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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罗燕虹带着哭腔说,“我也不想这样啊,明明都复习了,谁知道考的恰恰是我没复习到的内容……”
“你还说!明知没考好,考完咋不跟家里说?枉我铁相信你,迟迟等不到通知书,还以为县里给搞错了,特地腾出时间陪你去查分。”
说到这里,罗燕群气得胸脯上下起伏:“36分!!!四门科目加起来36分!特娘的你到底咋考出来的?让我一个没上过学的去考么,瞎猜瞎蒙没准也考得比你好。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呀!!!”
难怪村里那几个跟自己合不来的八婆们一看到自己就指指点点,敢情外人都晓得自家妹妹成绩烂,就自己家的人蒙在鼓里。
“早知这样,当初上什么初中、高中啊,小学一毕业就挣工分,到年纪嫁人,也比现在好。”
“那我不是不知道要高考嘛。本来想推荐上大学,又不需要出具分数。”罗燕虹还觉得挺委屈。
罗燕群看着她那畏畏缩缩的憋屈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一甩,大步走起来:“算了算了,不管你了,你爱咋咋地吧!”
罗燕虹哭哭啼啼追着她跑:“姐你不能不管我啊!我现在该怎么办?爷让我过完年就上工,可我又不会种地……”
“不会不能学啊?”罗燕群气笑了,“谁一生出来就会干活的?咋地?你一个农村姑娘不会种地还觉得挺骄傲?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罗燕虹,你要再这么哭哭唧唧嚷下去,保管以后婆家都找不到!谁家会要个啥活都不会干、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媳妇儿?!”
走在大桥上的人自然都听见了,脾气温婉的别过头憋着笑,脾气直率的当场笑喷了。
把罗家姐妹臊的,再不敢当众扯皮,匆匆忙忙逃回家去了。
盈芳坐在自行车上围观了全程,尽管此刻飘着鹅毛大雪,天空灰蒙蒙的,气压有些低,但就是觉得神清气爽。
有些人,都不需要刻意报仇,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了。
“下雪咯!打雪仗咯!”
地面的雪一积起来后,白茫茫的晒谷场成了孩子们的快乐天堂。
三胞胎穿戴暖和,也加入到了堆雪人、打雪仗的队伍。
金虎四蹄踏雪,跟着小主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阳阳,你们不在家那几天,陈二流子放出来了,你们家金虎会不会被他讨回去啊?”双喜搓着雪球问他老大。
阳阳眉一扬,抱着胸说:“他敢!金虎已经是我们家成员了,谁来讨都不给!”
“对!他待金虎又不好,要不是阳阳家,金虎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抓去炖狗肉了,凭啥他来讨就得还他!”黑妞叉着腰也说。
暖暖蹲下身,摸了摸金虎的脑袋,问它想不想回以前的家。
金虎才不回去!
毛发油亮的脑袋,蹭了蹭暖暖戴着手套的小手,呜咽两声。现在的主人待它多好啊,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关键是没人会拿它泄愤,动不动踹它、打它,还拿烟头烫它。跟以前惨不忍睹的狗生一比,如今简直像住在天堂。
暖暖站起来说:“金虎喜欢我们家。陈二流子不来就算了,要是来讨,咱们就告他虐待金虎,不是个称职的主人。”
“可是暖暖,金虎再聪明,也毕竟只是条狗。陈二流子待它再不好,也没人管啊。”
暖暖气得噘噘嘴,扭头找弟弟讨主意:“晏晏,你说咋办?”
晏晏逗着金虎说:“那就让陈二流子不敢来讨呗。”
一众小伙伴好奇地凑拢过来:“怎么个不敢来讨法?”
“怎么才能让他不敢来讨?”一众小伙伴齐刷刷看他。
晏晏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随后朝小伙伴勾勾手指,一众人头碰头挨在一起,窸窸窣窣商定了对策。
腊月廿六这天,向刚和萧三爷去火车站接萧二伯一家。
盈芳几个女同志在家洗洗切切,备团圆饭。
陈二流子果然厚着脸皮登门了。
与其说是来讨金虎,倒不如说是来讹诈。
他可是听说了,坐牢这段时间,他家那条癞皮狗跑到了向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咳,狗不能吃辣,总之吃得比他这个主人好得多。
油水一多,凸掉的毛发长回来了,见过的人都说油亮油亮的。
陈二流子起先还不相信,眼下一看,啧!还真是!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狗就是他家那条又丑又脏的癞皮狗,哪里还认得出来!
