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帝右手抬起一按:“坐。”
待成国公再度坐下后,庆丰帝笑道:“实是这件事情非同寻常,朕前些日子得了传国玉玺的去处,昨日命指挥使去寻,为做掩护,请了季相的千金相帮,只做未婚夫妻游玩去莲花山寻玉玺,刚刚好指挥使才从湖中摸出玉玺,平安就带着小妾过去出言侮辱,指挥使难免就多想了些,还以为平安是要打传国玉玺的主意呢,没法子,只好将他们请到锦衣卫中做客,说起来,并没有如何他们。不过是关了一宿而已,且等一会儿朕就传旨将他们放出来。”
庆丰帝这话刚完,吓的成国公早已又跪到地上:“陛下,犬子打死了都不敢打那传国玉玺的主意啊。再者,犬子也不知道指挥使和季家千金是去寻玉玺的,还请陛下恕罪。”
庆丰帝一笑:“平安的品行朕深知,只是指挥使并不知道,为着玉玺难免就多心了些。只他寻到玉玺也算立了大功,这等事情朕也不便责怪,倒是叫平安受了委屈,待他出来,你叫他进宫见朕,朕嘉奖于他。”
成国公立时大喜,给庆丰帝谢了恩,这才颤颤微微站起来道:“为着传国玉玺,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当不得陛下嘉奖。老臣主要担心犬子身体,即是无事,老臣便告退了。”
“魏牟,送送成国公。”庆丰帝摆了摆手,魏牟立时笑着过来扶着成国公出门。
待出了乾清宫门,成国公才反应过来,庆丰帝可是寻着传国玉玺了啊,据说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失踪的传国玉玺……
他赶紧回身,在乾清宫外给庆丰帝见礼:“老臣恭贺陛下得传国玉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自去吧。”远远传来庆丰帝的声音,成国公转身下了丹陛,又和魏牟道:“以后还请魏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说话间,已经不动声色的递上一个荷包。魏牟接过来捏了捏,这荷包轻飘飘的里头似也没装什么东西,不过魏牟却是极欢喜的,情知里头必装了银票的:“您言重了,成国公府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已经答应了,成国公笑了笑。出宫的时候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却说季府这边,一大早锦衣卫总旗带人送来一盆昙花,不待季亿如何,季颂贤已经叫绕梁去门房那边唤了几个人抬进院中,季亿要待发作,却也不能。
前儿季颂贤出去游玩半路叫成怀瑾劫了去,这事叫季亿满腔怒火,恨的咬牙切齿,私心底下将成怀瑾骂了多少回,只他素来疼女儿,便是季颂贤再如何,他也舍不得责骂,只能自己憋了火。
如今那花搬到院中,季亿更不好发作,只能自己忍了。
不想,他忍是忍了,季颂贤却不罢休,才刚将花放好,便去书房拽了季亿就走,父女俩脚步匆匆到了院子里,季颂贤指着那一米多高的昙花笑道:“素来知父亲最爱昙花,只如今好的昙花不好寻,我就托成指挥使去寻一盆来,却不想前儿才跟他说了,今日他便叫人送了来。”
季颂贤笑声欢语,又是一片孝心,倒叫季亿满心的软乎下来,摸摸季颂贤发顶:“罢,即是你叫他寻的,我就生受了。”
季颂贤偷笑,指指那肥厚翠绿的叶间繁盛的花骨朵道:“我瞧着这花近日便要开了,往后啊,咱们家每日吃了晚饭便到院中点烛赏花,说不得能看到昙花刹那开放的盛景呢。”
她这里只管说,季亿却早被那花给勾住心神了,他蹲在地上仔细的瞧,瞧了好一会儿才惊叹一声:“这,这不是御花园那盆孔雀昙花么,陛下叫人精心护理,可不就是近几日就要开花的,这小子,怎将陛下的爱物也抢了来。”
“应该是陛下赏他的吧。”季颂贤倒并不奇怪拉季亿起来:“甭管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如今这花在父亲这里便是父亲的了,凭的您怎么摆置都好。”
季亿一听也笑了,叫了两个小厮道:“将这花抬到我书房廊下阴凉处,叫花匠每日里多些精神打理着。”
早有两个小厮应声去抬,季颂贤嘱咐一句:“小心些,这可是难寻的好物件,莫弄坏了。”
待小厮们将花抬走,季颂贤又劝季亿:“我知爹爹不乐意我嫁给成指挥使,可是,陛下已经下了旨,此事再无可能更改,爹爹就是再气也是没法子的,天长时久的,反而气坏了自己,倒不如看开些。”
季亿听的微微叹了口气:“我家贤儿这样的人物,爹原打算给你寻个好的,找个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哪里知道竟给那么个东西盯上了,早知如此,爹该早些给你订下亲事。”
季颂贤挽着季亿胳膊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事不怪爹,爹一心为女儿好,女儿心里明白着呢,说起来,爹不乐意我嫁给成指挥使也是怕将来他落不得好下场,可是爹反过来想想,女儿要嫁人,肯定不会嫁给平民百姓吧,爹寻的女婿定也为官,人在官场身不由已,谁知道谁哪日里就落得个什么罪名,成指挥使以后如何且不说,就算嫁给别人,难道就能保证一辈子顺顺当当的,就能保证不被人构陷?”
