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个多星期,刘全又开始不老实了,硬是找工地的一些小毛病。
“秦工,你这钢筋笼间距可不行,还有桩基的探孔器,直接一米的桩基,必须采用直径一米的探孔器!”刘全在施工现场报验时,对秦舒淮道。
对于钢筋间距,秦舒淮一圈圈的数过,长20米的钢筋笼,加密区长4米,钢筋间距是10公分,非加密区钢筋间距20公分,钢筋圈数没有少,唯独两圈钢筋之间的间距有些大,刘全硬是不给通过报验。
这种情况,还是少数,对于这项,秦舒淮也没有多解释,直接让施工队整改。
但是采用和桩径一样直径的探孔器,秦舒淮却很排斥。
探孔器,在铁路上用于检测桩基的孔径大小,是否满足要求。
一颗直径一米,深四十五米的桩基,设计的钢筋笼是二十米,如果桩基的直径不符合要求,加上孔倾斜度出现偏差,很可能造成没法放下钢筋笼,毕竟钢筋很长。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桩基成孔后,用直径等于桩径,长度是桩径4…6倍做成的钢筋笼,先检测桩基孔径,当满足要求之后,再下钢筋笼。
但是,实际施工却会遇到很多问题。
首先,一米的桩径,要放下直径一米的探孔器,就相当于两个同直径的管子,一个要从另外一个管子里套进去。
这玩意哪有这么简单,为了能让探孔器放如孔内,唯一办法就是扩孔,就是把桩基的直径加大,一米的直径多扩一到两公分,如此一来,探孔器便能放下。
但是桩基一旦扩孔,又会出现另外一个问题。
超方!
所谓超方,就是混凝土的量超过设计量,比如设计50方,实际却是60方,如果设计方量加上损耗系数之后,依然小于60方,那么超出使用的部分,便是超方。
超方部分,按照工班的合同,是要扣施工队的钱。
一方混凝土一百多块,干一颗桩基才多少钱,扣施工队的钱,他们肯定不干。
超方部分如果不扣施工队的钱,最后吃亏的便是工班,工班肯定不会同意。
施工中,桩基超方是很常见的事情,却也是让人最头疼的事情。
因此,很多桩基施工队伍,为了不超方,都不愿意扩孔。
如此一来,一米直径的探孔器要下到一米的孔内,探孔器四周的钢筋,务必会和桩基四周的孔壁挤压碰撞。
四周孔壁如果是泥土还好一些,可以挤压下去,如果是岩石,很可能卡住探孔器。
即便是泥土,那也是泥浆,钻孔过程中,泥浆对四周的泥土有护壁作用,一旦这层护壁泥浆被刮掉,失去了护壁作用,很可能导致踏孔。
一旦踏孔,最后便是重新掏空,各种机械费人工费,加大了投入,踏孔还会造成超方现象。
因此,不管是扩孔还是采用桩基同直径的探孔器,秦舒淮都不想做。
在他看来,比设计桩径少两公分的探孔器,最为合适。
“行行行,老马,你抓紧整改现场,我等下和刘工回来再报验。”秦舒淮直接对施工队的现场负责人道。
马成涛顿时愁眉苦脸,工地的确有一米直径的探孔器,但是真不适合下。
可是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刘工,走,徐老板在那边等你,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秦舒淮笑着道。
这段时间,刘全老是找自己工地麻烦,秦舒淮心里有些恼火了。
正好马成涛的老板来了,来报验前,秦舒淮便和对方打了电话,让他请刘全吃个饭。
“现场要好好整改,整改完通知我,我再来复查!”刘全没有回答秦舒淮,而是对现场施工队道。
“知道啦,走吧刘工,没你签浇筑令,这活肯定干不了的呢。”秦舒淮嬉笑着,一脸殷勤。
随后,秦舒淮连拉带拽,把刘全从工地上拉走,很快了徐庆辉那里。
徐庆辉今年四十来岁,国字脸,是这个桩基施工队的老板,一直在两个工地来回跑,秦舒淮也熟悉。
秦舒淮听闻,徐庆辉曾是汉武铁路下属一个段的副段长,在汉武铁路局成立铁路总公司之后,出来干施工队了。
“刘工,你好,几天没见了,你气色是越来越好了。”这时,徐庆辉正好从车里下来,上前和刘全打招呼道。
“徐老板,你可是大忙人啊,半个月都不见人影,现场干活这么乱,你也不管管。”刘全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实徐庆辉的确没有怎么来过,一般都是马成涛负责,每干十颗桩基,刘全就要收接下来十颗桩基的事情。
不给钱报验想通过,那是很困难的,这已经成为监理行业的一种通病了。
“刘工,这还得你多照顾照顾呢,再说,现场我也不懂,有你和秦工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徐庆辉笑着道。
对于徐庆辉的恭维,刘全还是比较满意,坐进副驾驶,秦舒淮坐在后座。
“刘工,今晚你想吃点什么?”上车后,秦舒淮问道。
