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如是说,心里却禁不住恐慌。
昨儿一宿想的都是宝箱。觉得只要宝箱在手,旁的那都不是事儿。吃了仙丹都成神仙了,区区凡人还有什么可惧怕的?说不定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他们。反过来他们还得求着自己。
岂料宝箱莫名不见了。加上老爷子似乎对自己拉起了疏离的防线,老三要是执拗地非要找自己报仇,那该怎么办?
祝美娣决定回趟娘家。舅舅如今的地位,不能说和老爷子平起平坐,但也算是元首身边的红人。娘家人这些年从自己这儿得到的经济援助不少,是时候回报自己了。
然而她算盘打得再好,也没有萧延武速度快。
这厢脚还没迈出房门,萧延武领着一队别着枪的公安同志走进来。
“哪位是祝美娣?”领队的公安环视一圈,确定目标人物后,亮了亮公安证说道,“现怀疑你和十六年前一起雇凶杀人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公安已经出示逮捕令,并拿手铐铐住了祝美娣。
“萧延武!你凭啥这么对我!”祝美娣这才意识到,老三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报复自己。前脚才分家,后脚就带着人来抓自己了。她要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当着家人、保姆的面,居然给她上镣铐。
“萧延武,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这么上纲上线有意思吗?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不知道我的身份吗?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祝美娣慌起来口不择言。只知道自己不能坐牢,一旦进去,就彻底和宝箱无缘了。
“敬邦,救我!”
“老三……她毕竟是你大嫂。”萧敬邦看着被拷走的妻子,痛苦地闭了闭眼。突然发生的一切,让他有些缓不过神,那么温柔婉约的妻子,怎么就成了杀人犯、纵火犯。
萧敏静则气愤地指责:“小叔,我妈怎么说也是这个家的长媳,都说长嫂如母,你不把她当母亲尊敬也就算了,怎么还动粗?我要去找爷爷来评理。”
萧延武鸟都不鸟她,一个嫁出去的侄女,居然也敢指着他鼻子放肆。再者,老爷子五分钟前被老二接出去和夏老会面,根本不在家。
“证据材料交给你了。这个人,你务必亲自督办。谁来说情都不许放!要是来头过大,顶不住压力,那就启动第二方案。”
萧延武没理会狼狈的祝美娣和痛苦不堪的老大,转身叮嘱昔日手下、退伍后调到京都公安厅任职的楼兆丰。
“好。楼兆丰郑重地点点头。
等萧敏静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老爷子急吼吼地跑回来,发现她娘已经被公安厅的人带走,她爹被小叔拦着没能追上去,颓丧地坐在楼梯口,苦无对策。
“小叔,妈当年是为了爷爷的身体,固然犯了错,但情有可原,你能不能念你和爸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原谅妈这一次?”萧敏静急切地说道。
萧延武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敏静,你小婶一直以来对你不薄吧?”
萧敏静愣了一下,点点头:“小婶确实对我很好。”
萧延武笑意不达眼底地扯了扯嘴角,点燃一支烟,幽幽道:“你小婶把你当闺女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有些东西有票都不一定能弄到,弄到了也没多少量,她宁可自己省着点,也要分给你。她对你掏心掏肺,你们呢?你妈把她唯一的闺女带离身边十六年,差点还阴阳两隔。你知道了这件事,居然当没事人似的,反过来还帮着你那恶毒的娘,替她开脱罪名。萧敏静啊萧敏静,我和你小婶这么多年来算是白疼你了!”
“小叔……”萧敏静讷讷开口。想要反驳,却发现所能想到的理由都是那么的苍白。
萧敬邦听得满脸羞愧,到底没好意思再说让老三放过妻子之类的话。只好等老爷子回来再想办法。
老爷子这会儿正在夏老的住处。知道小儿子会来这一出,特地出来避羞。
“这下,老萧家的脸面倒光了。”萧老爷靠在椅背上,摇头长叹,“你说我年纪一大把、半边身子都进棺材的人,临了还要给祖宗蒙羞,哪天到地下,列祖列宗指不定要怎么训斥我。还有老周他们,这下要笑死了,以前他两个儿媳妇吵这吵那闹得家宅不宁,我笑话他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下轮到他怼我了。”
夏老给他倒了杯茶:“你啊,就是想得太多。颜面这东西,你看得重,它就重;你看得轻,它就轻。可再怎么重,还能重过良心?”
