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在手心里,悉心呵护的小妹妹,什么时候听过这么粗俗卑劣的语言,而且还是攻击她的。
就算来到这个世界,他不得不逼着云裳长大,也不想让她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混账话,更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成长。
顾时年弯下腰捡起扁担,伸脚踩住许大兰的下颌,逼她张开嘴,把扁担的一端塞进许大兰嘴里,左右旋转着往下捅。
许大兰嘴里的血一下子就出来了,仰着头,不断的翻白眼,跟条搁浅的鱼一般,身体大幅度扭曲着,眼看就要喘不上气了。
顾时年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不说话,抿着唇,眼神冰冷,平静无波。
周围的村民都被这个场景吓到了,就连之前几个准备上前拉架的村民,也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云裳更是没有见过顾时年这幅模样,怔楞诧异过后,心里更多的却是恐惧。
不是因为顾时年吓人,是担心他暴怒之下下手没轻重,杀了许大兰,给他惹下祸事。
“顾……”
云裳冲过去,刚说了一个字,又下意识闭上嘴,她不想在村民面前暴露更多顾时年的个人信息。
“二哥!二哥!不能打了,会死人的!”云裳说话的声音带着哽咽,抱着顾时年的腰,用力将他往后拉,“二哥,不值得,我都没听懂她说得是啥,我没生气,我真没生气,二哥,你快松手!”
顾时年神情缓和了些,伸出一只手捂住云裳的眼睛,不让她看许大兰的惨状,只是脚下的力气却丝毫未减。
云裳见劝不动他,心里一急,撇着嘴就哭开了,“二哥,我害怕……”
顾时年心里叹了口气,他虽然生气,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弄死许大兰。
其实他有更多打了许大兰却让人看不出来的法子,但他不想那么做。
王寡妇在杏林村风评不好,村里的女人嘴上不说,心里对她意见还是挺大的。
这次村里人之所以站出来维护云裳,声讨许大兰,是因为许大兰是别的村子的人,而且说话也着实过分,大家看在一个村的份上,看在死去的云大川的份上上才帮云裳一把。
这些,从之前村民怒怼许大兰时说的话就能听出来。
要是许大兰是杏林村的人,说话也不这么刻薄的话,村里人还真不见得会伸手帮云裳。
王寡妇成为疯子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老云家又太软弱,心中对云裳还有芥蒂,过几天等他离开了,云裳一个人在村子里少不得要听些不好的话,受一些闲气。
现在他当着村民的面,暴打许大兰,一方面是给云裳出气,另一方面也是立威。
有了许大兰这个前车之鉴,以后村里人谁想欺负云裳,都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云裳是好欺负,但她却有个不好欺负、且经常会回来看她的哥哥!
“阿裳,乖,不哭了。”
顾时年抬起脚,松开许大兰的头,手上的扁担也顺手丢在地上,冷冷的看着许大兰,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道:
“许大兰,你想要医药费,就到省军区大院儿找我劳资去要,下次再敢找阿裳的麻烦,我连你四个儿子一起揍!”
第24章 告状()
见顾时年连他看不上眼的顾怀庆都搬出来了,云裳立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抹干净眼泪,昂着小脑袋,一脸骄傲的大声道:
“许大兰,我妈说我爸是你们老王家害死的,她都不认你们啦。你要是再敢来我家,我就让顾伯伯把你们家人都抓起来吃枪子儿!我顾伯伯是大官,出门坐小轿车,带警卫员,身上还有枪!”
顾时年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心情愉悦的摸了摸云裳的小脑袋,用实际行动表扬她干得漂亮。
许大兰早就被打傻了,躺在地上,张着嘴巴一个劲的哀哀惨叫,顾时年和云裳说的话,她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倒是周围的村民‘轰’地一下炸开了。
“我滴个娘哩!坐小轿车,配警卫员,那得是多大的官儿啊?”
“我就看过大卡车,看过镇里有人骑自行车,还没见过小轿车呢,那小轿车长啥样啊?”
“王寡妇是咋认识这么大官儿的?难不成是老云家的亲戚?”
“没听说过老云家有当大官的亲戚啊,看样子也不像老王家的亲戚,我记得大川前些年去省城闯荡过两年,估计是大川认识的人。”
“王寡妇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是不是这家人接济的?”
“哎哟!我就说这男娃咋恁好看,你看看人家穿得,比城里干部穿得衣裳还要滑溜,咱清河县可买不到这样的面料,一看就是大城市的高级货!”
