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在明处是不会让人拿到错处的。正因如此,他才会被郑昆信重。不管卫氏如何喝骂,他仍然规矩的回话道:“世子吩咐的,小的只是照做而已。”
卫氏面上怒容更甚,她威胁着广白道:“你今日若是敢收拾采薇院,你就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广白面上波澜不惊,仍然规矩回话道:“小的只是按规矩办事,二夫人不要动怒。”然后他对身后的一个十六七的大丫鬟说道:“你们去收拾院子吧。”他身后跟着四个年级相仿的大丫鬟,有十七八岁。八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卫氏的人要上前阻拦,可广白身后的护卫却人多势重,将卫氏的人拦了下来。
卫氏气急,她指着广白,瞪眼质问道:“二夫人,二夫人从何而来?你竟然敢拦着朝廷诰命夫人,反了天了。”当年婆婆临走时,将国公府的护卫和外院的权利都交给了侄儿,因而她至今都奈何不了侄儿。(。。)
第二百零五章 不许()
听了卫氏的质问,广白低头一言不发。
不管卫氏如何喝骂,那些护卫都拦在前面。广白带进来的丫鬟们,她们则神色波澜不惊的收拾起了采薇院。
八个小丫鬟是郑昆买了有三年的,特意请宫里嬷嬷调教的规矩。四个大丫鬟则是郑昆从暗卫里寻摸出来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许菲菲自然知道了,她带着两个丫鬟也凑了上来。许家在京是有宅子的,只不过卫氏将许菲菲留在了国公府上而已。
看到卫氏气怒交加,但却对侄儿的随从无可奈何。许菲菲此时不免觉得自己在国公府的依仗并不怎么可靠。而且不是说郑昆的娘亲已经去世了吗,可怎地又突然冒出了个娘亲。
卫氏看自己阻止不了,直气得深喘。她用拿帕子的手顶着额头,她身边的嬷嬷抚着她前胸,为她顺着气。她问道:“去通知老爷没?”
“已经去了,老爷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卫氏看奈何不了广白等人,她便带着下仆又返回了自己院落。她到了院落里对下仆威胁道:“今日关于世子的事情,若是外面传出流言,即刻将你等杖毙!”
那些下人忙诺诺的答应不会乱说。
许菲菲心里好奇,跟着卫氏进了屋子,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姨母,世子的娘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为何如今又冒出了个娘亲。”
卫氏则深吐了一口气,语气严厉的说道:“什么娘亲。你在胡说什么?世子的娘亲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
许菲菲看卫氏语气严厉,她便噤声不敢再问。卫氏则抱怨着对她说道:“你以后要嫁于世子。我将你接进府里,就是让你和世子接触,可我看你平日里也不怎么上心!”
许菲菲委屈的说道:“世子不爱与人交谈,人也冷漠,我能如何?”
卫氏则怒道:“女孩子温婉一些,百炼钢总会化为绕指柔的。你这脾气,谁受得了?你也该改改了。”
许菲菲则不满的说道:“他有龙阳之好,并不喜女子的!”
“他年纪还小,总能转过弯的。成亲后他自然会变的。你且信我!”
许菲菲揪着帕子应付的点了点头。她看卫氏在气头上。也问不出什么,因而她便找借口离开了卫氏屋子。
卫氏心里气怒非常,因而许菲菲借口离开,她也没有在意。
卫氏离开后。广白面色露出不屑。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郑家人口单薄。嫡长嫡宗就是老太君这一支。
当时老太君离世前,当着宗族其他偏房两位老太爷的面说:“树大分枝,但是老身这嫡支一脉单薄。就这么两个孙儿。因此到了昆儿这一脉,老身是不愿他们分宗的。既然不分宗,老身就将昆儿记在卫氏名下。名义上以后他们就是一房人。昆儿兄弟两个以后也能互相帮扶。”