季颂贤柔声劝着季亿:“依着咱们家如今的样子,若是嫁世家,说不得过去了反倒被瞧不起,可要嫁寒门出身的官员,年纪轻轻又有才学的如今也不过六七品小官,女儿嫁过去还要替他操心应酬之事,时常得跟上司的夫人陪小心,伏小做低的,反倒不自在,可要是嫁给成指挥使,凭着他现在的权势地位,也只有旁人给女儿陪小心的,总归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定,倒不如取那现在能痛痛快快的好。”
她这番话说出来,倒真是将季亿的心结给解了。
季亿想了一时也笑了:“倒真是爹想左了,你说的是,不说旁的,就是爹以后如何也不知道,如今太后和陛下较着劲,爹是太后提拔上来的,如今又忠于陛下,将来若是太后得了势,恐怕你爹我也没什么好下场,可要是陛下得了势……唉,罢了,不提了。”
又走了一段路,季亿眯眼一笑:“好贤儿,你为你将来的女婿添好话,不想爹为难于他,可是爹好好的女儿就这么给了他也是不可能的,爹虽然想开了,可是该为难的还是得为难,他若是能生受得下去,便说明他看重于你,可是受不了,哼,心性也不过如此罢了,爹可得好好替你盘算后路。”
“嗯。”季颂贤听了这话满心的感动:“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以后不替他说话就是。”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已话,却见季缜急匆匆过来,一见季颂贤就轻松一口气:“妹子,快,作坊那边将你的书印了出来,才刚送了样本来。”
一听这话,季亿拉了季颂贤就走:“样本在哪里?我家贤儿写的书,咱们总得好好的拜读一下。”
季颂贤一行走一行想着她写的那书可是有关内宅争斗的,季亿一个相爷看这等内宅妇人看的书,会不会……越想越是脸红无措。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季缜房中,季缜拿出一册青色封面,上书暮春两字的递了过去,季亿手快的抢了,季颂贤在一旁解释:“因着这书内容太多了些,女儿才写了一册,后面还有两册正在写,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写完,只好叫作坊里先印了一册,瞧瞧好不好卖。”
季亿一行点头一行翻看,看了几页赞叹一声:“虽说写的是后宅之争,可是,可写的真真是极好的,其中后宅妇人一个个性子鲜活,且手段层出不穷,怪道前言只说后宅之争杀人不见血,却比旁处更加惊险,如今瞧来,竟比朝堂之争也不差什么。”
季颂贤微垂着头小声道:“自来后宅之事难言,不知葬送了多少如花女儿的青春性命,这些女儿家论才学能力不比男儿差,却只能一世关在四角天地中有志不得伸,天长日久的,她们聪明才智不得发挥,只能自己争斗,着实可怜可叹,朝堂上官员们争的是名声地位,是权势,后宅女儿争的也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随侯之珠()
“唉!”
季亿长叹一声,拍拍季颂贤的头:“爹叫你多读书不只叫你明理,最主要的是叫你眼界开阔些,如此,心胸也能开阔,将来你不管嫁给什么样的人,定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是,爹爹的心思女儿明白。”季颂贤笑着答应一声。
“爹,妹妹订了亲,过不得一年半载的怕就要嫁人的,是不是,也叫妹妹将女四书读一读,儿子并不是说照着做,只是,最起码也得看上些,旁人问时也能说出个道道来。”季缜许久之前就想跟季亿提了,只是他没那个胆子,今儿看季亿心情还不错,这才将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季颂贤也道:“女儿回去便寻出来瞧一瞧。”
“瞧什么。”季亿狠狠瞪向季缜:“读那些做甚,没的移了性子,都不过是些可怜女子被逼无奈才写的,你妹妹哪里可怜了?她有我宠着,有你们八个帮扶,就是个做悍妇谁也不敢将她如何。”
“这……”
季缜被训的只剩下擦汗了:“儿子,儿子……”
“坐。”季亿一指椅子,季缜赶紧坐下,季颂贤也扶着季亿坐好,才听季亿道:“原爹爹并不曾给你们讲过,今日既然你提到女四书,爹就给你讲讲,爹素来不太主张女儿家读这些的,你将来成亲之后,也莫学的世人叫你媳妇读什么女四书。”
“是。”季缜口中应着,心里怎么想的并不知道。
季颂贤反倒很惊奇问季亿:“爹,这到底是为何?”
