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敏长长叹了一声,很是可惜地道,“政委跟刘春梅谈过这事儿,不过刘春梅的意思是她想上台唱歌,如果进部队只能留在舞美组拉大幕的话,她还是想留在县宣传队。”
小县城的宣传队平日里也就是到底下各个公社演出,观众都是面熟的老乡,刘春梅脸上有没有疤,还真没有多大的影响。
关敏可惜的是,刘春梅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比起往年招收的那些十五六的新兵,她的年纪算大的。
如果她选择回县宣传队,就算她的脸以后能恢复,以后也不可能再进部队文工团。
可以说,这次是刘春梅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当兵的机会了。
云裳一点都不意外刘春梅的选择,心里为她感到可惜的同时,又觉得刘春梅的选择不够聪明。
县宣传队现在正闹腾的厉害,刘春梅作为宣传队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本就是副队长那一派人的眼中钉。
这次她偷跑到部队拆穿刘金凤一家的阴谋,无形中也让副队长打压队长的计划落了空。
对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好的夺权机会,却让刘春梅给破坏了,副队长那一派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再说了,就算副队长暂时动不了队长,收拾刘春梅一个普通员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说别的,只要副队长一句刘春梅毁容了,不适合登台,就能断了她在宣传队的前途。
要是对方再阴狠一点,随便搞些小动作,就能轻而易举给刘春梅扣上坏分子的帽子,把她逐出宣传队。
如果刘春梅想登台唱一辈子的歌,留在部队是最好的选择。
文工团的那些小姑娘或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相互之间偶尔也会闹矛盾,可大家顶多也就是嘴上发生点口角,还真没用那种坏起来要人命的存在。
比起县宣传队,宜城军分区文工团几乎算得上是一片净土了。刘春梅留在部队,比回到县宣传队要安全的多。
还有一点,就算刘春梅在团里这几年不能登台演出,以后她转业回到地方后,有在部队文工团当兵的经历,身份上也能多一重保障。
就算有人不长眼想动刘春梅,也得掂量掂量她在部队几年积攒下来的人脉。
而且,她以退伍军人的身份登台演出,轻易也没人敢说什么。转业军人,在这个年代也是很受人尊敬的。
听着云裳在那里小声嘀咕,关敏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没想到她一眼相中的这匹千里马,还是个内秀的小姑娘。
脑子聪明,遇上事情也分得清轻重。
“好了,刘春梅的事情有政委和杨团长处理,你就别操心别人的事情了。这都快二月底了,你最近多在业务上用用心。”
见关敏说起了正事,云裳赶紧点点头,给关敏做了一番保障后,抱着小提琴回了宿舍。
……
宿舍里,刘金凤的铺位已经空了,叶黎正靠在床上,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对着唯一的听众吴湘大骂刘金凤一家狠毒。
“……还是我的眼睛明亮,一眼就看出那个刘金凤不是好东西哦!抢了刘春梅的入伍名额,还把人家一家拉出去批斗,心肠太坏啦!”
吴湘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练腿功,把腿固定在脑袋边上,嘴里应着叶黎的话道,“我之前还以为她就是太想出头了,才老是想踩着咱们几个往上爬,哪知道她心思会这么恶毒。哎,我觉着真正的刘春梅还不错,比刘金凤要好……”
看到云裳进门,吴湘放下腿,坐在床上指了指刘金凤的床铺,“云裳,刘金凤的铺位腾出来了,你睡这张床吧。你那位置容易透风,睡这边咱俩正好挨一起。”
知道刘春梅不一定会留在部队,云裳也不矫情,把被褥卷起来搬过去,手脚利索的把柜子里的东西也挪了过来。
叶黎也从床上坐起来,开口问道,“哎云裳,你猜猜我回来时见着谁了?”
云裳眨了眨眼睛,在叶黎八卦的眼神中一脸笃定地道,“见着真正的刘春梅了,或者是见到刘金凤了?”
反正顾时年还没从京城回来,叶黎眼睛再长,见到的人也不可能是顾时年。
“没错没错,我看到刘金凤了!”见云裳猜对了,叶黎立时来了精神,很是兴奋地比划道,“她穿了一件大红花棉袄,一条黑棉裤,让人押上车拉出文工团了。我打听过了,说是上面要把刘金凤关到小黑屋,让她老家来人把她押回去判刑!”
云裳点了点头,接着问她,“那你有没有见到刘春梅?她现在怎么样?”
