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脸颊隐隐作痛,但是他最疼的却是心:“我如此?我不过是做了我喜欢的事情罢了!难不成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钟情的人?任由你们摆布?”
夏孜墨终于暴戾起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浑身爆发着燃烧的怒火。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王氏,有一股无情的嘲弄:“从小到大你们就开始玩弄我的人生,做什么事情都要我有分寸,有当爷的样子。我做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还要让我拿自己的幸福赔上吗?身份低贱怎么了?她从未曾做过坏事,心底单纯的像个孩子一般,我为何就不能保护她了?就因我是侯府的世子爷吗?”夏孜墨笑的惨然,唇角勾出了一抹自嘲。
这样的身份如果是阻隔他和嫣儿的一道城墙,那他宁愿不要。
“好,既然她配不上我,那我就让自己配的上她。”夏孜墨狠狠的看了一眼王氏。咬牙道:“这个世子爷我不要了,我还给你。”
一语末了,夏孜墨就要跌跌撞撞的往门口去。王氏已经在身后嚎啕大哭起来。都说母子连心,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和他从未曾真正的连过心,还是有芥蒂。
王氏哭着去拉扯夏孜墨:“孩子,你不能走啊!就算你不念娘,那你总该想想你爹爹吧!你就这样走了皇上一定会怪罪。到时候你爹爹就该因你而获罪了。这些个王爷侯爷你别看平日里十分的交好,可私底下谁知道会不会置你爹爹与死地?”
王氏哭的声嘶力竭,此刻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留住这个不属于她的孩子。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看他出人头地,为社稷建功立业,若为了一个女人就毁了她的一切。她不甘心。
“孩子,娘知道那姑娘对你重要,可是你却是侯府的独子啊!你想想你爹爹身体也不好。时常吃药,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王氏使出了杀手锏来,齐安侯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好,尤其是天寒之时,有时都不能下地走动。药香夫人得知情况。主动替他配了药丸,上次嫣儿做的补骨脂丸便是给侯爷做的。
夏孜墨一听这些话忍不住站住了脚步。眼中的戾气也慢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伤感,是啊!这些年自己的爹爹确实是老了,身子骨一直不好,若是拿此事去刺激他,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一个人若是背负的多了,那他便很难取舍,更可悲的便是不能我行我素,活着,那都是在延续别人的梦想和期望。
王氏感觉到了夏孜墨的情感变化,知道他心中一定是被说动了。既然他有牵绊,那这事儿必然能解决。王氏轻轻的摩挲着夏孜墨的后背,软语道:“孩子,这事儿你先缓一缓,容我晚上和你爹爹说说。毕竟皇上下旨也是大事儿,就算去求那也是你爹爹去求,你去并不合适。我已经叫厨房备了你喜欢的饭菜,今天的晚膳是替你接风洗尘的,你可不许再胡乱闹腾了。”
王氏想先安抚下夏孜墨的情绪,先稳住他,再想法子处理这事儿。
夏孜墨静静的站着,他的眉头几乎锁在了一起,既然都放不下,那就只好先折中,希望晚上父亲能答应他和嫣儿的婚事吧!
“行!墨儿先谢谢娘了!”夏孜墨口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波澜,却无端端的透出了股子凄凉来。
王氏可算是松了口气,既然他答应了那就再好不过了。王氏抹了抹眼泪嬉笑着替夏孜墨整了整衣裳,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行了!快去给你爹爹请安吧!他在书房,好些日子不见,他也想你了。”
夏孜墨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出,径直的穿过回廊去了书房。
齐安侯正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坐在椅子上看书,忽听人来报说是夏孜墨回来了,便搁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来等着。
齐安侯身量与夏孜墨所差不多,虽说常年病着,可身子骨倒是并不显得单薄。面色有些苍白,一双眼却依旧犀利有神。
夏孜墨最怕这个父亲,他的言行总是透着威严。因此他十分的小心翼翼,轻步走进了书房内,走进了便跪在了地上:“孩儿给父亲请安!”
“起来吧!”齐安侯嘴角挂了一抹笑容“这些日子在外头可好?”
齐安侯先坐在了一把紫红色的檀木椅子上,拿过茶碗轻轻的咂了一口。夏孜墨并不敢坐,只面向齐安侯躬身立着:“回父亲的的话,孩儿一切都好,只是不知父亲进来身子可好?可曾日日吃药?”
齐安侯轻轻的点了点头:“恩!最近身子还算不错,倒也没十分的疼。药你娘也天天服侍我吃呢!并不曾落下。”
齐安侯知道儿子孝顺,每次回来必定会问这些,虽然他近来身子并不舒服,可依旧装的十分好的样子。
“墨儿,皇上已经下旨让你和苏小姐成婚了。父亲已经派人去要了苏小姐的八字来,给你们定个好日子就把婚事给办了吧!”齐安侯自然对这门婚事十分的上心,他也希望儿子能早日成家,让苏紫菀为夏家开枝散叶,自己也能早日享受天伦之乐。
夏孜墨只一言不发的站着,方才王氏已经对他说了利害关系,他也不想贸然行事,还是等晚上王氏和父亲说了再做打算吧!
