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述题里有一道她复习的时候倒是背到过,可哪晓得会考呀,根本就是囫囵吞枣一般背过拉倒,偏偏就考到了,愣是想不起完整的答案,干巴巴地编了几句凑数。
还有一道填空题,连着五个空,她只填出了两个,出来跟别人一对,这俩还是错的。这么一算,有没有六十分还是未知数。
语文的作文也没底,一百分里占六十分呢,一旦跑题就意味着不及格。
最头疼的当属数学,感觉高中毕业的期末卷都没这么难。还说今年是高考恢复第一届,题目不会很难,骗人!
罗燕虹越想越懊恼,抬头看到不少考生对完答案眉开眼笑,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们的脸。
笑笑笑,还没考完呢,明儿还有一门呢,有啥好得意的!考完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愤愤地想着,不期然和笑意盈眼的盈芳打了个照面。
盈芳表情淡淡地移开视线,接上春妹,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吃午饭、耐心等待下午最后一门考试。别说好脸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罗燕虹。
罗燕虹气炸了,总感觉盈芳是在嘲笑她。
原本自己不用考试就能上大学,结果高考恢复了,所有人都能参加,按成绩好坏录取。这要是舒盈芳考上了,而她落榜了,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这么一想,她的脸色愈加苍白,身体也随之摇摇欲坠。下一秒说晕就晕。
周边的考生见状,忙伸手搀扶。
可无论是掐人中,还是不停叫唤,罗燕虹始终昏迷不醒,最后报告了监考老师,由老师做主将人送去了就近的卫生院。
盈芳直到第二天和家人一道回雁栖公社,才听说江口埠的罗燕虹考试途中生病,错过了最后一场考试。这就意味着平白比别人少了一百分。
“一科没考?这不完蛋了!少一百分,前头三门课得拼命拉才行,那也拉不了这么多分吧?除非每门都考一百,平均下来得个七八十分……”姜心柔说。
盈芳点头:“政治、数学或许能考个满分,语文想得满分有点悬,作文或多或少总要扣点的吧。”
“哎呀我们管她干啥!她考不上我还高兴呢!”姜心柔幸灾乐祸道,“不声不响地把你的名额抢走了。亏得恢复了高考,推荐名额取消了,要不然怎么嘚瑟呢!”
“姥姥,你们说的是谁呀?”好奇宝宝暖暖仰头问。
姜心柔给外孙女顺了顺羊角辫:“没说谁,你们玩去吧!河边小心点,天凉了掉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666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天热掉下水还能游个泳。
三胞胎五岁时跟着小李学游泳了,两个夏天学下来,游得比村里那些半大小子活络多了。
姿势也优美,谁让小李是比照着部队的标准泳姿手把手教的呢。
平时跟三胞胎玩得比较好的同龄孩子,打那之后更是视他们为偶像。跟在阳阳后头,一口一个“老大”,绝壁发自内心不解释。
用意么,自然是希望三胞胎能教教他们咯。
他们也想游起来像浪里白条一样优美、灵动,而不是抱着塑料壶扑通扑通跟个旱鸭子似的。游起来慢不说,姿势也丑巨了。
“姥姥放心,我们就在双喜家附近玩。”
几日不见、超级惦记小伙伴们的阳阳,左手牵妹、右手牵弟,欢呼着往冯双喜家跑。
盈芳在后头叮咛:“慢点跑,饭点了记得回家!”
“知道——”三胞胎异口同声。
撒丫子来到冯双喜家,结果听冯双喜的大姐说,双喜跟着他小表哥去操场拔野草了。枯草拉去公社沼气池,能换工分。
“咱们去帮他们。”三胞胎一合计,飞快地往学校跑。
新的公社小学建在村道东头,近山坳和江口埠的交界处,离沿江公社很近,主要也是方便沿江的高年级学生过来上学。
“哎唷——”
暖暖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摔进了旁边的沟渠,好在这个时节渠里没水,渠边的野草干枯了,像铺着一层软乎乎的草垫子。滚下去不怎么疼,就是衣服脏了,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也沾了泥,跟个小花猫似的。
“哥,她拿脚绊我我才摔倒的!”暖暖一屁股跌坐在沟渠底,气呼呼地指着撞倒她的人说道。
本以为是自家妹妹(姐姐)不小心的兄弟俩,立马齐刷刷地瞪来人。
阳阳的小暴脾气发作:“你谁呀?为什么故意绊我妹妹!”
