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战友叽里呱啦的议论,萧老爷子挺直腰板嘚瑟地说:“百年肯定不止啦,都通人性了。你跟它说话还摇头晃脑的,啧!瞅着比很多人都聪明。”
“还是老萧想得通,说去乡下就去乡下。话说回来,乡下住着不比城里差啊,看老萧的气色就知道了,听你家老二说,这几年关节炎都没再犯了?”
萧老爷子嘴里谦虚着:“我那是没办法,家里出了那样的丑事,搁这住着,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脸上表情却有目共睹的嘚瑟。
“说到关节炎,给你们的药酒真是好东西。打仗那会儿落下的病根,全都拔除了。当然,我孙女学医的,泡的药酒都是按比例调的配方,你们就算有上年份的山参、灵芝,也调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是是是,你孙女厉害。话说,老三家那丫头不是读的考古专业吗?难不成夏老头传错了?”
夏老眼一瞪:“我怎么可能传错!她也是我干孙媳妇好伐!不过我那干孙媳妇是真厉害,要不是报考大学的时候填了个服从分配,被劳什子考古专业录取了,真的是学医的料啊。那些药酒、药油都是她闲暇时自学医书配出来的,外头想买还买不到呢……”
“效果是真好!我这腰老毛病了,先前看了不晓得多少个专家、老手,说什么腰肌劳损没法治,后来老夏送了我一瓶药油,才推拿两次就明显感觉舒服了。我还问他是从哪个避世不出的老中医那儿讨来的,药效真不错,没成想是他干孙媳妇。啧,老夏、老萧俩这福气好啊,我们就厚着脸皮跟着占点便宜了……”
“没错没错,跟着这俩老货准有收获。瞧今儿中午那药酒,哎哟喂,老子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喝到太岁酒。一杯下去,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
“哈哈哈!这牛皮吹得有点大……”
“回到十七八岁夸张了,年轻了十七八岁倒是真的。”
盈芳听着满耳朵的夸赞之词,都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了。
岂料警卫员眼尖,看到她立马汇报。
“说曹操曹操到。”萧老爷子乐呵呵地说,随即挪过身旁搁茶杯的小板凳,招呼盈芳,“来爷爷身边坐。今儿回来得挺早嘛,工作都忙完了?”
“今儿馆长和教授放我们假,我顺道过来看看。爷爷你们中午没回去啊?那中饭怎么解决的?中午没歇会儿?”
“歇了歇了,中饭让小陈两个回家取的,还扛了一坛子酒过来,就是你前阵子泡的太岁酒。刚还在说,喝完歇一觉,年轻了十几岁。”
其他几位老爷子顺势问盈芳,太岁酒有没有的多,有的多卖他们几坛,钱不是问题。
盈芳笑着道:“您几位的酒,我泡的时候就预算进了,就是最近这阵子太忙,还没给您们送家去。”
老爷子们高兴地眉开眼笑:“哈哈!有我们的份就行!用不着你送,待会儿我们几个自己扛回去。想以前三五百斤的扛肩上都不算事儿,如今人老体弱了,但拎个三五斤的坛子还是有力气的。”
盈芳不好意思地说:“太岁在酒里还能继续长,所以我用的都是五十斤的大酒坛。”
“噗哈哈哈……”带了警卫员的夏老拍腿笑,“我说老叶啊,五十斤扛得动不?扛不动我把小陈借给你。”
“行啊!”叶老倒也不气恼,谁让他今儿出门搭的老战友的便车,没带警卫。
反正有酒喝就行。五十斤,那可是五斤的十倍,够他喝一阵子的了。
其他人也都乐得眯眼笑。
收起鱼竿说今儿就钓到这儿,赶明再继续切磋钓鱼技术。其实是馋那五十斤的太岁酒了,恨不得马上抱回家。生怕晚一步又说酒不够分。
盈芳啼笑皆非,却又拗不过他们,只好领他们回家取酒。
“小芳,这鱼你提回去,咱们这些老家伙,纯粹是享受钓鱼的过程,吃就算了,你带回去给你家娃子们吃。”夏老把盆里的鱼换到带拎环的水桶里,让警卫员帮她提回家。
其他老爷子见状,也纷纷这么做。
盈芳心知他们这是客气,哪有谁家不吃鱼的。忙说:“这哪成!这是您们一天的劳动成果,哪有让我捡便宜的。要是几位爷爷嫌连桶带水的不方便,等下我用草绳把鱼串起来,带回家添个菜。往后什么时候想钓了,随时过来。前面那棋牌室,就是给您几位准备的。”
大伙儿听她这么说,心里越发满意。
这几位都是老革命家,家里条件自然都不错,哪里会缺几条鱼吃。但正如盈芳说的,这是他们亲自钓上来的,意义不一样。而且搁这坐一天了,回家时拎着几条鱼,跟老伴儿、子女说是他们自己钓的,那种心情,跟菜市场买的完全不同。
离开的时候,夏老瞅了眼紧邻这座四合院的隔壁院墙,心里暗道:不晓得隔壁有主人没有,没的话,我去把它买下来。没准还是一个格局的,以后和干孙子一家做邻居,院墙打通,嘿,天天来干孙子家钓鱼……
“夏老头你想啥呢那么高兴,哈喇子都留下来了。快上车啊,就等你了。”
