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的眼睛闪过一丝倔强,嘴角抿了抿,很快脸上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情:“路连长,我还要去写报告,不奉陪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我劝路连长还是先管管好自己的事情。”
说毕翩然而去。
路重庆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暗。
*
晚上晓玉煲着竹荪排骨汤送来,路重庆将那保温桶放在了一边,没动弹。
晓玉不解地看着他:“怎么?胃口不好?”
路重庆撇了撇嘴:“不是等你先舀一碗出来给别人送过去吗?”
“哦,齐医生的啊,我准备好了。”谌晓玉从布袋里拿出另一个小一号的保温桶。
路重庆当场脸就沉了下来,鼻子里哼了一哼,手里的书哗啦一声抛到床上。
这就是生气了?
谌晓玉不禁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好看地翘了一翘,柔声地说:“怎么了?”
路重庆看着她莹白色小脸,想她心又软了,揉了揉她的头发,表示了和解,“没什么。”
谌晓玉嗅了嗅鼻子。
路重庆斜眼看她:“小狗啊,闻着什么呢。”
谌晓玉:“你今天中午吃的水饺?”
“没啊,吃得炒饭啊。”
“那怎么这屋里一股子老陈醋的味道?”
今天醋劲可真大,比往常拐弯抹角地抗议要严重的多。
路重庆偏了脸,不去理她。
谌晓玉又笑了,摸了摸他的下巴:“怎么?是谁给你气受了?”
路重庆悻悻然地拍掉她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说还有谁?除了你,还能有谁敢给我气受?”
说着又附身要吻她的唇。
谌晓玉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吻,“我明明白天都在上班好吧。”
“那这个呢?”他叹气,用一根手指拎了拎那个小一号的保温桶的手柄,晃晃悠悠。
“那不是为了贿赂你的主治医生吗?”谌晓玉笑得很乖巧。
“说了多少次,他不是我的主治医生了。”路重庆嘀咕道。
“那也是你的管床医生。”谌晓玉说,推了推他的胳膊:“好啦,这排骨汤烧一次就是一锅,又要给你吃新鲜的,第二天就不能吃了,总不能浪费了吧。多装一桶送人,好歹还是个人情。又不费什么事情。”
路重庆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原来是吃我剩下来的?那就算了。”
谌晓玉无语,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人,现在就怎么跟孩子一样。”
路重庆打开了保温桶,喝了一口汤,“挺鲜的啊。”眼皮都没抬,说:“在你这儿,我就是个孩子,要不然,要老婆来用来干嘛。”
老婆?
谌晓玉楞了一愣。
“不是老婆是什么?都那样了还不是老婆?”路重庆抬头看着她,刮了她的鼻子:“你去给齐安送过去吧,他早上被我气得不轻。”
谌晓玉:“你又怎么欺负人家了?”
路重庆懒散地说:“也不是真的要气他,我是看他那样觉得窝囊,想劝了劝他。一个大男人,优柔寡断,既然是真心喜欢,就想尽办法追就是了,何必弄得要死不活的,你没看他和葛珏那样,每次在我这里交接班,两个人的脸色,真的是能演一场苦情戏呢。我看你也别看那什么琼瑶电影了,就来这儿看吧,比琼瑶还琼瑶……”
谌晓玉皱眉:“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让人家怎么办?你们都是有权有势的……”
“何不食肉糜”吗?你知道人家要承受多少压力?
首先不一定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路重庆抬眼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冷笑道:“出身是不能选择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
他抱着保温桶仰头喝汤。
选择?
谌晓玉嘴角微微一抿,将一丝冷笑藏在了眼底。
你让齐安如何选择?选择臣服于女友高不可攀的家庭背景,还是选择为了爱情而将那点可怜的自尊被碾压成粉?
“怎么?你不同意?”见谌晓玉半天没说什么,路重庆放下那只保温桶:抹了抹嘴角:
“别人的事情,我关心那么多干嘛?”
“哦,那是别人的事情。”路重庆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你是知道的,那是别人。”
他的脸色阴沉,眼里有冷然的情绪。
谌晓玉怔了一怔,抱起了手臂:“你想说什么?”