罗燕虹吓了一跳,她其实也没反应过来。看到三胞胎挥舞着狗尾巴草,欢快地奔跑在村道上,下意识地就想看他们哭。谁让他们是舒盈芳的孩子,舒盈芳惹她不高兴,她就拿舒盈芳的孩子撒气。母债子还这不天经地义的事么?于是在经过三胞胎时,鬼使神差地朝落后几步的暖暖伸出了右脚。
嘴上哪肯承认:“我没绊她,我是想去那边,刚要走过去,她直直冲上来,我还被她撞得腰疼呢。”
“才不是!我看着她伸出脚绊我的。”暖暖都快急哭了,生怕哥哥、弟弟误会她撒谎,“我跑快了停不下来,这才摔下来的。”
晏晏眯起眼,张开双臂拦住罗燕虹定定瞅着她看。
罗燕虹被看得心里发毛,眼神躲闪:“看什么看!让开!我还要去我姐家呢!”
晏晏没理她,而是对拉着妹妹爬上沟渠的阳阳说:“哥,我相信姐没说谎。这人我认识,她抢了咱妈上大学的名额,也是陈二流子的心上人。”
他平时喜静不多话,却不代表不关心家人。公社发生的大小事,借由小伙伴的嘴,知道得可灵清了。方才他姐不知道姥姥说的人是谁,他却一清二楚,不就是眼前这个抹着干眼泪、假装很委屈的女人嘛!
欺负自家人什么下场?
那还用说!
阳阳气哼哼地上前,脚丫子一抬一扫,现场仇现场报地把人绊进了另一边的油菜地。
十二月的油菜地,还只是巴掌高的小苗头,被一个成人一压,还停不下来地滚了滚,绿油油的小苗旋即被压得东倒西歪,不少还被压断了。
“快来人呐!有坏人故意破坏集体的油菜地!想让咱们明年没油吃!”
阳阳力气大,连带着嗓门也大,扯开嗓子一吆喝,效果不比书记手里的扩音喇叭差。不远处地里松土的社员,还真的提着锄头跑过来了。
罗燕虹气得差没吐血。
忍着全身的疼痛和天转地转的晕眩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家跑。
“哎呀坏人跑了!坏人跑了!快追呀!”
罗燕虹想死的心都有了,被社员追上后,嘤嘤嘤地捂着脸哭诉自己是被那熊孩子故意推进油菜地的。
可谁信呀!无缘无故的,他们为啥要推你?
要说别个熊娃子故意欺负人他们还信,可向刚家的三胞胎,一向都是乖乖巧巧,见人就喊,从没听说干过什么坏事。相反,还帮公社做过好事。
那是去年深秋,隔壁公社的半大小子跑这儿玩,玩着玩着抽起稻草,扎成棒槌,当机关枪一样地互相扫射。结果把稻草撒得遍地都是不说,还差点把稻草垛子整塌了。还是阳阳带头制止的,拧着这帮熊孩子的耳朵,勒令他们把撒出去的稻草一根根地捡回来,完了把稻草垛子重新垒好。
打那以后,再没见过谁家熊孩子抽集体的稻草垛子玩,应该说,再没见他们瞎捣乱过。这都是三胞胎的功劳啊。
因此罗燕虹抽抽噎噎地指责三胞胎的老大,社员们没一个人相信。
再说了,你一个大人,他一个小孩,就算不小心推了你一把,顶多摔在田埂里,怎么可能滚那么远。
瞅瞅!那一大片压过的油菜苗,离田埂起码三四米远,要说不是故意躺上去搞破坏的谁信?
罗燕虹有理说不清,又不敢实话实说。小孩子欺负大人还能说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欺负小孩怎么说?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了。
只得跟着那几个社员,乖乖回到地头,把压倒的油菜苗扶正,断掉的看有没有得救,有救的补救,没救的从家里自留地挖几株过来移栽。
油菜是最好伺候的经济作物,只要有泥,就能生长。因此家家户户都会在自留地的边角落或是院前院后的墙角种一些,能种多少种多少。成熟了打下来的菜籽粒粒都是油啊!
可要他们拿家里的贴补集体,总归还是很心疼的。
心疼完了还要写检讨、通过大广播念检讨,总之要态度良好地承认错误,公社才不跟她计较。
一轮程序走下来,罗燕虹气得要发疯。恨不得把三胞胎吊起来拿鞭子抽。
第667章 癞皮狗()
“臭小子!给我等着!”罗燕虹恨恨咒了句。
“你嘀嘀咕咕说啥呢!”罗燕群抽空回娘家,逮着妹妹说教,“不就一门没考么,至于这么自暴自弃的。这次就算了,油菜苗家里多,赔了就赔了,下回别犯浑了。我托人打听过了,只要你前头三门考得好,总分能上两百五,大学妥妥滴没跑。”
罗燕虹心虚地垂下眼,假装忙着做家务,拿了块抹布东擦擦西抹抹。
罗燕群以为她还在为少考了一门而懊恼,劝了几句也就不再说了。
那厢,盈芳还不晓得自家小子把人整进了油菜地。
盖因三胞胎太能出风头了。那天把罗燕虹整得又写检讨又赔油菜苗后,吐了吐舌头继续跑去小学操场,结果发现小伙伴们被一只癞皮狗找上了麻烦。
那癞皮狗据说是陈二流子家的,陈二流子犯事被抓后,家里的狗长时间没人喂,钻出篱笆跑出来了。
要说雁栖公社的民风总体来说还是很淳朴的,看到狗在村子里跑,还不至于提着锄头就上去打狗肉吃,只要别跑到田里破坏秧苗就好。
可大人们不怕,小孩子总归还是怕的,因为这癞皮狗像极了陈二流子,凶悍又霸道。
这下在路上遇到,怎么甩都甩不脱,几个孩子吓得都不敢动弹了。
因为谁动一下,那癞皮狗就盯向谁,还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大有一副随时随地扑上去狠咬一通的架势。
双喜几个孩子吓得小脸儿惨白,个别胆小的直接吓尿了。双喜的小表哥也就比双喜大一岁,面对一条凶恶的壮年大狗,哪能不吓着,没被吓哭就不错了。
“双喜!”
