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数分钟前还团团围着大门想给里边丰神俊朗的小伙子说媒牵线的妇人,顷刻间撤了个一干二净。
盈芳这下是真服了她们。她原意确实是想吓退一部分人,没成想吓退了全部。瞧着还有种当她和小李是洪水猛兽的赶脚。
回家路上,盈芳看看小李,欲言又止。
小李被看得莫名:“我脸上沾了灰?”
“没有没有。”盈芳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小声问,“刚才那些人,咳,她们说的,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赶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事后想想,万一小李有那方面意愿,她岂不是坏人姻缘了。
小李耳朵尖一颤,片刻浮上红晕。语气倒还算淡定:“没有。我年纪又不大,急什么。”
盈芳:“……”
是是是,你不大。顶多比我大几个月。可我娃都一周岁了,你的有着落了吗?
第637章 熊瓜娃子宠上天~()
不过这种事,急是急不得的。
家里两位操心人士——姜心柔女士和福嫂同志都没跳起来发言呢,可见小李同志的姻缘确实还没到时候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盈芳的注意力放回到夏老寄来的包裹上。
男人说就托夏老买了两罐麦乳精,可从包裹的体积上看,不像是就两罐麦乳精的样子。
到家一拆开,才知道夏老寄了啥。
除了麦乳精,还有奶粉、饼干、糖果、一整套保存完好的小人书、一套木质的苏国套娃、一个尺八高、穿着小人衣裳的软塑洋娃娃、两架子弹壳战斗机、两艘子弹壳军舰、两把木头、皮筋、细铁丝扭成的玩具手枪。
显而易见,木质套娃、洋娃娃是给暖暖玩的,子弹玩具和木头手枪是给兄弟俩的
感觉仨小家伙要被宠上天了。
每个人都可着劲地疼他们。但愿别惯成村中小霸王才好。
三胞胎压根不晓得他们亲娘心里在腹诽啥,拿到可心的玩具,握在手里哒哒哒地玩了起来。
二狗子等经常来盈芳家帮忙割牛草的娃,这下更喜欢腻在盈芳家了,家里大人要没派别的活给他们,几乎不到饭点不回家。带的村里一帮大小娃子也动不动往盈芳家跑。女娃子摸一下洋娃娃就笑开了眼,男娃子则追着兄弟俩讨价还价。这个说“我请你们吃饴糖,你们给我玩下手枪呗”,那个说“我奶炸的油饼可好吃了,我拿油饼和你们换”……可把兄弟俩嘚瑟的。这么多大哥哥大姐姐围着他们转,还捧来好吃的贿赂他们,虽说很多东西到他们手上也到不了他们嘴上——因为亲娘不许!说他们还小,吃这些不易克化。但总有从亲娘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不是?
后来还是各家的家长拧着自家娃的耳朵拎回家的。
死小子!玩撒野了不着家也就算了,还把家里囤着过年的零嘴儿偷渡出来。看不回去很抽你一顿!
不过临走前,三胞胎满足了这帮大孩子们的意愿——小心翼翼捧着玩具,答应给他们每人摸一把。盈芳则往孩子们衣兜里塞了不少奶糖、饼干、炒瓜子儿做回礼,免得这帮孩子回家挨训。
打那之后,村民们都知道盈芳家不仅有个高级军官退下来的爷爷,还有个特别宠三胞胎的干爷爷。更加坚信: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盈芳家。
……
一过腊八,过年的气氛就浓了。
先是轮流借公社的石臼搡年糕,再是开启磨坊轮流磨豆汁、点豆腐。
去年磨豆腐,燕子还是公社聘请来的编外人员,今年嫁了向九,成了公社一份子,磨豆腐更加少不了她。
这不腊八刚过,书记就找她商量磨豆腐的事了。
向荣新这个书记,为了公社也真的操碎了心。既要防着不能触高压线,又希望能给社员多弄些福利。
想到沿江公社凭那么个破鱼塘,都能让社员过个好年,自己公社人才那么多,还能比不过他们?
