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晓玉见状知道是不方便听,也不方便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和她叔叔聊了生意上的事情,正打算告辞,谌文光却叫住了她,“晓玉,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带你见个人。”
谌晓玉微微挑个眉,有点惊讶,却只说了“好”字,没再多问。
晚饭就在谌文光自己饭店用餐,小包间里整洁干净,陈设雅致,服务员不远不近,彬彬有礼,谌文光点了几个时令菜,让服务员上了一瓶红酒,取了两个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却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谌晓玉也不着急,静静地等他开口。
过了一会儿,谌文光说,“你是不是饿了?要不你先吃一点菜,边吃边等吧!章颖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谌晓玉”摇了摇头,说没事,还是等人齐了开席。
她心里好奇着,这名叫章颖的,看样子就是妈妈口中的年轻女人啊,能让她这个二叔介绍给家里人,看来是认了真。
这几年谌文光也不是没有逢场作戏过,他自己又是做娱乐业的,见惯了风月场合,自然不是什么圣人。
谌文光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却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那天在路上遇到你妈妈,你们都知道了李颖,不过事情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叔叔,其实我们也没怎么想,您找了个伴儿也是应该的。”谌晓玉笑,恋爱自由并不仅限于年轻人。
谌文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李颖只是……”他看这样往下说,只见包间门推开了,谌文光的司机进来,谌总,人接到了。”接着他伸手虚扶着一个年轻靓丽的的小姑娘进来。
谌晓玉打量她一眼,暗自感叹,这年纪也太小了吧?哪儿是跟自己差不多大啊,明明还是个学生吧啊。
果然谌文光向她招了招手,“小颖放学了?饿不饿啊?来,到叔叔来,咱们先吃一点东西。”
这语气也温柔体贴了吧!谌晓玉不禁好奇地又盯着她看了几眼。
小姑娘笔直地走了过来,看着这桌上的饭菜,伸出手抓了盘子里正冒热气的一大块牛排,也不顾烫,就直接放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啃着,手上嘴角边都是卤汁,乱七八糟糊了一脸,她一边啃还一边瞪着谌晓玉,嘴里含糊不清地叽里咕噜叫着。
谌文光赶紧抓着她的手,拿着餐桌上的毛巾给她擦手,一边哄道,“慢慢吃,慢慢吃,别着急,没人跟你抢。”
小姑娘摇来摇头,眼睛警惕地看起着她说,又指着谌晓玉,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谌文光说,“她不会抢你的,都是你的,你慢慢吃,别噎着了。”
等那女孩狼吞虎咽地咽下了嘴里的肉,
谌文光才刀叉将自己盘里的牛排切成了几个小块,拿了筷子喂给她,“再吃几块,就要吃蔬菜了。”
那小姑娘一边了口吃着,一边点头。
谌晓玉在一边看着皱眉,心中狐疑道,怎么这么不对劲呢,这哪儿是女朋友啊,是个女儿也不为过啊,而且还是一个傻女儿。
谌文光没有在意晓玉的目光,他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女孩子吃菜喝酸奶,尽是温柔呵护。
等小姑娘吃饱喝足了,才安静下来,谌文光叫了司机进来,说“送章颖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让黄嫂晚上不要给她喝牛奶了,她吃了太多的肉不消化了。”
司机答应了,牵着章颖的手,哄着她离开包间,谌文光这才看着晓玉道,“吃惊了吧?”
第59章()
谌晓玉点点头,是啊,能不吃惊嘛,这哪儿是什么女朋友啊,这是个女儿还差不多,而女儿,按这个女孩子的个头、身高,再看的表现,还是个有点问题的女儿。
谌文辉低了头,摸又从桌上摸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角上,打火机点着了,狠狠地一吸了一口,才说:“你吃惊?我当初也是吃惊,真的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个这么一个女儿。”
谌晓玉张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您女儿?”
谌文光瞥了她一眼,“是啊,我女儿啊、如假包换。”
谌晓玉:“你……你……”她口吃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一边意外着一边又感到无语,这老妈是什么眼神啊,能把这样的女孩子看成是他女朋友。
“二叔,你说的是真话?这个什么……什么……颖的,真的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能吗冒出来一个女儿?”谌晓玉又问了一遍。
是啊,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会冒出来女儿?不要是被敲诈了吧?
