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的是一整套扶手椅,八椅、四几共十二件,靠背上分别雕鹰、熊、雀、鹿等动物,以树石作陪衬,并镶嵌五彩螺钿,美观大方。
东侧两间,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申云励两口习惯了长炕,并未打造拔地床,用紫檀边座花卉宝座屏风做隔断,并置精致浮雕荷花的花梨木贵妃榻,用来小憩或是打盹。
梳妆台、衣柜、衣架也是同式花样,一样的木料,对此申李氏满意的不得了,这样的卧房,这样的精美家具,她做梦也没想过,如今竟然可以拥有,整个人洋溢着喜气,在准备鲁木匠的吃食上更是上心。
书房的家具以简单大气为主,并没有太多的浮雕花纹,可是在桌案、椅子的制作上花了些心思,有些看似装饰的花型凹槽,都是按照申楣的要求来做的,可以放置一些驱赶蚊虫、凝神提神的香料,美观实用。
西厢房的三间是申玉儿三姐妹的房间,精致的拔地床,相同的款式,不一样的花型,梳妆台、衣柜、衣架,不似申李氏的百子戏水图,而是些艳丽的花卉,更适合她们花朵般的年纪。
申楣的房间是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精美的镂空床围均为雕如意云头纹加十字形构件攒成透棂,床身正面装椭圆形门罩,这让申楣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个个性沙发,整体就像一个镂空雕刻的圆球被斜着切去少部分,同样是有着椭圆形门罩,椅座成内凹形,放上柔软的坐垫靠背,与这张床十分的搭配。
申楣想着反正也不差这一件,就言辞含糊的引导着鲁木匠,让鲁木匠自己琢磨出了月洞门沙发椅。
期间,申云励沐休回来过一次,看到它以为是和床成套,并未说什么,让申楣提着的心再次放到了肚子里,此时正值炎热的夏季,申楣并没有去倒腾什么坐垫,而是将以前剥下的兔子皮铺上,新颖的款式,独特的创意还引来孙展青的称赞。
进入伏暑的时候,孙展青移进了翠竹园,隔三差五的就会派人接申楣去翠竹园,或是亲自到申楣家,看看申楣嘴里的那些沙发。
这一日,申楣正在照料她的西瓜,鲁木匠找到她,告诉她孙府的管家想聘请他做孙府专门的木匠师,让他领着孙府原有的木匠制作沙发。
申楣笑道:“那些图纸本就是鲁师傅设计的,想帮谁家制作是您的自由,不过得帮我们家将家具做完才成。”
原本还有些羞臊的鲁木匠听到申楣的话,满脸的喜色,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将剩下的家具打完,而且分文不取。
傍晚的时候,孙展青急匆匆的赶了来,见申楣并未生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他,心底松口气,半晌才道:“阿楣,仲叔将鲁木匠招到孙府的事,我并不知道。”
事实上,孙展青在知道这件事后,还发了一通脾气,他自然看的出那些沙发的价值所在,蕴藏的商机和财富,丝毫不比马桶、音乐桥差。
他知道仲叔是为了他好,想利用这些独一无二的东西敛财,同时将自己人的根基扎深,慢慢的渗透到朝廷,毕竟经过武氏的大清洗,他们在朝堂的力量损失了三分之二。
无论是秘密养兵,还是扶植他们的人上位,亦或是打通各种关系得到有用的消息,都离不开银子。
只是他不想让申楣觉得自己是为了那些东西,才和他做朋友的,为此他宁可舍去这些,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任性和不理智。
“行了,你不必内疚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的,鲁师傅今天不是被孙府招去,明天还有可能被什么李府林府之类的招去,与其那样还不如便宜自己人,你说是不是?”申楣很清楚他们的身份,自然也能理解仲叔的行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听到自己人三个字,孙展青眼底闪过笑意。
两人正在说话时,申兰儿气喘吁吁的跑了来,“阿楣,大伯娘又带着她的那个侄女来了,你和孙少爷还是从后门出去吧。”
闻言,申楣和孙展青脸色同时一变,两人一起从后门进了芳菲园,再从那里,穿过小道去了翠竹园。
申张氏的侄女叫张喜娟,是她大哥张田的长女,今年十五岁,长得珠圆玉润,还算周正,就是皮肤微黄,脸上还有着雀斑,性格很随申张氏,小小年纪就有些心机,不像一般的乡下丫头,娇憨蠢笨,只是就是心思太多,也太不老实。
张喜娟是在孙展青移到翠竹园没几天的时候,被申张氏接到自己家的,对外人说是为了照顾她,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她们的那点心思,不就是想要攀上孙府。
