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昏迷时的情形,老大夫早先被告知过,他药箱里所备的药也齐全匹配,因而他便很快的开出了方子。
主持看老大夫在开药,她恭谨的上前对郑昆施了一礼,小心翼翼的对郑昆说道:“静贞往京都城里请大夫去了。这是先前村里郎中开的药方。静心先前牙关紧咬,不好喂药,总往外洒,因此贫尼勉强喂了她两服药,这样应可以算做一服。”
主持口中的静贞是舒嬷嬷,郑昆是知道的。他接过那郎中的药方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老大夫。最后他面无波澜的开口说道:“先时劳烦师太照顾家慈了。”
他话落,屋里倏然一静。静安后背一凉,瞪眼惊讶的看向昏迷的静心。
而主持惊讶过后,她则心内暗道:“幸好自己没有得罪过静心,也幸好她想到了探望静心的男子非富即贵。”
老大夫拿过那郎中药方的手一顿,很快他就面色如常的仔细看起药方,看完后他才委婉的说道:“方子没有问题。这方子怕是因着急配药,那郎中手头的药又不全,没法及时抓药,便用了别的草药代替。那也不是不可。老夫开的方子已经将药方调整了,世子放心就是。既然师太已经用过一服,那老夫再开一服温补安眠的药材,马上熬煮了,给师太服用便是。先前老夫开的药方,明日再服用就可。”
“药喂不进去?”
“世子不必担忧,惊悸病人常有这个状况。这是芦管,这样虽给夫人喂药也是颇费功夫,但到底比什么都不用的好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问话()
郑昆听了,他这才起身对老大夫和主持拜谢,但被这二人忙避了过去。他接着又对主持说道:“大夫以及我带来的人要在庵堂留宿,烦请主持安排。”
因他说话时面色清冷,声音起伏不大,那主持有些怕他。主持听了他的话,忙道:“阿弥陀佛,世子勿要担心,贫尼这就去安排。”
接着那方才趴伏在屋顶的死士,他又低身在郑昆耳边说了些话。郑昆听了后撩了一下眼皮,冷漠异常的吩咐道:“挑了她手筋便是。”
郑昆进屋后,静安一直站在主持身后。她听到郑昆轻启薄唇说出这句话来,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接着她就看到一黑衣蒙面人突然走至她面前。
那黑衣蒙面人就是一直趴在屋顶的死士。他将静安先前的作为都看在了眼里,方才便告知了郑昆。
这时静安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面露惊惧之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不是——贫尼错——”
她才吐出这几字,那死士便当着众人面打昏了她,将她拖了出去。
主持面露不忍,她想要为静安求情。但此时郑昆正寒面冷眼看向她,她心狠跳了一下,忙噤了声,心里暗道:“老天爷——”
老大夫看到这个情形,叹了一口气,心道:“估计是那尼姑先时得罪了昏迷不醒的夫人。”
广白和广丹去熬药,最后屋里只留了郑昆。大夫和其他人都跟着主持离开了屋子。
等人都离开后。郑昆起身将静心身上盖的被子压实。然后他又把静心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收进被子里,但突然静心却反抓了他的手喊道:“阿耀!”
他看向静心的面庞,却见静心并未醒。接着他皱眉想道:“阿耀,又是阿耀!阿耀究竟是谁?阿耀可是沈继祖?”郑昆父亲名郑瀚,字广安,小名阿寿。
曹珏和静心的话,给郑昆送信的死士已经都告诉了他,因而他才会这么想。
可不待他多想,就又听到静心哀求的呓语声:“求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放过我们……”
郑昆父母之事是他翻查多少以前的案宗要卷都没法知道的。因而他此时听到静心这些呓语,便忘记坐下来。而是半弯着腰凝神细听了起来。
正这时。静心的屋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来。郑昆站起身来看过去,只见舒嬷嬷形容狼狈的轻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大夫。
两人进来后,舒嬷嬷背转身关了屋门。
舒嬷嬷一看到郑昆就有了主心骨。她先前受的委屈立刻便涌上了心头。
她身后的大夫先前好奇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待看清郑昆的官服。他忙规矩的低下了头。
郑昆此时正试图想抽回被抓的手,但静心却摇头呓语着越抓越紧,因而不得已他只能又坐了回去。
舒嬷嬷摸着眼泪走至他身旁低声说道:“老奴本打算给世子送信的。没成想世子今晚却赶了来。”
郑昆注意到舒嬷嬷的狼狈。她衣裳肩头半湿,鞋子沾满了泥泞。郑昆拧着眉头对她说道:“嬷嬷快去换了衣裳鞋子,您受苦了。”
“不苦,不苦。”舒嬷嬷说着话,眼泪就没断过。
郑昆看舒嬷嬷此时正看着炕上的人,却不动作,他便面色不快的说道:“您有心照顾我母亲,但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骨。如今母亲病情还未安稳,您若是着了风寒再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嬷嬷快去换了衣裳鞋子吧!”