毕竟,今晚刘全是主角,而且这人吃饭有讲究,一般东西还不吃。
“徐老板请客,当然他做主。”徐庆辉道。
“不如我们去格尔木吃烤全羊吧,我这里带了极品内供五粮液,晚上尝尝。”徐庆辉道。
刘全爱喝五粮液,不止秦舒淮知道,徐庆辉也很清楚。
听到内供五粮液,刘全眼中闪烁光芒,道:“徐老板你做主吧。”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徐庆辉说着,发动小车,向格尔木驶去。
走了不到十分钟,秦舒淮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秦舒淮对刘全道:“刘工,要不让马成涛他下钢筋笼和导管吧。”
“都整改完了?”刘全问道。
“整改好了。”秦舒淮道。
“那先下吧。”刘全点头道。
至于是不是真的整改好,车里三人,心里都有数。
约摸不到一个半小时,三人来到格尔木的一家烤全羊店,店装修很优雅,徐庆辉早已定好了一个房间。
点完菜,徐庆辉从搬来的一箱酒里面,拿出两瓶道:“刘工,这酒绝对合你口味,五十二度浓香型口味。”
的确,开瓶后,一股香味扑鼻而来,酒气很浓。
“我先给你满上。”徐庆辉道。
给刘全满上之后,徐庆辉又给秦舒淮倒了一杯,至于他自己,因为开车没法喝酒。
“今晚就让秦工陪你喝几杯吧,我开车,等下次我专门和刘工你喝。”徐庆辉道。
刘全也没怎么在意,很快,菜便上来了,三人开始吃了起来。
秦舒淮酒量还不错,通常情况下,能喝一斤,至于刘全,酒量和秦舒淮差不多。
两杯下肚,秦舒淮脑子还算清醒,这时,马成涛给秦舒淮打来了电话,说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好了,可以要混凝土了,问刘全是否同意浇筑。
“刘工,工地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好了,可以叫混凝土了吧?”秦舒淮询问道。
毕竟,钢筋笼和导管都同意下了,就算默许浇筑混凝土了。
“就在完了?钢筋笼焊接有没有问题?”刘全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了。
“都弄好了,老徐的队伍你还不放心现在都在二次清孔呢。”秦舒淮道。
“嗯,先喝酒,再喝两杯,就让你浇筑混凝土。”刘全今天状态有些不对,才喝两杯,就有些醉意。
“好!”既然刘全都这样说了,秦舒淮没有犹豫。
徐庆辉更是给刘全和秦舒淮倒满了酒,秦舒淮开始敬酒,二两多的杯子,五口就搞定了。
很快,两杯酒下肚,秦舒淮意识有些迷糊了,刘全也差不多了。
“刘工,现在可以浇筑桩基混凝土了吧?”钢筋笼和导管下好之后,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再继续等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踏孔。
“浇筑,谁同意你浇筑的,我可没说。”秦舒淮话音刚落,刘全嘀咕道。
“刘工,刚才你不是说了,喝完两杯酒再浇筑吗?再说钢筋笼和导管都下完了,也二次清孔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舒淮顿时不高兴了。
“今天这颗桩不浇筑了,等明天再说吧。”刘全摆摆手道,不同意浇筑。
“刘工,今天真不能浇筑?”秦舒淮望着刘全,眼神涣散。
“整改,整改完再说!”刘全继续含糊道:“来,喝酒。”
“喝你妹。”听刘全这么一说,秦舒淮顿时火了,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拍!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刘全直接被秦舒淮一巴掌打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秦舒淮一脚踹了上去,刘全直接被踹到了凳子底下,秦舒淮二话不说,上前就揍。
“老子忍你很久了!”秦舒淮一边打一边道。
第二十章 严肃处理()
秦舒淮,把监理给打了!
第二天,这件事在工班,传的沸沸扬扬,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秦舒淮,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居然敢打监理,这在工班工程部,绝对罕见。
就算是总工程师郭磊和工程部部长吴愧,面对监理,都得尊敬,不敢动手。
所谓符合设计,尊敬监理,在建设工地,是基本原则。
不管监理人品做法如何,至少人家是业主派来的第三方,代表业主。
你这把监理给揍了,不是不把业主放眼里吗?
