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晓玉笑嘻嘻地看着谌文辉,伸手在脸上画着圈,“小阿叔,爱记仇,心眼比女人小哦。”
谌文辉敲了她一个毛栗子,“就是你话多。”嘴角也绷不住笑了。
不一会儿,谌文光拿了一个白瓷酒瓶进来,递给了谌文彬,“哥,看看这酒怎么样?”
谌文彬端着手里颠了颠,看着那上面那白底红字的商标,“行啊,这酒,还用问嘛。”他说着就拧开了瓶盖,一股奇妙的香气即可在屋里蔓延开来。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凑了上去闻了闻瓶口,立刻指着酒瓶,嚷嚷道,“这酒一会儿我也要喝的。”
“去去去,一边去,小孩子喝什么白酒啊。”谌文彬将那瓶子护在怀里,一只手撵她。
“我就尝尝味道。”谌晓玉可巴巴地说。
“晓玉啊,小朋友是不可以喝酒的,辣嘴伤肝,一会儿让你妈妈给你倒点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对了,可笑。那个你能喝。”爷爷又坐在老藤椅上看书,像是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会儿突然发表意见。
“可笑?”一屋子的人都愣了,这是什么玩意?
“哎呦,就是那黑呼呼的,喝到嘴里跟咳嗽药水似得那个。”爷爷见众人不理解,伸手比划着。
谌晓玉恍然大悟,然后哈哈大笑,“爷爷,那不是叫可笑,那是叫可乐。。”
“欸,可乐,可笑还不都一样。高兴就行了。”
是啊,管它可笑还是可乐,高兴就是行了。
第61章 平地风波()
“爹爹,您看文光拿出来的好酒。怎么样啊?您也来一点?”谌文彬赶紧将那酒瓶递给了爷爷。
爷爷没接,耸了耸鼻子使劲地闻了闻那酒的香气,厚厚老花镜的眼睛很快地瞄了一眼那商标,不易觉察地点了点头。
谌文彬赶紧给文光使了一个眼色。
文光长长的舒了口气,赶着上前给老爷子斟酒
干个体户这两年,爹爹没给过他好脸色,总觉得他丢了祖宗的脸面,每次谌文光与他辩驳,老爷子总是批驳他锱铢必较,铜臭味重,斯文扫地。
现在看样子,总算是能接受他几分了。
“吃饭咯,吃饭咯。”谌文辉和晓玉帮着邵兰茵将饭菜端了进来,满满又是一桌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重新开宴。
谌晓玉趁着大家不注意,先给自己先倒了一小酒杯,端着站起来,朗声道,“我这一杯,敬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敬爸爸、妈妈万事如意,敬二叔小叔事业有成,敬我自己学习进步。”说完一仰脖子,咕咚一口,干了。
“哎呀,赶紧你怎么就喝上了,赶紧吃菜。”
奶奶和妈妈忙不迭地给她碗里夹菜。
谌文彬笑着道,“好啊,这酒量不怎样,酒胆可不小,像我。奇怪了,这孩子怎么今天闹着要喝酒呢?”
谌晓玉辣得吸了口气,小脸绯红,眼睛似波光潋滟,嘻嘻一笑。
她才不会告诉他们,这酒要是在她的前世就是三十年陈酿,又是如假包换的真酒,不是特供喝不到呢。
晚上谌晓玉和妈妈挤在一张床上,她好久没和妈妈这样亲密了,非要搂着妈妈的脖子才肯睡。
邵兰茵没办法,只好让她抱着自己,没过一会儿,谌晓玉就闭起了眼睛,呼吸渐渐沉重,她睡着了,嘴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这孩子准是让那杯酒灌晕了。”奶奶坐在对面的床沿上,看着晓玉红扑扑的脸蛋,摇着头叹气。
“可不是。”妈妈应着,悄悄地抽出了自己发麻的手臂,揉了揉,又怜爱地抚了抚晓玉额前的碎发,“放假就随她去了,难得她今天这么开心,就给她尽兴了。”
“这两年,这孩子是不容易啊。”奶奶喟叹着,“你们是没觉着,我是看在眼里,自从那次你们俩个闹成了那样,她被吓得高烧不退,折腾了好几天才醒过来,我都吓死了。那之后,这孩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你没觉得吗?一夜之间就长大了,我看着她天天操心,不是忙着文辉,就是忙着文光,文辉考大学,她跟着后面忙,又是鼓劲又是打气,文光从农村插队回来,她又出主意开店,又是找刘家儿子帮忙,就连你和文彬的事儿,她也没少操心,别看她是个孩子,心里有数得很嗯,你看看今天晚上你说你要走,她都急成那样儿。兰茵,不是我说你们,这两年你们对她关心得太少了,除了学习上。她也不让你们操心,于是,你们就只顾得你们自己。”
“妈,我没不关心晓玉。”
“你啊,就是关心她得考试成绩。可是也不想想其他方面,有没有让孩子心里憋屈了。“
“妈,这两年,我啥都不想,心里就只有晓玉,您这话说得可是委屈我了。”邵兰茵轻声地辩解道,若说她不关心女儿,那是天地良心,除了女儿,她还有什么呢?
