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高洋走到高欢的大帐,高欢正在案几边坐着烤火,熊熊的炭火衬得他略微有些干瘦的脸庞红彤彤的,高欢并不是十分高大,相比较起高洋地身材。他甚至可以说是矮小,但是他那精光闪闪的一对眼睛却是充满了沧桑和深邃,让人看着都是心里发杵。
“二子,瞧你这慌慌张张的模样,一点儿都沉不住气。就但是论这神形内收的养气功夫。你比你哥就差远了!!”高欢沉声说着。
见到老爹又是拿自己和高澄相比较,高洋心中就是暗生恼怒。只是他并不敢表露在脸上,只是低声唤了声:“爹!”
“唉,来吧,做这儿!”高欢拍着他身边的一个软垫,对高洋说道。
高洋来到高欢的身边坐下,从侧面看,高洋才能看到高欢的两鬓已经霜白,但是那种雄雄霸气却还是在高欢身上,高洋的心中却是不敢生出认为他这个厉害地老爹已经老了的想法。
见到高洋静静的坐着,却是没出声,高欢用铁条挑了挑炭火,一阵火星子四下溅射开来,高欢冷声道:“找我有事儿?”
“爹,我要请战,对玉壁城发起攻击!”高洋沉声说道,他尽量的将语速放慢,将语气放重,以显示他自己心中那股子信念。
高欢红彤彤的脸上仿佛并没有因为炭火地跳动而变暖,反而是更冷了,他地声音透着一股子不满:“二子,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明白,你这个急躁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正过来,好比今天吧,你为什么要当着大伙地面,让你那老丈人的面子下不来。为官为将,都是要懂得拉拢对自己有利的势力,可你倒好,连你自己的老丈人都得罪,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啊!”
“爹……”高洋这才刚张开嘴,就是让高欢给打断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让你攻打玉壁的,这是我早就已经定下来的策略,绝对不会因为你而作任何改变!”高洋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人的置疑。
高洋也是个倔人,这一股子蛮劲上脑之后,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他借着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酒气给自己壮胆儿,应声道:“爹,你等我把话说完!现在咱么是必须要对玉壁发起攻击,我知道爹是想让宇文泰的部队来增援的时候给予痛击,但是我担心宇文泰根本就不会派部队前来增援,那样的话我们就丧失了攻击玉壁的最好时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进入冬季,即便咱们有那么多的军马,恐怕也是奈何不了一座城堡啊!”
高欢眼神中闪过一种不同寻常的东西,显然高洋的话吸引了高欢的注意,即便不是完全的赞成高洋所说,但显然高欢对高洋说的产生了兴趣,高欢不紧不慢的说道:“二子,你今日可没有说出这番话来,反而只是胡搅蛮缠的喊着要由你来主攻玉壁,这些东西是你琢磨出来的?”
“呃,的确不是小儿琢磨出来的,这些是我的一个属下,负责调运粮草的叫斐龚的人说与我听的,然后我觉得确实有理,这才来给爹你说道啊,这一次,孩儿绝对没有急进贪功的意思!”高洋的声音很是平和的说着。
高欢哈哈笑道:“有点儿意思,没想到你手底下还是有些人才的嘛,呵呵,这事儿先放放,你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什么时候攻城,我自然会有定夺!”
“爹!”高洋的声音都是提了上来,这个时候他还真的是有点儿急了。
高欢眼睛一瞪,吼道:“说不准就是不准,你休得继续纠缠!”
高洋恨恨的站了起来,朗声道:“那么我就回去自己的营帐中好好的等候去了,只是到时候等来的不是宇文泰的援军,而只能是吹不尽的西北风!”高洋的话也是有些尖酸,他也是顾不得这个时候如何去估计高欢的感想了,高洋这会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高洋气冲冲的走了,高欢是连连摇头,叹道:“这小子的性子还是如此急躁,唉,什么时候才能学地乖巧一些,好让我省省心呢!”
玉壁的城门楼上,韦孝宽披着重重的铠甲,巍然伫立着,他凝望着远方,就算是倾尽目力也是无法望到东魏军营帐的尽头,敌军的数量还真的是多啊,唯一能够让韦孝宽宽心的是,他的爱妻和子女已经早在东魏军围城的前几天就差人送到长安去了。
“都督,这回东魏军来的兵马还真的是多啊!”一个敦实健壮的将军站在韦孝宽身边朗声说道,他就是韦孝宽的副手薛斌,薛斌的武力可以和韦孝宽相当,使一把百多斤的大铜锤,鲜有能和他过得了三招的敌手。
韦孝宽呵呵笑道:“这一次高欢可是下足了本钱,可真是给我韦孝宽面子啊!长安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达?”