……
顾时年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军绿色罩衫,衣服板型笔挺合身,衬得顾时年精神极了。
这件衣服的布料是两人从商场私人订制门店翻找出来的,原本是用作内衬的细棉料,云裳指令王寡妇在空间里连夜缝制,给顾时年赶了这件衣服出来。
在这个连新衣服都要打上补丁的艰苦朴素时代,顾时年身上这件高级面料做成的、合身的不像话的新衣服,可想而知有多打眼了。
毫不客气的说,就凭顾时年身上这件衣服,就再没有人怀疑两人话语的真实性了。
村民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的看看顾时年,再瞅瞅云裳,就是没有人去扶起地上惨不忍睹的许大兰。
村里人都知道,不管那男娃跟王寡妇家到底是啥关系,许大兰这次都踢到铁板上了,而且这顿打,估计也要白挨了。
“这是干啥?不上工啦?都围在这儿磨啥洋工?”老村长一手啃着窝窝头,一手扛着锄头,还离得老远就朝这边喊道。
“村长,出事儿啦!大川家的丫头一大早就被外村人堵上门给欺负了,你看这事儿咋办?”
有妇女扯着嗓子回了一句,云裳回头,认出是住在隔壁的李婶子,也是上次在村口招呼她不要出村子的妇女。
老村长一听就急了,把锄头往身后一拖,一路小跑的就过来了。
“咋地啦?咋回事?哪个村的人欺负咱村儿娃娃?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一群老爷们就看着咱村娃娃被外村人欺负……哎哟,这是,这是谁啊,咋跟血葫芦一样!?”
老村长跑过来,猝不及防下被满脸是血的许大兰给吓了一跳。
“这就是欺负裳丫头的外村人!村长叔,二赖子去老云家喊人了,还是等云大爷来了再说吧。”人群里有小伙子笑嘻嘻的说了一句。
“行,那就等老云家人来了再说。”
老村长这会儿也认出许大兰了,不急不慢的说了一句,退到路边,把锄头往屁股下面一垫,点起旱烟袋,坐在那里有滋有味抽起来了。
老云家的人来得倒也快,顾时年刚把云裳抱到老村长身边,云二川就跟一阵风似的从村里跑过来了,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头上冒着汗,大张着嘴,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杏林村其实并不算大,全村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但是受地形限制,村里人住的比较分散,大概分了前村跟后村两个居住聚集点。
前村就是村口这一片,靠近池塘,住了八九十户人家。
后村是解放前村民们住的老村子,三面沟壑,另一面出村的路修了一堵十米高、六七十米长的青石城门,墙上坑坑洼洼的,据说是打仗时子弹留下的印记。
老村子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打仗的时候,将厚重的城门放下,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安全堡垒,就是地方小了点。
以前村民们住着还不觉得挤,这几年村里人口激增,就连批宅基地都找不到位置了。老村长和镇上通了个气,把村口靠近池塘的一大片乱石地划成了宅基地,这样村民们去哪儿都方便,就是去地里干活也能少走二里地。
有了宽敞的宅基地,又不打仗了,村里人就陆陆续续的从后村搬出来了,在池塘边形成了新的居住地带。
王寡妇家就住在前村的第三排,而老云家还在后村,两家离了差不多有二里地。
云二川一口气从家里跑过来,喘成这样,一点都不稀奇。
“……裳囡,没,事儿吧?挨打,没?”
云二川来不及跟村长打招呼,也不看地上不断哼哼的许大兰,抹了一把汗,先拽过云裳,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
“二叔,我没挨打,二哥把坏人打跑了。”
云裳边说,边伸手指向身边的顾时年,云二川这才发现云裳嘴里的二哥就是之前在县里见过的、云裳的时年哥哥。
云二川想开口说点什么,顾时年一个眼神过来,云二川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吓了回去。
“二叔,我妈生病了,起不来床,舅妈骂我妈不孝,说我往家里藏男人,还问我男人的滋味好不好,二叔,人肉也能吃吗?”
云裳一脸天真的跟云二川告状,云二川听得脸都青了,转过身,几步走到许大兰身边,扬起手就要打下去。
可是许大兰这会儿满头满脸都是血迹,云二川就算想下手也找不到位置,最后实在气不过,狠狠踢了许大兰一脚才作罢。
“当年的事我们老云家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老王家的人还敢上门欺负我侄女儿,真当我们老云家一窝子软蛋不成!”
