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人身姿苗条,行动如弱柳拂风,长的又眉目精致之极,又隐隐带了几分书香气,看起来极温柔和顺又清丽无匹,这么缓缓走来,阳光照在她身上,似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一般,叫人见了只觉得呼吸一紧,在她跟前竟然说不出话来。
汪素素便想着,这大约便是指挥使夫人了。
她发了一会儿呆,见那美人走到近前了,才赶紧起身见礼:“见过夫人。”
那人笑着点了头,汪素素便知这的确就是指挥使夫人季颂贤,却听季颂贤笑道:“汪大家赶紧坐吧。”
汪素素等季颂贤坐下之后才敢坐,她一坐定了就张望几下又问:“指挥使大人呢?奴家仰慕指挥使大人,愿自荐枕席,还请夫人允准。”
“哦?”季颂贤淡淡一笑:“怎么要我允准呢?这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当人媳妇的乐意给自家相公寻小妾呢,汪大家这话倒是叫我为难了。”
汪素素倒也不恼,笑了一声:“这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几个不纳妾的,多少人朝三暮四,娶了相貌品性才气再好的夫人,也不过稀罕三五日,过后便扔在一旁,今儿朝西明儿朝东的绝不是什么罕事。”
说到此处,汪素素又笑:“夫人怕也不能保证宋大人就绝不纳妾的,即如此。为何又不能容下我一人呢,说实话,奴家这等样的比大人以后不定要纳的旁的小妾好许多,起码奴家的出身注定了奴家不能生育。不可能和夫人抢夺什么,夫人且想着,容下奴家也不过多一个伺侯您和大人的下人罢了,对于夫人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汪素素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就这几句话,若是旁人家的太太怕早应下了,然她碰着的是季颂贤。
季颂贤笑着喝了一口茶:“哦?你说的这话……我和我家相公可不缺伺侯的下人,又何必多你一个给我添些烦恼,再者,这天底下不纳妾的也多了去了,我父亲便是一个,我家相公也是一个,他原和我保证绝不纳二色,我为什么还必须得容得下你呢。”
说到这里。季颂贤微微叹了一声:“你想来定是知道了我家相公就是潇湘子先生,因此心中震动,越发的敬服,所以才会寻上门来的吧。”
汪素素先是一惊,听季颂贤这么一问,赶紧点头:“是极,奴家最是敬服潇湘子先生的,原就发过誓愿,若是知道先生是谁,不管先生是什么身份。奴家都愿意服侍先生。”
季颂贤感叹了一番才道:“你这是敬服,是仰望,根本就不是什么情爱,就为着这么一点子心思将自己搭进去实属不智。你只看了潇湘子的话本子,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有什么样的坏毛病,这些你都一无所知,就一腔热心的想如何,实在太过轻率了些。这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先生不负责任。”
见汪素素要辩解,季颂贤赶紧一抬手制止了她:“且听我说完,你可知指挥使大人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指挥暗探探听的是官员家的阴私,寻的是官员犯罪的证据,每日都在拿人和审讯中度过,那诏狱你可知是什么样子?那里便是人间地狱,进了那里的人受鞭刑夹刑杖刑都是轻了,但凡那等抽筋扒皮,割舌挖眼扎钉子扎竹签,油泼火烫等等刑罚不一而足,他整日瞧着心里能好受?天长日久的,难免就会有些和寻常人不一样的。”
季颂贤说到这里,汪素素听的心中惊惧,脸上也隐约带了出来。
“另外,他喜欢吃那些臭不可闻的,如臭豆腐,臭鸡蛋,榴莲等,每日脸上都阴着,如黑锅一般,又有好些不能告人的喜好,生气的时候喜欢拿鞭子打人,高兴的时候喜欢拿脚踹,又喜欢养蛇蚁、毒虫等等,这样的你可受得住?”季颂贤冷声问了汪素素一句。
汪素素明显被吓住了,好久都不开口。
过了好一时,汪素素才小声问季颂贤:“那夫人呢?您就不怨?还是说,您是骗我的?”
这姑娘倒是个精明的,季颂贤一笑:“他那么些缺点,别人瞧着不好,我却是极喜欢的,只因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的好也罢坏也罢我都全盘接受了,他喜欢打人,我就给他递鞭子,若是没有旁人,打我也是成的,他踹了人我帮着安抚便是了,他喜欢臭豆腐我就亲手做给他吃,养了商队去岭南那边寻榴莲等物带回来给他尝,他每日回来身上带着血腥气我也不怕的,就算是半夜突然起身掐我半死我也没有怨言……”
说到此处,季颂贤见汪素素明显的打了个寒战,继续道:“我早先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即然决定嫁给他,又哪里会怪他这样那样的不好,在我瞧来,他都是好的,别人就是有千百种的好,也不及他。”
汪素素有些服气了,只是还硬着头皮道:“夫人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做何?”季颂贤笑了笑:“正如你所说的,你来了家里也不过多个下人,与我有什么损失?再者,你若是来了,亲眼见着也就信了。”
汪素素满脸为难,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季颂贤起身走到她身旁:“你对指挥使大人的这份喜欢不过是对偶像的喜爱,你看过那本未来游么?”
