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去找齐安侯,却也叫冬雪一阵不解。可是冬雪并不去问,她知道一个奴才的本分的。
齐安侯的卧房极大,内阁的东侧放着一张雕花堆锦的红木大床,外屋两侧立着两个上夜的小丫头,见王氏前来急忙赶上前来问安。
王氏只道:“侯爷呢?”
一个小丫头忙垂首道:“在屋里躺着呢!”
王氏做了个退下的姿势,冬雪便带着那两个小丫头出了房门,待房门关上,王氏才缓步向前。齐安侯就躺在炕上,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借着灯光看的仔细。
“夫人来了?快来床边坐着吧!”齐安侯早就听见王氏的声音,遂并不挪开眼前的书,只淡淡的对着王氏说话。
王氏迈着莲步走上前去坐在了床边上,顺手将齐安侯手中的书轻轻拿开:“爷!您可不能这么看书,这灯光虽亮,可也伤目啊!”王氏一副贤妻的样子,眸子里难得的平静。
齐安侯笑着捏住了王氏的手,一手轻轻地摩挲着王氏的后背:“听夫人的,往后不看了!”
这王氏平日里并不时常来这个卧房,齐安侯自然也感意外,随口问道:“夫人这么晚来想必是有事?还是想夫君了过来瞧瞧?”齐安侯说着一手已经不安分的往王氏的胸前游移而去,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过王氏了,此刻还真是有些贪恋她身上醉人的佛手钳的味道。
王氏心里也觉有些痴迷,贪恋着他手掌心的温度。只是此刻她的目的不是来和他谈情爱,而是来商量儿子的事情。
王氏低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忍破坏这美好,可儿子的事情毕竟是大事,该说还是要说的。
齐安侯听见叹气声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知道今夜王氏来的用意并非是和他亲热,而是另有事情。齐安侯强忍住了心头的失望,柔声询问道:“怎么了?夫人为何叹气?”
王氏也不想瞒着,干脆一口气便将夏孜墨和罗嫣儿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二人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事情。
齐安侯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一只大手立刻重重的拍在了床沿上,立眉竖发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这亲事可是皇上做的主,齐安侯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退婚不仅会让皇上难堪,更会得罪苏紫菀的父亲和博远侯二人。官场讲究的就是人脉,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他又怎能干。
王氏见齐安侯气红了眼睛,立刻替齐安侯顺气道:“爷!你也要小心身子啊!气大了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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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动怒()
齐安侯早气红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个儿的身子,手一伸便把个金丝荷花绣枕扔在了地上,怒斥道:“真是越发胡闹,他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感情这些年我是白养他了。这门婚事既是皇上所赐,那就是光耀门庭之事,岂容你我做主!皇上赐婚那也是看得起我,念我身子骨不好,想我能早日享受天伦,不想这逆子竟一点不存感恩之心,如此这般的忤逆我。”
齐安侯一动怒便赤红了脸颊,登时喘了起来,这一喘只觉得喉间似是堵着许多痰上上不来下下不去,好不难受。王氏也慌了神,忙替齐安侯捶着后背,又急唤门外的丫头:“冬雪,快倒茶来。”
冬雪闻言忙从外间进来,麻利的倒了茶过来,双手送在了王氏手中。王氏急忙给齐安侯喂下:“爷,您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啊!您这身子骨若是有好好歹,叫妾身可怎么活!”王氏说着掩面而哭,冬雪看着也挠心,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只是主子的事儿她也不好过问,待齐安侯喝了茶,她又再次退出。
齐安侯润了润喉方觉比先前好了许多,只是精神似是有些萎靡,一时老着脸皮抖声道:“去,快去把那逆子给我叫来,我今儿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不孝子。”
王氏抹着眼泪,知道此刻若是叫来了夏孜墨,侯爷在气头上,少不得一顿好打。儿子挨打她当娘的脸上也无光,那些个姨娘们还不都来看笑话,巴不得他们母子不好过。王氏自然不能眼见着儿子挨打,便哭哭啼啼的道:“爷!哥儿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等他明白过来必定会知道这里头的轻重,还请爷饶过哥儿这一遭儿吧!”
齐安侯躺在床上依旧气的不行。这孩子打小儿就有些离经叛道,时常做出些有异于常人的事情来,如今大了越发没个分寸了,因铁了心想教训夏孜墨一顿,遂不顾王氏的求情怒声道:“去,把他给我找来,再叫了大胡子和铁根来,让他们二人都给我带了绳子棍子来。”
王氏一听这话慌了阵脚,知道这侯爷是要动真的了,一时也顾不得哭。只跪在地上道:“爷!万万使不得啊!哥儿皮薄肉嫩的如何能经得起打,您就饶过他这一遭儿吧!我再去好好劝劝他,必定能回心转意了!”