“墨儿全听父亲做主。”
齐安侯一脸满意,又和夏孜墨说了几句话,便打发夏孜墨回房换衣,以待晚上的家宴,一时不提。
到了晚膳十分,侯府的花厅内异常热闹。丫鬟们早已将花厅布置一新,花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花厅,美食珍馐已经摆上了案几,显得颇为排场。
正坐上坐着齐安侯和王氏二人,身后有两个十分俊俏的小丫头伺候着添饭倒酒。周氏和南宫氏坐在右手边的高几上,二人有两个丫头伺候着,只是这丫头的穿着稍显得粗劣些,也不及方才两个美貌。
夏孜墨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依次是他的两个庶妹,一个是周氏的女儿夏迎春,一个是死去刘氏的女儿夏寒烟。这两女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是碍于夏孜墨未娶,二人便一直挨着。
夏孜墨先见过了周氏和南宫氏,那二人自然殷勤的询问了一场,又叫夏迎春和夏寒烟见过哥哥。寒暄完毕,见人已到齐,夏孜墨便轻声询问道:“父亲,开饭吗?”
齐安侯将手一挥,气定神闲的道:“不急,还有一人未到,咱们再等等。”
“还有一人未到?”夏孜墨不知道这人是谁,面子如此之大,还要让阖府上下都等着他,心中隐隐的有些不悦。
正想着,却听外面小厮传话道:“苏小姐到。”
这一句惊了夏孜墨一大跳,没想到等的人居然是苏紫菀。早知道她要来,那还不如寻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在房中休息呢!夏孜墨有些懊悔,又气王氏事先未曾说明。
无论他气不气都没用,那苏紫菀还是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苏紫菀身上穿着水绿嫩黄镶领烟绿竹叶纹刺绣对襟褙子,秀发上攒着一个蝶恋花翠玉朱钗,倒也打扮的相得益彰。这翠绿正好衬的她皮肤白皙,如珍珠般泛着光泽,因此也格外光彩照人,就连那些下人们都看得呆了,一个个偷偷说世子爷好福气,能取得如此如花美眷。
齐安侯和王氏自然看得也十分的满意,二人面露微笑的看着。
看着摸样,苏紫菀必定是在这衣裳打扮上花了一番心思的。
“菀儿给侯爷和夫人请安,侯爷和夫人万福金安”苏紫菀跪在了地上,娇滴滴的问着安!这声音听的叫人醉魂酥骨,想必那一日的歇斯底里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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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kalking 哥送的和氏璧,十分的惊喜,谢谢
内个,今天家里有些事情,更新的有些晚了,抱歉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欢而散()
夏孜墨听着这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厌恶,他最是不喜善变之人,尤其是女子只为迎合的善变,叫人更是深恶痛绝。夏孜墨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拿过酒自斟自饮的喝了一盅儿。
“快起来吧!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行此大礼。”齐安侯伸手做了个赐座的样子,早有丫鬟过来搀扶。苏紫菀低眉谢过,便随着那丫鬟坐了客座。
苏紫菀今日显得十分庄重,已然没有那日撒泼时的样子,落座后马上向各位姨娘妹妹见礼。周姨娘自然看出侯爷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十分满意,自然也乐的讨好侯爷,便慈目笑着夸赞道:“这苏小姐果然不愧是名门贵女,你瞧瞧这模样儿生的多好,真是越看越叫人爱惜。”
周氏说着话不自觉的看向夏孜墨,也想讨个夏孜墨的好。可谁知道夏孜墨根本就不予理睬,只是闷着头喝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倒也没有将要大婚的喜悦。周姨娘看着他的光景,心中暗想“莫不是他们之间闹了别扭?或者另有隐情?”
只是想归想,面上却依旧装的没事人一般,微笑着看着苏紫菀。
“是啊!墨哥儿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如此的可人儿,真是咱们侯府的一大喜事啊!”南宫氏自然也不愿落后,急忙补了一句。虽然她也看出了夏孜墨对这位苏小姐没多大的好感,可她注定是要嫁到侯府来的。往后这侯府大奶奶可就是她的位置,现在不殷勤巴结,往后可就只有喝汤的份儿了。
苏紫菀得了夸赞,心中甚是得意。她平日里最为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美貌,这下艳惊四座,她就不信夏孜墨不为她动心。虽然心中得意的紧,可嘴里却口口声声道:“姨娘真是抬举菀儿了。”
一言未了。却听夏孜墨不耐的道:“父亲,还是先开饭吧!只怕各位也都饿了吧!”