郑氏宗族长老里,偏支二房的老太爷年纪最长又得高望众,极有威望。老太君特意对他说道:“舒氏当年的事情,小叔是知道的。昆儿有那样的母亲——”
可能当时因世子也在场,因而老太君把话未说尽。如今想来,老太君当年应是嫌弃世子母亲所做之事,不愿让世子有这样的嫡母,便起意将世子记在了卫氏名下。
老太君身份不比常人,说话也有分量,因而两位老太爷思虑良久,便也答应了下来。但是当时只是名义上将世子记在卫氏名下而已,老太君并未让世子改口称呼卫氏为母亲。
就因世子记在了卫氏名下,这才让二房得了便利。老太君去世后不久,卫氏便起意要为二老爷申求国公爵位,但一直没有机会。
那年世子帮着当今完成课业,却被世子奶娘告知了卫氏。卫氏便通过曹珞告知了曹太后。
曹太后知道此事后大怒不止。
因着老太君在世时,连曹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曹太后那时记恨老太君,她听了卫氏的诉求,便起意封了二老爷为国公。最终二房通过此事得封国公爵位。
郑氏宗族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让卫氏得了惩。在此过程中,二老爷一直也未曾出面解释或者推拒爵位过。
后来世子便说:“二房要是想夺爵,那也要通过我的。我这里有先帝遗旨,祖母留下的人也都在我手里,他们能奈我何。既然他们想要做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那我就让他们做个有名无实的。”
就因此,宋国公府才成了如今局面。
宋国公郑泽如今任职五军都督佥事一职,平日里协理京卫军队的训练,军纪等。如今没有战事,他倒是没有如前些年那么繁忙。因而卫氏派人去衙门找他,他便很快就脱身出来了。
待他听了仆从回报,即刻便风风火火的赶回了府上。同时他让那仆从赶紧去锦衣卫衙门将郑昆也唤回来。
下仆答应了转身要走,郑泽又唤他回来,面带思虑的说道:“若是指挥使不许世子回来,你就说府里世子二婶出了事情。”
下仆连连答应了便急跑着走了。
“宝山还没有回来?”广白正吩咐着下人忙碌。郑泽回府后直接去了郑昆院里。他经过采薇院时,看到这个场面,便开口问道。
广白规矩答了郑泽的话:“世子如今还在衙门,下值后世子还有应酬。“广白的意思是郑昆暂时是回不来的。
郑泽听了他的回禀则斥责道:“宝山这是要将事情闹开吗,宋国公府和郑氏宗族还要不要脸面?真是胡闹!”
广白听了郑泽的话,他耳朵动了动,心内则想:“当年你夫妇二人不要脸面的求得国公爵位,如今还有脸这么说话。”
郑泽看广白低头不语,他则暗道自己心急,跟个奴才有什么好说的。他吩咐自己的小厮道:“你去门上守着,世子回来立即告知于我。我在书房等着。”那小厮听了吩咐忙去了门上。
卫氏知道郑泽回来了,忙追去了书房。郑泽看到她后,安抚着说道:“我会处置此事的,你不要心急了。何况你也是驽钝,何至于气成这样。你我约束不了他,还有宗族长辈!”
接着郑泽又和卫氏说了一番道理,卫氏才心里安稳了。
卫氏身边的下仆去请郑昆回府。郑昆一天一夜未合眼,他正要找借口离开衙门,便顺水推舟的跟着下仆回了府。
郑昆入府后到了郑泽书房。郑泽肃颜问他道:“静心是你母亲的事情,孝慈庵里都有谁知道?”
郑昆没有回答二叔的话,他面色坚决的说道:“侄儿是一定要接她回府的,她独身在外无人照顾。”
郑泽知道郑昆的固执,他是劝说不了郑昆的,因而他说道:“接她回府可以,但却不能以你母亲的身份。如今世人都知你母亲早已经过世。”
郑昆则冷面说道:“我郑昆何时在乎过世人的眼光。”(。。)
二百零六章 公器私用()
郑泽看侄儿十分倔强,他气怒的说道:“你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你总要在乎宗族的眼光吧!郑家偏支两房还有女儿未出阁,你母亲当年的事情若是被翻出来,这让世人怎么看郑家?你母亲当时可是被你祖母养大的。到时就连你祖母都要受人诟病!”
“当年的事情,侄儿多方打听未果,谁还能知道!”
“世人都知你父母双亡。结果如今你母亲却还在世,并流落在外。这要如何解释?一个为人妻的女子流落在外,世人会怎么想你这儿子,又会怎么想郑家人?”