第25章 村长存疑()
云裳听得好一阵无语。
可不就是一窝子软蛋么!
人命关天的事儿都没找人算账,不是软蛋又是啥?
就算王寡妇砸了老王家,那也是王寡妇以云大川媳妇的身份去砸的,跟云二川,云家老两口又有什么关系。
云大川死了,云二川不为大哥出头,云家老两口不为儿子出头,这时候又嫌别人觉得他们是软蛋,这笔糊涂账,云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云二川了。
“咳……二川啊,你去一趟小王庄,让小王庄的老支书过来一趟,再去老王家说一声,让他们家来人处理一下这个事儿。”
老村长这会儿已经从村民那里知道事情经过了,坐在墙角,将旱烟袋抽得滋滋作响,扫了一眼半坐在地上的许大兰,又接着开口道:
“不管咋样,这人已经打伤了,咱们就得定下个说法,别等以后事情了了,两家又因为这么点破皮的小事来回扯皮。”
见云二川回头看向云裳和顾时年,满脸的踌躇,老村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快去!你爹娘也快到了,裳丫头这边有你爹娘照看呢,用不着你!”
顾时年受不了云二川的蠢样,低声提点了他一句,
“云二叔,阿裳姓云,现在阿裳被人欺负了,你是该跑一趟老王家。”
云二川瞬间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撒腿就往小王庄跑。
云裳还是有点担心,凑到顾时年耳边悄悄问:
“顾二哥,二叔会不会被老王家的人套话?”
“不会,云二川一听到你被人欺负的消息就跑来了,过来后也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老王家的人想套话,也只能从云二川嘴里得到许大兰说得那两句混账话。放心,这些老村长都考虑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打发云二川去小王庄。”
听了顾时年的解释,云裳一脸的赞叹,回头仔细看了老村长几眼,满眼都是佩服。
要不人家能当村长呢,这脑子转得就是快!
村长这是想打小王庄的村干部和老王家一个措手不及啊。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赶紧去上工。”
老村长磕了磕手上的烟袋杆子,开口赶着看热闹的村民。
“前进家的,你留一下,还有三柱,你也留下!”
云裳注意到,老村长让留下的这两个人正是隔壁的李婶子,还有之前打发二赖子通知老云家的年轻人,都是嘴皮子利索的人。
厉害了!
这是连待会儿打嘴仗的帮手……不对,是事发过程的见证人都准备好了。
云裳想到这些,弯着眼睛偷偷地笑了,顾时年眼底也有笑意闪过。
这老村长还真是个护犊子的精明人!
围观的村民散去了,云裳才看到远远走来的云家五口人。
云老爷子走在前面,云水莲扶着摇摇晃晃的老太太跟在后面,老太太一双尖尖的小脚迈得飞快,旁边是抱着栓子的李红梅。
“也不知道我裳囡到底咋样了!天杀的王家人,一窝子坏怂!水莲啊,你跑得快,快去看看裳囡有没有伤着,二赖子话也说不清楚。还有老大媳妇,咋就干看着让人欺负裳囡……”
远远地,云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裳听得眼底忍不住泛起了湿意,挣脱顾时年的怀抱,快速向老太太跑去。
“奶!你别急,我好好的呢!”
“哎呦,乖囡,快别跑,慢慢走,可别摔了!”
老太太看见云裳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双小脚迈得更欢了。
等接住云裳,急忙上手在头上脸上摸了摸,看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云老爷子也快速盯着云裳看了几眼,然后朝着老村长走了过去。
老村长之前一直在偷偷打量顾时年,这会儿看到云老爷子,急忙把人拉到一旁低声道:
“云老弟,事情都听说了吧?我让二川去小王庄通知人了,那许大兰看样子伤得不轻,这事儿待会儿该怎么处理,你心里得有个数。”
“村长,你也知道二赖子说话不利索,这到底是咋回事,我这会儿还糊涂着呢,你先给我透个底。”
云老爷子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是云裳被欺负了,这会儿看到许大兰的惨状,也跟着吓了一跳。
老村长压下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扫了一眼顾时年的方向,偷偷跟云老爷子打探道:
“云老弟,你跟我交个底,这俩孩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今天这事儿就好办了,要是假的,咱再想想别的法子。总不能让人孩子给老王家赔钱,这可是在替你家裳丫头出头哩!”
云老爷子这下还真是有口难言了。
顾时年是什么底细,他是真不知道,本来打算早上下工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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