舒嬷嬷听了郑昆的话,也明白郑昆是关心她,她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又指着那大夫道:“请了大夫来,可还要再诊脉?”
郑昆看向那大夫客气说道:“先不必诊脉了,明日再说便是。”
那大夫忙答应了。他心道:“本以为今日出诊到尼姑庵里,得不了什么赏银,没成想却是公侯府里的夫人病了。那出诊的封赏应是不少的。也不知这世子是哪个公侯府上的?”
想到这里,那大夫又看了一眼炕上的人,待看到那炕上的人露在被子外的灰色尼姑外袍时,他又疑问道:“怎的穿的是尼姑袍?”
屋外门前站着护卫,玉砚规规矩矩打着灯笼等在那里。他虽然好奇屋子里是谁,但是能用得起护卫的人家,应该不是寻常的人家。因而他便也不敢随意乱看,只是规矩的在外等着舒嬷嬷。
吱呀一声门开,舒嬷嬷走了出来,她将玉砚和大夫带离屋子不远处说道:“今日劳烦玉砚小哥和这位大夫,老尼这就带你二人去安置。”
那大夫说道:“师太即刻去换下湿了的衣裳,再去熬了姜汤喝了。就像那世子嘱咐的,您老人家可别得了风寒才是。”
玉砚听到世子,他不解的看向舒嬷嬷。
舒嬷嬷笑了一下后说道:“我们少爷赶来了。”除了这一句,舒嬷嬷也未多说。
玉砚有心打听,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因而也不再多问。
三人正说着话,在隔壁屋里熬药的广白端着药碗走了出来,他身旁还跟着打着灯笼的广丹。
玉砚看了过去,待看清了二人身影,他一时呆愣在了那里。
舒嬷嬷带着大夫走了两步,没看到玉砚跟来,她转头对玉砚喊道:“玉砚小哥,随老尼来。
广丹听到玉砚二字,朝着身后看了过去,而广白因专心在端药上没有注意这些。
广丹此时指着玉砚道:“你怎么在这里?”
玉砚则看着广丹道:“世子?难道郑世子在屋里头?”
广白不见广丹跟上来,又听到二人说话,他转身看过去。此时因他要送药,他便压下疑问。他边走向静心的屋子,边歪头嘴里嘀咕道:“玉砚怎么在这里?”。
广丹不等玉砚答话,他便对玉砚道:“你先等在这里。”然后便先追着广白而去。
静心服药有半个时辰后,她虽还未醒,但神色已经安稳下来,也不再呓语和紧抓着郑昆的手了。
舒嬷嬷此时已经换了衣裳鞋袜,也伺候在了屋里。
郑昆这才出屋找来玉砚问话,玉砚的主子不是郑昆,因而他便低头不答话。
郑昆见他不答,便语带奚落的说道:“你倒是忠仆,还知道不能向外人透露自己在做什么。不过我和你家姑娘常有书信往来,你的事情我倒是能多少猜到些。你今日出现在孝慈庵,必然是跟踪曹珏而来!”
玉砚低着头听了,他僵直的脖子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说。
郑昆看他如此,便笑了。他又道:“你怎么会和我母亲身边的老嬷嬷在一起?”
玉砚听了郑昆的话,面上一惊,他便抬起头来。不一会他又低下脑袋,想着要不要告诉郑世子,他想通过那老嬷嬷打听曹家姑娘。(。。)
第二百章 前事()
郑昆肃颜又问道:“这牵涉到我母亲,难道你还不愿开**代?”
随后广白语带不满的说道:“我们世子救了林府的小少爷和六姑娘。你们六姑娘许多事情,我们世子也都清楚,你还瞒什么!”
玉砚听了广白的话,他沉默了一会才犹豫的说道:“小的跟踪曹家姑娘到这庵堂。先前正要跟着曹家姑娘驾车返回,便遇到了老嬷嬷要去京都,因此才捎了她一程。”
郑昆听到答话后,他便语气笃定的说道:“你这么热心的跟前跟后的对待我母亲的嬷嬷,必然是想通过她打听曹珏。”
玉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尔后他意识到自己的意图被说破,忙又摇了摇头。
郑昆此时却不再说什么了,他转头对广白吩咐道:“留两个护卫在门上,我们去那曹珏放牌位的庵堂!”
玉砚就这么被丢在了那里。郑世子是否生气了,他是不知道的,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还有舒嬷嬷方才也对他生了气,他都不知该怎么办?