区区一条看门狗都能喂得如此油光锃亮,可见向家有多富裕。
陈二流子就打主意了,一心想捞点钱来花花。
“妈!妈!金虎的主人来领金虎了!”三胞胎一看陈二流子登门,眸底闪过狡黠的笑意,哒哒跑进屋拉着盈芳出来了。
“哦,来接金虎啦?接回去正好过年,挺好的。”盈芳淡笑着说,一面让阳阳把金虎牵来,一面让暖暖去屋里把记账的小册子拿来。
陈二流子见状不禁纳闷,咋跟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应该舍不得吗?舍不得把癞皮狗还回来,自己才好开那个口啊。
“娘,是这个本子吗?”暖暖抱着一个小本子哒哒跑出来。
“对。”盈芳接过,翻到其中一页,对陈二流子说:“你这狗,当初跑来我们家的时候,长了一身凸斑藓,又因平时饮食不规律,且还摄入了大量盐分,胃和肾脏都有问题,导致脱毛厉害。为了治好它,我前后花了不少工夫和药材,喏,药材的消耗我都记这儿了。没钱没关系,你看你啥时候去山里采了还过来就行。”
“啥?”陈二流子听直了眼。
敢情这狗还是赔钱货?
“啥玩意儿!我叫你们医治了?我叫你们养它了?!”陈二流子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不医治、不养它,它早就死了。”盈芳冷声道。
“死就死了,不就一条狗嘛!我家的狗,我不想要了不行?”
第690章()
gt;cdc<;pbgb";kqy峊!你不想要了,所以这狗跑我们家来了,我们好心收养了它,跟你也没关系了。阳阳,既然它主人说不想要了,那就牵回去吧。可怜的小东西,被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抛弃,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晚上给它加根大骨头安慰安慰它。”盈芳转身吩咐大宝贝。
“好咧。”阳阳笑眯眯地牵着金虎回狗屋。
陈二流子气得倒仰。
“我不管!你们要留下这条狗,就得给我二十块!”
“你要算这么清楚也行。”盈芳一项一项报了药材的价,“加上出诊费,一共二十四块八毛,零头就算了,你再付我四块钱。”盈芳不紧不慢地说,“至于在我们家这段时间的吃住,算是它看家护院挣来的,就不问你收了。”
“……”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走出来看热闹。
“我说陈二流子,这事儿就你不对了,刚子家好心替你收留金虎,你回来了想带它走我们能理解,但刚子媳妇也没错,治好金虎的伤,费了她不少药材,你不给钱,总得给人采点药材回来抵。你咋还反过来问人要钱?”
“依我看,他哪是来领狗的,分明是来讹钱的。真担心自家的狗,一回来就该上门了,哪会等到这时候才想起来。”
“就是!听说放出来之后一直躺家睡觉呢。怕是眼瞅着快年底了,没钱过年才想起自家的狗。”
“咋有这种人……”
陈二流子敌不过众人议论纷纷,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走了。
三胞胎开心地蹦起来跳。
金虎绕着他们甩尾巴,哟吼!不用再受以前的主人欺负咯!
盈芳送走帮腔的邻居,回来看着他们好笑道:“行了,别兴奋过头摔跟头。外头冷,带着金虎进屋烤火、煨红薯吃吧。等你爸他们回来,咱们就开饭。”
琢磨着这事儿回头得和男人通个气。
陈二流子以前就好吃懒做、喜欢偷鸡摸狗。眼下才从牢里出来,一没钱、二没粮,说不定又会重操旧业,得让公社的巡防队好好盯着他才行。
岂料没等她和向刚提起,江口埠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说是罗老汉家的小孙女,跟陈二流子好了。
这消息堪比石破天惊。
罗老汉的小孙女,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总归念完了高中,搁整个公社都是少有的知识分子。
陈二流子又是什么人?大字不识一个,还好吃懒做、惯会偷鸡摸狗。
这样一个人,咋就跟罗老汉的小孙女好上了?
向二婶磕着瓜子兴奋地唠八卦:“据说被人看到两人靠着稻草垛子搂搂抱抱,一贯沉默寡言的罗老汉拍板让陈二流子找媒婆来家里提亲,还打算年里头就订婚。”
年里就订婚?那也太赶了吧。这都腊月廿七了,离过年满打满算三天。
盈芳咋舌。
向二婶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跟咱们不搭界,哪怕年里头结婚,也不干咱们的事。”
那倒是。
盈芳忙着招待萧二伯一家,这类消息都是通过李寡妇或是向二婶几个来家里窜门时得知的。
还有个消息就是蒋美华过完年要去海城上大学了。为此林家宴请了几桌宾客,庆祝儿媳妇考上大学。
向二婶和张菊香不对盘,对此鄙夷地说:“瞧着吧,大柱媳妇去了海城,十有**不会再回来。张菊香傻乎乎地还办席面给她庆祝,简直傻到家了。往后有她哭的时候。”
盈芳家在萧二伯一家到了以后摆了两桌庆祝她考上京都大学,那是人家亲戚朋友多、条件也好。
林家就那么几口人,和左邻右舍关系也不咋地,居然也有样学样摆起席面。这不打肿脸充胖子么。赶明她媳妇出去读大学真的一去不回来了,看她怎么哭。
邓婶子磕瓜子的动作顿了顿:“应该不会吧?她孩子还在这儿呢,难不成连孩子都不要了?”
