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前两步到武承帝脚边,一把抱着他的腿道:“皇上,若臣妾要害你,在你感染了天花,人人都避而恐之时,臣妾就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照顾你;那年在宴会上有刺客行刺皇上,臣妾更不会奋不顾身的挡在你跟前……”
皇贵妃把自己两次救过武承帝的事例出来,又说了一堆自己平时如何尽心尽力的侍候他,无非是想他念在自己昔日救他的情分上,不要牵涉拓跋凛,只要他的太子位置不动摇,今日她所受的耻辱,她的儿子他日能成大事后,必定会给她加倍奉还!
然而,皇贵妃越拿昔日的恩情来说,武承帝脸色越是难看,阴霾地瞪着她,她居然用往日的恩情来压制他?
武承帝抬脚想将她甩开,可她抓得紧,怎么也甩不掉,于是冷着脸怒喝:“松开!”
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皇贵妃吓得把手放开,“皇上,您为什么不信臣妾?”
“证据确凿,你还想如何抵赖?你不但狠毒的害死淳儿,还三番四次的加害蔺儿,你叫朕如何信你?”以前的陷害就算了,这次毒害他居然还嫁祸给蔺儿,若不是有莫医师在,蔺儿只怕水洗不清。
皇贵妃清楚自己这次真的逃脱不了,当男人一旦放弃了你,所有挣扎解释都是徒然,何况自己现在于他,再没有利用的价值,反而知道了太多,成了他的威胁。
于是她一咬牙,道:“如果臣妾承认下毒害皇上,能让皇上心里好过些,臣妾不敢再辩,就当臣妾下毒的吧。只是这一切同凛儿无关,还请皇上不要迁怒凛儿。只要皇上高兴,无论叫臣妾做什么,臣妾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她这般以退为进,动之以情,武承帝倒犯了迟疑,拓跋蔺见此,嘴角清冷勾起,“贵妃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可你却忘了还有一个张太医。”
张太医?
皇贵妃眼睛急急一眯,一改刚才柔弱哀求的样子,疾口嘲讽道:“他人都死了,雍亲王殿下真是好手段,死无对证,你真是怎么编都可以?”
拓跋蔺淡定从容的说:“多亏皇贵妃娘娘的善良,没有干净杀绝,张太医福大命大,虽被刺了一刀,但仍吊着一口气,被过路的猎户发现,救了一命。”
张太医乃是太医院的院使,同时也是皇上近身御医,负责皇上的身体状况,在皇上中毒病发时,便诊到皇上身体有不妥,可没想到他将皇上的情况跟皇贵妃提了一下,没多久,他便被太医院以一个简单的理由给辞退。
回到家中他越想越不对劲,就让在太医院跟他要好的同僚陈御医暗中调查,但没想到刚开始有线索,陈御医便遭人杀害。
张太医意识到这是皇贵妃杀人灭口,赶紧遣散家中的仆人,带着家人连夜走水道逃离京城,可船开到江中心被皇贵妃派来的杀人追上,将他一家六口人全杀了。
当时凶手一刀刺向他左胸,掉到江里,飘浮到下游,被渔民救起,因他的心房在右边,仍留有一口气,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过来。
拓跋蔺会找到张太医,那是因为陈御医被杀,刚好赵振宇被提升刑部尚书,而陈御医又刚好与赵振宇乃是表叔侄关系,赵振宇觉得陈御医的死有蹊跷,便让自己信得过的属下暗中调查。
结果发现张太医这条线索,他觉得此事重大,查下去恐怕牵连甚广,再加上他与拓跋蔺的关系,就将事情跟他汇报。
拓跋蔺派严烨去暗查,几番周转,查到张太医出事的地方,又顺着往下查,找到了张太医。
何况,他查皇贵妃不是十几年后今天才开始调查,所以在宴会前,他就知道武承帝身体状况,但没想到他们会趁皇上昏迷,嫁祸于他,来个一箭双雕,而他就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下毒的人。
皇贵妃被拓跋蔺的话气得鼻子都歪了,心里更涌起了惊涛骇浪。
张太医的确知道她太多秘密,又让他发现皇上身体状况,怕他会坏了自己的事,便将他赶出太医院,不想他非但不怕死,还让陈御医继续不依不扰的追查下去,才会杀人绝口,以绝后患。
但她万万想不到,张太医不但没有死透,还被拓跋蔺找到了,此时此刻的皇贵妃,再找不到任何语言抵赖了。
拓跋凛的确是的好儿子,就在武承帝准想着如何置她的罪时,带着伤冲了进来,后面的内侍想抯拦,可又不敢抯拦。
若是武承帝没有盛年时期,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出现,可偏偏内侍眼瞧着不久要换主了,太子一天没有被废,仍是有机会是这宫殿的主,因此,那些心思灵活的人就乐得做个人情。
“父皇,求父皇明察,母妃绝不会下毒害父皇的,以她的聪明,更不会将毒药藏在寝宫里让别人搜到。”拓跋凛一进门就扑倒在武承帝跟前。
“凛儿。”皇贵妃大声喊住拓跋凛,一个劲地给他递眼色。
拓跋凛虽不知内情,可他也知道不能继续求情,但不求情,作为人子,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母妃被置罪吗?
