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这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
申云勉黑着脸,将门一摔,自己出门去了,留申张氏在那生闷气。
傍晚的时候,孙展青找到了申楣,“你家要买仆人怎么不和我说声,我让仲叔介绍人伢子给你们,带你们去挑些签了死契的奴才,这样才安全。”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明天我就让仲叔给你送几个,那一家子除了一个壮汉还能用,都是老弱妇孺,留着何用?”
哐当!精致的祥云描纹白瓷茶碗碎裂,茶水撒了一地。
“小…小少爷,不要赶我们走,我们什么活都能干,不会也可以去学的,我们学什么都很快的,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大丫刚端着茶水走到门口,就听到孙展青的话,惊慌的跪在地上磕头祈求。
她虽然才十岁,可也知道卖身契的含义,当年大旱,家里断了粮,她娘就曾找来人伢子说要卖她,她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吓得去求了奶奶,是奶奶和爹痛骂了娘,赶走了人伢子,可是没几天,娘嫌弃他们一家子,就跟着别人跑了。
下午刚来这里时,奶奶告诉他们一定要听话,好好的做事,要是老爷一家子不要他们,就没人保护他们了,那坏人就会害他们,将他们卖掉,她不要被卖了。
申楣瞪了孙展青一眼,将大丫拉起来,“不会赶你们走,他说着玩的,你们就放心的住着吧。”就是可惜了这套茶碗,爹平日都舍不得用的,也就是因为孙展青来了,他才舍得拿出来的。
“真的,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大丫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泪,感激的鞠着躬,可瞧到地上的碎片,又不安的攥着衣襟,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这碗…我赔…能用我以后的工钱来抵吗?”
“抵什么抵,明明是孙少爷打坏的,关你什么事,以后小心点就好。”申楣毫无愧疚的将事直接按在了孙展青头上,大丫有些忐忑的瞄了眼孙展青。
孙展青好笑的赏了申楣一个板栗,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就让仲叔送一套上好的青花缠枝牡丹茶碗过来。”
申楣揉揉额头,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要不是你,她也不会被吓到啊。”
第四十九章 收购鸡蛋()
深秋的天气已经带着丝丝的凉气,不过并不冷,反而让人觉得清爽,如纱似绢的薄雾给小院增添了几分神秘,仍在怒放的各色蔷薇花就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在那轻纱之后摇曳,其上的露珠在初升的旭日下熠熠发光,煞是漂亮。
申楣暇意的伸个懒腰,正要去跑步,一股诱人的香味随着清风传来。
“真香啊!”申楣的脚步一顿,转身走向厨房,张李氏正在灶台前忙活着,动作熟练又带着生涩,看来以前定是做菜的好手,只是好些年没做过了,也对,张李氏之前有腿疾,瘫痪在床**年了。
“小少爷起来了,早饭马上就好,这里油烟味大,您还是出去吧,别弄脏了您的衣服。”张李氏笑着挥动着铲勺,可能身子骨太虚,所以动作不太流畅。
申楣扫了眼桌子上的菜,眼中闪过异色,再看向张李氏时,眼中多了审视,见她那枯黄的肌肤里竟然有着不明显的黑,眉头微皱,这张李氏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啊,普通的村妇,守寡的寡妇,值得人处心积虑的去下这种让人无法察觉到的慢性剧毒吗?
常年累积下来,那毒都已经深入了骨髓,只是腿瘫痪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想来是师傅给她抓的药遏制住了她的毒,那么师傅也应该知道她是中毒而不是患了病,怎么没听他说过?
事实上陈锦确实知道张李氏中毒的事,也是因此才对她的情况很关注,深入骨髓的毒,连他都无法驱除竟被申楣的药葫芦驱除,自然也就让他很在意,这才会有了后来收徒的事。
“小少爷有事?”瞥到申楣探究的眼神,张李氏眼中闪过惊慌,好些年没能碰过像样的食材,一激动就忘了其他,只想着好好表现获得主人家的认可,却忘了她自己现在的身份。
申楣笑道:“没有,这饭菜很香,我很庆幸将张奶奶一家留下。”
张李氏暗自松口气。
无论张李氏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往事,她都没打算深究,只要与他们家无害就好,能帮她会尽力帮,不能帮也没办法。
张李氏的手艺自然博得了申李氏他们的一致好评,虽然张大成他们很疑惑张李氏为何会做那些菜,但是见申云励一家子那么喜欢,心里的愧疚和不安消失了不少。
上午的时候,申云励去了里正家,和里正商谈从全村收购鸡蛋的事。
听完申云励的话,里正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笑道:“这事好,二侄子放心,都包在我的身上了。”
看向申云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亲昵,他很清楚,申云励这是在卖他人情,这事他自己出面一样能办成,却专程放低了姿态来找他,可见申云励还是很敬重他的,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最主要的事,这事他既能得利,又能进一步巩固他在西坡村的威望。
里正的大儿子叫陈由良,他身为长子,以后必然会继任里正之位,这些年就一直跟在里正身边学习,里正让他敲响锣鼓,召集村民前往大榕树下。
那棵大榕树已经有好几百年的树龄,西坡村存在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几乎成了西坡村的精神象征,哪怕再混蛋的人,只要他出生西坡村就不会亵渎这棵大榕树,就连邻村的人,也很敬畏这棵榕树。
每当有重大事情要通知全村的男女老幼时,人们也习惯性的前往那里。
里正刚说完话,大榕树下就引起了一片骚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这是真的?一斤鸡蛋能卖二十二文钱?整整多了十文钱?”