齐安侯坐起身来似是十分的不耐。一招手儿唤道:“门外可还有活人,给我来一个。”
冬雪听闻急忙小步跑了进来,听音儿知道侯爷动了气,因此也不敢多说,只低着头回话道:“老爷有何吩咐。”
齐安侯喘着气将方才吩咐王氏的话又对着冬雪说了一遍。冬雪见王氏跪在地上哭,心中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因呆呆的站着,两手揉搓着衣襟:“这”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王氏。
齐安侯见冬雪如此,越发动了大气。伸手又将床角上的一个抱枕扔在了冬雪的身上,冷笑道:“怎么?连我这个主子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去,是等窝心脚呢吗?”
冬雪吓了一跳。哪里还敢再待着,也顾不上王氏还跪着,急忙出门去办。也就片刻功夫,夏孜墨便被冬雪请进了齐安侯的卧房,大胡子和铁根也紧随其后的拿着绳子棍子走了进来。
夏孜墨知道必定是他和嫣儿的事儿发了。心里自然也有些怕,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夏孜墨心一横,赶上前来请安,又见王氏也跪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知道定是方才替自己求情,心中一时竟有些感激王氏。又见自己的父亲气的面色大变,双颊赤红,料定必是动了大气。
“墨儿给爹爹请安。”
话音才落便听那齐安侯冷笑道:“好一个爹爹,你心里头可还有我这个爹爹?”一面又对着身后赶来的大胡子和铁根道:“把世子爷给我捆了堵上嘴,给我往死里打!谁都不许求情,但凡有人不识好歹求情,可别怪我连她一起打。”这话分明是说给王氏听的,王氏一时看着夏孜墨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那大胡子和铁根还未请安就听到这样的吩咐,两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动手。面前的可是世子爷,侯府的独子,谁敢说打就打。
齐安侯见无人动手,立刻气的站起了身子,吼道:“你们眼里都没主子了吗?还不快给我动手?等着让我亲自动手吗?”
众人见侯爷果然是动了大气,哪里还敢站着,二人上前不容分说便将夏孜墨五花大绑起来,又拿了帕子堵上嘴,就在地上打了起来。
夏孜墨面如死灰一般,可眸子里明显带着戏谑。果然父亲还是容不下一个没身份地位的女子,当年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当年若是他能容得下母亲,自己也不会从小不识生母,也不会活的这般累。如今再次面对的却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身心俱疲,干脆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打吧!
齐安侯原本以为打几下夏孜墨就会求饶,谁知道他竟一点不动的任由板子往身上落,这下越发激怒了齐安侯,扯了老声的吼道:“往死里打,都别手下留情。”
那自然也不敢违抗,抡圆了膀子又快又狠的打了下来,不一会那屁股上便殷红一片,隔着灯光,看着尤其渗人。
王氏已经哭的死去活来,见劝也劝不住,干脆俯身护在了夏孜墨的身上,哽咽道:“打吧!要打便先打死我好了。若是没有了哥儿,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倒不如随着他去了干净,好歹黄泉路上我们娘儿两个也能有个伴儿。”
大胡子和铁根眼见着王氏扑了上去,二人自然不敢下手,这才住了手。冬雪见打的不轻,也红这眼圈跪在地上求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齐安侯就这一个儿子,他又岂能不心疼。只是这次夏孜墨犯下的错实在太大,必须让他早日反省,若不然往后只能是自毁前程。
齐安侯冷眼看着夏孜墨和王氏娘儿两个,心中虽有万般的不忍,却也要狠下心来,一手指着夏孜墨道:“传我的令下去,从今儿开始,世子爷不得再踏出房门一步。吃饭换衣都由专人打点,外人也不得探视,直到大婚过后方可出门。若是有人私自放了哥儿,一律给我乱棍打死。”
这话似有万斤重量一般,掷地有声,听的屋内的一众人等个个心惊,除了夏孜墨。他此刻就好似一个躯壳一般,魂魄早已随了嫣儿去了,这身体的痛仿佛与他无干一般,似水般的沉寂。
王氏知道侯爷这也是为了夏孜墨好,虽然心疼他挨了打,可也知道只有关着他才能让他和苏紫菀大婚。王氏哭着谢了恩,齐安侯便叫了自己的贴身小厮怀珠和吟月二人,这二人平常一直跟在齐安侯的身边,自是比别的小厮多出些体面和妥帖来,为人也极为忠心,对于齐安侯交代下去的事儿从来都办的十分周全。
齐安侯交代往后就由着二人照看夏孜墨,又吩咐一定不许夏孜墨出门一步。这二人虽然不知道这父子二人出了何事,可主子的命令那就必须要办好。二人一时拿来了藤床,将夏孜墨轻抬在上面就要回房去。