汪素素傻傻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九七章 粉丝()
“那本书看着极新奇的,然好些人并不知道,为怕惊世骇俗里头好些东西都没有写,就比如说……”
季颂贤笑着将后世明星地位抬高,出了多少偶像女神男神的事情缓缓讲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着偶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我瞧啊,你和那些粉丝是一个样子的心理,便如好多事一样,远观则矣,近瞧则逊。”
汪素素是个灵透人,听季颂贤这番话也知季颂贤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而是真正劝诫,想了好一会儿终是想通了,她起身朝季颂贤行了礼:“谢过夫人这一席话,素素明白了。”
说到此处,她又眨了眨眼睛问:“只是,素素还是想问问先生,那霓裳羽衣舞是什么舞?”
听她这般一问,季颂贤又笑出声来:“这个好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时却不好与你说明,你暂且回去吧,过几日我画了图纸与你,你一看就明白了。”
“好。”汪素素一听极为欢喜,笑着应了一声,才要走,却又想起一事:“宋三娘姐姐她们如今在哪里?夫人可否告之。”
季颂贤想着以后她那收养女童的事情嚷出来,宋三娘几个自然也会露于人前,也没什么可瞒的,就道:“她们如今在城外的庄子上,原接了她们出来并不是指挥使大人的意思,而是我求来的。”
听着季颂贤提及想要收养些女童,请了宋三娘她们出来教导女童谋生的本事,汪素素呆了好一时,过了许多时候才跪在地上嗑了一个头,眼角有些湿润道:“素素替那些女娃谢过夫人这一腔慈悲心肠,夫人这善举不知道能救多少女子性命。”
季颂贤起身扶起汪素素:“我也不过是一点子痴心罢了,想着即是有些能力,就不如伸手帮扶一把,当不得你这般大礼,总归你如今知道宋三娘几个的去处。得了空也可寻她们说话。”
“嗯。”汪素素点头,拿帕子拭拭眼角强笑一声:“夫人忒的偏心了些,如何就只要三娘姐姐几个,我汪素素不比她们差什么。怎的就不寻了我去。”
季颂贤见她如此,便也有些心思开玩笑:“你若不嫌弃只管去,那里可没什么锦衣玉食,也没有你原来的风光排场。”
“什么风光排场。”汪素素啐了一声:“不过就是那此好色男人巴望着作贱我们这些人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反倒不如三娘姐姐几个自在过活的好。”
她又叹了一声:“然我如今这样子也不好出来,再过些日子吧,且等着我名声渐退时,还望夫人收留。”
“好。”季颂贤痛快的答应下来:“你不嫌我这庙小便成。”
汪素素看着外头天色不早,想着一时竟说了这么些个话,也不好意思久留,就起身告辞离开。
季颂贤倒是送了她出二门,季颂贤这番举动倒叫汪素素心中感怀不已,世人都瞧不起她们这些青楼女子,实不知道她们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忠。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整日卖笑为生呢,倒是指挥使大人和其夫人丁点没有嫌弃的意思。
汪素素又哪里瞧不到季颂贤眼里只有清透,没有丁点的鄙视和不屑呢。
她一时走着,想着宋三娘四人算是寻到了好下处,自此再不必担忧朝不保夕,不必怕有哪一日就被什么有权势的人弄了走,花样的年纪就被搓磨的成了残花败叶。
季颂贤送走了汪素素回转内宅,看宋怀瑾正在等她一起吃饭,桌上的饭菜已经换过一回。这时候还热腾腾的,季颂贤笑着坐下:“我去了那么长时间,你自己先吃便成,我回来不拘什么还少了一口吃的不成。”
宋怀瑾没有答言。只是叫季颂贤快些吃饭。
两口子一时吃过了饭菜笑着说话,季颂贤看着人收拾饭菜,转头对宋怀瑾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自此之后,老爷怕要名扬整个大夏朝。说不得外族那里也能听到老爷的名声呢,也不知道多少美貌佳人愿意自荐枕席,老爷当真是艳福不浅……”
宋怀瑾微叹一声,起身拧住季颂贤的鼻子恨的咬牙:“偏你将那黑锅扣在我身上,偏又这样的伶牙俐齿尽知道编排人,偏我又舍不得你不好……”
季颂贤拍掉宋怀瑾的手,一时心里甜蜜,只是吃吃笑着。
宋怀瑾看她笑的那样憨实可爱,一时心痒,不由拧了她两颊的嫩肉摆弄,倒叫季颂贤好一阵无语。
