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路重庆也忙,项豫的事情冒出了书面,章先礼按照指示彻底查清了事情的原委,童家不好再压着不报,听说童副司令在会议上做了自我检查,又被通报批评,最高领导高度重视,下达命令要各大军区一律进行检查,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
路重庆虽然表面上与事毫无关系,但是正是他敏锐地从例行报告中发现了蛛丝马迹,又转弯抹角地这些线索报给了相关部门,中间的过程劳心费力,却是不足以对外人道来。
直到谌晓玉偶尔听到了小道消息,向路重庆求证,才知道为什么重庆会有这样的“婚姻自由。”
“我们家那首长,现在恨不得离童家远远的,怎么也不会把我和童家人扯上关系,他那老狐狸,这一点上还是有轻重的。”路重庆说。“势利也有势利的好处啊,把他想仰仗的势利瓦解了,他也就不势利了。”
谌晓玉听他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心里不免替他感到悲哀,想了一下,说:“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路重庆问,最近的确都很疲乏,在一起就想静静地依偎着说说话。
“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啊,都答应你求婚了,难道不要见见我爸爸妈妈吗?”谌晓玉道,她也有一段日子没有回家了。
路重庆剑眉一扬,笑道:“我就等你这话呢,不敢说。”
回去那天谌晓玉没特别说明,只跟邵兰茵说,要带个朋友回家吃饭。
邵兰茵心知肚明,一大早就忙着买菜,烧饭,督促着谌文彬收拾家务,等到中午门铃响起,打开房门一看,女儿巧笑嫣然,后面站着个军人,英姿勃发,仪表堂堂,她愣一愣,询问地看着女儿。
“这是路重庆。”谌晓玉简单地介绍。回头招呼着路重庆进屋,换鞋。
“叔叔好,阿姨好。”路重庆礼貌地说,表情微微局促不安。
“哦,是小路同志啊,赶紧进来吧。”关键时候还是谌文彬反应快,“你和晓玉是同学吧?我记得以前开家长会遇到过你,现在变化可不小啊。”
路重庆点了点头,腼腆地笑着,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笔直,真正是军人“坐如钟”的标准坐姿。
谌晓玉给他倒了一杯茶,搁在茶几上,“你自己喝茶啊,没事陪我爸爸下一盘象棋,他瘾大。我去厨房帮我妈了。”说完不顾路重庆祈求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把路重庆放在了客厅“受审”。
厨房里,邵兰茵在盘问着她女儿,“女不是说和他分手了吗?怎么又带都家里来了?”
“分手就不能再和好啊。”谌晓玉不以为然地说,“而且我们当初的分手是我要分的,他一直没同意分手。”
“哦。”邵兰茵想了一下,又问:“对了,我都记得你说过他家里是个什么高干,那样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能接受你吗?咱们这样的人可别被人指脊梁骨,让人瞧不起了。”
“我又不嫁给他家里,只要他愿意,管他家里人怎么想呢,”谌晓玉说,手脚麻利地在切菜,“而且,他母亲去世得早,他和父亲的感情并不好,好在还有个哥哥。”
邵兰茵点了点头,一般这样的家庭,父亲的确管不了儿子,“那哥哥对你怎么样呢?”