“乖乖,往年鸡蛋最贵也就十五文,有时九文都有可能。”
“哎你们说,这秀才老爷要收这么多的鸡蛋干嘛?那老多的鸡蛋吃不完可就放坏了。”
“你懂啥,我估计他是向外倒腾。”
“拉倒吧,李春,你又装啥能耐,这鸡蛋就是在府州也没高于十八文钱。”说话的妇人得意的翘着下巴,去过府州是她最值得炫耀的地方,平日有事没事都喜欢提上几次。
听到妇人又在炫耀,其他人默契的将她的话打断。
“管人家秀才老爷做啥,这银子落在自己兜里才踏实。”
“俺也是这么觉得,不行,得赶紧回去拾鸡蛋去,晚了秀才老爷不收了,那可就没地方哭了。”
“你说的对,我也得赶紧回家去。”
“哎,你们急啥,秀才老爷说了有多少收多少的!”妇人不满的向几人招手,见她们都不理睬自己,小声嘟囔几句,“切,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呢?德行!没见过钱啊。”眼睛滴溜了一圈,自己也急匆匆的赶回了家。
傍晚的时候,一家人盯着快要占满院子的成篓鸡蛋,不禁苦笑,本来只是先打个招呼,等到作坊起来了再收购鸡蛋,可是村民们生怕他们不再高价收购鸡蛋,刚在榕树下得知这一消息,就一个个的挎着篮子来卖鸡蛋,宁肯不吃午饭也要等着卖鸡蛋,无奈之下,申楣一家人只得匆忙的啃几个馒头就去外院收购鸡蛋。
天气已经转寒,并不是栽植果树的最佳时期,因此芳菲园垒好院墙后就一直空着。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将鸡蛋先存到芳菲园的库房里存着,晚饭后让申楣去翠竹园将此事告诉孙展青和元诺,让他们抽时间派人来抬走,制作松花蛋。
其实根本就不用通知,白天申家这般热闹,翠竹园那里早就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所以申楣家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孙展青就带着仲叔赶了过来。
考虑到作坊没建好,而这松花蛋又唯有新鲜鸡蛋做出的口感才是最好的,申楣家的芳菲园被临时征用了,当然申楣换得的承诺是明年芳菲园所需的果树全由孙府出。
申云励听说后倒没有什么意见,反倒觉得申楣不该讲条件,毕竟这松花蛋他们也有分成,弄得申楣郁闷不已,她还不是为了节省成本,别看他们酿酒分得了近七百两银子,划去近一百两的银子作为日常开支。
明年芳菲园整修翻土,修建工房,雇佣帮工,果园的前期投入等事,零零散散的就会用去不下三百两的银子,那么大一个荒坡所需的果树也得五六十两的银子,若是再买千百只的鸡仔鸭仔又得几十两银子,没有一点忧患意识能行吗?