“燕子啊!你辛苦些,回头我给你记工分。”
燕子笑眯眯地说:“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替书记分担、给咱公社服务,是我的荣幸。”
向荣新笑不可仰:“城里姑娘就是会说话。”瞧这漂亮话说的,让人想不高兴都难。
“成!那我就宣布出去了,一斤豆子换两斤豆腐。想要豆腐的,都拿豆子来换。”
正常来讲,一斤豆子能磨三斤豆腐。燕子做豆腐的技术是豆腐厂里正儿八经学来的,一斤豆子做四五斤豆腐也是常有的事儿。这么一来,两斤豆子,其中一斤就是收益。
一般人家,过年不可能只要两斤豆腐。一来豆腐是祭祖不可或缺的食材;二来,除了猪肉,豆腐是其次受欢迎的。冻豆腐埋在雪地里,能吃到正月。白菜豆腐炖粉条、豆腐咸菜汤、猪血豆腐羹……各种菜肴都离不开豆腐。
果然,雁栖公社豆腐坊对外开放这个消息一传开,江北一带的人家,都扒开自家的黄豆袋称黄豆。
不需要豆腐票就能吃到新鲜的嫩豆腐,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至于一斤豆子换两斤豆腐这个交换是否有失公允,说实话,不知内情的人,还觉得划算呢。要知道,菜场里的豆腐,不仅要票,而且比这还贵。咪咪小一块,就要两分、五分。再还有,菜场的豆腐谁知道是今天刚做的,还是昨天卖剩的。雁栖公社的豆腐坊,那绝壁是新鲜豆腐。拿到手还热乎乎的呢。有馋嘴的媳妇儿,仗着肚子里怀着婆家的宝贝金孙,当场捧着碗舀着吃的都有。
至于知内情的本社社员(去年拿豆子磨过豆腐,知晓个中比例),因书记事先做妥了安抚工作——挣得的豆子,回头按户头分下去,保证把你们失去的追回来还有的多,不至于傻乎乎地往外捅实话。这件事上,社员们的意见保持高度一致。
就这么,雁栖公社的磨坊门口呼啦啦地排起了长龙。
本地社员倒是没那么着急,急的是其他公社的社员,一大早就背着箩筐、挎着篮子走远路来排队了。
足头足脑排了三天。
到第四天时,雁栖公社的社员也开始陆续来排队了。不排不行啊,快小年了。豆腐坊只做到小年前一天。
盈芳家去排队磨豆腐的是小李。正好,山上派了春妹来换豆腐,姜心柔便让小李和春妹一块儿去,顺便照应她一二。
春妹这是受罚后第一次出现在大伙儿的视野里。
有知青看到她,差点认不出来。并不是因为在山上风吹日晒开荒种地有些晒黑了,而是因为长高了、鹅蛋脸更红润了。
“春妹你吃啥了呀?才几个月,都快和我一样高了。”以前和她一个房间睡觉的女知青咋呼道,“气色也好多了,刚来那会儿,你脸色白的跟鬼似的。”
哪有这么形容人的。
小李站在后面皱皱眉。
春妹腼腆一笑:“我也不晓得,我姑说可能是发育还没完,每年还能再长点儿。脸色好那是因为病好了,刚来那会儿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那知青撇撇嘴:“都来潮了,再长还能长到哪儿去。不是我说,你姑那是纯粹安慰你呢吧。”
“我看春妹不仅高了,胸也大了,莫不是真的还在发育?”另一个女知青凑过来,细细打量春妹的变化,又看到排在春妹后头的小李,脸颊一红,拿胳膊肘撞撞同伴,“哎,你看那人,不是春妹发烧那天抱她去卫生院的解放军么?看上去和春妹很熟,别不是……”
“切!什么解放军!叫得好听,其实就是给人端茶倒水的。”心高气傲的女知青不以为然。
想起县里往山上部队送锦旗那天看到的年轻男人,心说那才是真正的解放军,找对象就该找那样的。
“你想啥呢?脸这么红,不会是思春了吧?”旁边的同伴推推她。
“你才思春呢!”
两人嘻嘻哈哈,不再搭理春妹。
春妹百无聊赖,垂着眼睑看自个的鞋面。
小李轻咳一声,问她:“听李嫂子说,你这段时间天天开夜工?”
“哦,我跟李嫂子学纳鞋底呢,白天抽不出时间,也就晚上能坐下来纳一点。”春妹转头朝小李笑笑,“对了小李哥,你鞋子穿多大?等我学会了,帮你也纳一双。”
小李见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贝齿露了两颗,说不出的可爱,不觉也跟着笑了:“怎么?想拿我试手呀?”
“才不是。”春妹红着脸解释,“我先给自己纳,等熟练了再给大家纳。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没啥好回报的……”
小李心说:有啊!以身相许。
转念掐住心底小人儿的脖子,狠狠摇了摇。胡思乱想什么呀!人多大的姑娘,你下得去手!