奶奶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兰茵,文彬是不好,他对不起你,但是你看在晓玉这么懂事听话的份上,也不能再闹离婚啊。”
“妈——”邵兰茵低低叫了一声,紧张地附身看了看谌晓玉,摸了摸她的脸,确认她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妈,我叫您一声妈,是您一直也没把我当外人,您都是把我当女儿看待,以后不管我和文彬怎么样了,我还是认您这个妈,只是我和文彬之间的事情,自从那以后,这心里就堵得慌,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文彬现在还和那女的来往?”奶奶问沉着声音问道。
“这个。。。。。。。”邵兰茵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只是听说,还是经常去学校,按道理,她也该毕业了。”
“哦。”奶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奶奶又说,“兰茵,这话呢,按道理不该我说,我说了,你肯定会不高兴,但是老话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文彬犯了错,如果他愿意改,你也要大度一点,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像我和你爹爹,结婚几十年,什么风雨没有遇到过,如果都放不下,那日子还怎么过?”
“妈,您那是旧社会。”邵兰茵微微不服气道。
“什么旧社会,新社会,都一样,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命苦。”奶奶说着,叹了口气,她上床,熄了灯。
过了半晌,邵兰茵又说,“妈,大过年的,我们不谈这些事情。文彬也是的,这些事情他跟您说干什么,而且都是还没影儿的事。不过是吵架的时候一句话。”
邵兰茵低低抱怨着,丈夫把她闹离婚的事情说给婆婆听,再是觉得自己有理的媳妇,也觉得脸上下不来。
谌家奶奶不是泼辣凶狠,不明事理的人,但是胳膊肘向内拐,当然是站在儿子的一边。
“这事还真的不是文彬故意要说出来的。要说啊,夫妻两人哪有不吵的,一两句气话谁都不要往心里去。”奶奶说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半个月亮挂在窗帘外面,冷冷清清地照耀着窗里的一切。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鞭炮声,“霹啪”一声,划破夜的宁静。
谌晓玉翻了一个身,脸冲着墙,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流淌着,不一会儿,只觉得脸上冰冰凉。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
刚刚过去的除夕之夜,那些热闹欢笑,美好的亲情,都仿佛是她做的一个梦,突然之间梦就醒了,只有无边的荒芜。
之前是有感觉,但是没有想到,父母之间的隔阂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听着妈妈说话的口气,那个吴彤并没有死心,而是继续纠缠着爸爸,但是爸爸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她无从知晓,没有谁会去在别人的儿女面前,搬弄这些是非,除非自己亲自去验证。
但是作为父亲,谌文彬可能会向女儿袒露心迹吗?
谌晓玉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他不会。
她需要去弄清楚父亲与吴彤在这一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不能让父母走上离婚之路,如果离了婚,那真正好是让吴彤称心如意,就如奶奶所说,男人与女人不同,父亲一定会再婚,妈妈却不一定会再燃起对生活的热情。
前世她已经受够了吴彤,这一世她再也不要面对这个女人。
“妈妈。”晓玉呢喃出声。
“晓玉乖,好好睡,妈妈在这儿。”邵兰茵伸手在被窝里搂着她的腰,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62章 大闹灵堂()
年还没过完,就传来了邓爷爷去世的消息。
邓家在家里设了灵堂,虽然是大年下办丧事,迷信的人多少有点忌讳,可是每天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院的门口还经常停着一溜排的轿车,把门口的小路都堵死了,足以体现邓爷爷生前地位与人脉关系。
谌晓玉和爷爷奶奶一起去邓家祭拜。
照片中的邓爷爷目光炯炯,深邃迫人,隐约带着了然一切的洞察之意。
谌晓玉三鞠躬之后,就侧身让到了一旁,等着爷爷奶奶和邓家奶奶说话,她想起最后那次见面,邓爷爷说,“我们邓家会与你有很大的瓜葛。。。。。。。”
这个瓜葛指的是邓一楠吗?