“见到了见到了!”说起刘春梅,叶黎更加兴奋了,干脆跪坐在床上,说起自己见到刘春梅时的场景,“警卫营的同志不是要把刘金凤拉出去吗,我看到刘春梅就笑着站在团里大门口,眼睁睁看着刘金凤被带走了。还有,刘金凤脸上好几道手指印,血淋淋的,肯定是刘春梅挠的!”
哎呀,挠得可真好!
太解气了。
叶黎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在心里暗夸刘春梅干得漂亮。
第636章 回来()
真假刘春梅这出闹剧最终以刘金凤被遣返回乡,刘春梅据理力争过后,团里给她办理了退役手续回原单位为结局落下了帷幕。
不得不说,刘春梅对自己回去的处境也是心里有数的。正因为如此,她才借口部队政审的几名同志工作疏忽为由,要求团里给她办理因病退役手续,让她的档案上多了一笔曾经入伍的记录。
这对刘春梅来说,多少也是个保证,以后再不会有人拿她政审不合格来说事了。
不过云裳这会子可没有心思为刘春梅感到可惜了,她站在火车站,正用围巾把自己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出站口。
顾时年原本下午四点就该下火车的,这会儿都过了六点了,从京城方向开过来的车子还没有到站。
云裳又到站台里转了一圈,实在等不及,干脆出了车站,往最近的邮局走去。
她家白司令过年期间正式调到京城了,顾时年回京城这段时间,应该跟白宴诚见过面,她得打电话问问白司令,顾时年是不是真的上车了,以及……顾家对顾怀庆和顾明珠叛逃一事是如何处理的。
白宴诚刚调回京城只有一周时间,这几天正忙着交接工作的事情,每天忙得连吃饭都赶时间,更别说是按时下班回家了。
警卫员知道白宴诚今天又要加班,到了饭点,自动去小食堂打了一份炒菜,悄悄放在白宴诚的桌上。
云裳电话打过去时,白宴诚正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大口的吃饭,一手还捏着一份下面刚送上来的文件。
接到小闺女的电话,白宴诚紧皱的眉头立时舒展起来,咽下嘴里的饭菜,连连询问云裳在宜城的情况。
“爸,我好着呢!”云裳一句话敷衍完白宴诚,紧接着就问,“爸,我顾二哥呢?他前天有没有上火车?”
白宴诚:“……”他这小闺女真是越大越不可爱,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心塞。
委屈,又生气。
生气过后,白宴诚还是舍不得骂自家闺女,只好一肚子的怒火发泄在顾时年头上,在心里把顾时年骂得狗血淋头的。
“小七啊,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乖可听话啦,还老爱跟爸玩。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光惦记你顾二哥,不爱搭理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吗?”
白宴诚豁出去老脸不要了,几十岁的人了,竟然在电话里委委屈屈的跟闺女抱怨起来。
那股子酸味儿,云裳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
“爸,我哪里不惦记你了?”云裳无奈又好笑,“我前两天不是刚给你打过电话吗,咋就成我不搭理你了?”
想到他刚到京城那天,云裳足足给他打了十五分钟的电话,白宴诚冲到喉咙口的抱怨就说不出来了。
好像是哦。闺女那天只给他打了电话,没有给她妈打,这说明在闺女心里,他比林文岚更重要呢。
白宴诚下意识将林文岚最近天天扎在团里忙三月份全军文艺汇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也忘了就算云裳有时间给林文岚打电话,林文岚也没那么多空闲陪云裳一聊十几分钟。
这会子心里的那点小酸涩甩开了,又乐呵呵地道,“时年是前儿下午的火车,这时候应该到了吧,你没见着人?”
“火车晚点了,还没到站呢。”云裳恹恹地应了一句,又意有所指的地问,“爸,我想吃钵仔糕了,顾爷爷有没有安排人给我带正宗的钵仔糕吃啊?”