冷静了片刻,小李才斟酌着开口:“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可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忙啦。”春妹再次冲他露齿笑。
小李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没让自己晃神。
这时,队伍往前挪了几尺,马上要轮到他们了。话题到这儿打住。
第638章 四年~()
总的来说,运气还算好的——豆腐坊关门这天,天空才飘起轻盈的雪花。
到傍晚时,雪越飘越大,形容为鹅毛大雪一点不夸张。
一夜寂静无声地飘落,第二天推开门,满目都是洁白的世界。
下雪对农村来说,既好又不好。
好处是地里的害虫被冻死了,庄稼地冻一冻,明年收成更好;其次为过年做准备的吃食不怕放坏了,像刚磨的豆腐,盖层布放屋后水缸旁的荫蔽处,俨然一处天然大冰柜。
坏处不用说,冰天雪地的,出个门都不方便,更何况是上山砍柴;冻死害虫的同时,各家自留地的菜也冻得够呛;个别人家的房顶被压塌、水缸被冻裂……
好在手脚头勤快的人家趁天好那几天已经上屋顶检查过了。虫蛀的梁添了辅助梁柱加固;破碎的瓦片换新,没有新瓦片就扎一捆茅草覆盖;村道边的电线杆也挨个检查过了,有瞅着不那么结实的,四周钉一排木桩加固。
盈芳起来觉得有点冷,从箱子里翻出向刚托人从军工厂买的军大衣,穿上后果然暖和多了。
院子里传来唰唰的笤帚擦地声,家里人已经在扫雪了。隔壁院子的牛棚,驯服的野母牛不时哞哞叫。
萧三爷拎着一小桶冒着热气的牛乳回来,吆喝道:“乖囡醒了吗?不是说要用新鲜牛乳做吃的?”
对!她昨儿看医书,翻到一篇专门讲牛乳的药用价值,还举了几则例子。想着家里新鲜牛乳不缺,不如挑几则简单的配方试试?
最简单的当属姜汁撞奶。盈芳记熟了步骤,开始动手做。
姜汁撞奶只需要两种食材,一是姜、二是奶。
姜盈芳家有种,起地后,连泥一块儿堆在仓房角落,有生姜在,屋里虫子什么的也少很多。
挑了一块表皮相对不那么坑坑洼洼的姜,去皮洗干净后,切成颗粒放小臼里捣成泥,然后转移到干净纱布里,捏出汁水。第一步姜汁完成。
接着煮牛乳。煮开后加适量白糖,熄火后还要不停搅动,直到牛乳温度降到七十度左右。
然后快速将牛乳倒到盛有姜汁的碗中,过个几分钟就凝固成姜汁撞奶了。
盈芳把一大碗姜汁撞奶分到几个小碗里,让大伙儿都尝尝。
萧三爷第一个点评:“姜的味道再浓些就更好了。”
老爷子也给了个好评:“不错不错,比光牛奶好喝多了。”
盈芳笑着道:“爷爷,你要喜欢,以后每天给你冲一杯。医书上说这样喝,有温胃、健中、散寒、安神的疗效,比直接喝牛乳要好得多。”
“你不怕麻烦就行。”老爷子笑呵呵地表示没意见。
其他人也都说好喝,盈芳决定,以后每天早上都给家人来一杯姜汁撞奶。
“宝贝蛋们能喝吗?”姜心柔问。
“稍微喂两勺没事儿。”
“那我喂他们去。”姜心柔喜滋滋地捧着小碗和外孙们分享去了。
盈芳继续捣鼓鲜奶点心。
这时,外面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小李迎着一大波客人走进来。
原来是萧大、萧二两家到了。
说说两家,老大家其实就萧大一个,老二家倒是祖孙三代齐活,连盈芳不曾谋面的二堂姐萧敏姝这次来了。
老爷子见儿子们都来了,心里高兴,嘴上却依然硬邦邦的:“咋这时候来?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萧二伯娘哪能不知道公公的脾气,笑呵呵地解释:“这不想给爸一个惊喜嘛。而且老三在信里画了路线图,下了船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
“爷爷,您在这儿待了一年,瞅着气色好多了。”萧敏姝见过长辈,屋里屋外转了一圈,饶富兴致地提议,“看来这地方风水好,要不我年后多待几天?好好陪陪爷爷。”
“工作呢?工作不管了?”老爷子瞪眼道。
“这不才出任务回来,上头批了半个月假,初十回去都来得及。您看去年我小叔小婶和堂妹相认、堂妹生娃、出月子啥的我都没能赶回来,今年难得请到了半个月长假,爷爷你总不至于撵我走吧?”
“随你。”老爷子摆摆手,蹦出两字。
唯有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很高兴的事实。
方周珍俩口子一来就找三胞胎,还带来了很多吃的、玩的。
倒是他们儿子帅帅,在盈芳这喝了一碗姜汁撞奶,就此成了盈芳的小跟班。
京都的客人是腊月廿六到的,再三天过大年,一行人到了之后,分配好住处、归置好行李,就马不停蹄地忙活开了。
过年人多,不仅热闹,做的菜有人吃,备起蛋饺、豆腐卷、肉丸子、鱼丸子等佐料也有滋有味。
炸个猪油,喷香酥脆的猪油渣一捞起来,就被大伙儿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光了。
包个蛋饺,四周围拢好奇又好吃的熊孩子,包颗肉少的小蛋饺送到他们嘴里,蛋香弥漫整个灶房。
男人们扫雪、劈柴、杀鸡鸭;女人们拔鸡毛、包饺子、切年糕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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