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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一着妙啊！”张健听着宫中小太监前来告诉天子将要送他出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父亲后悔了。”一长得和张健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道。
“后悔倒也谈不上，只是若是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事情或许不用做的那么绝。”张健道。
“韩赵联手，背后又有稷下学宫和白鹿书院的支持，秦国必灭”中年人道：“父亲趁着这个时间离开秦国这艘沉船乃是大智慧。”
“秦国没这么简单。”张健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恐怕就是当今天子都不知道。”
“父亲乃三朝元老，历经三朝，稳坐朝堂，这秦国还有父亲不知道的事情。”中年人惊道。
“当然有。”张健看着自己的长子缓缓的道：“张明，你要记得，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知道就知道的，就比如宫中那位太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先皇一心沉迷炼丹，他是从哪找来这般人间仙子又突然立为皇后的？甚至于秦宫很多天子都不知道的秘密却让太后知道了，我想不明白，但却也知道上元宫那位是这帝都最得罪不起的人物，这也是我为什么从不去上元宫的原因。”
“那位太后。”张明一愣，他隐隐听过一些传说，似乎那位太后相当神秘。
“也不仅是那位太后。”张健又道：“还有先皇，先皇说是驾崩了，但谁见到先皇的尸首了？那都是太后和先宗人令说的，真实情况谁知道，就如那先皇所谓的迷恋炼丹，呵呵。”
“先皇难道不是迷恋炼丹？”张明有些吃惊的看着张健。
“或许吧。”张健道：“先皇没那么简单，说他迷恋丹药成仙以至于荒废国事，我反正是不信的。”
张健似乎是要离开这座自己打拼了数十年的城，今天的话也特别的多，很多他憋在心里多年的隐秘一桩桩的说出来，而他没说出一件都将张明震惊的一愣一愣的。
身为张健之子，张明乃是这长安城中最尊贵的贵公子，但现在听着自己父亲的一桩桩叙诉，张明突然觉得自己就跟禁地之蛙差不多，自己所知道的所谓秘密似乎从来都不是秘密，而是自己以为的秘密。
“那清德坊有你的参股吧？”张健突然看着张明道。
张明神色大变，差点跪在地上，一脸苍白的看着张健道：“父亲知道此事？”
“除了宫里的事，宫外的事情很少有我不知道的。”张健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替你收拢了一些不太干净的手脚，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躲开此事，纵然你做的够小心，可总是有些蛛丝马迹的。”
“那陛下会不会也知道此事？”张明有些惊惧的看着张健。
“不会知道的，该死的人除了你基本都死了况且那等小事如今也不是陛下所关心的事情了。”张健摇头道：“天子若是想动我张家，有的是理由，用不着把清德坊的事情拿出来，一些小事情罢了。”
张明看着张健，仿佛间第一次认识自己的父亲，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来代替张健撑起张家，但现在看自己还是太稚嫩了。
张健站在那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走吧，跟我出去觐见陛下！”
张府外的人此刻也都知道了天子将亲自来送张健的事情，原本准备看偌大的张府倒下的围观群众顿时心态转变成一片羡慕。
“我就说张健乃是三朝元老，对我大秦忠心耿耿，天子怎么会对他动手。”
“那还不是京兆尹的人说他们看在这是准备拿人的，还有那执法局和兵马司的人虎视眈眈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人家那是清场来了，是给天子打前站清理宵小的。”
“这不是现在才知道嘛。”
“张健老大人真是深受皇恩啊，三朝元老，数十年的吏部尚书，是为隐相，如今更是以太师之职荣归故里，真可以说是我等一生奋斗的目标了。”
“这也是陛下宽宏大量，否则就凭张老大人在朝堂上纵容王景耀那逆贼造反的事情，也要被下天牢。”