还好,秦舒淮下手有分寸,揍完之后,徐庆辉带着去包扎了一番,凌晨回到了工班,主要还是因为刘全也喝多了,意识很迷糊,当天晚上还没事,到是第二天传开了。
甚至,连监理站相关领导,都知道这件事!
具体是什么传到他们耳朵里,谁也不知道,可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揍都揍了,担心别人知道有什么用。
“小秦,这怎么回事?”总工程师郭磊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将秦舒淮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原因。
毕竟,在工班技术口,郭磊职位最高,如今惊动了监理站,甚至连建设指挥部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这事闹大了,工班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这可不行。
在上级领导询问情况之前,郭磊必须要掌握第一手资料,应付上级的问话。
“郭总,刘全他的确该揍。”秦舒淮直言道。
“把事情经过说一遍。”既然秦舒淮这样说,肯定有他的原因,毕竟他的下属,下属出现问题,肯定要出面解决。
秦舒淮没有隐瞒,将昨天桩基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桩基后来浇筑了吗?”郭磊问道。
“浇筑了,不浇筑停留时间太长,踏孔了怎么办。”秦舒淮道。
昨晚揍了刘全一顿后,秦舒淮便给现场打电话,让现场准备好,随后给搅拌站打了电话要混凝土。
反正都得罪了刘全,不介意多得罪一次。
至于刘全承认不承认这颗桩基已经报验,那是另外一回事。
先把桩基浇筑了,也叫先斩后奏!
“行,这事我知道了,我去和工班长汇报。”郭磊沉默片刻对秦舒淮道。
“郭总,这事我自己去找刘全解决,他应该不会犯傻,说我揍他的。”秦舒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
再说了,双方都喝醉了,喝醉了做点荒唐事,又怎么啦?
回到办公室,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向秦舒淮,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刚毕业几个月的大学生,居然缕缕做出大胆的事情。
连监理都敢揍,这在工班,还是首次。
上次建指检查出了问题,没处分秦舒淮,也说的过去,可这次不一样,秦舒淮可是亲手揍的刘全。
就算刘全不追责,监理站恐怕也不会放过秦舒淮吧,怎么也会找工班的麻烦。如此一来,秦舒淮不要受处罚,他们才不信。
“小秦,昨晚和刘工,是怎么打起来的?”魏成军开口问道。
“喝醉了,他骂我,我就揍他,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谁打架。”秦舒淮想都没想道。
“不过说实话,刘全他的确该揍,每次报验,都找一些低级问题。”叶萌春这时也道。
不止秦舒淮报验,工程部其他成员报验,很多工序也是几次不过,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刘全想找事。
如果施工队没给他钱,他找事便找事,工班按照规范严格施工便是了。
关键在于,施工队每月都准时给钱,这家伙还找这找哪的事,施工队早就想收拾他了。
这不,其他技术人员和施工队都没动手,秦舒淮先动手了。
这让他们心里感到很舒坦,忍不住想叫好。
但是,要他们自己去做,却是不敢。
“小秦,昨晚刘全看了多少钱?”马超也问。
马超虽然是工程部副班长,现在对秦舒淮是越来越佩服了,不止现场技术问题能解决了,连监理都敢动手。
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的确很牛逼。
“不清楚,是桩基施工队老徐出的钱。”秦舒淮摇头。
刘全伤的并不重,也花不了几个钱,不然昨晚也不会直接回工班,而是直接在格尔木医院住院。
上午,秦舒淮直接去了工地干活,因为刘全被揍,一上午都没监理报验,自己打他电话也不接。
回来的时候,工班内便传出,监理站相关领导下午要过来找工班领导协商如何解决这件事。
很明显,秦舒淮把刘全揍了,监理站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不然的话,监理站的面子往哪搁?
对于揍监理和得罪监理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工班都是出钱摆平,要么就把当事人调走。
秦舒淮前世时,就听到一个奇葩的事情,一个实验室的年轻人,平时思想不是很健康,胆子又大,很会玩,能说会道。
一次,他看上了监理站的一个女监理,女监理二十来岁,在施工现场干了几年,有几分姿色,还没结婚。
这年轻人就开动脑子,终于在一次路基检测的时候,抓住了机会。
路基检测完,这人以工作为名,请这名女监理吃饭。
到了饭店,能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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