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搬出刘璐璐当证人,是心里笃定了刘璐璐不会说对谌文辉不利的话,那天下午都是邓红梅在说,谌文辉在劝,最多也就那句“你这么美丽。”这种话当着任何人面前都能说,从谌文辉那样半大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更不会让人往歪了想。
至于谌文辉心里那些隐秘的心思,那不是刘璐璐那个年纪的孩子能够揣摩出来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不搬出刘璐璐这个外人,她与谌文辉是亲戚关系,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人会全信。现在好了,谁都知道刘璐璐有个外号广播站的妈,要是真的有新闻价值,璐璐妈早就广播得人人皆知了。
现在连璐璐她们都没有说什么,估计也没啥可以说的。
“我是听璐璐回家说了两句。”刘师母点了点头,委婉地说,“文辉也好,晓玉也好,哪怕邓红梅也好,都是跟璐璐一样大的孩子,大人就别跟孩子计较。”
“你们也在?”奶奶吃惊地看着晓玉,“那你回来为什么不讲?”
“奶奶,这有什么好说的,小阿叔认识红梅姑姑的同学,让他捎个话,他就去捎了呗。”反正这年头没手机没电话,邓红梅有不住家里,让人稍话也是正常的。
奶奶听了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脸色稍许缓和了一点。
“是啊,是啊,都不能太计较。我说的,都有错啊,各退一步,都不要计较了。”何干事挥了挥手,息事宁人地代表组织结束这场争议。
“徐丽妈妈,我奶奶并没有错,没有退一步的道理。”晓玉看着何干事,表情平静地说。
“咦?你说什么?”何干事看着晓玉的眼神愣住了,
这个孩子的眼睛清澈见底,嘴角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她的用意,
前几天听徐丽爸爸说,谌家那老头子脾气古怪得很,为了个教学上的事情,到校长那里告了徐丽爸爸一状,说他专业知识不强,误人子弟把孩子爸爸气得回家发了好大的脾气,何干事劝也被冲了多远,她们徐家的人怎么能受到这种恶气,何况对方还是刚刚落实政策的臭老九,何干事心里咬牙切齿,碍于着干部的身份却不好说,这次正好逮着机会,好好羞辱谌家的人,也让他们尝尝这个滋味,刚刚看到谌家奶奶的脸色,心里那个爽啊,没想到跳出来个丫头,舌尖嘴利的。
算了,只好见好就收。
“徐丽妈妈,你让我奶奶去劝邓奶奶,但是,调解家庭矛盾本来就是你们居委会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干事,自己不去,推给我奶奶,我奶奶不肯,你便说我小阿叔什么什么的,现在又说是各人都有错,我想问问徐丽妈妈,我们到底有什么错?是不肯去劝解邓家的家庭矛盾错了,还是我小叔叔给红梅姑姑带个口信错了?徐丽妈妈我不明白,请你解释解释。”
先是拿罪名逼人就范,然后又来模棱两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这些办公室政治常见的手腕,女人常用的撕逼手法,谌晓玉驰骋职场二十多年,不吃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干脆就把话挑明了,看你如何给给说话。
何干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着嘴唇想发飙,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好歹这是她居委会管辖的地盘,总不能让人见到自己在这里跟着一个孩子吵架。憋得满脸通红,只是说了一句,“这孩子今天是疯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就拎起竹篮扭头就走。
晓玉却笑了笑,指了指前面乌压压的人头,“都排队排了快一个多小时,为什么不买了?”