“挺好吧,还是他求婚的证人呢。”谌晓玉微笑了一下,其实路红卫的确是个让人敬佩的人,这样的年纪能够有这样涵养,风度,克己复礼,真的是少见。
邵兰茵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可是见女儿的表情平常,想必是权衡思量过很多次了,她知道这个的过程肯定是不会如此简单平静,要不然也不会闹过分手了,女儿大了,又是那么有主见,决定的事情是拉不回头的。
“那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谌晓玉把切好的菜,码在盘里,转身又去洗蔬菜。
中午吃了饭,又陪着父母聊了一会儿,路重庆陪着谌文彬下了几盘棋,就到了归队的时间。
谌晓玉送他出门,两个人漫步在楼下的街心公园。
“你爸爸妈妈对我印象怎么样啊?”路重庆着急地问。
“我又没机会问他们,一会儿回去问问看吧。”谌晓玉闲闲地答道。
“哎,你不是和阿姨在厨房里嘀嘀咕咕了半天啊,都没说什么吗?”路重庆说。
谌晓玉侧脸想了一想,“我妈啊,她倒是说了。”
“说什么了?你快说啊。”
“我妈说啊,这孩子长得太好了,怕是会有女孩子追得多,不稳重……”
“欸,这可是冤枉人啊,我什么时候不稳重了?而且我天天在部队里,都是男人堆里的地方,哪儿来得什么女孩子追啊……”路重庆着急地说。
谌晓玉瞧着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晶晶亮的汗水,故意忍着笑,严肃地道:“我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啊……谁叫你长得一副招惹人的脸呢……”
路重庆看着她,苦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我这长相又不是我故意的,你应该跟你妈妈说说,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
谌晓玉说“我是说了啊,我跟我妈说了,都长成这样了,又不是他的错,总不能让他毁容吧,就这模样,凑合过吧。”
第69章()
时光飞逝,平静的日子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度过。
谌晓玉和路重庆两个人都仿佛是卸下了一副人生重担,可以轻轻松松地享受爱情的甜蜜及轻松。
遇到休息天,他们也和大部分情侣一样,逛街,看电影,吃饭,晚上去谌家,与谌晓玉的爸爸妈妈吃一顿晚饭,聊聊天,路重庆陪谌文彬下几盘棋,每次都输得恰到好处,给足了谌文彬的面子。
谌文彬对路重庆很是满意,只是邵兰茵还有几分担忧。私下里问着谌晓玉,“你见过他家里的长辈了吗?难道就这样拖着吗?路重庆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谌晓玉说,“他倒是提过几次,让我跟他回家里吃饭,不过我说不急。”
邵兰茵皱眉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的额头:“你真的是拎不清呢,你想想你多大了?还是大学生啊?你不急?谁急?女孩子青春短,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早点嫁人,等到人老珠黄了,看谁还要你!”
谌晓玉听了一头黑线,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到无花空折枝。天底下的妈妈,是不是都这样催婚的?没有男朋友催男朋友,有了男朋友催结婚,如果结婚了催催什么呢?催生孩子。
这就是大家为女人所设定好的人生道路,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承载这份义务。
她不免有些悻悻然。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她老妈催婚,还有个人也在催她,那人就是路遥。
自从路重庆求婚成功,路遥真的就把谌晓玉当作自己家的弟媳妇,逛街购物,都是拉着谌晓玉一起,谌晓玉自己就对穿着要求不高,购物的原则是简单舒服,易打理,平日里逛街购物很少,偏偏这路遥倒是个购物狂,隔三差五的就要去街上溜达一圈,东买西买的,买了不少多西。
有次谌晓玉陪她逛街,正好是近六一儿童节,商场里摆了各种孩子的玩具和衣物,路遥在一个花车前驻足,一会儿拿着小衣服看看,一会儿又拿起另一件小花裙子,爱不释手。
“晓玉,看看这些小宝宝的衣服多可爱,这个摸在手里好软,真的很舒服,要不然我们也买几件吧?”
谌晓玉:“……”
有这样购物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路遥姐,是不是要做妈妈了?恭喜你啊,那就赶紧买几件啊。”
路遥和老李结婚多年,也该要个孩子了。
“哎,这个……”她的神情忸怩,半天才哼哼哈哈地说:“也就才三个月,还不能跟外人说哦。”
谌晓玉笑着说,“那就暂时保密吧。可我也是外人啊。”
“你怎么是外人呢,你不都是我们路家人了嘛,”她顿了下,“对了,说到这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见见我们路家的家长啊?这路重庆臭小子,怎么也不带你回家,让大家正式见个面呢,以为求了婚就没事了?哼,看我回去不批他。”
谌晓玉连忙说:“这可不怪他,他倒是说了好几次,是我说不着急的。”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早点和他结婚?”路遥奇怪,这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哪儿有不着急结婚的道理?
而且不是她偏心自己家弟弟,路重庆一表人才的长相,显赫的家世背景,如果说谌晓玉真的没一点危机感,她也不相信呢,虽然她弟弟对这个女孩子死心塌地,可是以后呢,女人青春总是短暂的,她就一点不担心色衰爱弛了?
可是这些话,路遥说不出口,只好说,“我觉得吧,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如果能早点把事儿办了,总是好,你看路红卫也不着急,路重庆也不着急,咱们路老爷子年岁高了,要是能早日给他报上重孙子,才是一件大事呢。”
“姐姐不是快了吗?”谌晓玉含笑。
“唉,我哪儿成啊,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早就不算是正宗的路家人了。”路遥叹气,“我们老爷子人是真的好,对咱们孙子辈的,可和蔼可亲呢,你可别担心,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
有一种担忧,她也没办法对谌晓玉说,那就是如果路老爷子在世,那谁也不能把路重庆怎么办了。
谌晓玉不了解他们的豪门秘密,只是听了这一番话,也没当回事,直到有天中午,她在公司售楼处的办公室里吃盒饭,路重庆匆匆忙忙地跑来找她,一脸的汗。
“你怎么来了?”谌晓玉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抹了抹嘴唇,“出什么事了?跑得急急匆匆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先打个电话过来?”