“父皇,母妃对你的情义如何,难道父皇这些年没有感觉到吗?她绝不会给你下毒,别让一些有人蒙蔽了双眼啊。”
“混帐!”武承帝勃然大怒,指着拓跋凛道:“你的意思是说朕昏聩?这里有人证物证,难道朕会无原故的冤枉你母妃不成?”若不是身体力不从心,此刻的拓跋凛肯定被他踢开,而不是任由他跪在跟前碍眼。
“父皇……”
“凛儿!”
拓跋凛仍想尽一分为人子女应尽的责任,可皇贵妃怕他越说越激怒武承帝,不得不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事到如此,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保住儿子,他的路还长,不能因为她而被连累。
拓跋凛望向皇贵妃,顺着她的眼睛看向武承帝,他心里一沉,明白自己被拓跋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武承帝现在相信的不是他,自己任何一句说话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更激怒武承帝。
武承帝在心里叹息,当时立太子时,考虑到周家和皇贵妃这边实力和威逼,才让拓跋蔺回朝,给他权力和重用他,从而遏制太子,却不想他这样做反而逼得他们对自己狠下毒手。
这个太子一个很有手段的人,皇贵妃所做的一切,他不相信太子毫不知情,如果他知情,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那他太可怕了,若他一旦坐上他现在的位置,后果便不堪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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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回:终结篇(15)()
“太子你的伤刚痊愈,先回府去,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许离开半步。”武承帝道。
这是软禁啊!
拓跋凛的眼睛瞬间睁大,踉跄的上前两步,扑跪在武承帝跟前,“父皇,是儿臣失言,儿臣也是护母心切,恳求父皇饶了儿臣这一回,儿臣以后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百善之首,以孝为先。拓跋凛懂得这个道理,尽管皇贵妃做得有多不对,但作为儿子的他,不问对错,首先是要护着她,这是做儿子的本分。
武承帝脸色缓和了些许,但态度仍是很强硬,他道:“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好好反思几日,等朕的旨意。”
拓跋凛得了这句话,这才起身,临走前狠狠地瞪了拓跋蔺一眼。
审判到结尾,纵然证据确凿,但皇贵妃只承认谋害前太子拓跋淳,对下毒弑君却拒绝承认,武承帝只好暂时将皇贵妃关押宗人府大牢,让人严密把守,择日宣判。
宁远侯赵昂对这种结果还能接受,原本他还想在雍亲王与太子之间做些挑拨,让他们互相掐得你死我活,而他好来个渔翁得利,没想到还没出招,拓跋蔺便瓦解了太子一部分势力。
回到宁远侯府,赵昂忍不住心里乐开花,魏侦端茶进来,给他倒了杯茶问:“恭喜侯爷,皇贵妃这次玩完了,太子不再是侯爷的威胁。”
被关进宗人府地牢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即使活着,也会落下一身残疾,何况皇贵妃还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
“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那么多证据,皇贵妃不愿认罪?”
“因为她知道,若她一旦承认,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太子也没有好下场。”赵昂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微勾起:“堂堂太子居然有一个罪犯母妃,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不过她倒是挺聪明的,纵然有铁一般的证据,却绝口不承认,这样一来,就让太子有喘息的机会。”
魏侦接着道:“那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我们无须做什么,自然有人将他拉下来。”
“是雍亲王。”
魏侦不愧是赵昂的心腹,一听便明白。
“没错。”赵昂冷笑了一下,“我们等他们斗到最后再出手也不迟,从今以后,你要密切地关注雍亲王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任何行动,都得来向我汇报。”
魏侦点头应道:“是。”
赵昂放下茶碗,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上次要你去查那小男孩与雍王妃有什么关系,如今查得如何?”
魏侦道:“小男孩叫海龙,是雍王妃在街市带回阳光之家,听说那时他满脸长了疮,也是雍王妃请大夫给他治病,但自那天后,雍王妃没有再去那别院。不过,今天她派人往阳光之家送年礼了,看样子她对那些孩子挺在意的,只是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
赵昂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你确定那小男孩跟她没关系?”
