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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左邻右舍八卦的对象——林家,林世强还在拳打脚踢地训斥跟了他二十年的女人,亦是向刚的亲妈罗彩娥。
只见罗彩娥抱着头,避开脸,呜咽着乞求丈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
“死?”林世强怒斥道,“你倒是去死啊!死给我看啊!娘希匹的,没半点用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家里都被你哭晦气了!当初真是瞎了眼选了你!”
罗彩娥嘤嘤哭着伏倒在地上。林世强后悔挑了她,她又何尝不后悔跟了他。
回想傍晚时分终于见上面的儿子,已经这么有出息了,长成真真正正的国家栋梁了。当年要是没跟着林世强来省城,想必自己也能享上清福了吧。
“说!让你上门认亲,再把你儿子带过来的,咋就没成?你说啥见鬼的话了,居然让人不想认你?”想到叔叔的嘱托,林世强按耐住心头火,揪着罗彩娥的头发,逼她站起来。
罗彩娥捂着发麻的头皮,期期艾艾地哭道:“他还恨着我当年丢下他的事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当年?当年他才几岁,记屁个事!是不是你不想帮这个忙?我告诉你啊罗彩娥,这次你要是不搞掂老叔交代的事,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对了,那院子的事呢?不是让你找他说清楚,那不是你亲眷的屋子吗?要不是修一下太费钱,咱们早拿来自己住了。他们想借住也行,给公社多少好处,也得给咱们一份。”
见罗彩娥只知道哭,不知道回答,林世强揪着她头发恶狠狠地问:“听到了吗?”
“听、听道了。”罗彩娥心里发苦,脸上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我明天再去,一定说服他帮老叔忙,把堂阿弟从牢里弄出来。”
“还有呢?”
“还有让他们把院子让出来,实在不肯,那就比照他们给公社的好处给咱们。”
“这就对了。”林世强这才满意地松开她,“再怎么说,你是他妈,他是你儿子。母子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你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能给我生个大胖儿子,我不也没怪你?他要愿意,喊我一声爹,我一准拿他当亲儿子对待总之你先把我交代的两件事办妥了,赶明去市里的时候,给你扯块花布做新衣裳。”
男人终于不再揪着她拳打脚踢了,给了几颗还吃不到嘴里的红枣,就坐到饭桌前,拿出老酒,剥着花生、哼着小曲儿开始自斟自酌。
罗彩娥忍着浑身的疼痛,咬着牙关挪进里屋,脱下衣服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万金油,照着镜子哆哆嗦嗦地给自己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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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这就是她当年选的路()
看里镜子里惨白的脸色,罗彩娥一阵苦笑。
林世强打人已经打出经验来了,打完一顿,她的脸依旧完好无损,洗把脸走出去,除了眼睛有点肿,一点都看不出来十分钟之前挨过一顿毒打。然而脱下衣服,身上已然千疮百孔。难怪儿子会说自己的日子想必还不错。
如果这也叫不错的话,这世上想必没有比她更凄惨的女人了吧。
尽管初到省城那几年,林世强待她还是很不错的。
什么时候开始不是打就是骂的呢?似乎是来这里的第四个年头,林世强所在的化肥厂增减员工,把他从技术员,调到了没什么油水可捞、活计却又脏又累的清洁工岗位。那之后,他在工厂所受的气,统统发泄到了她头上。
许是料到他的暴脾气,迟早有一天会逼走她,刚来这里就死死地把持住了她的户口。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让她能一天天忍受下去,除了户口被他捏在手里,再还有就是吃穿方面没有亏待她。
当然,他自己也爱吃,啥时候手头有肉票,啥时就去菜场割肉、称酒。连带她多少也能尝到点甜头。遇到他心情好,还会额外给她称斤糕点、扯几尺布什么的。
就这样,打一棍子再给颗枣子安抚的日子,一过过到了今天。
罗彩娥深深吸了口气。
想到比她过去想象的还要优秀的儿子,死寂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上个药在磨叽什么!娘希匹的,老子都快饿死了,快给老子盛饭!”堂屋响起林世强摔酒盅的骂声。
“这就来。”罗彩娥振作精神,把万金油放回抽屉,穿戴整齐,忍着身上的痛楚小跑出去,给男人盛饭、夹菜、添饭。
这是她这些年几乎天天都要经手的事。哪天要是没做,不是男人出门了,就是他的心情好到极致。
不过这段时间怕是别奢望他的心情能好了。一来他亲叔叔的儿子也就亲堂弟犯了事、被整进大牢;二来和她隔了好几层的远房亲眷那闲置的破院子,经修葺、粉刷后,俨然成了一座新起的小院,眼红得想要纳为己有,纳不了收点好处也好。
然而在见过儿子之后,罗彩娥觉得这两点估计都没戏。
可不去吧,林世强不会放过她。只能硬着头皮再去试试。
实在不行,先求得儿子原谅,再让儿子出面,把她从林家弄出来。往后跟着儿子媳妇过也挺好的。
幻想不日后自己也能搬进军属大院那簇新的公房,再也不用受林世强的打骂,罗彩娥顿时来了精神。
次日一早,她算准部队干部出门的时间,守在大院门口。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她出门时故意没带雨具,缩着脖子、抱着双臂,可怜巴巴地蹲在军属大院正对面的大樟树下。看到向刚推着自行车出来,哆哆嗦嗦地上前唤道:“刚子!”