夫妻两个人说说笑笑,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身,宋怀瑾先是被小太监请着进宫一趟,被庆丰帝好一时嘲笑,又问他这做潇湘子的感觉如何,宋怀瑾对庆丰帝可没季颂贤那般好的耐心。
季颂贤是他认可喜爱的人,怎么都是好的,便是嘲弄他几句,他也只是觉得季颂贤这般伶牙俐齿很是可爱,说的那些话也极俏皮中听。
可若是庆丰帝说那么些个话,宋怀瑾可就不会乖乖听着了。
他拽了把椅子坐下,抬着看了一眼庆丰帝冷笑道:“你倒还能坐得住,还有心思与我说笑,倒不去瞧瞧自己治下都是些个什么人,你那些大舅子小舅子没一个省心的,还有那等嫖你的人还要拿你钱的不要脸的东西,你不与他们计较,反倒容不得我这个与你操心劳力的。”
一番话说的庆丰帝当下讪讪。
“这是什么意思?”过了一时庆丰帝追问一番。
宋怀瑾瞅他一眼:“宫中杨妃的兄弟可不是什么好玩艺,整日的仗势欺人,杨家也仗着杨妃做出许多有毁名声的事来,你倒是管上一管,还有那段三郎,据说已经在金陵游荡了多少时日,整日的眠花宿柳,他要去寻常青楼倒也罢了,总归与你这个皇帝无关,可他偏生要去教坊司住着,不但每天换人睡,且还花用那些行首们的金银,你倒也容得下,那可都是你的钱财呢。”
宋怀瑾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教坊司本就是官办的,所赚的钱都入了庆丰帝的私库,如今段三郎弄的那些行首们无心赚钱,平白的被他睡了还要倒贴钱去,说实在话,庆丰帝这个当皇帝的都没有他那般的自在呢。
庆丰帝就被宋怀瑾这三言两语的挑起许多火气:“这杨妃,仗着朕几分疼爱越发的猖狂了,朕回去训她,还有段三郎,他即然乐意眠花宿柳,拿那些酸诗烂词的勾搭女人,又何必每回都来科考,朕瞧着他倒是不必科考了,每日写写诗词,逗逗青楼女子便成了。”
庆丰帝一时生气,不忍将正宠着的杨妃如何,火气都撒在段三郎身上了,一怒之下就传了旨,这段三郎即爱写诗词,那就写去,倒不必科考了。
如此,段三郎不但尽失名声,反倒失去了科考进阶之路,饶是他那般的风流不羁,又如何能平常心待之。
宋怀瑾从宫中出来便往锦衣卫而去,只是寻常这一路他都走的极顺当,街面上的行人看着他那身黑底银线的蟒袍也都会绕行,今日却不同以往。
好多百姓远远的都瞧着他,打量他,不时的还会议论几句。
又打马走了几步,便见一个穿着碎花衣裙的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跑过来从篮子里拿出一把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野花直接朝宋怀瑾身上掷去,她这一掷,便有几个逛街的小娘子看到宋怀瑾直接拿着香帕、荷包等物朝他身上扔。
又有旁边楼上窗子打开,几个女子笑嘻嘻往宋怀瑾头顶扔了好些玫瑰花瓣。
宋怀瑾一时身上弄的香香的,倒叫他的脸跟着臭臭的。
他拉下脸来,眼中满是冷意,若是平日里必然吓人,然这时候却无一人退却,一个茶楼二楼窗子打开,窗口站了一个身形苗条长相清秀的女子,看到宋怀瑾这一张冷脸竟然大发花痴,直嚷道:“指挥使大人好帅气,就该这般冷对千夫指,天,大人冷着一张脸也这般好看。”
又有一女子道:“指挥使大人这般当真有赛雪欺霜之美……”
先前那朝宋怀瑾扔花的女子大声道:“大人,大人,我也喜爱吃臭豆腐……”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宋怀瑾越发的气闷,那脸阴的就跟要下雨似的,然却无一人惊怕的,好些女子笑嘻嘻的对他打招呼,搞的宋怀瑾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待他到了锦衣卫门口,又见几个穿红着绿的女子在门外徘徊,几个小旗总旗凶神恶煞似的都赶不走,那几个女子硬是要见潇湘子先生,搞的人很没有办法。
其中一个着红衣的女子眼尖看着宋怀瑾直接就朝他跑过去:“先生,先生,这是我亲手做的香饼,先生不弃还请试试。”
旁的女子一见也都跑了来,有朝宋怀瑾身上扔香袋的,有扔帕子的,还有扔首饰的,一边扔一边道:“先生不弃还请收下我等这片小小心意。”
还有一女子大发花痴:“先生能不能收我为奴,我愿意每日服侍先生写话本子,只要叫我能早些瞧见就行。”
另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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