“章颖。”谌文光徐徐地吐出了一口烟,说:“你还记得我插队的时候的女平朋友叫什么?”
章颖?
立早章?插队时候的女朋友?
谌晓玉蹙眉,那个女朋友?她当然是记忆深刻,那个不是诬陷谌文辉偷看她洗澡的女朋友吗?
她回忆了下,蹙眉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是姓章,立早章。”这个是她的女儿吗?
是她和谌文光生的女儿?
谌晓玉此时有满腹的问号,却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
事关别人的隐私,文光又是长辈,她实在是不开口问,而且即使不问,现在她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谌文光没有看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晓玉啊,这么些年,其实我都是一个人,不谈恋爱,也不肯结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心里依然爱着那姓章的,忘不了她吧?谌晓玉觉得谌文光倒不是一个痴情到那个地步的人。
只是世间的事情,难说得很,谁知道谌文光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谌文光嘴角牵动了一下,“我不结婚,不肯谈恋爱,并不是我有多么爱章丽华。我也没那么痴情。章丽华和我本来是一个知青点的,那时候大家都纷纷回城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还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安排,你爷爷是个胆小怕事,穷酸迂腐的性格,只要自己不麻烦,他是不会管我们是不是受苦受罪,不管我们的前途的,他不仅对我如此,对你爸爸,对文辉也一样。当年,你爸爸和你妈妈结婚,他没给过他们一份钱,也没为儿女们操过一天心。”
谌晓玉不做声,她的心里当然是知道爷爷的个性的,邵兰茵天天嘀嘀咕咕的,早就数落个遍,只是她不能说,特别是不能当着谌文光的面说。
那是他爸爸,哪儿有人当面说别人爸爸的呢。
只能静静地听着。
谌文光看了她一眼,兀自说下去,“我们在知青点没粮票,没钱,又没人管,别人走后门的走后门,上学的上学,当兵的当兵,实在不行的,还能家里给办理个病退回城,待业个一年半载的,进街道工厂。可是我们两个人呢,啥都没有……丽华家庭出身不好,妈妈又是个小老婆,死得早,爸爸根本跟没有一样,所以她也可怜,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就谈起了恋爱……”他低了头,说:“丽华这个人,其实并不坏,就是心思特别多,而且也特别爱计较。她跟我回家,看到家里谌文辉在家里待业,占了一个房间,就心里不服气,成天叨叨着说我们家偏心……我也知道姆妈偏心文辉,可是当妈的,谁不偏心最小的那个,那天我被她叨叨烦了就冲她,你要说嫁个我,就得接受我们家这样,要不然你就受着……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去诬陷文辉,这么做的目的就要把文辉赶走。后来我们又吵过几次,她哭着说她都是为了我,要和我早点结婚,可是出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在结婚……我闹着就和她分手了。没想到,她那时候是怀了孩子的……唉。”
谌文光垂下了脑袋,深深地叹息着,他的头发已经基本上全白了,眼角眉梢都有着刀刻一般的皱纹。
看来这些年,他在感情上并不好受,一个女人偷偷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他并不知道,这种震撼力,怕是狗血有吧。
谌晓玉在心底里叹息着,问道:“那后来她就没结婚吗?”
谌文光摇了摇头,说:“她很快就结婚了,后来生下了女儿,长到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就成这个样子,那男人对她也不好,很快就和她离婚了,她一个人拖着个傻女儿,也没有来找我。”
“那……”谌晓玉想问,那现在为什么又和你联系上了呢?