路重庆:“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谌晓玉看着他。
路重庆眯了眯眼睛,悠悠地说:“今天早上我听齐安说让我先管管好自己的事情,晓玉,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却是让别人来指点我?”
憋了一整天,终于说了出来。。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52章()
谌晓玉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拿起那个小一号的保温桶,转身准备出门。
路重庆拽了拽她的衣角:“我问你话呢。”
谌晓玉忍了忍,温言说:“我先把这个送过去,冷了不好。一会儿就来。”
路重庆咬了咬牙,松开了手,“去吧,快去快回。”
谌晓玉点了点头,走出了病房,走廊上慢慢地走着。
她的表情有怔忪,身边的人,不管是医生,护士,病人经过的人走过又会很注意地回头又看她一眼。
天天来,大部分人都认识她,但是却没有人正面与她说过话。
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看到她,也只是远远地笑一笑。
在这个封闭的区域中,她的身份莫名的尴尬。
如果是上一世,年轻的谌晓玉是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多呆一秒,她那可怜的自尊必然抵不过世俗的戕害。
而现在————
她的嘴角竟然挂着冷笑。
世界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那几个护士又在闲聊,看到她,一个个停下了话题,暧昧的眼神随着她移动。
谌晓玉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正是休息时间,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那一位还挺有本事的,听说原来是葛大小姐的前男友,这一来,又搭上了那边路老爷子孙子的女朋友,这关系说起来有点复杂啊。”
“复杂?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哦,此话怎么说?”
“你们甭看他默不作声的,大家都清楚得很呢,葛大小姐跟杨家订了婚,就算是旧情未了,也基本上是没戏了,这边路家孙子的那女朋友,眼下虽然是如胶似漆的,毕竟不一个层次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修成正果,这两个人要是凑成一对,其实也不错,也是郎才女貌……”
“听说不止有貌哦,,别看她年纪轻轻的,一个人住了套别墅,之前还开过公司……手里的似乎也有点钱,不知道是不是路家那孙子给的……”
“反正是各人有各人的算盘,谁都不会吃亏。”
“是啊,没想到都在咱们病区,以前只听说过小护士与某某某的没想到医生里也有这号人……”
……
谌晓玉站在那里,抱着手里的保温桶,进退维谷。
都知道护士八卦,没想到医生更加刻薄,平常的感情与平常的举动,在这些人眼里都成了算计。
前世今生都一样啊。
枉她活了两世,依然参不破人心的丑恶。
“来找齐医生,怎么不进去?”葛珏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她,她刚下了手术,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苍白的脸上尽显疲惫之意。
“是啊,我给重庆送汤,顺便给齐医生送一桶。”谌晓玉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温和地说。
“齐医生去手术室了。”葛珏说。
“那麻烦你帮我送进去吧。我得回病房了。”谌晓玉笑了一笑。
“嗯。”葛珏接过那保温桶,转身推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谌小姐晚上有空?”
“……”晓玉询问地看着她。
“我们可以聊一聊吗?”她问。
“哦,当然可以,我等探视时间到就回去。”
葛珏轻轻呼了一口气,“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
回到病房,谌晓玉若有所思。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干干净净,路重庆正在洗脸,看到她进来,“聊完了?”
谌晓玉动手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嗯。”了一声。
“人家爱喝?”路重庆打趣道。
“没见到齐医生,在门口遇上葛医生,给了她了。”
路重庆微微吃惊,然后哦了一声。
谌晓玉:“这下你满意了吧”
路重庆:“……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脸上却是恢复了清明与温柔,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你别生气嘛。”
“对了,葛珏要晚上跟我聊聊,我一会儿早点走。”谌晓玉说。
“她?要跟你聊什么?”路重庆蹙眉。
“能聊什么,无非是杨畅,齐安,或者还有你。”
“我?怎么会是我,聊我干吗?”
谌晓玉抿嘴一笑:“也许人家也是要帮某人传达什么想法呢。”
“……”
路重庆无奈地瞪了她一眼,作讨饶状:“好了,算我说错了,可是你也不该有什么想法不跟我说。”
“问题是我没什么想法啊!”