仿佛是应了她的话,队伍最前方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人流向着柜台涌去,菜场的工作人员站在板凳上喊着,“大家排好队,不要挤,不要挤,一会儿就上鱼了。”“
〃菜场里来了新鲜的带鱼〃,这种劲爆的消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足以引爆家庭主妇的疯狂。
凌晨四、五点钟就有人排队,等着菜场开门,更有热心人士充当纠察队员发号头,维持秩序。
左盼右盼,好不容易出现了营业员,开始吆喝让人期待已久的带鱼就要开售了,徐丽妈妈此时拎着菜篮子要走,可见是被谌晓玉那个鬼丫头气得够呛。
最主要是以她这个居委会干事的身份,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咄咄逼人地一番话质问得无话可回,脸上无光。
“不让买的人不要站在这里,赶紧让开。”
“是啊,是啊,不要挡着想买的人。”
徐丽妈妈站在那里,走吧舍不得,留也没面子,进退两难。
也就是因为她是居委会干事的身份,总会有人出面解围。
可是谌晓玉却想,擒贼先擒王,就是要治你们这些平时狠的。。。要不然还真的是欺负我谌家无人了。
第19 灵光一现(修改后)()
顾阿姨被晓玉抢白了一番,心里憋闷着,看到徐丽妈妈平时里那么厉害的不角色居然无言以对,她心里释然了,更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脸上去换上了一副亲热的表情,转头向后面的人说道:“买啊,谁不买啊,人家手里有号头咯,做啥不能买?老老实实排队,勿要想着贪便宜各”
说完了她不理睬后面的人,转头对徐丽妈妈劝道,“别气,别气,,何必跟着孩子一般见识,好不容易来了保险带鱼,又排到这个点啦,不买就走在是划不来得啊,听说今天的带鱼是从东海那边过运来的哦,保鲜的,不一样。不像以前卖出来的带鱼,在冰放库里不知道几年,石头一样硬梆梆的,那鱼身上的冰块又打称,等化开了没几条,还是竟是些鱼头鱼尾巴,划不来的。”
顾阿姨帐算得清楚,边上的人听了频频点头,更加这带鱼充满了期待。
既然有人给台阶就下吧,徐丽妈妈心里生气。她瞥了一眼谌奶奶与晓玉,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顾阿姨,我是看在你的份上留下来,若说这带鱼我买也行,不买也不是没得吃。我们总归是政府里做事的人,菜场还在我们居委会的地盘上呢。我还就不信了。”
这个话多少有以权谋私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居委会干事也能这样,晓玉动了动嘴皮,刚想说什么,手臂却被奶奶拉了一下。
奶奶用眼神警告她,别再多话了。
晓玉忍了忍,就不再说什么了,想想眼前这个时代物质缺乏买什么都要凭关系找熟人,有钱也买不到紧俏货,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是啊,我忘记了,何干事是在政府里做事情的人,本事大呢。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呢。你们家文辉的工作还没分配吧,我听说文光也快要返城了,现在返城知青安排工作可难了,一等都要等个好几年呢。”
顾阿姨仿佛是捧着徐丽妈妈,好心好意地提醒着谌奶奶,徐丽妈妈却回头瞪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可是够阴的,表面上捧高了自己,实际上却是暗示着周围的人,看啊,如果以后谌家人分不到工作,何干事是在里面起作用的。
周围的女人们看了看徐丽妈妈,又看了看谌家奶奶,都默不作声。
奶奶听了拉着晓玉的手臂僵了一僵,前几天爷爷提过居委会的李主任告谌文辉的状,她担心今天得罪了何干事,更要给家里人穿小鞋了。
于是,谌奶奶只好勉强陪着笑说,“何干事,晓玉是个孩子不懂事,说话冲撞了你,别往心里去。”
谌奶奶平时脾气好,从来不跟人红脸,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极为不好。
刘师母看着这情景,连忙打圆场,“小孩子的话嘛,说着玩儿的,不当真的,徐丽妈妈怎么会与晓玉计较呢,对吧?”说着,她拉过晓玉,笑眯眯地说道:“晓玉啊,刘奶奶可要多说你一句了,小姑娘家的,得饶人且饶人,不要凶巴巴的。听到了?”
谌晓玉的目的是说明真相,此外给这些女人们一点警告,不要以为谌家奶奶与人为善就可以任意搓扁揉圆,其他还有能站出来讲理的人。就是她一个小毛丫头也不是好欺负的。现在见目的已经达到,重重地点了点头,乖巧地说,“刘奶奶,听到了。”
一刹那之间,她又恢复了平时的稚气可爱的模样。
清晨的菜场,昏黄的灯光像一大团浓重而浑浊的雾气,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地上潮漉漉粘搭搭的像刚下过一场细雨,到处站沾着菜皮,鱼鳞,人声嘈杂,都在说话,都听不清在说什么,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大褂的营业员三三两两地在吹牛,聊天,打闹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箩筐里的蔬菜,任凭柜台外面的人等得心焦。
那边卖肉的案台边上,有人在吵架,好像是为了有人拿了砖头占位置,一伙的妇女老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谌晓玉看在眼里,突然就怀念起前世的超市,干净整齐,灯光明亮,蔬菜瓜果,鸡鸭鱼肉,排列整齐,应有尽有。
这81980年,离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还有三、四年的光景。
谁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谁就会受益。
她知谌家会如何。
