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新做的短褂,心情愉悦地回了家。
她学会使缝纫机啦!马上就能给自己和向刚车新衣服了!缝纫机车出来的衣裳,针脚又密又平整!啦啦啦!
路过代销点,见这会儿人潮散了,主妇们回家做饭、男人们上自留地除草施肥。
清苓顺脚拐了进去。
代销点开在村道口,用的是公社的房子,曾经是村小教室,停课又复课后,学校迁到了江口埠旧祠堂,这里就闲置了下来,给生产队堆放农具家什啥的。
自从决定开代销点,这几间屋子被大队干部组织人手好生收拾了一番,如今瞧着还算清爽。
“盈芳,你咋这时候才来呀?”在柜台里清点货品的冯美芹,抬眼看到清苓,高兴地朝她招手,“我还以为你大清早就会过来咧。”
“大清早人实在太多了,想挤也挤不进。”清苓笑着道,四下看了看货架,现商品种类还是蛮的,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能买到,就是数量少了点,不像供销社的大货架,上头全是堆叠的货。
“有什么想买的吗?”冯美芹靠过来问,“对了!这款头绳你肯定喜欢。”她从杂货柜里抽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头是一卷卷的头绳,有皮筋的、丝带的。颜色也比较丰富——大红的、桃红的、土黄的、翠绿的许是卖的很好,每卷都只剩尺把长了。
“除了大红,其他颜色在供销社那边都还是时新货。”冯美芹拿出来在清苓头上试了试,边说,“你没看到,早上那些娘们拥上来抢的时候,简直要把柜台挤爆了。亏得那几个花钱大手大脚的知青没来,否则连这点都没得剩。我看你迟迟不来,急死我了,等下回进货,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么漂亮的颜色。”
清苓赞同地点点头,相比清一色的红和黑,这几款颜色确实称得上漂亮了。
尤其是桃红、翠绿的丝带,缠一起做朵小花别头上,想想一定很可爱。当即摸出小荷包,数出一角钱,把为数不多的头绳都买下了。
姐也土豪了一回!
除了头绳,她又买了几枚邮票。
信封家里有。省城的师兄每回过年都会捎来一些。师傅一年到头写不了几封信,就把多的给她了。
结好账、收好货,倚着柜台和冯美芹聊天。灵了灵村里村外的信息、唠了唠家长里短的八卦,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在师傅家吃过饭,趁师傅师娘午休,清苓提上背篓、唤上小金,山上溜达去了。
这个时间点在外晃悠的人少。
倒不是怕被人看到。想她胳膊没好的时候,都见天地往山上跑,如今胳膊好了,去山上转转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而是怕碰到熟人,揪着她的护士名额不放。善意的打趣还好说,那些语带酸意的就让人听着牙疼了。好像她那护士岗位,是这些人好心好意让出来似的。
不理吧,回头说你高傲;理吧,耳朵根不得清净。
幸好代销点开张,分走了一大波话题,不然不知道要被围观到几时。
不过话说回来,代销点不开,冯美芹就不会调走,冯美芹不走,卫生院里也没自己的落脚之地啊。清苓笑哭。
“山上的空气就是好啊!”
来到山脚,清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和小金吐槽附近那棵核桃树——
“都没结几个核桃,难不成核桃也分大小年?还是这里的土壤不适合结果子?要照这么说,山里那片核桃林,收成好不到哪儿去啊。”
枉她还想着大丰收一场。嘤嘤嘤
小金吐了吐蛇信子,慢悠悠地游走在清苓前头。
一人一蛇先去竹林附近扫荡了一遍鸟蛋、野鸡蛋。
蛇小弟们帮忙摘的草药卖了大价钱,还没犒赏它们呢。
社员们许是被张红挨蛇咬了一口的事吓着了,打那天之后,除了砍柴上小坡林、采蘑菇耨野菜在山脚,没见谁进过深林。
竹林也好、山洞也罢,依旧是清苓的地盘。
背着满满一篓蛋,来到山洞。只见不大的洞内,半个空间堆放着蛇小弟们采来孝敬她和金大王的果子、药材。
“谢谢你们!真是辛苦了!”
清苓摸摸小斑的脑袋。搁以前,她是绝对不敢在毒蛇头上摸两把的。这不和小金混久了,对蛇这一物种已经免疫了。
小斑偏过脑袋,在她手掌心上蹭了蹭。
清苓把背篓里的鸟蛋、野鸡蛋拿出来,一一分给小斑它们。
出过力的蛇小弟全部都分到了,最后还剩下十来颗,清苓便留着一会儿带回家,学张奶奶腌成咸鸡蛋,既下饭又能吃得久一点。
九月,竹林里已经没什么花头了。运气好能挖到比较嫩的刚竹笋。运气不好,即使挖到了也是又苦又涩。哪怕焯过盐水去除涩味,嚼起来还有渣渣呢。
清苓便没在竹林逗留,直接去了山腹的小米地。
盘算着时间,小米应该成熟了。
她这趟来,带了把镰刀和一只家里闲置的麻袋。
但事实上,在她看到小米地、看到那一串串沉甸甸的谷穗,欢喜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好傻好天真——麻袋再大,一只能顶什么用啊。
这是将近两亩地的粮食哎,单光一只麻袋就能搬回家了?