“飞鹰还未到,按道理说这回也应该捎信过来了,实在是奇怪!”薛斌嘟喃着。
韦孝宽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心里边却是明白,这回大将军怕是不会派什么兵马来增援了,要想守住这玉壁城,只能是靠他韦孝宽和帐下的弟兄,以及这城内几十万的百姓,城破则是血流成河的局面,所以即便是搭上自己的老命,韦孝宽也是要守住玉壁城的。
披风在猎猎作响,韦孝宽张开双臂,大喝了一声,冰冷的风刀刮过脸庞,韦孝宽只觉得精神一阵,这个时候他在暗暗的祈祷,他希望高欢能够迟一点攻城,这样他就能够积攒起足够的时间,当冰冷的西北风刮来的时候,天气是极为恶劣的,所以他必须撑过十月,只要过了十月,这玉壁城就算是守住了。
“老天爷啊,请再赐给我一点时间吧!”韦孝宽的心中高声请求着。
第一卷 第一四六章 短袖之冤
当高洋回到大帐的时候,脸色比屎还要难看,斐龚和黄中两人都是没想到高洋这么快就回来,还如此脸色,二人自然知道高洋又是碰了钉子,于是两人都缄默不语。
高洋气得将案几的杂物都给推了下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是很气,气的是他自己没有绝对的权力,而必须仰人鼻息,掌控是男人的最高梦想,掌控权力,掌控女人,心高气傲的高洋如何也是不能接受被高欢再一次拒绝的事实。
斐龚低着头,偷偷的瞄准高洋,他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傻到去触高洋的霉头,闭上自己的嘴巴似乎才是最明智的。
大帐之内死一般的静寂,除了高洋剧烈的喘气声,其它杂音一点也是不存在,空气似乎都变得压抑和沉重了起来,就连小龙,都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大人一发威,可真的不是那么好应对的。
“你们怎么哑巴了,平日里不是见你们很是会说的吗,你,斐龚,你说,凭什么不让我去攻城!”高洋大声咆哮着。
斐龚依旧是低着头,他可不会应话,这个时候不应话顶多是挨几句骂,若是应了话那怕是要引火烧身的。
高洋愤怒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而黄中这个时候神情有些扭捏,他可不像斐龚那般脸皮厚实,在高洋的咆哮下,黄中倒是有些没法适应。
没有人搭话,高洋便无从继续下去,他胸中的一团怒火也是渐渐的减弱了,高洋坐了下来,过了一阵,他的气息也是较为缓和了。这便对斐龚和黄中摆了摆手,没道:“好了,你们两个暂且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斐龚和黄中两人弯腰退了出去。小龙自然也是紧紧跟在斐龚的身边一起退了下去,小龙的小心肝儿可没法承受得了高洋如此大的火气。
出得大帐,黄中和斐龚像是有默契似地对视了一眼,斐龚呵呵笑道:“黄中老将军,方才可是吓得我一身的冷汗!”斐龚这话倒是没有掺假,这会儿他的后背还是湿漉漉的满是冷汗。
黄中瞪了斐龚一眼。沉声道:“看来和总调度一块去见大人绝对不是个好事儿,下次你要直抒自己高见地时候,可别选我在场的时候。”黄中的脸色和他的语气一般的难看。
斐龚并不为意,这若是换了个别人,恐怕就是要心里记恨了,在某些方面,斐龚是会斤斤计较,却绝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总调度,恕我职责在身。先行告辞!”黄中像是恨不能尽快地从斐龚身边逃离似的,看样子真的是有点埋汰斐龚不应该口无遮拦,险些将他也给扯下水去。
“黄中老将军慢走啊”斐龚一边摇着他的大肉手,脸上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
小龙扯了扯斐龚的裤管,这黄中都已经是走远了,斐龚脸上还是挂着那虚伪的笑容,就连小龙也是看不下去了,轻声道:“师父,你就别再笑了,笑得我心里发毛
“哇嘎嘎。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这笑的好处可向而知啊,所以啊,你小子还是太过正经了,小小年纪就跟个老学究似的,整天板着张脸儿,跟你那爷爷一个样,来。给师父笑一个!”斐龚轻轻地捏住小龙的小脸儿,搞得小龙使劲的挣扎开去,还闪避了开去,这回小龙就不再是正经那么简单了,甚至还因为斐龚去捏他的小脸儿而有些不快了。
斐龚呵呵笑道:“好了。咱们不闹腾了。这便回去,雅娘那边儿也不知道如何了!”斐龚牵着小龙的手。往回走。
走在路上,小龙突然想起雅娘跟他交待的一件事儿起来,便摇着斐龚的手儿说道:“师父,我那两个在西石村的两个师娘会不会很凶啊,是不是都很贤良淑德的?”
斐龚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小子,怎么突然间问起你两个师娘来了!”
“人家好奇嘛!”小龙摇着斐龚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着。斐龚冷声道:“应该是雅娘让你小子来我这探口风的吧?”
