
嫣儿只能点头以示是真的,而后又跪在地上道:“请师傅责罚,弟子未曾守当日您定的规矩,要打要罚弟子都毫无怨言。”
嫣儿跪在地上等待着责罚,谁知道药香夫人却并未发怒,只是掩着帕子痴痴的笑着。这笑声不大,却异常的刺耳,听的嫣儿浑身上下都如蝼蚁在啃噬一般,钻心的难受。
这暴风雨前的笑声实在叫人惊骇,嫣儿知道这笑声有多狰狞,那她将面对的责难就有多深。
第一百七十八章 打击()
果然,待药香笑够了,她马上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对着嫣儿冷笑道:“哼!亏你还有些廉耻之心,知道自己错了。只可惜啊!这错误你是认的有些晚了。”
嫣儿跪在地上静静的听着,她不解药香夫人这话中的意思,本以为可能是气急说的,可药香夫人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将她一下打入了无底深渊。
药香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嫣儿,轻轻地挽了挽袖子,坐起身来冷冷的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和墨儿有感情上的纠葛吗?你可知道我为何当年要收下你做弟子吗?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药香夫人的这番话无异于晴天一个响雷,炸的嫣儿不知所措。当年不是因为自己心底善良才会被夏孜墨带到这里来吗?难道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亦或者是阴谋?嫣儿不敢想,她只觉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一阵冷风刺骨而过。
嫣儿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她怕说出口就会是一辈子的伤害和后悔。
药香夫人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俯下身子一手轻轻的抬起了嫣儿的下巴。嫣儿看着她娇媚的面容竟那么的害怕,仿佛魔鬼一般。
药香夫人紧紧的捏着嫣儿的下巴,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嫣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诉你吧!当年我之所以要收留你,是因为我想利用你报复墨儿的父亲。你和墨儿那么好,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还用我再给你介绍一次吗?”
药香夫人笑的如蛇蝎一般,嫣儿只觉得心口突突的,半响才咬牙道:“不用了,我知道你是世子爷的生母。”
药香夫人似乎对这个生母儿子十分反感,脸上显出了一阵厌恶:“生母?我就是他唯一的母亲,那个贱人她什么都不是。她不过是个替我看护儿子的奶妈子,下贱的奶妈子。”
药香夫人赤红这眼睛,看来她对当年之事十分的耿耿于怀,一直放不下。也是,一个女人冰天雪地的被人夺了孩子又赶出了大门,任谁都会记恨一辈子的。
嫣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来质问道:“那你为何要让世子爷把我从贫民街带来?难道我也是你的棋子?”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嫣儿不由的心虚,她怕这个结果会让她和夏孜墨从此隔在两个世界,更加害怕自己变成一枚棋子而自己却丝毫不知。
药香夫人眼神凌厉。却又挠有兴致的看着嫣儿,仿佛在看一件物品一般。
“棋子?你以为你是我的棋子吗?不,你并不是我一人手中的棋子。你可知道墨儿每次来这里我让你做的各种药丸吗?那些可都是墨儿要带回侯府里去。里面有侯爷吃的,也有那贱女人吃的,更有几个不知名的姨娘吃的。”药香夫人笑的千娇百媚,面颊好似中秋的满月一般,可周身的冷血无情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听到这一句嫣儿几乎有些支持不住。整个人轻飘飘的,头脑内嗡嗡作响,那些黑色的药丸又仿佛在她的手中来回的揉搓着。她自然能听出药香夫人话中的意思来,那些药丸必定是被她做过手脚的。嫣儿没想到自己这么笨,竟被利用了这么久,因抬眸死死的盯着药香夫人。哑声道:“你为何要如此待我?那些药丸里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药香夫人十分的得意,回转身子冲着窗外站着,嫣儿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只听到她清冷的声音:“那些药丸中都添加了曼陀罗,你是学医的,你总该知道曼陀罗的药效吧!”药香夫人回眸,生怕嫣儿不记得,又一字一句的提醒道:“曼陀罗虽是一种花。可也是一种毒药。长久服用便会全身无力,甚至失去记忆。最后中毒而亡。”
嫣儿几乎跌倒,幸好身旁又一张小桌子,这才扶着桌角勉强站稳了脚步。嫣儿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她从未曾想过自己这些年做的都是毒药,非但没有救人,反而是害人性命的东西。她恨,她恨她不该如此轻信别人,恨她不该识人不清。她悔,她悔自己为何要认识夏孜墨,为何要逞强学医。
嫣儿此刻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精力几乎损耗殆尽,仿佛一霎那就要变白头,一霎那就苍老不堪。
可是她不还是不甘心,那个男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为何还要如此陷害自己。嫣儿红着眼圈,整个人木木的:“这件事他知道吗?”
嫣儿口中的他便是夏孜墨,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事儿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可她还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期待着药香夫人能说出个“不“字来。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和打击便会来的越痛越快。药香夫人似是有意要在嫣儿的心上狠狠的捅上一刀,冷笑道:“你说呢?他可是从我肠子李爬出来的。你想想他自小就失了生母,他能不恨能不痛吗?死了他们几个,那对他才是解脱。”
嫣儿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整个人登时瘫坐在了地上,如一叶不愿飘落枝头的枯叶一般,失去了鲜活和色彩。嫣儿想哭,可眼泪仿佛和她故意作对一般,竟流不出来,只有心在撕裂般的疼着。她一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咬牙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因为你善良,因为你傻,因为你笨!这世界是有好人,可也有被利用,也有高低贵贱,当初我和墨儿被人拆散就是如此。”
药香夫人看着嫣儿仿佛陷入了回忆,眼中竟含着热泪,嘴唇也不由的轻颤着,与刚才的她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此刻的药香夫人全然没有了飞扬跋扈,全然没有了女王的样子,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你知道吗?”药香夫人流着眼泪看着嫣儿,那种撕心裂肺的心上都涌上了她的眉间。“我原本以为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能留我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做个丫鬟,让我守在他的身边,我都能满足,可是他竟连我如此卑微的希望都要让它破碎了。”
药香夫人狠狠的揪着胸前的衣裳,心中埋藏依旧的伤疤又再次揭开,血淋淋的疼着:“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是他们若不是他们,我和墨儿会日日相见,而不是现在的偷偷摸摸。人前我不过是他的干娘,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干娘,这种感觉你懂吗?”药香夫人凄笑着,眼中的泪水越发流的快了。
嫣儿这才知道药香夫人这些年背负了多少的仇恨,她如此隐姓埋名的活着,为的也许就是看到自己的儿子,亦或者是看到心中恨的那些人能身不如死。嫣儿想到这些越发觉得不寒而栗,此刻她也恨夏孜墨,恨他将自己推向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可她的恨只是在心里,若是让她去做什么伤害夏孜墨的事情,她依旧做不出。
“那你知道为何我不亲手做那些药丸吗?”药香夫人问的诡异。这问题嫣儿其实方才也想了,既然她那么恨,为何不亲自动手,还要找个替死鬼。
“你为何自己不做?”嫣儿不由的问了出来。
药香夫人猛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俯身过来,笑道:“因为我还爱他,我不忍心亲自下手。而你不同,你不懂我们之间的过往,所以借你之手除了他们,我和墨儿只会拍手称快,而不会内疚。”
嫣儿只觉得浑身一颤,这女人居然如此狠毒,将自己的快乐完完全全的凌驾在别人的无知和痛苦上。更心痛的却是夏孜墨的表里不一和冷酷无情,他怎么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