“有急事,你这就跟我走。”
“去哪儿?”谌晓玉蹙眉,下午还约了一个策划公司的人来谈事情。
“先别管,先跟我走。路上再说。”路重庆眉心紧蹙。
谌晓玉意识到情况紧急,拿了自己的小包就跟着他出来,走到他的吉普车门前,又想起什么,“是要去外地吗?我身份证没带。要先回家拿吗?”
“不用,我们赶紧走就行了。”一边说他已经发动了车子,偏着脸在等催促她。
一路上风驰电掣开到的军用机场。
路红卫在机舱门口等着他们,见到他们来了,立刻跨上了悬梯,“快,就等你们了。”
螺旋桨慢慢开说旋转着,风很大,吹得谌晓玉裙角翻飞,披头散发的。
她用手指顺了顺头发,跟着路重庆的身后上飞机,悬梯摇摇晃晃,她吃力地爬不上去了,路重庆回身,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抱到了机舱内,
进了机舱一看,只见除了路红卫还有路遥,老李,以及一位两鬓斑白,姿态威严的中年男人,旁边还有穿着军装的女人,正冷眼打量着他们。
谌晓玉红了脸,立刻挣扎着从路重庆的怀抱中下来,规矩规矩地在路重庆一侧站立。
路重庆则伸手搂住了谌晓玉的腰,说:“首长,这是我女朋友,谌晓玉。”
说完了回头跟谌晓玉示意,“这是我父亲。”一个正眼都没看他父亲身边的石兰。
谌晓玉中规中矩地跟着叫了一声“首长好。”顿了一下,又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首长这才掀起眼皮,微微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路重庆拉着谌晓玉坐在了机舱的最我侧,给她绑好了安全带,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跟我们去见我爷爷。”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紧接着冲天而起,直飞云霄。
**
路家的人在北京的行程绝对是保密的,除了首长夫妇之外,其他的人住进了部队招待所,等候通知。
表面上路家几个人都非常平静,白天在招待所的房间里聊聊天,闲的时候打打牌,又过了几天,路遥有身孕,住在招待所总是不便,路家人派人将她和老李接回到大院,临走之前,路遥想让他们一起回去,路红卫考虑了一下,摇头不同意。
“现在是非常时刻,还是服从安排,不要擅自改变吧。”
路遥无奈,说让谌晓玉跟着她回去,路重庆更不同意了,“你把她接走了,我怎么办?”
路遥说:“她在这里你天天也不得陪她,一个人多无聊。”
路重庆瞪了她一眼,感叹道:“人家说一孕傻三年,看来真的不错,你这脑子已经不能够好思考了。”
路遥斗嘴赢不了他,只好作罢,拍了拍谌晓玉的手臂,安慰道说,“你就安心待几天,没事的。”
谌晓玉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她抽空给谌文彬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简要地说了自己和路重庆到了北京。
谌文彬是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人,政治敏感性很高,只是一听便知,电话里不便细问,只是嘱咐谌晓玉凡事要小心谨慎。
路红卫和路重庆两个经常会在一起商量事情,又经常要出去,照顾不了她,谌晓玉心中有数,不待路重庆开口,就自动回避,去招待所隔壁的书报亭买了一本事的时候,就在房间里看看书,附近的小胡同里转悠闲逛,买个卤煮,豆汁,享受老北京的生活乐趣。
一天,路重庆和红卫早早就出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回来,谌晓玉睡了个懒觉起床,见窗外天气晴好,便出了门,闲逛到了另外一条胡同里,两侧是清砖四合院,僻静清幽,两边树木扶疏,大门紧闭,围墙高立,还架着铁丝网,大门口都有岗亭,有卫兵把站岗,警惕地望着行人。
谌晓玉见状,便打算绕道而行,刚准备迈开步伐,只见正对着的一间四合院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身影她看着十分眼熟,心头一惊,便背过身,拐进了旁边的小道,
等到那几个人出门乘了汽车走远,她才呼出了一口气,连忙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招待所。
一进房间,路重庆正在站在中央,拿着手机准备打电话,见她进门,急道:“正要给你打电话,去哪儿了?跑得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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