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潘彩儿在前世里就是一个谁家的那小谁一生庸庸碌碌泯然于众人待她转世重生魂魄落到了一个新的时空中她决定发奋图强再不要浑浑噩噩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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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苏醒()
潘彩儿只觉得自己走在一条永无止境的路上。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前方的小路,蜿蜒崎岖,她沿着那条路不断地前行,前行,她觉得太累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停下来。
猛然间,有个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诡异的韵律,似悲还喜,“哎呀我的儿,你把娘来伤,养你千百日,一朝阎王勾。满堂哭哀哀,亲者悲切切。一张纸四角裁,望乡台你莫回头。。。”
潘彩儿眼珠在眼皮底下乱动了一阵,终于缓缓睁开双眸。
视线里是一个屋顶。
破屋顶。
挂满了蜘蛛网,甚至能从窗外射入的光束中,看到那厚厚的灰尘。
她微微转动脖颈,便见到了此刻正跪在身下的一干人等。有个老太太,头上蒙着块黑布,正张着嘴唱的乐呵,有两个小孩,腰上缠着白布条,低着头在往一个火盆里不停地扔纸钱。
两旁摆着四把靠背椅子,左右各坐了两个女人。年轻的那妇人脸上悲伤莫名,不停地低头拭泪。年长的老婆子,只虎着一张脸,屁股上像长了钉子,坐在那里甚是不耐烦,好似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一样。
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潘彩儿早就活了过来。
潘彩儿又转过头来,低眸打量自己的身躯。
皮肤粗糙,衣衫褴褛,双手好似两只鸡爪子----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魂归哪方。
她怔怔地举着自己的双手在眼前,从别人的眼里看去,那就是标准的死人诈尸动作。
“啊-------”那唱作俱佳的老太太,尖叫着用手指颤抖地指向棺材里的潘彩儿,“诈尸啦!”她这一句也是习惯性地拖长了尾音,潘彩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终于惊动了屋子里所有剩下的人。
两个孩子蓦然抬头,惊诧地看着潘彩儿,嘴巴撑大了都忘记合拢。
那年轻妇人轻掩着口,举止倒是有三分的优雅,可脸上也是一派惊魂未定。
本来就嫌这里不吉利的老婆子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停灵房。
“他爹啊,快来人啊,彩丫头诈尸啦!!!”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不忘传递着消息。
两个孩子里较小的那个听了老婆子的叫喊,心里害怕,也想跟着往外跑,却被那大些的少年一把拉住。“阿姐!”那少年不敢相信地反而走上前两步,“阿姐,我不怕你!你告诉我,谁害的你,我给你报仇!”他说起姐姐的死,满眼盛满怒火,双拳紧攥,似乎只要得了一个名字,就马上要去和人拼命。
“我-----”潘彩儿想说话,却发现喉咙竟然无法发声,她使劲咳嗽了两下,这才有些暗哑地说,“我没死。”
她不能让这些人把她给活埋了。
不管怎样,灵魂不灭,她就要想法活下去。
少年闻言愣了愣,他先前以为姐姐是鬼,来找家人诉说冤情,他早就听说了,“七日回魂夜”。今日正是姐姐死去后的头七,他早就等着姐姐回来相见了。他要问清姐姐的仇人是谁,为她报仇!
可现在姐姐说她没死,他将信将疑,又慢慢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潘彩儿。
潘彩儿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后者被吓得大叫一声。那较小的孩童见状,再顾不得其他,回过身朝门外狂奔而去。
年轻的妇人抢上前去,“彩儿,你要怨就怨阿娘吧,阿娘没用,让你惨死。你别来找你弟弟啊,他还小,你找阿娘吧,彩儿!”