孙府的别院,她们自然进不去,于是孙展青常来的申家,就成了她们姑侄两人的常去之地。
申楣也很纳闷,为什么每次孙展青刚到他们家没多久,那两人就像苍蝇闻到了肉味,立马飞了过来,亏得申张氏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还能走得那么利索。
张喜娟每次见到孙展青,就会想着法的往他身边靠,一会儿端茶送水,一会儿拿着扇子驱赶蚊虫,比申楣这个主人还热情,看的申楣嘴角直抽。
你说你一不是孙展青的丫鬟,二不是她家人,怎么就能做的如此自然,丝毫不觉得羞耻,至少保持一下女子的矜持不是,这样上杆子的倒贴,没有几个男人会喜欢,更何况你倒贴的对象还不到十一岁,也太小了点。
这边,急匆匆的赶回翠竹园的申楣和孙展青,直到下人关上大门,才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对方大笑了起来,让一旁的下人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二章 攀高枝与登门()
再说这边,专门让自家的三个孩子守在申楣家不远处,让他们一看到孙家少爷来申楣家,就跑回去报信。
于是,得到消息的申张氏和张喜梅就匆匆的赶了来。
两人虽是朝正房厅堂走去,眼睛却总是向东厢房申楣的卧室瞟去,若不是顾忌着卧在竹林下的白虎,只怕人已经走了过去。
可惜房门紧闭,看不清屋内的情形,申张氏只得笑着道:“二弟妹,怎么不见阿楣呢?可是在陪着孙少爷?要我说啊,阿楣这孩子还真是有福,现在他可是入了孙少爷的眼,三天两头接他去翠竹园玩耍,我们家那三个臭小子可没那么好的命。”想到自家的三个孩子,上次只是吃吃点心就被送了回来,根本就没见到孙少爷,对于申楣的怨恨就又多几分。
“喜梅,你不是和孙少爷他们很投缘吗,也去陪着说说话吧,人家孙少爷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没个丫鬟在身旁伺候总归不方便,你说是不是,二弟妹?”申张氏这话的用意,其实更多的是想让申李氏将虎仔叫开,要不张喜梅也没法过去。
“大嫂,孙少爷不在我们家。”申李氏很清楚她们的来意,对申张氏将自己的亲侄女往大户人家塞的行为很不满,当然对于整日想着攀高枝儿的张喜梅也很不喜欢,还特意拿着她作为反面教材,再三叮嘱告诫自家的几个丫头,不许她们存那样的心思。
申张氏和张喜梅自然不信,可又没胆量过去,也不愿离开,便不客气的进了厅堂,申李氏无法,只得在一旁陪着。
想想申李氏家曾经的低矮土坯房,再看看现在这漂亮宽敞的屋子,精致贵气的家具,申张氏说起话来,语气免不了酸溜溜的,眼里满是嫉妒和羡慕,“啧啧啧,二弟妹,你家这房子可真是气派的很,又是小桥,又是流水的,比那大户人家也不差,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吧!”旋即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轻拍着嘴巴笑道:“呦,我差点忘了,这院子是人家孙少爷帮着盖起来的,孙少爷可真是阔绰。”
申张氏很受不了,曾经被自己死死压制的申李氏,过的比自己还风光,笑吟吟的拿话给申李氏添堵。
申张氏这样的态度,申李氏早就料到,她不和申张氏计较,并不代表她不清楚他们的心思,以前因着自家男人,她处处忍让,现在自家男人懂得心疼她和几个孩子,家里的条件也好了起来,自然没必要再看申张氏的脸色,只是她性子软绵,说不出什么难听的狠话,脸色淡淡的说道:“大嫂,您来到底什么事?若是没事,就不留您了,我们家的房子还没盖好,有很多事要忙。”
听到申李氏的逐客令,申张氏的脸,微变,可是想到如今的申李氏再也不是可以任她拿捏的软柿子,轻哼一声,扶着张喜梅的手离开了。
“呸,张狂个儿什么劲。”走出申楣家,申张氏恼怒的吐口唾沫。
“姑姑别生气,等我进了孙府,肯定会想办法让孙少爷将这房子要回来,送给姑姑住。”张喜梅很清楚,自己想要攀上孙府,得靠自己这个姑姑,好听话不要钱的往外送。
张喜梅的心思申张氏自然懂,不过她很乐意成全,要不也不会将她带回自己家,帮她创造条件了,“喜梅,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这孙少爷你也见过,小小年纪就如此的俊逸潇洒,更重要的是他是府州首富的独生子,家财万贯,你若是能留在他身边,那可就是掉进福窝了。”
老二家不就是因为申楣那个死小子得到孙少爷的另眼相待,才发达起来,若是自己这个侄女进了孙府,甚至成为孙少爷的女人,那他们还用发愁银子的事吗。
“姑姑,我知道您为我好,我也想留在孙少爷的身边,可是根本就没机会啊!他又那么小,根本就不懂什么风情……”她即便想爬上他的床,那也是没可能啊!