她想着不由得将目光投向正在火盆前烧纸的邓一楠。
橘红色的火苗映照在他的脸上,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皮低垂着,仿佛是掩饰着重重的心思。
仿佛是感应到晓玉的目光,他突然抬起头来,视线与晓玉一碰,竟然流露出一丝凄惶。
谌晓玉心一紧,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楠,你去休息一会儿,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不能这样撑着。”说这话的是一个轻柔的声音,谌晓玉转过身,只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悄然伫立在面前,穿着一件黑色呢子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裤子,白玉一般脸庞,漆黑的眼睛,很是秀丽。
谌晓玉猜,这就是邓红梅了。
果然她听到邓一楠说,“没事,红梅姑姑,你去休息吧,我陪陪晓玉她们。”
邓红梅微微诧异地转了脸,注视着晓玉,好一会儿,才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晓玉?哦,你好,谢谢。”
她的说话语气温柔,微微带着一点天然的软糯,若是不知道她的年龄,肯定会被认为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红梅姑姑好。”谌晓玉礼貌地问候着,两年多没有见邓红梅,她倒是变化了不少,全无当年的柔弱之态,倒是多了几分清明淡然。
“姑姑,你知道晓玉?”邓一楠奇怪,姑姑这几年很少回来,居然也知道谌晓玉。
“哦,知道,听人谈起的。”邓红梅含糊地说,显然,她并不想说出自己与谌文辉之间的事情。
谌晓玉微微笑了一笑,微微退后了几步,那边爷爷奶奶与邓奶奶已经说完了话,邓奶奶拉着奶奶的手,眼泛泪光,缓缓送到门口。
晓玉连忙过去,挽着奶奶的手臂,正准备告辞。
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嚎啕,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邓爷爷的遗像前,呼天抢地地哭号道:“爸爸啊,您老人家不能死啊,您得给我做主啊,邓贤达他欺负我啊,您得看我们家过去对邓家有恩的情分上,给我做主啊,我这个苦命的人啊。。。。。。”
谌晓玉扶着奶奶连忙避让开,她顺便瞧着,那个女人正是上次在走廊上吵架撒泼的魏秀芝。
邓奶奶的脸色一僵,眉头紧皱,颤巍巍的声音道,“秀芝,你这是干什么?!”
“我这是让爸爸他老人家给我做主啊,邓贤达那个畜生他不是人啊,他忘恩负义啊,要跟我离婚啊。”那魏秀芝一边哭一边口头如捣蒜,“老爷子啊,你开开眼吧,看看你这没良心的儿子啊。”
“什么?贤达要离婚?”邓奶奶问,身子摇摇晃晃,邓红梅手疾,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三嫂,你忍一忍,有什么事情过了这两天再说。”邓红梅冷眼看着魏秀芝,蹙着眉心劝道。
那魏秀芝一听她的话,立刻抬起头来,瞪着邓红梅,冷笑地恨很道,“忍一忍?你让我忍一忍?你知道我忍了多少时候,是我要闹?还是你们邓家人要闹?现在是邓贤达要与我离婚,你知道吗?结婚十几年了,他现在说与我没有共同语言,无法共同生活,那十几年前,他怎么不讲这话?!当初他被下放到农村去的时候,他怎么不讲这话?你说说看,他是不是没有良心?”
“三嫂,”邓红梅脸上有点尴尬,“我没说三哥就是对的,只是这些事情,能不能等过了这两天再说,等送走了爸爸,你怎么说都行。”
“送走了老爷子,你们谁会理睬我?就是你,邓红梅,你说你会理我吗?你还不是与你哥一样,用完人家就把人家当鼻涕一样甩了。”魏秀芝冷笑地说,看着邓红梅的眼光里充满了刻毒。
她恨,邓红梅也不是好东西,与邓贤达是一路货色。
“三嫂你。。。。。。”邓红梅被戳了痛处,脸上一阵儿红一阵白,咬着嘴唇没说下去。
“秀芝,红梅说得不错,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你也别闹了,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看了这场面,奶奶不得不出声劝道。
她与爷爷的表情很尴尬,乍然一听到别人家的家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谌师母啊,我倒是想忍啊,可是他们家的邓贤达不让我忍,老爷子尸骨未寒,他就算计好了这栋房子他能得多少钱,钱还没到手呢,就忍不住要与我离婚了,我在他们邓家十几年了,做牛做马的日子都有我的份儿,这富贵还没到手呢,就翻脸不认人了。”魏秀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转头又去跪爬到邓爷爷的遗像前,“老爷子啊,您开开眼啊,怎么这邓家的儿女,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啊。。。。。。”
“一楠,你去送送谌师母他们,我上楼歇一会儿,秀芝,你若是要哭要闹,我也不拦着你,反正我这老脸都是被你们丢尽了。”
许久不做声的邓奶奶,突然发话了,她木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先上楼去了。
魏秀芝一愣,然后,又嚎得撕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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