以爷爷奶奶的性格,做个个体小贩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谌文辉目前又一心一意想考大学,老爸老妈目前国家干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谌晓玉有点惋惜地想,可惜自己还是个小学生,要不然这赚钱的买卖自己当仁不让的。
这是她的规划中最难落地的部分。
也是她最头痛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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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奶奶一大清早来买带鱼,是因为今天谌文彬与邵兰茵来了
邵兰茵终于出院了,在家里歇了一个星期,满了月就要去迫不及待地要看晓玉。
最近晓玉在学习上的表现,让她原本绝望的心,燃起期望。
邵兰茵心想,难怪有人说,孩子是要磨练的,家里出了事故,孩子倒是成熟开窍了。
无论如何,邵兰茵都觉得不能浪费了她家这个宝贝人才,她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她所有的希望都要从谌晓玉的身上找回来。
“晓玉今天早上跟着奶奶去卖菜了?很好啊。”刚走到自己家的窗口,只听都谌文彬的声音。
“小孩子家去什么菜场。”邵兰茵低低地抱怨着。
“见识见识也好。”谌文彬现在对妻子说话很客气。
“有什么好见识的,明年就要考中学了,现在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才对。”
“你也别着急,现在是放暑假,总得让孩子喘口气,休息休息,接触社会。”谌文彬温和地说。
晓玉站在窗口底下听着他们的对话,偷偷吐了舌头,果然,老妈一恢复就开始了对她的高压政策。
也好。现在除了学习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她在等待机会,看看看这手指要什么时间才能打开。
“晓玉,站这里干嘛,你爸爸你妈妈来了,你还不赶紧进去。”谌文辉刚刷了牙,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正准备去洗脸,看到晓玉刷傻乎乎地站在窗台下面发怔,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在看着茉莉花啊。”晓玉说,指了指窗台上那盆茉莉,伸着鼻子闭上眼睛使劲地嗅了一嗅,“好香啊。”
绿油油的枝叶里藏着几朵含苞欲放地花蕾,清香萦绕。
第20章 父亲母亲( 修改后)()
“晓玉,我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把书包拿过来给我检查检查。”刚刚进屋就听到妈妈的声音,不温不火,透着些许的严厉。
“哦。”晓玉怏怏地答应着。
靠南边窗口外面天井里那棵大榕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大半个窗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跳跃着进来,在浅绿色窗纱上闪动着欢快的影子。
邵兰茵就坐在窗口的餐桌边上,乌黑的头发烫了淡淡的波浪垂在耳下,皮肤白皙上有着秋水般明亮清澈的眼睛,依然透出些许的不安与忧郁。
想起那些在医院的日子,晓玉心里一软,连忙说:妈,做好了,在屋里,我拿给你。”
作业本干净整洁,字迹写得工工整整,邵兰茵浏览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嗯,字写得又很有进步。”
晓玉嘴角翘了翘,心里想,一天一遍的毛笔字不是白练的,总归会有进步的。
“是吗?我看看呢。”谌文彬站在门口抽烟,听见了回头笑了笑,接过了谌晓玉的作业本,信手翻阅起来,“嗯,是写得不错,比上次又进步了。”他拍了拍晓玉的头,“不错啊。”
谌文辉正好进来,也看了一样晓玉的作业本,挑着眉毛,夸张地笑道,“啊哟,这是晓玉写得字啊,真的是好漂亮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看来那邓。。。。。。。”
谌晓玉眉头一皱,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截住了话头,“小阿叔,奶奶叫你呢,快点去厨房盛饭吧,奶奶找你呢。”
邵兰茵狐疑地看着他们,问道,“怎么了?”
晓玉连忙摇了摇手,“没怎么,没怎么,就是奶奶要找小阿叔问话呢。”
从菜场回来,本来是想回来给谌文辉通风报信的,没想到,竟然是被父母拉去检查作业。
“奶奶找我啥事体?”谌文辉凑近了她悄声问,他刚才老远地看到奶奶买菜回来脸色不还,直接拐了菜篮子进了厨房,半天没出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晓玉不好明说。压低了声音使了个眼色。
谌文辉撇了下嘴角,做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放下手里的洗漱用品,准备去厨房,一边走还一边不忘夸奖她,“还是我侄女儿聪明,这字写得真棒。”
邵兰茵皱着眉头瞪着谌文辉的背影,摇了摇头,“文辉这是怎么了?”
“他啊,还不是闲得慌。你别管他。”
邵兰茵低低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管呢,与我何关。”
她打开作业本认真地检查,一边查一边对晓玉说,“晓玉,光是字写得好,是不够的,参加考试主要是正确率,如果都做错了,那也只能得零分,字写得再好也没用。你明白了吗?但是,字如果不好,也是要扣分的,你都明白了吗”
谌文彬模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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