他这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个人,他打算回到京都后就将事情告知自家姑娘。接着他又想,今日也没白忙活。不然郑世子的母亲还在世,他哪里能知道。
郑昆带着人到了那放牌位的庵堂,让人砸了那庵堂的两重大锁。
进了庵堂里,因母亲和曹珏说完话后就昏迷不醒,郑昆气怒的想要亲手砸了那些供奉的牌位。
可最终因死者为大的观念。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沉声吩咐广白道:“将这些牌位都给我收起来!”
郑昆带着护卫闯到了这里,主持得了信,忙赶了过来。她看到那屋子是平日里曹家姑娘不许外人进入的屋子,她忙上前要阻拦。
这时郑昆面色冷厉的的看着她说道:“曹家姑娘若问起,你就告诉他,是我郑昆拿走了这些牌位。”
主持是知道这庵堂里供奉了牌位的。她如今也知道了郑昆是宋国公府世子,因而她不敢惹郑昆。可曹家姑娘她也惹不起啊。她哀求道:“世子,你看贫尼真是得罪不起那曹家姑娘!”
广白对主持好意解释道:“所以才说让你告知曹家姑娘,这牌位是我们拿走的。”
最终郑昆还是带走了那庵堂里的所有牌位。
回到后庵,郑昆吩咐广丹找了两个尼姑。让两个尼姑照顾母亲静心。然后他将舒嬷嬷唤了出来。
郑昆将舒嬷嬷带到偏厢,清退了身边伺候的人。
看到这个情形,舒嬷嬷便意识到,郑昆这是要问起以前的事情了。此时此刻。她面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只听得郑昆咄咄逼人的问道:“沈继祖身死。我已经知道。阿耀可是沈继祖的小字?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母亲丢下我。和沈继祖私奔,这可是真的?为何我母亲不愿意认我?”
舒嬷嬷面露哀求,她看着郑昆摇头说道:“少爷。求你不要问了!”
郑昆冷笑一声说道:“每次都是这句话,哼!”接着他又不死心的再次质问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舒嬷嬷?还有为何母亲不肯认我?”
“少爷,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既然老太君身死也不愿告知于你,那么你就这样活着,不是很好吗?”
郑昆心内的痛苦无法与人诉说。他此时眼眶泛红,面容痛苦的问道:“亲生母亲不愿认我,舒嬷嬷觉得我这样活着很好吗?”最终他似觉得好笑,又冷笑了两声,神态上有些癫狂。
舒嬷嬷看到郑昆这样的神色,她心疼的说道:“少爷并没有错。姑娘受不得刺激,总会说些胡话,但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少爷的事情。”
“嬷嬷若是心疼我,不愿看到我被这些疑问折磨的疯掉,最好还是将以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不然指不定哪一天我就会问到母亲面上。母亲再受不得刺激了,不是吗?若是当年嬷嬷没有找上我,我便能一直没心没肺的活着,可嬷嬷为何要找上我?”郑昆的话对舒嬷嬷来说,句句诛心。可他今日确是再也按耐不住,所以他才如此逼问
舒嬷嬷看到郑昆如此相逼,她哭出声来,嘴里不停的说道:“孽缘啊……”
尔后她似是难以启齿的流泪说道:“阿耀——阿耀就是继祖少爷的小名。当年——当年阿寿少爷当着姑娘的面,让人杀死了继祖少爷。”
郑昆听了她的话,他面带嘲讽,冷笑一声说道:“若是我是父亲,我也会这么做。那是夺妻之恨,何况当时母亲还有了我!”
舒嬷嬷面容苦涩,她摇头说道:“少爷不知当年的事情真相,自然会这么说。”
郑昆面色凝重,他紧盯着舒嬷嬷说道:“那嬷嬷今日就将那前情后因都说清楚。”
舒嬷嬷叹了一口气。她想道,话既已说开了,便说清楚好了。只是没必要告诉的还是不要说了。这些心事压在她心里已经太久了:“姑娘自小是被老太君当亲生女儿养大的——”
郑昆打断了舒嬷嬷的话说道:“这些我是知道的。母亲是舒家女。孝章帝朝,舒家谋逆获罪。”
舒嬷嬷看郑昆知道这些,她便重新理了一下思绪后说道:“姑娘和阿寿少爷一起长大,对阿寿少爷只是兄妹之情。姑娘十三岁那年认识继祖少爷后,她便心恋继祖少爷。后来两人便时常有书信来往,但两人之间并未有不规矩之处。两人的书信往来,阿寿少爷是知道的。姑娘及箳后,因为阿寿少爷喜欢姑娘,继祖少爷几次向姑娘求亲,老太君都未应允。这算是生生拆散了两人。隔年,也就是建元三年,沈阁老案发,沈家满门抄斩。姑娘那时以为继祖少爷身死,便道她终身不嫁,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老太君当时气得一病不起,姑娘自此后便再也不敢说那样的话。只是姑娘不嫁,阿寿少爷便也不娶。当年老太君为阿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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