郑泽看侄儿不再言语,他便放软了语气又说道:“你小时到如今,二老太爷多疼你,你难道就不顾念他们?——就说静心是你母亲以前的故交,让她以这个身份入府吧。”
郑昆投鼠忌器,要顾着偏支其他两房的名声,他只得迟缓的点头答应了。
答应了二叔后,郑昆便心情不愉的回了院里。他睡了一个多时辰才准备出府应酬。这时广丹却递给他一封信。广丹规矩回禀道:“暗卫甲十六送来的。”
郑昆看了信,他吁出一口气。甲十六如此做,坏了规矩。她如今的主子是林珺,但她却将林珺的私事告诉自己。可——若是没有她这封信,自己还从未曾想过自己的亲事,也没想过林珺的亲事。
他吩咐广丹道:“备车,不骑马去了。”
坐上马车后。郑昆闭目在车上思索着:“许菲菲那边是不愿主动退婚的。许菲菲人简单,也不懂算计。她的确是不错的成婚人选。二婶无非是想通过许菲菲控制我罢了。若是和林珺没有交际,我先前是觉得娶谁都无所谓的。我太寂寞,想要一个人陪。如果——如果这个人是林珺的话……”
“观她行事,优柔宽仁而不见狠辣,这说明她心够软,人善良;她待幼弟关爱非常,这说明她有慈母品性;她待人心诚意切,从不以恶意忖度他人;她还会做衣裳,会厨事。人也大方爽快。不拘小节……”
郑昆此时并未觉察到,他那下意识的笑意,显露在了面上。
两个小厮看到他如此,都觉得有些异常。广白向广丹打着眼色。广丹则翻着白眼瞄了他一眼。
广白按耐不住的八卦了下。他掩嘴凑在在广丹耳边小声说道:“世子必然是做了好梦。不然他怎么会笑的像是偷吃了糖。”
广丹则面无表情的低声反驳道:“世子不爱吃甜的。”
广白听了广丹的话,皱眉无语的看向他。他则面无表情的嘀咕道:“世子笑得像发春。”
广白听到他的嘀咕,觉得他的话形容的好合适。紧接着广白便张嘴无声的笑了几下。
广丹嫌弃的看他一眼说道:“你笑得好贱!”
正这时郑昆睁开了双眼。他此时眼神光彩熠熠,目若朗星,神情怡然如沐春风,看呆了两个随从。
只一时,两人忙正色规矩的跪坐好了,等着郑昆吩咐。
郑昆嘴角噙笑的说道:“林府的暗探打听回来的消息说,林府二房的老太爷对林珺姐弟十分疼爱。”
广白和广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下来,郑昆却不再说什么,两人也只好沉默的坐在车里,互相对视了几眼。
到了应酬的酒楼,郑昆的一众同僚,无论他们心里是如何想的,表面上却是和郑昆相处愉快的。
郑昆应付完了这些同僚后,他这才去了喜庆堂。他一进到喜庆堂,在二楼包厢里的两人便注意到了他。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他来了,你可觉得他可靠?年纪那么小,能做成何事?”
那被问的人他边在灯下摩挲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边淡定的说道:“你可不要小看他,大长公主去了后,手上的人可都留给了他。快让人去请他上来。”
那书生模样的人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话里的大长公主是郑老太君。他已经许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老太君了。
皱眉思索一会,那书生模样的人才指着自己小厮说道:“去请郑世子上来。”
郑昆入了包厢,看到两人正站在那里等候他。他薄唇噙笑,那两人忙对他施礼。郑昆拱手回礼道:“鲁同知,陈大人。”
他口中的陈大人便是那书生模样的人。陈大人乃军器监监丞。郑昆近日来常去军器监,自然识得他。
“世子,请坐。”鲁同知热情的请了郑昆坐下。
郑昆坐下后,他开门见山的看向陈大人问道:“不知两人大人约本官来,有何事要谈?”知道他在查军器监,陈大人便找上门来。那么这陈大人必然是有事要对他说了。
陈大人看了看鲁同知,鲁同知对他几不可见的点了头。陈大人这才斟酌的说道:“这两年大周没有战事,军器监武器制作比以往要少。军器监的匠人这些年一直有流失的状况。”
鲁同知听了陈监丞的话,他疑问道:“难道陈监丞的意思是,匠人的流失,会导致袖箭连弩秘制图的泄露。”
郑昆则不这样认为,他摇头不赞同的说道:“袖箭连弩的制作图在柳姓匠人手里。其他匠人只是按他的吩咐,分工制作一个工序罢了。只知道一个工序的匠人,他们是制作不出袖箭连弩的。”
陈大人点头附和了郑昆的的话,他正色解释道:“下官要说的是,那些流失的匠人似乎是被人特意收罗了。还有就是柳姓匠人有一个女儿,招了个女婿。柳匠人的手艺传儿不传女,所以他的手艺传给了他那女婿。可五年前,他那女婿外出打猎却突然失踪,一直到如今都还行踪不明。不知为何,这案子后来就那么轻易的不了了之了。”
陈大人话落,鲁同知则看向郑昆。郑昆方才正沉静敛目的听着,此时他抬头凝眉说道:“有人将那些匠人收罗为己用,而那柳匠人的女婿,很大的可能是被此人弄走了。”
“下官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郑昆紧接着笑问陈大人道:“陈大人观察入微,你想通过此事得到什么?”
郑昆单刀直入的问着陈监丞,陈监丞面色袖红的说道:“下官——下官没想要得到什么,只是看不惯军器监被人公器私用罢了。下官怀疑军器监监事也参与在此事中”
郑昆又接着肃颜问道:“那军器监监事可有可疑之处?”这陈大人话倒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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