钵仔糕是港城街头最常见的小吃,云裳从港城回来前,往空间放了不少存货,白宴诚也没少跟着尝鲜。
这会儿听云裳提起钵仔糕,立时反应过来,云裳在是在问顾家对顾怀庆和顾明珠的安排,会不会派人把港城把这两个人带回来。
“你这丫头,嘴咋恁馋?你顾爷爷每天正事都忙不完,哪有空给你寻摸钵仔糕吃。等会时年到了,让他带你出去吃点好吃的,你俩好好说说话。”
云裳听明白白宴诚的意思了,顾家没有安排人去港城,具体原因让她避开人单独询问顾时年。
打探不到再多的消息后,云裳才良心发现一般,叮嘱白宴诚一定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哄得白宴诚心里最后一丝酸意也消失不见后,才抹着头上的冷汗挂了电话。
她家白司令真是越大越难哄了。
特别是这两年,她跟白清玥都找了对象之后,白宴诚还添了个爱跟女婿吃醋的毛病,那股子酸劲儿上来了,简直比小孩子还幼稚。
回到车站等了半个小时,顾时年终于下了火车,顶着寒风大踏步朝云裳走来。
“阿裳!等急了吧,吃过饭没?”顾时年帮云裳把掉在肩头的围巾拉上去,一路在拥挤的人群中护着她往站外走。
云裳双手插在兜里,跟在顾时年身边,嘴巴不停的说着军区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知道部队上的刘春梅是假的,还被正主从老家赶来挠了个满脸开花,顾时年也唬了一跳。
他还打算这次回来想法子把周春梅弄走呢,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周春梅就被人给踩到沟底了。
顾时年刚下车,云裳也没有吃饭,再加上两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干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进了空间。
好在之前在饭店打包的八宝饭和炒菜还有几份,两人也不需要动手做饭,就坐在大楼前面,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京城那边的事情。
“顾二哥,顾爷爷打算咋处理顾怀庆这事儿?”云裳喝了一口汤急急问道。
“这事儿顾家不能插手。”顾时年往云裳碗里夹了一筷子肉,看着她吃下去才接着道,“大爷爷安排人把顾怀庆的事情汇报上去了,这事儿怎么处理,全看上面的意思。”
云裳惊了一下,放下碗问,“那你这次回去组织上有没有找你谈话?”
顾时年没有立刻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暗叹着开口了,“阿裳,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要不是大爷爷安排的人早了一步,顾家现在说不定就有大麻烦了。”
第637章 险之又险()
顾老爷子年前就把顾怀庆父女俩诈死叛逃一事秘密汇报上去了,就等着组织调查后,给出具体处理意见。
顾怀庆好歹当过大军区的政委,就算后来被下放了,他身上部队高官的烙印也不会轻易消失。
正因为如此,一旦顾怀庆叛逃的消息传了出去,将会是一桩惊天丑闻。
再加上组织上对顾怀庆父女叛逃一事还在调查取证阶段,也就按下此事没有声张,导致许多人压根就不知道顾怀庆诈死叛逃的事情。
就在顾时年到京城的当天,顾老爷子收到消息,有人向组织上写了举报信,举报顾家和顾时年隐瞒了顾怀庆诈死叛逃一事,并且顾怀庆离开前,还给顾时年留了一封密信。
要不是顾老爷子早就把这件事汇报上去了,那封举报信真能打顾家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指出,当年顾时年主动跟顾怀庆断绝父子关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这两父子没有关系了,可顾怀庆留给顾时年的密信却证明,当年那封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书是假的。
很可能顾时年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跟顾怀庆有联系,甚至连顾家,都通过顾时年一直跟顾怀庆保持联系。
否则怎么解释顾家这些年一直大力培养顾时年,待遇一点都不比京城顾家这一脉的子弟差?
毕竟顾怀庆和顾家再是出了五服的本家,以前也终归是一个祖宗。
再说顾怀庆父女俩叛逃到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叛逃到顾时年呆了三年的港城?
这封举报信歪理邪说一大通,直接把顾怀庆叛逃一事安在顾家和顾时年的头上,甚至明着指出顾怀庆父女俩叛逃是顾家和顾时年在背后出力的结果。
云裳听到这里,鼻子差点气歪了,“放他娘的狗屁!那举报信是谁写的?”我套麻袋揍死他!
见云裳气得脏话都蹦出来了,顾时年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不生气,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云裳气呼呼地撇开头,接着问,“还有,我们当初去港城执行任务的事情是保密的,写举报信的人是咋知道的?”
除了顾家和白家的人,知道两人去港城执行任务的,只有组织上有限的几个人,这件事又是谁透露出去的?
“我前两天去见了金叔和李叔,拜托他们私下里查一查这个事儿。”
云裳弯下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八宝饭,皱巴着小脸问,“顾二哥,上面有没有找你问密信的事情?”
“找了。”顾时年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汤,笑着道,“不过我跟顾怀庆早就断绝关系了,也没有收到过密信。顾怀庆留下的那封信,是写给张同志的,也是顾光宗寄到张同志手里的,我并没有看到那封信。”
顾时年张着眼说瞎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自个儿撇的干干净净,又把顾光宗给拉下水了。
云裳一听就乐了,弯着眼睛看向顾时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张同志就上过几天扫盲班,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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