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金疙瘩也值不了那么多粮食!
云二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盯着王寡妇看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猛地掉头就走。
待周围没有人后,云裳赶紧从空间里拿出云南白药的药粉,摇摇晃晃地从竹筐里站起来,抱住云二川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给他上药。
云二川觉得脖子上凉凉的,伤口也不像之前那般灼烧刺痛了,他看不到背后,反手摸索着拍了拍云裳的头,开口问了云裳一句:
“裳囡啊,你给二叔抹得是啥?”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丝丝强行压下的哽咽。
“二叔,是药,村里老伯伯给的药,说挨完打后抹了就不疼了。”
云二川‘嗯’了一声,再次沉默下来,只是脚下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走的也越来越急,像是走快一点,就能将刚才与王寡妇争执都彻底甩开似的。
云裳知道云二川心里不好受,也不再说话,仔细替他涂好药后,坐回筐子里,抬头看着天上飘过来的几朵白云,脑中回想着刚才与王寡妇争执的全过程。
从遇上王寡妇开始,到王寡妇将枪口对准她,再到王寡妇气急了对她的咒骂。云裳静下心来,将这一过程仔细想了一遍,很快就发现这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第10章 到达县城()
王寡妇之前暴怒发疯,骂遍老云家所有人,可她从头到尾没有骂过云大生半个字,甚至在提到云大生的时候,王寡妇的语气都会软下来几分。
很显然,王寡妇对死去的云大生是有情的。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王寡妇觉得原主是克夫克母命,恨她克死了云大生,更恨不得她立刻去死,也没有理由骂原主是小贱种。
毕竟原主是王寡妇和云大生的女儿,如果原主是小贱种,那她和云大生又是什么?
再说王寡妇那么喜欢云大生,又怎么舍得用‘贱种’这样的字眼去侮辱云大生?
除非,原主的身份有问题。
如果原主不是云大生的女儿,或者不是王寡妇的女儿,又或者跟这两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那老云家这么多年对原主的困境视而不见就解释的通了。
没有血缘关系,老云家想养着原主,想为原主出头,在王寡妇面前也显得不那么的理直气壮了。
云裳转过身,看着前面一发不发,冷着脸闷头赶路的云二川,心中有些触动。
如果原主真不是云大川的血脉,那她欠老云家的人情可就大了。
为了她这么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老云家能下定决心给离家守寡儿媳找婆家,这份心意比起亲孙女也不差什么了。
此时已是十一月了,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刺得人手尖脚尖木木的疼。
云裳裹着被子还觉得冷,云二川只穿一件棉袄,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敞开棉衣领子,迎着风大踏步的往前走着,甚至额角处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只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云二川的一张脸是煞白的。
云裳心里很清楚,云二川之所以会这样,除了赶路走得急之外,更多的还是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太过憋屈的缘故。
怕云二川气出毛病,云裳也不敢在此时试探原主的身份,晃晃悠悠地从筐里站起来,一边给云二川擦汗,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二叔,我姑去县城哪里玩了?我们到县城要先找我姑吗?”
“你姑同学结婚,去吃喜酒了,我们等下晌回来的时候再找她。”
“哦,二叔,咱们是哪个县的?”
“咱们是清河县的。”
云二川说了两句话,情绪缓和了许多,脚步也开始慢下来了,“裳囡啊,以后你妈要是打你,你就使劲跑,不要站在原地挨打,知道了吗?”
云裳心里咯噔了一下,听云二川这意思,是不打算让她回老云家了?
“裳囡,你别怪二叔,二叔也没法子,你妈要100斤玉米,30斤白面儿,二叔拿不出来……”云二川语气沉重的像是坠了块石头,整个人精气神儿都低落下去了,“裳囡,你再忍忍,我们今天托人给你妈找人家,等她嫁人了,二叔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云裳一脸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咋就这么老实呢?
看来王寡妇那嚣张跋扈的脾气都是老云家惯出来的!
“好,我都听二叔。”眼看云二川羞愧得都抬不起头了,云裳到底没忍心为难他。
“裳囡真听话……”
云裳越是懂事,云二川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想到云裳早上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窝窝头,反手给云裳递了过去,“裳囡,先吃个窝窝头垫垫肚子,等到了县里二叔给你买肉包子吃。”
云裳接过窝窝头,依照昨晚吃菜团子的经验,小小的啃了一口,结果磕得自己牙齿都疼了,还只在窝窝头上留下个白印子。
看着这个丢出去能当铅球的窝窝头,云裳难过得差点哭出来。
这玩意儿,当磨牙棒都嫌硬,这可怎么吃啊?