“这也不能怪老大人，毕竟老大人年岁大了，身体不好，此事陛下都定性了，怪不着老大人，总不能让老大人拖着一副苍老又有病的身躯去和那逆贼拼命吧？”
“陛下能够不计前嫌，给予老大人如此荣宠，实乃君臣和谐，也是古来君臣之间和睦的一段佳话了。”
门外看客们议论的声音落在张健的耳中，张健的眼神深处有些微冷，他原本的打算是出城之后便往函谷关出关而去，现在看来自己恐怕短时间内真的要回乡养老了。
“陛下到！”邓方尖着嗓子远远的长叫了一嗓子。
“臣（草民）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健等人连同张府外的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王莽连忙几步上前，直接将张健从地上扶了起来，大声道：“老大人你乃是三朝元老，对我大秦功勋无数，朕赐你见朕不跪！”
“臣谢主隆恩！”张健满脸感动的看着王莽，心中却忍不住一冷，他可不认为王莽是真的对他无尽荣宠，若是往深处想，这赏赐的理解可就多了。
不管张健怎么想，凡是听到王莽此言的人都忍不住无比羡慕张健，见皇帝可以不跪这是何等荣宠，大秦立国三百余年，能享受这等荣宠的恐怕一只手都能数出来，而那些基本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钱的古人，现在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一脸羡慕的看着张健。
张健伸手欲让王莽进门，王莽却止住了张健，然后道：“李宏。”
“奴才在。”李宏一挥手，就见远处十辆大车拉着满车的金银珠宝朝着张府走来。
王莽指着十车金银珠宝道：“张健，朕听说你此次离京，身价颇有薄，想你在秦为官数十载，身无长物，朕实在惭愧，特赐你十车金银珠宝，做为你回乡安享晚年之用。”
第738章：这不可能（）
张健看着李宏身后十辆大车的金银珠宝，彻底熄了和王莽斗法的心思，接下来自是一番君臣和谐场面，双方共同叙诉了数十年来大秦发展的历史和取得的成就，然后又共同展望未来，双方就强盛秦国达成了一致意见，张健甚至含泪表示自己回乡之后将埋头将自己多年来的治国理政经验写成书作为培训秦国士子使用。
之后王莽又亲自将张健送出城，君臣双方在长安的城门口那是一番好一曲离人愁，直叫围观者纷纷动容。
“父亲，为什么要如此给天子面子？”张明直到离开长安很久都没搞清楚情况，最后实在忍不住向张健开口。
张健叹了口气道：“你记着，敬人者人恒敬之，天子今天如此尊敬我，我若是不识抬举，恐怕今日之后我张健就要在秦国名声扫地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张明道。
“不会？”张健冷笑道：“你还是太年轻，你当天子干嘛如此做作，你以为他不想杀我，他不是不能杀我，实在是怕杀了我给他的统治造成不好的影响，但他也不怀好意，就今天这场面，他营造出来之后，我若是胆敢背弃秦国，必遭天下人唾弃。”
“这……”张明喃喃道：“那咱们现在去哪？”
“回乡。”张健叹了口气。
“不去韩国了？”张明惊道。
“去不了了。”张健道：“原本我是打算以我在秦国不受待见为由到韩国寻求政治庇护的，但是今天在长安城闹这么一出，我这话说出去恐怕我自己都不信，去韩国的路也让天子给堵死了，天子是要把我活生生困在秦国啊。”
“啊？”张明忍不住道：“那叔伯弟弟他们怎么办？”
“让他安心在韩赵魏三国呆着吧。”张健叹了口气，道：“张明，难道你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天子已经知道了我把家人送出国的事情了吗？”
“这天子怎么会知道的？”张明道：“他知道了他还放父亲出城。”
“不然呢？抓我？”张健摇头道：“我只是一个老头子，天子就算抓了我除了让他名声受损之外也得不到什么。”
“父亲毕竟是三朝元老，掌握秦国很多秘密。”张明忍不住道。
“那是秦国以前的秘密。”张健道：“自陛下在上元宫过三关从太后手里拿回权柄以后，我们从未进入陛下的核心圈子，我们根本不知道天子究竟有什么手段，有什么秘密，至于我掌握的那些在如今的天子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就如我之前跟你说的，这秦国的水深着呢。”
马车施施然的朝着张健的老家开去，张健也一心一意的教导起张明来，张明虽然是张健的长子，但以前从未受过张健的重视，现在身边只有这一个成器的儿子，张健没奈何也只能好好教导他，只希望能在短期内把张明培养起来，有点用处，至于次子，张健的目光落在一辆马车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长安城，人群虽然已经散去，但无数人还在讨论着天子对张健的荣宠，讨论着讨论着，最后终于有一个让王莽满意的声音出现了。