那松花蛋短时间内应该也分不了多少的红利,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仲叔不愧是孙府的管家,翌日一早就带着十几个人从芳菲园的侧门进入,由申李氏带着学习制作松花蛋,腌制松花蛋的配料申楣已经配好,那些人只要按照申李氏说的将那些由适量的碱、盐、茶叶组成的料包煮沸,再倒入准备好的缸内,与缸内配好分量的生石灰等搅拌均匀,冷却待用,随后在另一个清洁的缸内铺上麦秸将鸡蛋装缸,倒入料液,封缸。
所以,他们上起手来很快,最后还是因为准备的空缸不够用,才停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申楣家的鸡蛋又增加了几百斤。
因为要收购鸡蛋,申楣家都忙了起来,本来打算回去的老两口,又留了下来,大约三天的时间西坡村村民积攒下的鸡蛋被清空,空闲下来的申云励亲自赶着牛车送二老回去,又高价收回了李有旺家的鸡蛋。
握着沉甸甸的一两多的散碎银子,李程氏甚至都不敢相信,将那一两银子锁好压在箱底,将散碎的银子放到小儿子李成梁手里,让他去割了一长条猪肉,打算晚膳改善伙食。
吃着满口留香的红烧肉,李采薇笑着说道:“娘,明儿一早,我就去给鸡群捉秋蚱蜢找虫子去,那样它们就能下更多的鸡蛋,咱们好卖钱。”
李林氏心疼的揉揉李采薇的头,对着李有旺说道:“老大,明儿一早你去镇上看看你二妹去,顺便将这事也给她说说。”
“哎。”李有旺应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夜里的时候,李程氏躺在炕上,不满的推下打呼的李有旺,说道:“你别睡了,我有话给你说。”
“啥事啊,我明个还得赶早呢,明白天再说吧。”李有旺说完话就要倒头去睡,又被李程氏扯了起来,“那不行,我说的就和你早起的事有关,你那个二妹子对咱家啥样且不论,可那屠宏啥人你能不清楚,若是他知道了这事,只怕连汤咱们也喝不上。”
见李有旺坐在那里闷不吭声,李程氏瞪了他一眼,“我不指望他们拉扯咱们,可也不能净让他们踩着咱们挣钱啊,成才成亲的银子可都是大妹夫借咱的,这没过几年成梁也该说亲了,还有采薇这丫头的嫁妆,亏了谁欠了谁,我这做娘的心里都难受,你说咋整,总不能都扔给大妹他们一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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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鸡蛋风波()
“这不能。”李有旺叹口气,他也不想和屠宏打交道,可是有着二妹在,他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再说了,娘开了口,他总不能不去,只能说道:“没事,大妹夫心里有成算,这不直接到咱家里收鸡蛋了,你就别担心了,屠宏再能耐也不能管着大妹夫是不是,再说了咱家不是还有成才呢,听大妹夫和爹说,他很得孙管家看重,肯定能出人头地。”
说起李成才,李程氏脸上多了笑容,顺了顺鬓角,“这多亏了大妹子一家,我呀就盼着成才出息,也跟着享享福。”
“行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别没事瞎琢磨。”
李程氏见李有旺翻个身,没一会儿就又打起了呼噜,只得将灯吹灭躺下睡觉。
这一日,申楣正在那里算账,申云勉将一块银子和一串铜钱用力拍向她的桌案,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阿楣,你爹可是答应,大伯家的鸡蛋按二十七文一斤收购的,怎么这一百多斤的鸡蛋才给了一两多银子,就是十二文一斤也不止这个数吧,若是忙不过来,你的三个堂哥都能帮忙,你家随便管口饭就成,竟然拿钱白养活别人。”
“这也就是大伯,换个人只怕当场就闹起来了。”申云励黑沉着脸,用一副我替你考虑着想的样子看着申楣。
申楣无语的只想抚额翻白眼,真替他们家考虑,他就不该将申云励用高于其他人家五文的价格收购他家鸡蛋的事给捅出来,虽然其他人心里也会猜测,他们一家会更照顾亲戚朋友,但那毕竟是猜测。
如今被证实,还有着五文钱的差距,有些人或许会一笑释之,但有些人却会心怀芥蒂,明明是照顾他们的好事,最终却引来了埋怨,仅从此时四周之人看向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
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申云勉这样精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唯一的可能就是故意的。
这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你贫困落魄时,他就常常以高傲的姿态傲视你,偶尔的施恩图报,就会觉得自己是你的救赎,觉得你应该言听计从。当你翻身过得比他更风光,他却过得不如你时,哪怕你处处照顾他,拿他当亲人看,他也会觉得你对不起他,认为你忘恩负义,只因为你曾经不如他,被他压一头。
而申云勉就是这种人,亲情、恩情,让他觉得申云励无论怎么做都是理所应当的,不,应该说怎么做都不够,只要他家的日子不如申云励,他不如申云励风光,申云励不能唯他是从。
所以,他才会故意如此。
二欢握着拳头,愤愤的说道:“小少爷,我没算错,大老爷带来的鸡蛋只有不到四十五斤的鸡蛋是鲜蛋,三十多斤的都是陈蛋,剩下的近二十斤鸡蛋都隐隐有着臭味。”
二欢的年纪和申楣差不多,也就比申楣大几个月,申云励见他聪明伶俐,家里也不用他帮忙,便让他跟着申楣、铁蛋一起识字,对此张大成一家感激万分,干起活来更是勤快,有时候得让申云励他们反复劝说才肯休息。
二欢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识字,尤其是成为申家的下人后,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学习机会很是珍惜,这段日子他常常熬夜学习,同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