“哎——来了来了,催啥催啊,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
几辆红旗牌轿车一字停在萧宅门口。
盈芳带着警卫员进去搬太岁酒。
几位老爷子坐在天井的树荫下喝莲子羹唠嗑,眼睛却时不时地瞄里屋,心思都在太岁酒上啊。
太岁酒埋在后园地下。这院子没酒窖,后罩房那边放粮食的地窖面积小,这么多酒坛子放不下。即便放得下,搬进搬出也麻烦。可这大坛子的酒,最好放在阴凉地,且温度和湿度最好恒定。
所以盈芳密封了坛口,埋在后园隐蔽处。且埋得比较深,挖出来的时候,酒坛子沁凉沁凉的。
除萧老爷子以外,每位老爷子都分得了一坛。
轿车后备箱比较矮,酒坛子竖着一放没法盖车厢盖。
萧三爷提议要不他问街坊邻居借个板车来,回头给他们送家去。
然而几个老爷子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宁可座位挤一挤,也要让酒坛竖着卡在前排椅背和后排座位之间跟着他们回家。
萧老爷子抽了抽嘴角:“行了行了,赶紧地走吧!看得老子辣眼睛。”
“老萧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这酒是我乖孙女泡的,看你不颠颠地抢回家去。”叶老摇下车窗怼道。
萧老爷子拄着拐杖嘿嘿笑:“这假设不成立!”
叶老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转头对盈芳说:“丫头,谢谢你的酒了。回头我让警卫员送钱过来。”
盈芳摆手说不要。
五十斤烧酒花不了几块钱,而太岁说说珍贵,一坛里其实就掰了一小块。
再者这些老革命家,都是老爷子的战友,权当攒人情了。
没想到老爷子却说:“三五斤的送他们尝尝不收钱,五十斤一坛的送出去,你太吃亏了。”
“对对对,以后有好酒给咱们留着,价钱好商量!”
于是乎,她抽空泡的几坛药酒,挣的钱比早出晚归在博物馆里当助手多多了。
第742章 脸皮厚的没边()
老爷子把收来的酒钱塞给盈芳,末了不忘吐槽:“上头那位咋那么不自觉啊!前儿给的参酒、灵芝酒坛小量少,送就送了。五十斤的太岁酒,收了咋就不主动付个酒钱,下次不给他喝了!”
老爷子吐槽元首的话,盈芳可不敢接,还是捣鼓她的药材去吧。
小金在石景山替她搜罗了一大堆外头难寻的上乘药材,炮制好了打算给师傅捎些去。
眼瞅着马上放暑假了,她计划带孩子们回老家住一阵子。过年假短、天又冷,回去一趟,大包小包地实在不方便。要是暑假也不回去,师傅师娘该念叨她了。
还有煤城的姥姥、姥爷,本来去年暑假就想接他们到宁和住一阵子的,姥爷非要等他自己能下地走了才肯出门。如今能下地走了,当然要接他们来家里团聚了。
盈芳把暑期计划一说,家里人都同意。
不仅同意,还说要和她一块儿回去。
老爷子甚至很干脆地吩咐福嫂将他夏天的衣裳收拾出来打包,等着随时出发。
盈芳哭笑不得:“爷爷,就算要回去也还早,今儿才五月初二,端午都还没过呢。”
说到端午,姜心柔和福嫂这几天正准备包粽子的材料。
“端午那天总不用去博物馆了吧?”姜心柔问。
盈芳也不知道端午博物馆给不给放假,听那帮正式工说,往年倒是都提前半天下班,不过今年情况特殊,没见礼拜天都在加班加点嘛。
翻了下日历说:“到时看吧,端午是周三,周二下午就一节政治课,博物馆那边要是休息,我一下课就回来,馅儿等我回来调。”
姜心柔笑着道:“别的馅儿我和福嫂都行,就那什么什锦馅儿和蘸料,是得你回来调,我们调出来的都没你弄的好吃。”
盈芳一口应下了。
姜心柔开始盘算食材:“糯米恐怕还得再买几斤。”
老家带上来的那袋糯米,过年还有元宵做七七八八的点心都给耗完了。
糯米这东西不易克化,家里老人孩子虽然喜欢糯米做的点心,但平时不怎么给他们吃,就清明前去粮站称了几斤掺在米粉里捏清明团子。
清明吃清明团子、清明饺是x省一带的风俗。京都这边流行的是馓子麻花、驴打滚还有面茶。
盈芳见随手种在后园墙角的艾草发得很茂盛,顺嘴提了句“清明到了,要不要捏几个清明团子应应景”,家里人都说想吃,当即买糯米、磨米粉、碾艾草、捏团子。
甜口的清明团有豆沙馅、芝麻馅两种口味,咸口的清明饺则是炒五丁馅儿的。
蒸熟以后送了些给萧二伯家。帅帅小骚年立马迷上了清明团、清明饺这一口感特别的绿色点心。吃了一半、剩下是一半带去给小伙伴们……显摆。
林家的大孙子林畴富自从吃过几次亏,被他奶三令五申不许跟萧睿哲玩,只能眼巴巴地站边上看他们分享萧睿哲带来的新式点心。
看他们吃完才不甘心地跑回家,跟他奶闹,说萧睿哲带来的点心是x省一带的清明特产,小叔不是曾在x省乡下当过知青吗?肯定知道怎么做,非要他奶做给他吃。
林老太忙把小儿子喊来,问他知不知道清明团子怎么做。
林杨咋知道怎么做啊。他在宁和待过几年不假,每逢清明也的确吃过当地人捏的清明团、清明饺,但他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学这个干啥!