齐安侯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冷着脸往夏孜墨身边走了过来,附耳低声道:“孽障,若是你在房中有寻死的念头或是不肯娶苏家小姐,那就休怪你爹爹无情,买个杀手先将那罗家丫头的尸首给你抬过来。爹爹我言尽于此,至于往后要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齐安侯一语完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夏孜墨狠狠的攥着拳头,心中冷笑,果然连威胁这样拙劣的手段都用上了,只是苦了嫣儿了。夏孜墨此刻一想到嫣儿就心如刀割,那一日二人的誓海盟山还依稀在耳边回荡,可此刻自己却只能用一桩滑稽的婚姻来保护她的周全。侯门高府也不过如此,人心薄凉,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王氏哭的死去活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孜墨被抬走,她这个当娘的却束手无策。
直到抬走了人,王氏才埋怨道:“爷!你方才真不该下那样的死手,你看看孩子竟被你打的一声都不出了,怕是早就打坏了。”
“打坏?”齐安侯又何尝想要下死手了,只是他是当爹的,无论如何孩子错了也要硬下心肠去教育他。齐安侯强忍心头的疼惜,依旧冷眼道:“没打死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这事儿容不得他有半点不愿意,谁让他出生侯门,那就该悻然接受他的命运。”
齐安侯这一句说的也格外苦涩,当年他也是因为选择了命运而抛弃了一个女子。斗转星移,今日竟又报应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让他忍受同样的折磨。
齐安侯有些心酸的皱起了眉头,一瞬间似是老了好多,背对着王氏低声道:“你且去吧!这些天你好生看着哥儿。过会子我会叫大夫去瞧他的伤势,你不必担忧,只安心准备大婚的事情吧!”
王氏早就心烦意乱,此刻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便应了一下来,带着冬雪退出了卧房,一时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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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商议离府()
再说这夏孜墨被怀珠和吟月二人抬回了卧房,二人刚将夏孜墨挪动到床上便有大夫前来探视。夏孜墨心如死灰,任由大夫在伤口上擦拭上药,怀珠和吟月看着伤口都唏嘘不已,整个屁股早已惨不忍睹,竟无一处好肉儿,都是青紫或是瘀血,还有多处已经破了皮肉,鲜血正汩汩的流出。
王氏也偷偷的跟了进来,看了这些伤口越发哭的死去活来。这孩子可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虽非亲生可也胜似亲生:“怎么就打的这样重?天煞的,明儿个我一定要大胡子和铁根好看。”王氏哭着叨念着。
夏孜墨虽然疼的满身是汗,却依旧咬牙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暗自伤感。待大夫处理好了伤口,夏孜墨才发出了一声叮咛,口内幽幽的道:“娘,你们都走吧!孩儿想一人静一静。”
王氏本来要想去问他疼不疼,可他已经下了逐客令。王氏怕她多说会让他越发烦闷,便不再说话,只悄悄的招了招手儿示意屋内的人都出去。
待人都走后,这夏孜墨才发出了一声叹息声,这声音配着这黑夜越发显得凄凉,竟叫人无端端的疼惜。
夏孜墨勉强支起半个身子来,下身处一阵火烧火燎的疼。他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了嫣儿送他的同心结,紧紧的握在手中,此刻也只有这同心结能温暖他的心,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虽然活的如此卑微。
夏孜墨挣扎着将同心结放在了面前,眼中早已布满了泪珠儿,所谓睹物思人,此刻却又是另一种伤感。看着两束墨发缠绕在一起,仿佛那一日的缠绵一般,夏孜墨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啪啦啪啦掉在了金丝团荣抱枕上,嘴唇轻颤着,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可一个字儿却也蹦不出来。
夜黑的越发沉寂,却怎么也遮挡不住这份伤感,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飘荡开来。
这一夜过的极不踏实,不单是夏孜墨挨了打,王氏也一宿未曾合眼,思前想后都在挂念夏孜墨的安慰。齐安侯更是彻夜难眠,从下到大这是他第一次打儿子。而且打的如此惨烈。其实他知道并非儿子不孝,是这身份禁锢住了他。不眠的还有周氏和南宫氏二人,这二人的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