此时云二川也掏出个窝窝头开始啃了,云裳急忙将窝窝头揣进怀里,继续套问云二川的话:
“二叔,昨晚来家里的客人说他去过省城,省城离咱村儿远不远?省城就叫省城吗?”
云二川被云裳的话逗乐了,捧着窝窝头笑了半天才回答道:
“省城远着呢,从咱们县里出发,得坐一天火车才能到。省城也不叫省城,叫临阳市,咱们是临西省人。”
云裳直接懵逼了。
临阳是哪儿?临西省又是哪儿?她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
难道这是平行世界?
云二川等了许久也等不到侄女儿继续问话,想了想,开口问云裳道:
“裳囡,你家里昨晚来的客人,你知道他叫啥名儿不?”
云裳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回答的又脆又响亮:“知道,他叫好哥哥!”
“咳,咳咳……”
云二川嘴里的窝窝头直接呛出来了,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呛得还是臊得,直接从脖子直接红到了耳根。
“你这孩子,不许瞎说,哪有人叫这名儿的?”
“可我妈叫客人好哥哥,客人笑得可开心了……”
云二川也不问了,埋着头,一双脚像踩了风火轮,飞快得朝县城的方向走去,就在云裳担心云二川的一双腿会不会跑断的时候,叔侄俩终于踏进了县城。
云裳站在筐子里,一双小手扶着筐子边沿,四处转着小脑袋,不断打量贴满标语的县城。
与云裳想象中的黄泥路,破败萧瑟的房屋不同,清河县城的几条主干道都铺着厚重的青石板,最中间的十字大街两边是整齐的二层建筑,供销社、邮局、百货,国营饭店等几家单位占据着县城最繁华的地段。
大街上人来人往,虽然大多数人身形消瘦,但人们的精气神儿十足,眼睛亮而有神,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热情和饱满的激情。
此时还不到早上10点,云二川说到做到,先到国营饭店买了四个肉包子,给云裳手里塞了一个,又将另外三个小心翼翼的收到筐子里,准备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云裳啃了一口肉包子,味道非常不错。
又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很是识趣的没有提出单独逛逛的要求,一边啃着肉包子,一边眼睛不停的四下打量。
“裳囡,这里人多,二叔抱着你走。”
见云裳迈着小短腿走得实在艰难,云二川弯下腰一把抱起云裳,沿着十字大街笔直往下,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弄堂。
第11章 发现顾时年()
“韩叔,这么冷的天,你咋站外面了?”云二川抱着云裳,远远的冲站在弄堂口的大爷问话。
“二川来啦!咦,这是谁家的小丫头?”
“韩叔,这是我侄女儿。”云二川笑着回道。
“哦,是大生的闺女啊……”
韩山应了一声,好奇的看向云二川怀里的小丫头,虽然瘦瘦弱弱的,但露在外面的小脸白嫩精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传神,眼尾处还有颗小小的红色美人痣,一看就是个机灵俏皮的丫头。虽说还是个抱在手上的小女童,但精致的眉眼已初显风华,活脱脱一副美人胚子。
只可惜,这丫头的体格弱了些,这幅好相貌也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否则等长大后老云家的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踏平了。
想到这里,韩山不免为云裳感到可惜,看她的眼神也隐隐露出同情之色。
云裳没有错过韩山看她的眼神,心中有疑惑,但还是甜甜的笑着跟韩山打招呼:
“韩爷爷好。”
“唉,小丫头好。”韩山哈哈地笑着回了云裳一句,转身带着两人往家里走去,“巧了,你婶子昨儿还念叨你呢,这不,她出门,你就过来了……”
“有日子没来县里了,你和我婶儿最近身子骨还好吧?”
云二川问话的时候,眼底关切的神色都要溢出来了,云裳看得出来,云二川对韩山夫妇是真关心。
“好,都好,我这身子骨上山背石头都没问题……对了,你这次过来是有事儿?”
韩山边问边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穿过宽敞的门厦,进入一座占地足有半亩的青砖大院儿,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没有一丝尘土。
五间大瓦房坐北朝南矗立在院子中间,东西还各盖了三间稍矮一些的屋子,比一般人家大一些的窗子没有糊窗户纸,全都镶嵌着明亮的玻璃。
整座宅院看似比普通人家的房子高大敞亮一些,但正房的屋檐、窗棂、外面的门楼上都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哪怕只是浅浅一瞥,云裳也能看出这些花纹大有来头。
云裳眼神闪了闪,这座大院儿不简单!