向刚抬眼看过来,见又是她,浓眉一皱。
罗彩娥先他一步说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没关系,来日方长。就是有个事,你能不能先帮帮我,我、我跟着他过得不是很好,三天两头遭他毒打,不信你看……”
她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淤痕。
“不止这些,背上、腰上、大腿都有,我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罗彩娥越说越委屈,吸着鼻子呜呜哭了起来。
向刚确实吓了一跳,不过也仅是吓一跳。
心里哂然一笑:这就是她当年抛家弃子选的路。
“这是你的家事,我帮不上忙。你要是真和他过不下去,找公社书记介入。”
“怎么可能帮不上忙呢?”罗彩娥见他腿一蹬,骑着车要走,忙抓住自行车龙头,急急道,“你是我儿子,你现在长大了,又是部队干部,只要你发话,他不敢再对我这样的。再不行,你把我接出来,我跟你们过。听说你媳妇快要生了,以后我给她带孩子,带我的宝贝大孙子……”
向刚冷声打断她的Y|Y:“不用。我媳妇、孩子有丈母娘、丈人照顾足够了,不需要外人帮忙。”
“外、外人……”罗彩娥含着一泡眼泪,愣在当场。
趁这当口,向刚拨开她的手,用力一蹬,自行车飞快地朝部队驶去。
“哎——”罗彩娥反应过来,顿时急了,追在后头喊,“刚子!刚子!娘还有个事找你商量……”
向刚没回头。
罗彩娥追了一阵,没追上,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跺跺脚,望着前方远去的黑点,再回头看看气派的军属大院,牙一咬,心下有了主意。
她整了整衣裳,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来到大院门口,讨好地笑着问站岗的卫兵:“同志你好,我是向刚的亲戚,他急着上班,让我上家里等,说他爱人在家,你能指点下,他家住哪层吗?”
今天上午是小虎的班,事实上,向刚昨晚从丈母娘家回来,想想不放心,找他叮咛过,前次找过他的妇人,要是来他媳妇,一定不要客气地把她拦下,别放人进去。
因此小虎朝罗彩娥敬了个军礼,严肃地回绝:“对不起同志,向副团长出门前有交代,要是访客找他,一律在岗亭登记,您到那边留个姓名、住址,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不用特地上楼等的。”
罗彩娥噎了噎,没想到儿子居然防她防到这个地步。可让她什么都没干成就回家,林世强又该拿她出气了。
想到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不仅悲从中来。以前是没盼头,想着能熬一日是一日。如今这么出色的儿子就在眼前,那种出气筒般的日子真当一天都熬不下去。当即心一横,头一低,就要往里冲。
边冲边嚷嚷:“说了是他让我上家等的,你们咋这么拎不清!我不管,我就去他家等,家里又不是没人。”
卫兵怎么可能放她进去,手里的枪一横,严肃地拦住她,口吻也严厉起来:“同志,这里是军属大院,不是普通居民区,请你配合点。”
第475章 捅破()
结伴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几个军嫂,看到这幅情景,好奇地围过来问究竟。
罗彩娥见状,牙一咬,嚷道:“我是向刚的娘,我找他有事,你们谁能替我喊一声他媳妇吗?就说她婆婆来了,门口的解放军不放我进去,让她下来接接我。”
这一声喊,仿若平地起惊雷。
“什么?向副团长的娘?没搞错吧?不是说他很小就没爹妈了吗?”
“就是!到底咋回事啊?别不是把亲娘扔在农村不管不顾、对外那么称的吧?”