林畴富见家里人不会做,坐地上撒泼:“奶你还说最疼我,连这么个小点心都不乐意做给我吃。奶你撒谎!你其实一点都不疼我……”
林老太心疼得连拉带拽,嘴里不住哄道:“乖宝,地上凉,你先起来坐椅子上。奶怎么可能不疼奶的乖宝大孙子,你小叔不会,奶会啊!”不会也要会。
“不就是那什么清明团子嘛,奶这就做给你吃。”
可没艾青叶子,林老太捣鼓出来的米粉团子跟干汤圆似的。林畴富嫌不像,又是一通闹腾。
林老太索性拽过小儿子说:“你不是和那谁,萧家老三的闺女认识吗?你去问她要几个团子来。阿富最近抽条儿,人都瘦了。难得遇到喜欢吃的,你这个当叔叔的理应出几分力。”
林杨满脸为难:“娘,哪有家里孩子想吃,就让我上门讨的,这像什么话!再说阿富都这么大了,别事事都依他,当心把他宠坏了。”
“我自己孙子想怎么宠怎么宠。谁让他是咱老林家唯一的孙子呢,将来全靠他继香火。有本事你给我娶个知冷知热、听话懂事的媳妇回来、再生个大胖小子!否则你就听我的!”
林杨这次没听他娘的话,因为他连盈芳家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上门讨清明团子呀。
为此林老太和他怄了三天气。只是想到小儿子的身体状况又不免心疼,“咱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这种事都会有……”
林杨也万分后悔。当年要是不想那些有的没的,早早和盈芳结婚,哪会有后来那么多事儿。
盈芳容貌好、性子温和,两人在一起,必定家庭和睦。再有萧家这个岳家撑腰,事业也指定一帆风顺。
可惜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啊。这脸皮厚的也是没边儿了。
扯远了,拉回来。
得知小姑姑家端午要包好几种花样的粽子,帅帅童鞋周二那天一放学就跑这边来了,说是帮他奶送圆簸箕。
萧三爷昨儿又从粮站扛回了五十斤糯米。不过其中十斤不需要付粮票和现钱,而是节日券换的。
向刚单位发了不少端午节福利,他本人忙着操练走不开,托来市区开会的同僚顺路捎了来。
那福利可真好——一篓子咸鸭蛋、一盒包装精美的五毒饼、六条黄鳝、两听山楂罐头,再还有五花八门的节日券,什么节日糯米券、节日红枣券、节日鸡蛋券、节日白砂糖券……
这还没高兴完,上头组织慰问团挨家挨户给老一辈革命家送温暖来了。老爷子紧跟着收到一堆慰问品和节日券。
两边加起来糯米就能换十斤。照理自家这几口人过节,十斤糯米包粽子足够他们吃了。
但盈芳想着男人在基地回不来,大宝贝在体校不放假,就想着多包一些,回头给他们爷俩送些去。
可往单位送,总不好就送那么几个。男人的战友、同僚,大宝贝的教练、生活老师以及同学那儿,是不是都要意思一下?
这么一算,二十斤糯米还不一定够。萧三爷干脆扛了五十斤回来。吃不完放到年底打年糕,总之浪费不了!
糯米淘洗干净浸泡在水桶里,一晚上下来,浸得涨涨的,米粒浑圆饱满。
粽叶是盈芳从人工湖芦苇荡里摘的嫩苇叶。亏得芦苇荡里芦苇茂盛,风一吹翠绿一片,新生的嫩叶子随便撸。
苇叶摘下来后洗干净,摊在圆簸箕上晾干。
馅儿调了好几种,甜口的有蜜枣、豆沙、枣泥、果脯;咸口的有鲜肉、蛋黄,以及鸡肉丁、鸭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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