季亿摇了摇头:“罢,今儿我先不说了,等哪日你去问问成小子,探一探他心中是如何想女四书的,回来爹再给你们详谈,到时候,将你几个哥哥嫂子还有宗翰也叫上,咱们一家子都各自说说想法。”
“是。”季颂贤和季缜两人站起来应了一声。季亿将手中的书册放到桌上,对季颂贤一笑:“左右你也没什么事,若是爱写这些书便写吧,爹支持你。”
说完。季亿起身离开,季颂贤和季缜两人赶紧相送。
且等季亿走后,季颂贤才小心的捧起书来去读,看了一遍,对季缜道:“书坊掌柜倒是个精细人儿。连错字都纠正了,这书印的很好,不须改的,哥哥叫人告诉他一声,先叫他这般印着,印上……”
一时,季颂贤倒真不知道印多少才好。
季缜笑道:“先印上一千套可好,我叫他们将版留着,若是不够卖的话咱们再印。”
“好。”季颂贤笑着点头:“不管多少且先印了再说吧,像此类书。一般读书人是不看的,为官作宰的那些人怕也不爱瞧,最多卖给后院妇人消磨时光罢了。”
“你这话可说错了。”季缜一点季颂贤额头:“枉你平时心气颇高,怎么这回倒不自信了,我瞧着写的就好,写的很是讲究,文采也不错,其中诗词也好,我都读进去了,想来。有好多文人也是爱读的。”
“我是你妹子,你自然觉得好。”季颂贤说到这里扑哧一声笑了:“恐我写什么八兄都觉得我妹妹写的好多着呢,旁人不爱那是旁人没眼光,没那个素养。读不懂我妹妹写的这般高深的文字。”
她这么一说,季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这话倒也是实情,不枉你八兄我疼你一场。”
季颂贤微一福身行个叉手礼:“那还请八兄以后继续疼我。”
兄妹两个打闹一阵,季颂贤甩手的当袖中藏着的那颗明珠掉到地上,季缜瞧了弯腰捡起来仔细看了半晌:“这珠子是哪来的?我瞧着倒是挺好看。”
季颂贤这才想起这明珠来,立时笑着将来历说了:“我原也没想着那鱼竟自己蹦到我跟前。还吐了颗珠子,八兄若是爱就送你了。”
季缜脸皱的什么似的,他素来知道季颂贤时运好,却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立时嚷了一声:“乖乖不得了,妹妹以后莫出门了,你每回出门都能得些宝贝带回来,你若是出门多了,全天下的宝贝还不都到了咱家。”
“你们兄妹说什么呢?”两人正说笑的时候,季纬和伍瑞云做伴进来,季缜赶紧相让,将季颂贤如何得了一颗明珠的事情说了,还拿着那颗明珠给季纬和伍瑞云瞧。
季纬也不客气,接过那珠子一行看一行瞧:“果然老八说的是,妹妹怕是出不得门的,若是出门多了,天下宝贝岂不都到了咱们家。”
他看那珠子径可盈寸,光润圆滑,色泽饱满,心里爱的不行,举起来对着阳光去瞧,竟瞧到珠子里有隐约流动的龙纹,笑言:“据传与和氏璧齐名的宝物有随侯珠,淮南子中计,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得之者富,失之者贫,我瞧妹妹得的这珠子比传说中的随侯珠也不差什么,其间竟然还有龙纹。”
“我瞧瞧。”伍瑞云也有几分好奇,接过来对着阳光仔细去看,随后惊呼:“倒真有龙纹,据说随侯珠也称龙子之珠,这莫不真是随侯珠吧。”
“不会吧?”季缜也跟着惊呼,随后又道:“这也说不定呢,妹妹时运那般好,跌个跟头都能跌出夜明珠来,说不得真有鱼儿往她手里送随侯珠呢。”
季颂贤听了这话顿时大惊,这珠子几乎和传国玉玺一齐出世的,说不得,说不得真是随侯珠呢。
她赶紧道:“八兄慎言,不过是颗寻常的珍珠,只比旁的大了些圆了些,哪里就是什么随侯珠了。”
季纬和伍瑞云也觉失言,立时道:“妹妹说的是极,哪里就是那般了。”
话虽这般说,可伍瑞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珠子还给季颂贤,并且叮嘱:“妹妹将珠子放好,以后这事咱们都别提了,对谁都不要说。”
季纬和季缜一起点头,又问季颂贤成怀瑾瞧没瞧见这珠子,季颂贤言道成怀瑾是知道的,不过并没有细瞧,不过当寻常珠子罢了,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季颂贤看他们这般紧张,倒也不便久留,拿了珠子告辞回房了。
回到屋里,她心底总归是有些不安,想着这珠子留着说不得得招祸,倒不如磨成粉敷面,珠子没了,家里才能安然。
于是,季颂贤从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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