“她跟大柱打从开始就不是自愿在一起的,生孩子也是情势所迫。不信你们瞧着,不出一年,林家就会变风向。幸亏其他几个结了婚的知青没考上,要不然啊,咱们公社有的闹腾。”
大伙儿听了,一阵唏嘘。
不管好的坏的,一年总算行到了尾声。
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国人民迎来七八年的春天……
“娘!娘你好了没有?”
暖暖换上轻便耐走的千层底布鞋,欢快地催促盈芳:“再不出发太迟啦!是你说采茶最好在清晨。咱们这会儿出发,一路跑去不耽搁,到山谷也要七八点了,赶不上迎着露珠采茶了。”
前两年每次都错过最佳的采茶时间,今年在日历本上提前做了记号,离清明还有四五天,家老少就开始将采茶事宜提上日程、天天挂嘴上以防忘记。
“好了好了,咱们出发吧!”盈芳带足采茶器具,顺手给闺女戴了顶轻薄的藤草帽,将她两条松松软软的麻花辫分垂在胸前。
八岁的闺女,隐有小淑女的气质了。
霸气十足小公举什么的,早已成了过去式。
“你姥爷他们呢?”
“姥爷带哥哥、晏晏先走一步,说是去泉水潭看能不能钓到鱼,娘我们也走吧。”
这还是今年第一次去山谷,娘俩个都有些激动。
因下半年要去京都上大学,这段时间盈芳一直忙着为此做准备。
上了大学肯定没那么多闲工夫,所以要给三胞胎多做几套四季衣衫。总不能等裤腿吊脚脖、衣服紧得穿不下才急匆匆地扯布做衣裳吧?
另外,常用药材要多炮制些不常用的也要适量备着些。相应的,天冷防皲裂的润肤香膏、天热防中暑的清热药丸、用习惯了的皂荚洗手粉、花香润肤皂,以及林林总总的药粉、药水都要准备。
是以,开年后到这会儿,一直在忙忙忙,跟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似的。
除此之外,还要分心惦记去前线三个月还没回的男人。
好在这次让小金一开始就跟了去,真有什么坏消息,铁定会给她传信来。
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三月天,乃进山最有收获的时节。
村里也有不少老人、孩子挎着篮子、提着背篓上山耨野菜、刨野笋。
家里的壮劳力都在地里劳作。
若说秋收是一年中最欢腾喜庆的日子,那么春耕就是一年最重要的开端。
没有良好的开端,如何迎来丰收的喜悦?
盈芳一路和闺女聊着春耕的重要性,不时将嫩油油的野菜挖到竹篮里。
娘俩没绕道山前爬石阶,而是抄近道上了后山,后山阴凉,蘑菇多且好。
盈芳一家喜欢各种菌类。
每年春天都会摘很多,新鲜的吃不完就晒干,多的话还会给亲朋好友寄送一些。
娘俩一边找一边采。
最常见的是草菇、平菇、白蘑、树耳,运气好还能采到竹荪、银耳、青盖菌等比较少见而味道更鲜美的菌类。
暖暖俨然成了盈芳小帮手,找起菌类得心应手。
而且她有个旁人所不知的技能,那便是问林间唱歌的鸟雀。
鸟雀许是比山鸡通灵性得多,几乎每只都能和暖暖对上话。
在鸟雀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下,暖暖领着盈芳找到了一丛又一丛被草叶覆盖的红菇、鸡枞、马勃、松茸等罕见菌类。
等娘俩到达美丽山谷时,两人身上带着的竹篮、背篓部装满了卖相超好的菌类。
趁天气好,直接晒吧。
要不然没篮子装茶叶了。
“娘,就晒那边好了。”
暖暖指指地宫遗址那片天坑。
小金走之前,帮他们把崖缝凿宽了,口子处移栽了几丛茂密的灌丛。
拨开灌丛,便是一条羊肠小道般的崖隙,大件没法搬,小件的譬如背篓、竹筐以及一些常用农具,还是可以畅通无阻地随人进出了。
以防凶猛野兽无意中闯入,小金在这一片留下了它的气息。
托小金的福,娘俩轻松又安地背着一早上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