苏紫菀话还未完却被打断,脸上顿时变了颜色,紫涨一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往下说,只尴尬的看着王氏和侯爷。
王氏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知道这是夏孜墨不愿听她说话。可是齐安侯并不知情,此刻只能先掩饰过去。王氏不愧是见过风浪的,立刻笑了起来:“是啊!今日菀儿和墨哥儿都舟车劳顿了一天,是该早些用了饭回房歇着去!你瞧我,这一高兴竟将这些都忘了。”
王氏一面说一面又对着苏紫菀笑道:“菀儿。来到这里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着,想吃什么爱吃什么就让丫头给你添。这些菜可都是你周姨娘和南宫姨娘准备的。好些都是墨哥儿爱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苏紫菀自然立刻回礼:“夫人说的哪里话,夫人爱惜赐饭,菀儿又岂有嫌弃之理。还要劳烦两位姨娘亲自下厨,菀儿心里倒是过意不去呢!”
两个女人又开始客套了一番。终于齐安侯也听的有些不耐,拿起银质的雕花箸先夹了一口回锅肉:“好了,先用饭吧!”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侯府有个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此刻屋内一声不闻。那些姨娘和姑娘们吃饭都格外的仔细。银箸一丝一毫都不会碰到瓷质的碗碟上。吃起饭来个个都是细嚼慢咽,甚是优雅。
只有夏孜墨吃的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是谁请的苏紫菀。也不知道今儿晚上王氏会如何向父亲说起自己和嫣儿的事情,父亲又会作何打算。这样的吃法,自然碗箸会相碰,时不时的发出不够悦耳的声响。
齐安侯听着声响甚是不悦,平日里他也并不是这样。偏偏来了人反倒随便起来。齐安侯一时气恼,按下碗箸就要发作。幸亏王氏眼尖,急忙提醒道:“哥儿,今儿个是不是乏了?怎么吃起饭来无精打采的。你听听这声音,也不怕惹得你爹爹不高兴。若是乏了就快回屋歇着吧!往后的日子有的你忙呢!”
夏孜墨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悻悻的。看了一眼有些生气的父亲,干脆离席:“那墨儿先回房歇着了!父亲母亲慢用!各位姨娘妹妹也慢用。”夏孜墨谁都提了,唯独没有正眼看苏紫菀,对苏紫菀也是只字不提。好在齐安侯知道他随意惯了,也不理会,只闷闷的道:“罢了罢了!且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来书房见我,我有事儿要对你说。”
夏孜墨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退了出去,一时回房歇着去了!
苏紫菀见夏孜墨对她不理不睬,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自然让她觉得颜面尽失,心气儿自然也低了许多。用罢了饭,本想和王氏等人套套近乎,却也没了心情。干脆随口说了两句话,便借口说乏了,要回府歇着去。
王氏自然知道其中的缘故,也不多留,只说了一些大婚前的体己话儿,便备了小轿,叫人好生送回博远侯府去。
周氏和南宫氏见这顿饭吃的颇为没意思,心中埋怨自己的一番心思竟就这样白白糟践,连个说好的人都没有。这二人无趣,便也各自回了房中。
王氏送走了苏紫菀,又去了趟夏孜墨的房中看了看,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睡着,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到了卧房原本冬雪要伺候着躺下,王氏又想起夏孜墨说要退婚一事。这事儿势必是要告诉侯爷的,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自然做不了主。至于退婚这一想法,王氏很清楚这就是痴人说梦,侯府说什么也是不可能接纳一个没身份地位的姑娘当世子夫人的。
再说这侯府和苏家结亲并非只是单纯的儿女亲家,那也是有利益纠葛的,关系到好几家的利益,并非那么容易就能退的。
王氏呆呆的坐在炕沿上,心里头想着这些事儿,由不得觉得嫣儿有心计,先勾引夏孜墨。毕竟王氏最是痛恨这种无媒苟合之人,男儿就算血气方刚把持不住,可一个女孩儿又怎能轻易将身子交给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呢?这种女人非奸即盗,肯定是有利可图才会如此。
王氏心中不自觉开始厌恶嫣儿,便对着身旁的冬雪道:“老爷今晚在那个姨娘的房中?”
冬雪想了想,忙回话道:“那时我听冬儿说老爷今晚自己在卧房休息,没去姨娘哪儿。”
王氏点了点头,整了整头发和衣裳,站起身来:“走,随我去见老爷!”
王氏这些年一直因为身体的缘故和齐安侯亲近的少,对于夫妻之事也十分的节制,因此齐安侯时常去的便是南宫氏的卧房。今晚王氏主动去找齐安侯,却也叫冬雪一阵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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