却是死死地将那少年护在身后。
潘彩儿方才是情急之下的动作,她本意是想让对方感受下自己作为活人的体温,结果弄巧成拙,吓坏了眼前的母子俩。
“阿娘,我没死,我还活着,你摸摸!”她迫不及待地把胳膊又伸给那妇人。
妇人被动地感受到潘彩儿身上的热乎气,眼中升起难以置信的神采。
“我彩儿没死!彩儿还活着!”她激动地急喘,下一刻却眩晕过去,一头栽在了棺材里。
“阿娘!”少年呼喊着妇人,潘彩儿连忙从棺材里踏出来,和他一起扶着妇人往休息的屋子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是万分惊吓,丢了盆的,掉了菜的,全都纷纷往门口逃。
潘家的彩丫头诈尸了,这消息顺着潘家人的嘴不胫而走。
而潘彩儿把这一世的亲妈安顿好后,才慢慢缕清了思路。
这个不知名的时空,类似从前那一世的1000多年前。生产力落后,重农轻商。潘家因为属于商籍,生活的颇为不易。
她这一世恰巧也叫潘彩儿,倒是省了她的事。
潘家靠着一间卖布的铺子维持生计,店里都是贩些普通的粗布,稍贵些的绸缎却是进不起货。
全家三房人,加在一起十多口子人,日子过的是捉襟见肘。
潘彩儿原身是潘家二房的孙女,从小寡言少语,从来只知道埋头干活。再加上潘家的祖父祖母重男轻女,潘彩儿的嘴巴又没有大房三房的女孩嘴巴甜,会说好听话,所以在整个潘家几乎是个影子般的存在。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豆蔻年华失去生命,甚至从众人的三言两语中,潘彩儿分析出她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这就成了一个她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看看在这个家里能不能生存下去,再做以后的打算。
潘彩儿正坐在妇人的床前发呆,却见一群人你推我搡地挤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的张望。这群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还有个小娃,端着个破口的大海碗,正吸溜吸溜地吃着什么。
“山子,你出来。”一个老头嘬着眼袋,也不进屋,就站在外边叫那少年。“爷,我姐没死!”少年名叫潘大山,小名山子,是潘彩儿的大弟弟。
“你先出来!”老头断喝。
山子不敢忤逆祖父,慢吞吞地走出来。
“彩丫头,你走吧,没有谁害你,你安心地去,来世投个好胎。”老头稳稳地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潘彩儿。显然并不相信她没死,但他也不怕鬼。
“阿爷,我没死。不信你把大夫请来。”潘彩儿抬起头,直视着老头,神色间不动声色地打量。
这家子里未必有多坏的人,但要说全都是好人,那肯定不可能。就冲老头对待亲孙女这种冷漠,潘彩儿就知道这不是个亲情浓厚的家庭。
“胡说,我亲眼看你断气的!”一个妇人厉声地喊,“你不要来找我家大妮儿,怪只怪你自己命短!”
“老三,把你媳妇领回去!”老头瞪了那妇人一眼。
“彩儿,”老头的语气缓和了些,”阿爷知道你不甘心,但是人死如灯灭,你就好好的去吧。让你娘给你多烧些钱。”
潘彩儿没想到他们居然硬是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一时沉默不语,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竟然想把她活埋么,看起来怎么有点杀人灭口的嫌疑。
老头见潘彩儿不说话,眼睛里有得色一闪而过。他回头将一干看热闹的人赶走,然后把门从外边锁上。
潘彩儿听到那落锁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愈发觉得自己前身的死不简单。
该想个什么办法?
看起来潘家一定要她的“死”成为事实。
她就必须让潘家人以外的人知道,她是活人。
她跑到窗户那边去看,果不其然,窗户外也站着个身影。潘彩儿又到处找有没有狗洞耗子洞之类的,结果根本没有。
她在屋里一时想不出办法,枯坐半日,却见外边的天色越来越暗。
“大哥,该你吃饭了。”听声音外边开始“换防”了。潘彩儿一下子窜到窗户附近,她透过缝隙打量刚过来的新人。
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潘彩儿知道,这是大房的二儿子,潘小树。这孩子特别胆小,平时天一黑就赶紧往家跑,狗也害怕猫也能欺负他。她心下一动,三两下跑到床头,把亲娘身上的白布条扯了下来,披在肩上,然后把木簪子拔下来,披散了头发,对着铜镜照了照,又低头在屋子里想找些水粉之类的东西。
可惜潘家太穷,别说是媳妇们就算是二八小女孩都没有化妆品。潘彩儿索性用手在白墙上抹了两把,抓了满手的白灰,扑在脸上,这次再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就颇是个女鬼的样子了。
窗外的潘小树,耳朵里听着后面屋里传来一阵阵的簌簌声,还有脚步啪嗒啪嗒的挪动声,心里害怕得要死。眼前那些已经看不清楚的树荫,看起来也平添了许多的阴森。
突然,一阵风吹起,树叶哗啦啦作响,他一颗心正提到了嗓子眼,就听到身后吱嘎一声,有什么东西触到了他的肩膀。他哆哆嗦嗦地回头去望,这一望之下,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那是变作了女鬼的潘彩儿!
潘小树大叫一声,倒退了几步,扭头疯狂地往远处跑,一边跑一边尖叫,“鬼啊鬼啊!”