她没问出口,觉得这样问,也是有点太冷血了。
谌文光继续说:“直到今年,章丽华才找到我,她说她查处了癌症,自己也没钱了,章颖这样也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她是走投无路才找到我。又怕我怀疑那不是我的女儿,特意让我们去做了亲子鉴定。其实,即使不鉴定我也知道,那是我的女儿,你看小颖的眼睛,脸型,额头,跟我们谌家人长得一模一样,她那双眼睛跟你都有几分相似,这肯定是我们家的人。”
谌晓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唏嘘不止,她真的没想到,多年之前的那段恩怨居然有了个这样的结局,更没有想到,章丽华,那个看着心机深重的女孩子,居然是这样悲苦的命运。
“晓玉,这段时间我这一直在想着,我当年那样做,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老天是在惩罚我啊,让我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谌文光眼圈通红,神情无限凄苦。
第60章()
包间里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谌晓玉久久沉默着。
这样的故事,让她的确无法回答。
她自己是清清楚楚记得关于章丽华的事情,记得自己是如何起到关键的作用。
至今如鲠在喉。
那个时候自己心里面只想着不要让奶奶受委屈,不要让小叔叔受伤害,不要让谌家人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那个女人是她自作孽罢了。
至于章丽华与谌文光之间的爱情,谌文光自己那时候不在意,谌家更是没人在意,
甚至都没有去想过,那个时候,这个女人的肚子已经怀着谌文光的孩子,是一个同样有着谌家血脉的生命。
如果那一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谌文光没有和文辉争执,或者即使发生了,吵吵闹闹便过去了,没有人去追究,没有人去对质,没有人非要争斗个水落石出,一清二白,那么事情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也或许谌文光还是不会和章丽华结婚,或许因为这个孩子的原因,谌文光妥协和她结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应该不会因为疾病变成了傻子。
命运之手,总是让人无所适从,谌晓玉心底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当初她是多么骄傲,以为自己重生,拥有了别人不具备的异能,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
是啊,章丽华不进他们谌家的门,奶奶就不会被她欺负,就不会那么早的离世,当时的自己就是这么想的吧!
可是呢?奶奶没有被章丽华他们欺负,却因为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的婚事而病重,那么当年的真的有资格替天行道吗?
谌文光坐在那里没动筷子,只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小小的包间内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问,“二叔,过去的事情已经去过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谌文光无奈地道。
“那孩子就你一个人管了吗?”
谌文光说,“她妈妈最近在化疗,没有时间管她,我把她接过来,找了一个保姆天天照顾她。又给他妈妈找了一个护工在医院照顾她……不管怎么说他有是我女儿的母亲,而且这么些年也不去了,孩子吃了不少苦,这最后的时候我还是让他减少一点痛苦,能够好好的享受最后的时光。”
最后的时光?
“章阿姨……她是什么……”
“肺癌晚期了。”谌文光摇了摇头,“我都不敢去医院看她,整个人都变形了。”谌文光说着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
“那二叔,你希望我来做什么?”
谌晓玉想了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需要你做的。如果有可能的话你爸你妈如果问起来你就个说一说吧!我就不和他们解释了。”
谌文光长叹一口气。
……
谌晓玉那天晚上特意回家,把谌文光的事情告知了她的爸爸妈妈。
谌文彬与邵兰茵大吃一惊之后,又感慨不止。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感慨了一番之后,邵兰茵又开始借题发挥,教育起了谌晓玉,“
女人啊,婚姻就是二次投胎,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像章丽华这样的,也是惨啊……”
谌文彬皱眉,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还嫌不够乱的。”
邵兰茵叹道,“唉,我只是觉得这女人也是怪可怜的。虽说有些小奸小坏,但是受了这么些年罪……”
谌晓玉忙着给父母准备行李,一直到最后也没说什么。
别人的家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谌晓玉这几天一直寡言少语,除了必要的公事,基本上足不出户,邓一楠见她情绪低落,几次问她,也总是说没什么。
邓一楠见如此,以为她是女孩子的情绪问题,便知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随他去了。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谌晓玉竟然突然生病,发起高烧。
这天夜里她头晕目眩,浑身疼痛,如百虫挠心,唇干舌燥,炽热烧心。
恍惚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扑天大火烧红了夜空,屋里浓烟滚滚,呛人耳鼻。
晓玉的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她辗转疼痛,她低低的呻吟着,嘴里面喃喃的说着什么,但是自己都听不清楚。
朦胧之中,他要看到了,那朵莲花,那多,在火中,盛开的莲花,洁白无瑕。
谌晓玉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浑身衣衫湿透,她傻傻地坐在床上,脑中竭力想回忆起夜里的梦境,只是一片迷糊,记不清楚。
只是隐隐约约,有什么触动了心底。
邓一楠拜托邓红梅的时期很快就有了答复,邓红梅的以前同事做事情很有效率,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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