“才不是呢!”小龙不敢正视斐龚的双眼,这让斐龚更是肯定这小子定是受了雅娘的指派。
斐龚轻叹一声,小龙倒是有些急了,他知道他的师父的脑子可不会像其身材那么肥大,里头还是运转的非常之快的,小龙急声道:“师父,你可别怪罪雅娘啊,这,这都是我地主意!”
“好了小子,你也用不着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师父的眼睛明亮着呢!”斐龚哼声说道,这个小娘们,倒是挺有心计,这若不好好的震一震她,往后指不定还要给他使什么小绊子。
小龙见到事情败露,也是有点儿闷闷不乐。
一路无话,当斐龚和小龙来到粮草调度大本营的时候,雅娘已经是在刚搭好的营帐内休息了,斐龚和小龙走了进去,雅娘见到斐龚师徒二人回来,高兴地小碎步迎了出来,而小龙则是两眼睛抽筋似地眨着,只是雅娘的心思全在斐龚身上,却是没留意到小龙给她打地眼色。
“小龙,你先出去耍去,我和你雅娘有点儿事儿要谈一谈!”斐龚微笑着说道,他的脸色看不出有一丁点的不悦。
小龙心里暗叹一声,见到他给雅娘的暗示并没能提醒(九 月 论 坛·~·整 理 排版)起雅娘的注意,他只能是退了出去,除了希望雅娘能够顺利过关之外,小龙可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等小龙走了之后,雅娘利落的给斐龚脱去他身上的大衣,这帐内可是比外头暖和多了,脱去外衣后人也舒服许多,斐龚也不吭声,由雅娘服侍着脱去了大衣之后,斐龚默不作声的走到软垫前坐下,然后他两眼盯着雅娘看,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眼神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凶。
雅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像是要从胸膛蹦出来了,还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今天这般的感到心颤,雅娘从来没见过斐龚这幅模样,心中自然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斐龚长叹了口气,也不说道什么,只是将身子倒了下去,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斐龚这是唱的哪一出,但雅娘还是非常乖巧的走过去,捏着她的粉拳,轻轻的给斐龚的大腿敲打了起来,而雅娘的心思却是完全没有平静下来,无声的环境和内心如潮水般澎湃的心理形成了巨大的落差,这样雅娘更是觉得紧张。
过了好久,斐龚才沉声说道:“雅娘啊,你以后有什么事儿要问我就当面问,不比绕那么多弯弯道道的,若是引起不必要的猜忌,那就是不好了,你说是不是?而且啊,我也是不喜欢爱耍小心眼的女人!”
雅娘的手都是颤抖了起来,人在自认理亏的时候被人揭穿往往会显得更加脆弱,她轻轻的应道:“雅娘,雅娘记下了!”
斐龚轻轻的拍着雅娘的小手,再次的长叹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而他的眼睛却是在雅娘没有留意的时候裂开一小道缝隙,偷偷的打量着雅娘的反应,当斐龚见到雅娘惶恐不安的楚楚动人模样,心中感到高兴之余也是暗对自己说了句:“干得真不错,斐龚!”
心神不宁的雅娘继续给斐龚捶着腿儿,而这个时候外面却是一阵嘈杂,然后一个人影却是冲了进来!
“啊!”雅娘叫了起来!
“啊!”来人也是叫了起来!
雅娘赶紧是从斐龚身边起了身,然后小碎步的退了出去,身段说不出的轻盈。
来的人是鲍威迩,他也是没有认真细看雅娘,只是见到一个体态轻盈的小厮和斐龚腻歪在一起,很是亲密的给斐龚捶着大腿,那动作轻柔而且很是靠近隐私处,看到鲍威迩已经是瞠目结舌了,又如何会去细想原来小厮装扮的雅娘会是个女人。
“哈哈哈,原来是鲍威迩将军,不知道找我是有什么贵干啊?”斐龚见到是鲍威迩,赶紧是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只是斐龚如此模样更是让鲍威迩看到皱眉。
鲍威迩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家伙还能显出个男人的模样出来,竟是会有龙阳之癖,格老子的,难怪自己一直看这家伙如此不顺眼!”
可怜的斐龚不知道自己竟是被鲍威迩认定他有断袖之癖,而之后鲍威迩更是在军营之中大肆宣扬,从而造成斐龚由妇女之友直接贬到妇女避雷针的地位,这一切是斐龚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贵干不敢说,老鲍这次是向总调度你要粮草来了!”鲍威迩粗声粗气的说着。
第一卷 第一四七章 直白的老匠头
斐龚怔住了,疑惑的说道:“纵观四周,都是兵强马壮,怎么唯独鲍威尔将军会缺粮草?”
鲍威迩哼道:“你见到的那些都是高丞相麾下的将士,我家大人下属的粮草供给是需要自行解决的,要不然大人凭什么封你个总调度的活儿给你做!”
斐龚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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