潘彩儿马上行动迅速地从窗户里跳出来,她知道潘家的东墙下有个狗洞。
第二章 乔大夫()
潘彩儿果断踩着小径,一路狂奔在通往狗洞的道路上。
她知道很快潘小树就能叫来家里其他人,她能吓唬得住潘小树,可这装鬼吓人却未必能骗住其他人。
成败在此一举。
她感觉到一颗心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风从两边呼呼吹过,她看着那狗洞越来越近。自由和生存也越来越近。
后面已经呼喝着赶来了潘家的老老少少。
潘家的院子可不大。
潘彩儿无比庆幸此刻的身体还算是瘦小,她趴在地上,把头伸进狗洞里,此时没有回头路,她双手双脚并用,肩膀那里虽然有点卡住,她忍着疼痛硬是把全身挤了出去。
外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此时她突然感受到了那些越狱者的心情。
即便是侥幸逃出了监狱,可那种茫然四顾的心情,那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仓皇,竟让她的双脚有些怯怯。
“哪儿去了,怎么一会就不见了?”
“明明刚才还瞧见她的身影的,我见她往东墙那边跑!”
“哎呀,怕不真是彩丫头的鬼魂吧!”
“那啥,我,我房里还有没做好的袜子,我先回去了。”
。。。。。。
潘彩儿再顾不上犹疑彷徨,她卯足了劲,隐隐辨明了一个方向,发力狂奔。
她要去一个地方,一个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等待天明。
潘家人闹闹嚷嚷的折腾了一阵,左邻右舍都被闹得不安生,有好事的人就问他们怎么回事。毕竟这家子还在丧中,这几日都是冷清阴郁的气氛,这忽然之间就喧嚣闹嚷的好似集市一般,岂不怪异。
更何况,早间有传闻说他家闹鬼了。潘家三丫七日回魂,来寻人报仇的!
潘老爷子好面儿,他及时地喝止了家里人的咋呼,心里想的是,潘彩儿不过是暂时躲在了家里某个角落里,待天亮后全家各处仔细搜检,不怕找不出她来。
怨只怨她命不好,该着早夭吧。
潘家的灯火渐渐熄灭,村落里鳞次栉比的光亮,也渐次消失。
整个潘家村,落入了夜色之中。
潘彩儿摸索着来到了前身的秘密基地。
村北有家没人住的破屋。从前住着一名寡妇,带着个小孩苦挨日子。寡妇一家原是外姓人,无亲无故的。没想到那小孩在八岁的时候掉进村里的河沟中淹死了。寡妇抱着儿子的尸体枯坐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后,去她家里帮忙张罗丧事的邻居便发现了吊在房梁上的寡妇。
小孩的身体被穿了件新衣,齐齐整整地摆在了床上。
自此后那家人的屋子就空了下来。
潘彩儿有一次躲避一只不停追赶她的野狗,仓皇下躲进了这寡妇的破房子里。谁能想到这家主屋的炕下,原来还有一个隐蔽的地窖。
原身的潘彩儿,捡了好些的破烂,当作宝贝地储藏在这个地窖里。从此以后,这就成为了她一个人的领地。
此时的潘彩儿,正是想起来这一处“宝地”,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总算是找到了这个破房子里。
进了那个满是灰尘的主屋,她马不停蹄地将地窖门打开,放了半天的气味。
好在这地窖并不大,也不多深,大概四五个平方的样子。潘彩儿觉得里面安全了,方才把身体躲了进去,拉上地窖门。
从外边看,任谁也想不到,那炕沿儿下的围子,竟然是能推开的、一扇土砖垒造的门。
潘彩儿在里面蹲了片刻,又觉得自己有点发傻。
这里应该没人会来,她很不必这么早就躲在里边,就算外头来了人,她临时藏进去也来的及。
于是她又从地窖里走出来,在那屋子里左瞧右看。
其实屋子里还是很黑得,不过借着些许的月光,能看到一些极其简陋的家具。两个漆黑的木箱子,一个柜门都歪了下来的木衣柜。屋子当中摆着方不大不小的桌子,尚且还有一组茶具。
这家倒是比有些门户里还讲究些。
起码村子里的人,大部分家里都是直接摆个普通的粗瓷水壶,两个黑乎乎的陶碗而已。
潘彩儿一边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寡妇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天亮后的行动。
估摸着再有个四五个时辰,天就会慢慢亮起来。她不能等到大家都起床后才行动。
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早起来干活。
没有闹钟,潘彩儿担心自己睡过头,几乎是微微地盹了一会就自发地醒过来。到了黎明前时分,她困得眼泪直流,却强忍着打点起精神,从地窖里推门而出。
天际边开始透出一些蒙蒙亮。
她从寡妇家里做贼一般地轻巧巧走出来,路上不忘了左顾右盼,生怕哪个潘家人出来的早撞见她。
村里的土路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