而且不光搬回去就成了,还得磨、还得晒,瞒得过村里人的眼吗?
清苓蹲在地头,托着腮帮直愁。
小金昂了昂三角扁脑袋,属于金大王的威压骤然而至。
不一会儿,小米地附近的蛇小弟们,瑟瑟抖地集体冒泡了,匍匐在小米地外的草丛上,恭听金大王的指示。
也不知小金和它们做了怎样的沟通,总之,待清苓回过神,蛇小弟们已经忙碌开了。
第116章 小米丰收;耶!()
半支队伍在小米地里来回穿梭,咬下的谷穗,集中堆放在一起。e┡1
另外半支,先是溜没了影,回来时,嘴里叼着、尾巴上卷着,搜罗了一批柔韧结实的蒲草。散在谷地上,你咬这根、我扯那根,竟!然!是!在!编!织!
清苓吃惊地长大嘴,差点合不上下巴。
而下一幕,更是让她抽出的嘴角差点收不回。
小金同志不是力大无穷么,此刻盘成一坨,躺在聚拢的谷穗中央,尾巴一抽,底下的谷穗扑簌簌掉出金黄灿灿的小米粒。
真的是好方便、好好用的活磨盘啊!!!
这下,清苓不愁了。
先是帮一队蛇小弟割小米。蛇小弟用嘴,她用镰刀,一刀一束,割下来丢背篓里,满了倒到蒲草席上,由小金这个活磨盘碾米。
碾出来的小米多了,清苓欢喜地张开麻袋,把细颗粒的黄小米捧进袋子。
装满一袋扎牢袋口,回头让小金扛回山洞。
至于晒的问题,等回家再好好琢磨。两亩地的粮食都能从山上背回家,晒还能想不出法子?
如此分工下,地里的谷穗明显减少,蒲草编成的垫子上,小米逐渐堆成山。
小斑三兄弟也来了,蛇尾拖着一只和泥土一色的旧麻袋,但不像是废弃不用的。
清苓喜出望外:“小斑,你们从哪儿找来的啊?”她正愁麻袋不够使。
小斑三兄弟亲昵地蹭蹭她裤腿,丝丝吐蛇信。
清苓没指望它们回答,蛇要吐人语了才稀奇咧。
低头翻看麻袋,在袋底找到一个红漆描的“舒”字,显然是老舒家顺来的,因为整个大队,姓舒的就这一户。
清苓笑喷,朝小斑三兄弟竖竖大拇指:“干得好!”
多了一个大麻袋,碾好的小米终于不用堆地上了。
尽管看天象,这两天应该不会下雨。可夜里气温低,山上肯定凝露水,小米本就没晒干,再被露水一泡,太容易霉了。
眼瞅着天快擦黑了,清苓忙喊停。
“回去晚了师傅师娘该担心了。今儿就到这里吧。”
昂挺胸巡视一番小米地,半天工夫收割大半亩,已经很了不起了了,毕竟还把收割下来的小米碾壳装袋,只需晒晒就能下锅了。
照这度,抽空再来一天,应该能把两亩地小米收割干净了。
当然,野生野长的小米,产量不能和人工伺弄的稻谷比。这两亩地估摸着能碾七百来斤米。
左右是捡来的实惠,能有这个数,清苓很满足了。
诚挚地谢过忙碌了半天的蛇小弟,清苓收好镰刀,卷起蒲草席,团成一团塞进背篓。这玩意儿可是蛇媳妇们游来游去精心编的,可不能糟蹋了。赶明收小米还要用的。
小金之前回过一趟山洞了,这会儿只需扛一袋,对它来说毫无压力。
清苓的心情好得想要飞上天。忙活半天、又走了几里路,压根感觉不到累。回到山洞,看着两只胖胖的米袋,兴奋地扑上去,和米袋来了场亲密接触,脸颊贴着袋口蹭了蹭:“宝贝粮啊!今年过年不愁啦!”
要说分夏粮那会儿,还只是个大概估算——舒老太一家不盘剥她的口粮、偶尔上趟山,采点草药、山货兑点钱或票,到过年也能攒下不少。
眼下是真的不愁了!哦呵呵呵
小金在一旁猛翻白眼:搞错对象了吧,要蹭也是蹭本大王好吧?