“小树!”
这时,三胞胎蹦蹦跳跳地找来了。
“晏晏,你们别过来,这儿……”
双喜看到三胞胎,急得直摆手,然而话没说完,癞皮狗就已倏地转身,朝三胞胎扑去。
“妈呀!”孩子们吓得直捂眼睛。
透过指缝,他们看到了啥?
癞皮狗竟然被阳阳扣住前爪,提离了地面。
“哪来的流浪狗?”
“陈、陈二流子家的。”双喜见危险警报解除,拖着鼻涕、挂着眼泪颠颠地跑过来给他老大解惑,“陈二流子不是被关起来了么?他家的狗没人喂,最近窜到咱们大队来了,前头还钻到猪圈跟猪抢饲料,被看猪圈的人撵了出来,今儿不晓得咋跑学校来了,可把我们吓得半死……”
“这么坏?是被你主人带坏的吧?”暖暖躲在阳阳背后伸出头,歪着小脑袋瞅了癞皮狗好几眼。
癞皮狗想冲这几个小屁孩凶恶地狂吠几声,可惜被大力士阳阳提得高高的,就算吠也只能仰天吠。俺又不是狼,仰天吠什么吠!俺只想吃肉,喷喷香的肉馅儿馍馍。
癞皮狗越吠越饿,最后变呜咽了。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
“陈二流子家的狗啊?那不好玩。”阳阳提着狗走出学校,把它扔在村道上。
癞皮狗落地打了个滚,站起来甩甩脱落得七零八落的毛,朝阳阳看过来。
“看啥看!”阳阳虎着脸喝道,“以后不许来学校撒野,也不许欺负我朋友。”
“呜……”癞皮狗委屈地呜咽一声,它又不知道这是学校,也不认识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其中一个孩子兜里揣着白菜肉馅儿的馍馍,闻着味儿跟来的。
谁料这帮孩子如此小气,一口馍馍都不给它吃,完了又来三个,打头的还把它提了起来。
吓死汪了!
癞皮狗委屈的小眼神,看呆了孩子们。
“嘿!这狗不会在跟我撒娇吧?”见多了家里宠物撒娇的小眼神,阳阳怎么可能陌生?
癞皮狗见撒娇有效,讨好地在阳阳脚背上蹭了蹭,完了还想蹭暖暖的,小丫头后退了几步:“不行不行!要蹭也等你洗干净了再蹭。”
孩子们都乐了。
这一刻,再看癞皮狗,发现它似乎也不那么凶悍可怕。不看它脱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毛发,只看它湿漉漉的委屈小眼神,还想上手摸一把。
兜里揣着白菜肉馍馍的娃子,终于想起自个兜里还有半个舍不得一口吃完的点心,拿出来既雀跃又紧张地喂癞皮狗。
癞皮狗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心说早这么做不就得了,害俺白白被提几分钟,爪子被拎得疼死了。
三两口吞完白菜肉馍馍,癞皮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舌头。
小表情愉悦了一众孩子。
“癞皮狗也怪可怜的。”
“是呀,没人喂它吃东西,难怪跑去猪圈跟猪抢食。”
“……”
孩子就是孩子,刚还拿它当敌人同仇敌忾呢,这会儿就同情上了。
当癞皮狗不再凶恶,孩子们说说笑笑地回到学校操场。
癞皮狗跟在后头,见孩子们拔草,它也拔。爪子刨松泥地,嘴一咬,坚韧的杂草就轻松地横倒在一边。
“快看!癞皮狗还帮我们拔草呢!”
“好聪明啊!”
“……”
阳阳就近摸摸癞皮狗的头,学他姥爷的语气夸了句:“干得好!”
癞皮狗干得更欢了。
直到天色暗下来,孩子们抱起枯草去沼气池交任务。
自从建了沼气池,公社设了个干事的岗位,专门给送枯草枯枝人畜粪便来的社员记工分。
记工员给孩子们称了草、开了工分小票后,转身看到跟在阳阳几个孩子身后的癞皮狗,顺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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