“张健若是以后对不起陛下，对不起秦国，简直枉为人！”
这句话很快传遍长安，然后朝着四面八方传去。
而王莽已经回了皇宫，商央恭声道：“恭喜陛下，那张健此刻想必是气歪了嘴巴。”
“不会的，张健此人城府极深，他就是生气他也不会多说半句的，只会憋在心里憋着，他不能让人看出他的情绪，毕竟他是城府极深的张健嘛。”王莽笑着道：“林雨馨，张健现在方向如何？”
“他回老家去了。”林雨馨道：“之前我从他家车夫口中探的，张健原本出城之后是要一路往东去函谷关的，现在临时改了方向回南方老家。”
“哈哈。”商央笑道：“看来张健是知道陛下不会放他离开了。”
“他是老狐狸，当然是知道的。”王莽淡淡的道。
邓方这时候走进来禀报道：“陛下，长孙无忌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觐见陛下。”
“长孙无忌回来了？快让他进来。”王莽道。
长孙无忌此前被王莽派去寻法家的前辈高人，如今回来，想必是有所得。
果然，长孙无忌一脸喜悦的回来，叩首道：“陛下，臣不辱使命。”
“真的？”王莽一脸惊喜。
“是的，臣此番巡游了很多地方，找了不少我法家的前辈高手，其中有三位前辈被臣说动愿意来我大秦供职。”长孙无忌道：“三位前辈俱有化神境的实力，已经很长时间不在大陆露面了，他们这次来也是秘密过来，如今已经安置好了，他们不喜欢出头露面，但只要陛下吩咐他们愿意为秦国出手。”
三个化神？
王莽面色一滞，但还是立马道：“不错，无忌幸苦了。”
长孙无忌有点愣，他哪里知道王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都已经突破成为化神高手了，所以他找来的化神境的法家前辈根本没法子让王莽惊喜了。
不过王莽很快便想明白了，毕竟如今大陆只是暗地里风起云涌，表面上还和以往差不多，化神高手放在以前确实是了不得的高手，只是放在现在有些无用罢了。
王莽看了眼商央和长孙无忌，这两人是自己前期在秦国立足的大功臣，只是现在实力有些不够看，当即拿出两枚金丹不由分说直接让两人吞下，很快两道金丹中期的气息便在宫中一闪而逝。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商央和长孙无忌的面上全是震惊，商央早知道王莽手下有一员高手实力逆天随手杀了五十个金丹高手，但现在看来似乎天子也很是不凡。
“陛下现在何等修为层次？”商央问道。
“化神。”王莽淡淡的道：“此番在云中城一番拼命，侥幸突破到了化神境界，只是到了这般境界，才知道以前实在有些坐井观天了。”
怪不得！
长孙无忌这才反应过来王莽为何一开始极为惊喜但得知自己找回来的两人只是化神层次的时候神色便平淡了，天子自己都化神了，哪里会看得上化神高手呢。
“陛下可知千金市马骨的道理？”长孙无忌出声道。
王莽一愣，然后道：“是朕太心急了，无忌，三位法家前辈不吃劳苦来到秦国，朕非常高兴，愿意以每年五百元石供奉三位为我大秦士子苑的师傅，不知道三位老师可愿意？”
五百元石？
长孙无忌人都傻了，他可是正经的法家弟子，法家正人先正己，一向是各大学派出了名的穷人，五百元石恐怕得让无数法家前辈趋之若鹜。
“太多了，陛下。”长孙无忌忍不住道。
“既然是千金市马骨，不多便没有效果。”王莽道：“无忌，秦国现在正是危难之时，人重要，钱不重要，只要能把秦国保住，以后有的是钱。”
“陛下圣明。”长孙无忌忍不住向王莽叩首，有王莽这样的天子，秦国何愁不兴。
长孙无忌既然已经归来，短期内王莽便不打算再让长孙无忌出去了，便道：“无忌，士子苑的日常工作以后便交给你了，士子苑是我秦国培养后备官员的地方，非常重要，不容有失，朕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你可愿承担。”
“臣愿意，只是怕对不住陛下的信任。”长孙无忌道。
“你只管做事，朕永远是你身后最坚定的脊梁。”王莽道：“另外，参加南征的士子按规定论功，评出上中下三等，务必公平合理，朕要将上等者发往地方和军中任职，中等者留在长安各衙门做吏员，其余人酌情使用，你可明白。”
“臣明白了。”长孙无忌道：“臣三日之内便把此事做好。”
“朕相信你。”王莽又看向商央道：“商央，如今不比之前，整个朝堂朕已经可以完全做主，你大可不必有任何避讳，变法的节奏要快一点，力度要大一点，不必有任何顾虑，朕会让兵马司王启年配合你，但凡有人敢阻挠变法，一律抓起来。”
“臣遵旨。”商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