“应该是没有,她派去的人也没对那小孩有特别照顾,与其他小孩一视同仁。”
听了魏侦的汇报,赵昂并未宽心,总感觉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可这么多天过去,也查到什么,难道是他想多了?
“侯爷,要不要继续派人盯着那别院?”
“不用了,你先将人撤回来。”赵昂摆了摆手,随后又说:“太子那边你也派人去监视着,今天他被雍亲王打了个措手不及,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魏侦不解道:“太子都被禁足了,皇贵妃也被关进宗人府,太子再不甘心,还能成气候吗?”
赵昂捋了捋胡子道:“虽说皇贵妃被关进宗人府,可太子身后还有个周太后,周家虽倒了,但周涛的党羽一日仍未清理干净,只要太子还在,他们拥戴之心是不会停止的,何况皇上的偏心于雍亲王,寒了他们的心。”
说到这里,赵昂不知想起什么,眉头紧攒起来,一直留意赵昂神情的魏侦见此,就问:“侯爷,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开始走错了一步棋。”
“那一步?”
赵昂沉吟片刻,道:“当初我们不该坐井观天,看他们兄弟互斗,而是与拓跋凛联手一起对付雍亲王,搞定凤相几位重要的大臣,然后再将拓跋凛排挤出局。”
“拓跋凛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没错,可雍亲王比他更有手段,而且城府极深,看看他这一年多来的作为,先是取得皇上的认同,得到他的信任,然后处心积虑的扳倒了周涛,替皇上除去心头大患,再瓦解皇上对皇贵妃的信任,孤立起拓跋凛在朝中的势力。”
周涛的外戚势力和野心早遭武承帝忌惮,是他当初没有警觉,让雍亲王抢先一步替武承帝解决问题,现在想想挺后悔,可后悔也没用了,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最后还是与雍亲王对上。
闻言,魏侦皱眉,忧心说:“雍亲王的确是很厉害的对手,但厉害的对手总会有弱点,只是上次是我们失策,以为炎妃然才是他的软肋,谁知被他反将一军。若这次我们能找到他的软肋,任他再厉害也强大不起!”
赵昂沉吟道:“上次并非我们失策,而是我们太大意才上了当,面对像雍亲王这样的对手,不但要找准他的弱点,还要找出对策并实施,所以,我们之前的计划现在必须得重新斟酌。”
魏侦道:“好,那我明天将人调过来监视太子府。”
说着,他似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道:“对了侯爷,有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您,我们的人在沧州发现云将军的女儿云沨华的踪迹,只是她十分狡猾,几次都被她逃脱了,而且好像有不明人士替她掩护,而且我们可能已暴露了,有人在查我们的腾图。”
“若本侯没有猜错,这些定是雍亲王的人,以他的聪明,只怕早就掌握了我们不少情报。”赵昂沉思了片刻,便道:“这样吧,你把人撤回来,就算现在能将令符拿到手也集不全了,倒不如将这个消息散出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给予与夺取是完全两回事,前者是心甘情愿的,后者是掠夺的。既然与拓跋蔺这场较量最终无可避免,兴许这回云沨华的事是一个转机。
想了想,他拿出笔墨纸,在上面写字,魏侦站在桌边给他磨墨,把他写得内容看得很清楚。
待内容写好后,魏侦道:“侯爷,他会相信吗?”
赵昂自信地笑了笑,“会的,他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凡是能有助他对付拓跋蔺的事,他都不会错过,何况我给他的信息对他来说,犹如雪中送炭。”
说着,赵昂将信折好,装封,交给魏侦。
“马上派人送去太子府。”
魏侦接过信,就走出去。
才走了两步,赵昂叫住他,“等等。”
赵昂捊胡子想了想,“你找个陌生人送去,别让他知道这信与我们有关。”
“是。”
跟了赵昂那么久,魏侦心里自然明白,这是匿名信,若送人是被查出来,等于告知对方写信人是谁,这样一来,给对方知道了侯爷的身份,便有挑拨嫌疑。
同夜,太子府。
拓跋凛回到府后,马上让元华叫葛平来书房,尔后,他站在窗前,望着膝黑的夜空,夜很静,静得只听到寒风呼呼的声音,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天刮起寒风,似将要下一场雪了。
冷风骤然从屋顶刮落,蚀骨的冷意侵入心肺,他倒了杯水,可能喝得有点急,呛了一口,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岀现了狞狰神色,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面,在力道的冲击之下,茶杯与坚硬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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