“我看不会。你当部队啥地方啊?要真那样,政审怎么可能给他过。”
大部分军嫂还是很爱八卦的,谁让日子无聊呢。
搬进来后,左邻右舍的身家背景,不说调查得事无巨细吧,但大致都了解。尤其向刚在七一三可以称得上是一头异军突起的黑马,谁家不知道他啊?饭桌上经常有围绕着向福团进行的话题。
于是,就眼前这个大声嚷嚷的妇人到底是不是向福团长的亲娘这个话题争了起来。
这时,姜心柔提着一篮子菜来大院陪闺女,雨天路滑,她昨儿特地叮咛闺女别出门,免得不小心滑一跤。她反正每天都要去菜场溜一圈,看有啥时新货,买了直接上闺女家。
走到门口,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拉住问道:“小舒她娘,这人自称是你亲家母,你总不至于不认识吧?”
“啊?”姜心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的罗彩娥。
刚还在心里吐槽——这人谁啊,牛毛细雨大起来了,不找个地方避雨,居然堵在大院门口。
不曾想居然是亲家母。
亲家母谁啊?那不就是女婿的娘吗?可小向他娘不是在他四岁那年就跟人跑了吗?
姜心柔狐疑地打量对方。
就在罗彩娥满心盼着她会邀自己上楼,并拿出好吃好喝的款待自己时,听姜心柔缓缓开口道:“我女婿很小的时候爹妈就不在了,我看你是找错人了。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吧?那个小虎啊,你把人带去岗亭里避避雨,顺便问问清楚,找错人多不好啊。哎哟雨大起来了,我先上去了。”
说完,朝罗彩娥点了一下头,挎着菜篮子,撑着木柄油纸伞,优雅地穿过天井、进了中单元的楼道。
围观的军嫂们,见没热闹可瞧了,一个个缩了缩脑袋,匆匆回家忙各自的事去了。
罗彩娥失望地低下头,原本还想借着这拨人,干脆把事情闹大,让部队知道,她是向刚的娘,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在儿子小时候跟人跑了、所以真的是他娘,既没有找错人、也不是冒充人,又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
毕竟她也是霞山镇的人,往后也还要在住下去。即便和林世强离婚了,跟着儿子住,不也是住在这儿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想给自己留点颜面。
换言之,罗彩娥既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害怕身份曝光、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心不在焉地在岗亭做了登记,提心吊胆回家去了。
不用说,到家迎接她的又是一顿好打。
“昨儿怎么答应老子的?不是让你儿子跟着来吗?人呢?你这当娘的咋一点用都没有。别人家的儿子惯会听娘的话,你儿子特么跟你是仇人啊?三番两次上门请,都不愿跟着你来?”林世强边打边喝问。
罗彩娥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还还得咬着牙不敢放声哭,哭得越大声,林世强打得越起劲,只能咬牙硬撑。
上下牙齿因疼痛咯咯地打着颤:“不、不是的他只是上班去了你也知道部队纪律严明,迟到一会儿就要吃批评。等、等他下班了,我再去一趟。”
“那你表叔那院子问了吗?”
“没、没来得及。”
“没用的东西!”林世强一把甩开她,看她摔倒在地上,不仅不扶,还对着她肚子抬脚一踹,“滚一边去!看着碍眼!”
罗彩娥疼得起不来,捂着肚子脸色都白了。
林世强却好像没看到似的,兀自坐在椅子上,呷起早饭酒。
正喝着,他叔叔又来了:“阿强啊,托你的事咋样了?你弟这样关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罗彩娥见家里有人来,撑着身子躲进里屋上药。
林世强的叔叔拿来一条烟。虽然不是什么好烟,但架不住量大啊,整整一条呢。
林世强爱不释手地摸着烟盒,嘴上客气了几句:“叔你咋又破费了,还当不当我是你侄子啊。”
“破费啥,你只管收着。要是能把你弟弄出来,别说一条,十条我都给你弄来。”
林世强抹了把嘴,揩掉嘴角的油饼渍,拍着胸脯保证:“叔你放心,再给我点时间,一准把我弟救出来。”
他叔得了他的保证满意地走了。
林世强忍不住馋先拆了烟盒抽了一根,随后腾地起身,冲里屋喊:“臭婊|子大白天的躲里间干啥?偷懒是不是?走!跟我去趟老郭家。”
“去书记家干啥?”罗彩娥上好药,穿戴齐整走出来。除了眼睛有点红、走姿不那么利索,倒也看不出来刚刚才经历过一场近乎绝望的挨揍。
“让你跟你就跟,废什么话!”林世强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出。
罗彩娥只得唯唯诺诺地跟上。心里更加渴望儿子能把她接走。这样的日子,在没见到儿子之前还不觉得什么,见到儿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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