考虑到这么大麻袋扛下山,遇到村民解释不清,只好先留在山洞。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辛苦小金扛回家去。
清苓假装在山里采草药,胡乱抓了几把蛇小弟送来堆在山洞的草药,塞进背篓,匆匆下山。
张有康老俩口正等着清苓开饭,看到她回来,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难怪你师娘去了你家两趟,都没人应门,果真被我猜着又去山上了。”
清苓讨好地笑笑:“师傅,咱们这山上,有好多本草纲目里说到的草药呢。”
张有康瞪了她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制止她上山吧,学中医哪有不识草药、不通其生长习性的;可由她去吧,又担心山里不安全
“放心吧师傅,我做好万全准备才上山哒。”清苓安抚他老人家,“刚子哥走前送了我一包驱虫避蛇的药粉,带在身上,那些恐怖的蛇虫不敢近我身的。况且我绝对不去狼嗥出没的深山,您和师娘尽管放心吧!”
这话可没忽悠人。
可怜的狼群早被小金驱赶到层层叠层层的山峦尽头了,这附近哪还寻得到狼的踪迹。
“先吃饭先吃饭!边吃边说也可以的嘛。咱家又没那饭桌上不准说话的规矩。”张奶奶睨了老伴儿一眼,一个劲地往清苓碗里夹菜。
“师娘,您知道黄小米要怎么晒吗?”清苓还惦记着山洞里那两麻袋小米,哦,不止呢,地里还有一大半等着她去收割。
“黄小米啊,那东西咱们这好几年没种了。都说产量太低,不划算。”张奶奶回忆着早几年种小米时的场景说,“晒法和大米有区别的,它壳薄,不像大米,脱壳麻烦,小米用石磨碾一碾,再用米筛过滤一下就可以了。一般人家都是连壳囤放,吃多少碾多少。脱了壳的小米和大米一样,不能摊在日头下暴晒的,屋里头阴干就可以了”
听师娘说到这里,清苓心头一阵激动。
阴干就好了?那感情好!
小金不用全部扛回来了,山洞里留一袋,倒在摊开的蒲草席上,阴晾几天,再装袋运回来。
家里这袋可以晾在东屋和堂屋。不过这期间,得祈祷家里别来客人。好在毒蛇的传闻还没彻底消下去,除了师父师娘,应该没人会进她家门。
解决了盘亘心头的难题,清苓心情大好,就着香喷喷的咸肉蒸蛋,连吃两碗饭。
吃完收拾干净饭桌,陪着师傅师娘唠了会儿闲嗑,顺便把背下山的一背篓草药清理干净、分拣好。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需要点油灯了,才告辞回家。
第117章 运气杠杠的()
第二天,清苓到卫生院报到上工。ΔΔe小Ω┡说wwom
护士的活难是不难,但很琐碎。
患者上门了,要协助老大夫看诊。小孩子哭哭闹闹不配合,你得耐心哄;手脚不利索的老人来看病,你得搀、得扶。诊完那更是护士的活了,配药、收钱,交代药怎么服、需要煎的中药还得教人怎么煎。
没人上门,老大夫清闲,护士却不清闲。
得时不时地清点药品库,现缺了少了,得及时上报。不然哪天来个紧急患者,药品供应不上,那岂不是耽误人救治?
点完药品盘账,盘完账搞卫生。
卫生院最大的特色,不是浓郁的药香味,而是一尘不染的就医环境。好环境怎么来的?不就是人拾掇出来的!
清苓做为新进社员,手脚肯定得勤快。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随时随地等着打你小报告。
“三十年媳妇熬成婆”,话糙理不糙,搁哪个领域都适用。
好在上工第一天登门患者不多,就矮墩桥东的老婆婆来配了瓶止咳糖浆,近山坳生产队的一名社员脚趾头不小心被自己锄头铲到前来消毒包扎,别的时候,清苓捧着药品册子清点完药品柜,又拨了会儿算盘核了核账,见离下工还有点时间,遂打了桶清水进来,头裹上三角巾,准备给“包干区”的药品柜“擦擦澡”。
尽管清洁这活是包干的,许丹的包干区是另几个柜子和台子,大可不用跟着干。可清苓的包干区这么洁净亮堂,她能坐得住吗?当即凑上去说:“不需要天天擦吧?前天移交时不是才刚擦洗过?不如咱们聊会天?”
清苓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我这才来,很多事没怎么理顺,就想熟悉熟悉。擦柜子能让我记住这些药品的摆放位置,擦干净了看着也舒坦。聊天啥时候都能聊,咱们可以干活一边聊。”
许丹噎了噎。她就是不想成天和水啊、抹布啊之类的打交道。
来之前细皮嫩肉一双手,不到两年,瞧瞧老成什么样了!
以前和冯美芹搭档时,基本是一天一扫、两天一擦、三天玻璃窗。
就这,她还觉得烦。
在家时读读书、看看报,饭有爹做、衣有娘洗,来了这穷地方,做饭洗衣靠自己,上个工,还要跟个老妈子似的成天和抹布打交道。越想越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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