之前一直和家里人挤在三间小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看过申玉儿她们那漂亮的拔地床、梳妆台,明亮宽敞的卧室,还有那种着花花草草的漂亮花园,张喜梅就更向往孙府,渴望过上那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如今迟迟没有机会,自然急得不得了。
“这倒是个问题。”申张氏边走边琢磨,如今先得将喜梅送进孙府,其他的事来日方长,毕竟孙少爷还小,只要喜梅在他身边呆的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即便只能做妾,他们也能跟着沾光,远比嫁个黄土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强。
申楣跟着孙展青练会字,觉得申张氏她们也该离开了,便顺着小路绕回了家,刚打开后门,虎仔就窜了过来,亲昵的蹭蹭她,“小妹,我们有段日子没回去看看了。”
申楣一算日子,还真是有多半个月没回过白虎族了,想必虎爸虎妈他们又该着急了,便决定翌日一早回去看看,找到申李氏笑道:“娘,鲁木匠说沙发的制作还缺些皮毛,明天我想带虎仔去落日森林边缘捕捉些。”申楣也不算说谎,沙发确实需要皮革,只不过明日猎杀动物只是顺带而已。
申李氏已经有些习惯申楣骑着虎仔进出落日深林,只是叮嘱她不许去深处,要早去早回,小心点,便点头同意。
一入森林,虎仔就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奔驰在森林里,时不时的还长啸一声,他们还没回到白虎族,熊二那些好朋友就都赶了过来,惊得那些还未开启灵智的兽类四处逃窜。
虎妈看到申楣忍不住埋怨,可是关心之情却是溢于言表,虎爸上下打量着她,见她长高了也胖了点,才放心的离开。
申楣在洞天福地,待了好几个时辰,配置了一些常用的药粉或是药丸,分给白虎族和那些闻讯赶来,让她帮着疗伤或是治病的兽类,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运朝着橙色演变,申楣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暗忖,等到家里的条件差不多了,她得找机会拜师学医,要不她懂医的事说不通啊!
她还等着治病救人,积累气运,帮爹娘他们刻画幸运符,给她再添个弟弟呢,那样即便她女扮男装的事,被揭穿了也无所谓。
她也可以利用幸运符帮自己找到柳柳,想到自己的死党,申楣心情有些低落,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人是兽,又身在何处。
夕阳西下的时候,申楣在虎爸虎妈他们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落日森林,刚背着竹篓进屋,就看到了申云励,还有一旁的陈锦。
“爹,你请假了?”今个儿还不到申云励的沐休日,所以申楣才有些惊讶。
“后日你表哥成亲。”
怪不得娘让鲁木匠多打了一个梳妆台,鸳鸯戏水,缠枝莲纹,喜庆的图案,大红的颜色,申楣原以为是给大姐申玉儿准备的嫁妆,原来是要送给大表哥的,那么娘和二姐赶制的床单被罩也是要给大表哥送去的吧。
“阿楣,陈郎中问你话呢?”
“啊!什么事?”正在琢磨自己要送什么东西的申楣,根本就没听到陈锦的问话。
陈锦拿出一个小巧的葫芦,问道:“这葫芦可是阿楣送给村东的张大成的?”
这不是她送给张大成的药葫芦吗?怎么在他这里?
似是看出了申楣的疑问,陈锦说道:“这是张大成拿到我那儿的,想问问这药是不是在我那买的,他想再买些给他娘治病。”
原来张大成的母亲为了不拖累儿子,欲寻短见,哪知房子年久失修,张老太太上吊未遂反而摔断了腿,这下更不想活了,还是张大成和两个孩子苦苦哀求,她才放弃了寻死的念头,即便如此,张大成和两个孩子也不敢轻易的离开她,刚有一点起色的家,再次负债累累,张大成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既要挣钱,又得节省口粮养家,身体自然越来越虚弱,后来实在是买不起药了,只得冒险进入落日森林采药。
这才有了申楣遇到饿晕的张大成并且赠药的事。
按说若只是腿伤的话,申楣那葫芦里的药也可以好个差不多,只要多养养就能痊愈,也不会再有今天的事,可偏偏张老太太有旧疾,腿伤渐愈的同时,一直折磨了她半辈子的顽疾也轻缓了点,这让老太太和张大成欣喜若狂。
可惜药葫芦里的药有限,张大成想到当初申李氏就是请的陈锦帮着看的病,便拿着药葫芦去他那里求药。
张老太太的病,陈锦自然清楚,这些年她吃的药大多是他配置,但也只能压制不能除根,听到张大成说张老太太涂抹过这药后,症状竟然轻缓了,很是诧异,拿着那药葫芦,研究了半天。
虽分辨出其中用的几味药,可是无论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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