进入正房后,韩山先给云裳冲了一碗糖水,这才给云二川倒了一缸子的浓茶,坐在炕上听他说起自己的来意……
“这么说,不拘是啥人家,只要能让大生家的乐意嫁过去就行?”
云二川愣了一下,想点头,又觉得不大对劲儿,赶紧摇了摇头道:
“韩叔,这人家还得寻摸个靠谱儿的,总不能嫁过去受罪。”
“二川,你的意思我懂,靠谱的好人家也好寻摸,可我怕王桂花看不上,再说那王桂花是啥人你也知道,一般的靠谱人家可降不住她,这要是嫁过去了,不是霍霍别人家吗?这不是给人说亲哩,这是结仇。”
韩山一席话说的云二川沉默了,云裳在一边喝着糖水,心里忍不住给韩山点了个赞。
就王寡妇那样的人,可别霍霍好人家了,就该找个厉害人家,不听话就一天三顿的揍,揍得她服服帖帖,再不敢闹幺蛾子才好。
见云二川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云裳拽了拽云二川的衣襟,“二叔,我妈可厉害哩,老说她能撑起门户,一般小户人家她才不乐意进门哩。”
人一寡妇都能撑起门户了,你还担心她嫁过去会受欺负?
再说这个时候你该担心的是王寡妇嫁不嫁的问题,而不是嫁过去会不会受罪的问题。
云裳抖机灵的小模样,逗乐了韩山,弯下腰逗她道:
“丫头,你知道啥是撑门户不?”
云裳愣愣的摇摇头,想到韩山院子里那些显眼的雕刻图案,立刻摆出一副天真脸问,“韩爷爷,我刚才看见路边有人家爬到门楼上拆花木板哩,是不是那家人门户撑不下去啦?”
韩山家的这些雕花可不简单,而且都是明面上最打眼的东西,要是不赶紧处理了,迟早会被人盯上。
云裳年纪小,这些话不好直接对韩山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隐晦的提醒他,希望韩山够聪明,能通过别人家的动静想到自家的不妥之处。
眼见韩山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了,眼底露出沉思之色。云裳再次端着自己懵懂无知的小脸,笑眯眯的喝着糖水。
滋!可真甜啊!
“韩叔,我大嫂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只要离咱清河县远一点,不带走裳囡就行。”
云二川这会儿也想清楚了,不再给要求王寡妇找靠谱的人家,只要对方条件好,能让王寡妇心乐意嫁过去就行。
至于王寡妇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那就不关老云家的事了。
反正老云家的目的只是远远的打发掉王寡妇,不让她出事后连累到云裳。
“行,这就好办了,我会尽快落实这个事情,一有消息,我让人通知你。”
韩山大概是听说过原主的处境,说完摸了摸云裳的小脑袋,长叹一声,“唉……以前苦了这丫头了。”
云二川还准备带云裳逛逛县城,说完了正事,从筐子里拿出两个红薯,放在炕桌上,转身抱起云裳就往外跑。
等到韩山穿上鞋子追出大门,云二川已经抱着云裳走到弄堂口了。
云裳都无语了,云二川这娴熟的留礼动作,一看就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
“二叔,韩爷爷家可真大,他家没有小朋友吗?”云裳从侧面打探韩山家的情况。
“有,韩爷爷儿子孙子都在省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你韩爷爷家还有个叔叔在京城当大官,出门都坐小汽车,身边还有警卫员……”
云裳瞪圆了眼睛,感情这韩山家还是这清河县的高门啊,难怪大院子那么敞亮。
两人此时正走在十字大街上,云二川一边走,一边给云裳介绍道路两边的单位。
走到邮局门口时,从里面冲出来五六个半大的小子,风一样的从两人身边冲了过去。
云裳直愣愣的看着跑在最前面,转眼就消失在街头的身影,眼泪唰唰的直往下掉。
是顾时年!
哪怕没有看到的脸,云裳也一眼就认出那是顾时年的背影。
ps:抱歉,今天忙了一天,回来晚了,晚上8点半才到家,明天会早点更新。
第12章 红袖套()
云裳一手猛地拍打云二川的肩膀,一手指着顾时年消失的街角,小小的身子更是横空往外扑:
“去那里!快去那里……快……快跟过去……”
察觉云二川半天不动弹,云裳两条腿更是卖力挣扎起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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