“真没有?那齐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了吗?”
“也没有,只是说要我先管管自己的事情。……我们自己什么事情?”
“我们的之间的问题还用人说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亏你还要听别人说……”说完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难道自己没有觉得?你的变化真大……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难道不也是吗?”路重庆搂着她,轻轻吻着她的嘴角,低低地叹息着“磨合期吧……总是回过去的。”
夜晚的风有点凉,
高干病房是在医院的最里面,一条长长的林荫路,在枝叶的深处,掩藏着星星点点昏黄的灯光。
比普通病区多了一道岗哨,岗亭中执勤的人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
“终算是下班了,今天从早上开始做了三台手术,命都快没了。”身边色葛珏说,推着一辆白色的女式自行车。
“葛医生挺辛苦的。”谌晓玉客套平淡地说。
尽管早就认识了,却不具备特别的好感,也许是因为璐璐,也许是因为童姗姗。
“工作说的辛苦还算好,只是有时候觉得心累。”葛珏说,苦笑了笑。
谌晓玉不说话,她实在是不方便接话。
“其实你也很辛苦,天天晚上要送饭,白天还要上班。”葛珏说,眼睛看着前方的路灯。
“是啊,没有人不辛苦。”谌晓玉说。
“倒也是,没有一个人过得轻松的。”葛珏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眼看已经快到医院的大门,一眼能看到急诊室大门上的红白相间的“十”字霓虹灯。
“谌小姐……”葛珏站定看着她,轻轻地说,似乎很难以启齿。
谌晓玉心软,说:“叫我晓玉吧。”
“好的,谌……,晓玉……”
谌晓玉微微不耐,“葛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说。”
葛珏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
“晓玉,”她说,“我嘴笨,不会说话,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原谅……”
谌晓玉眯了眯眼睛等着她说下去。。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253章()
葛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与齐安,就是齐医生,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恋人,军医大五年大学,我们谈了三年恋爱,感情非常好……”她顿了一顿,脸上笼着一层柔和的光辉。
“我们甚至说好了毕业之后就结婚,齐安的学术能力很强,各方面都十分优秀,老师推荐他保送上研究生……”
葛珏低了头,又说:“我那时候太天真了,以为他这样的人才,品学兼优,肯定能够得到家里的支持,就向父母说明了我们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灾难……”
她的声音轻轻地颤抖着,昏黄的灯光下,脸色苍白,一双黑黑的眼睛闪烁着泪光。
“我的家里动用了各种手段拆撒我们,我坚决不肯分手,我的父母对我突然而来的叛逆期特别震惊,从小到大,我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从来没有拂逆他们的意思,现在因为齐安,我在学校宿舍住着,几个月都不肯回去,哪怕为了他与家人断绝关系,都在所不惜,……我觉得只要我坚持到底,就一定不会被拆散……可是……却没有想到,是齐安提出要与我分手……”
葛珏说不下去了,默然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他说,他不想被别人指着脊梁骨说攀高枝,他们家是山里人,父母不想要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市媳妇,我不相信,非要跟着他回老家。辗转了好几天,才到了他在山里的老家,见到了他父母。他家……哪儿是个家啊,两间土房子住了四五口人,父母,弟弟妹妹一大家子,晚上四处漏风,冻得我一夜都没睡着,就是这样我也没死心。觉得就凭我们两人的医疗技术,在医院工作。哪怕苦一点,也能自食其力,赡养老人……”
“可是他父母根本就不愿意理睬我,弟弟妹妹也不理我。他们在一起讲家乡话,以为我听不懂,我就听到他妈妈说看我那么瘦,一看就是不能生养……”
葛珏的哽住了,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谌晓玉伸出手握了握住了她的手臂,轻轻拍着。
她想起了记忆中自己前世的那一场婚姻,老公似乎也是出身于这样的家庭,重男轻女,锱铢必较。每一次跟老公回家过年之后,势必就是一场争吵。
到了最后那几年,谌晓玉死也不肯跟他回老家。任凭他家人在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