“话是这么说,可……唉……”萧老爷子叹了口气,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吐槽,“喝茶有什么劲,你这有酒不,给我来一盅。今儿闹得我头疼,一会儿回去怕是还有的闹,倒不如一醉解千愁。”
夏老拍了拍腿起身道:“行吧,看在你小孙囡的份上,我陪你喝一盅。”
萧老爷子瞪他一眼:“别拿这事显摆。当我不知道呢,我听小三说了,我孙女婿的爷爹救过你,以后多罩着他们点。”
“还用你说!”夏老乐呵呵地抱来始终没舍得喝的猴儿酒,给两人各倒了一盅。
第420章 扎心窝啊()
第421章 坐牢还便宜她了()
警卫员端着茶盘出来,和萧敬邦一起合力把老爷子搀扶到床上。
萧敏静跺跺脚,跑回房间继续想对策。她是萧家的女儿,更是赵家的媳妇。要是婆家那边听说自己亲娘犯了滔天大罪、被抓进去劳改了,还有什么颜面?舟舟才这么小,以后长大了要是被人指指点点地说是杀人凶手、劳改犯的外孙,想想就可怕。
她必须要把母亲救出来。不管她当年做的事是对是错,决不能坐牢。
当晚,萧敏静翻来覆去地在床上,彻夜难眠。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次日一大早,萧延武就过来了。问老爷子要不要跟他去x省。他中午十二点半的火车回去,要去就一起。
老爷子二话不说,让警卫员打包行李。
他一把老骨头,住哪儿不是挨日子?倒不如跟着小儿子住到江南去。还能就近看看小孙女、和老夏头喝喝茶、钓钓鱼。
京里的事,他不管了。想管也没那个精力啊。爱咋咋地吧。大儿媳妇造的孽,让她自己弥补、忏悔去。
他这副老骨头,还能活几年?纸包不了火,即便现在想方设法地藏住了家丑,待他两腿一伸、两眼翻白,不照样暴露无遗?与其死后还被人戳脊梁骨,倒不如现在就撕开腐肉,挖个干净!
老爷子一旦思定,行动雷厉风行。
萧敏静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发现家里人都聚在客厅,墙角一溜行李,其中有个包袱她认得,是奶奶做给爷爷的,早年抗战时,这个包袱还跟着上过战场。
也就是说,这堆行李是爷爷的?
萧敏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爷爷!你收拾东西干啥?不会是要搬家吧?不是说这房子您要住过边吗?您要搬到哪儿去?是不是因为我妈的原因?爷爷!你不能撒手不管我妈啊!”
“敏静你胡说什么哪!”萧敬邦一脸尴尬,“你爷爷是要跟你小叔去x省住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也不能这个时候走啊!爷爷走了,我妈怎么办?真的不管她了吗?”萧敏静蓦地想到啥,愤怒地直瞪萧延武,“小叔,你是不是故意的?把爷爷从家里带走,这样是不是就没人管你怎么对付我妈了?”
“你妈还用我对付?”萧延武嗤声冷笑,“她自己造下的那些孽,足够她擦半辈子屁股了,哪里还需要我出手对付?”
“好了敏静。”萧敬邦叹了口气,打断叔侄的针锋相对,“你管好舟舟就行了,旁的事,不用管。”
“我不管还有谁管?爸不也屈服于小叔的淫|威、不敢插手吗?但凡你硬气点,哪里轮得到我一个出嫁女在这替妈打抱不平?”说着,萧敏静转身找儿子,“爸,舟舟呢?早上起来迷迷糊糊听他说找你玩,你没带着他啊?”
“他哪里有找我玩?不是一直都你自己在带吗?”萧敬邦惊诧道。
外孙每次来家里做客,哪一次不是跟着闺女睡的。自己俩口子想带他几晚,闺女都不肯。
一听儿子不见了,萧敏静慌了。忙楼上楼下挨个房间地喊:
“舟舟!舟舟!别跟妈妈躲猫猫了,快出来!妈妈带你去买糕糕吃!”
“舟舟!你别吓妈妈啊!妈妈就你一个宝贝,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活!”
萧敬邦见外孙真的不见了,也急得四处找。
然而屋里屋外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小家伙的身影。
“小叔是不是你!”萧敏静猛地想到啥,冲到萧延武跟前,“是不是你抱走了舟舟?想要以此报复我妈?可我妈是我妈,舟舟是舟舟,他是无辜的呀!小叔我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给你磕头了!他是我的命!我的命啊!”
“哈!”萧延武气笑了,“萧敏静,你就这么肯定你小叔我,和你黑心肝的娘一副德行?凭啥你儿子不见了,就一定是我抱走的?”
“难道不是吗?”萧敏静理直气壮地反驳,“你不止一次反问我妈,要是你抱走她的孙子、外孙,她会怎么个态度。小叔,求你把孩子还给我。舟舟才八岁,根本不懂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我妈她不是已经被你抓去坐牢了吗?她已经得到她应得的惩罚了,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舟舟八岁了都无辜,那我闺女三岁就被你那狠心的妈弄走,岂不是更无辜?”萧延武冷笑,“再说,你妈可还没受到应得的惩罚。你不是还想着救她出来吗?今儿老爷子跟我去x省,咱们前脚出门,你后脚是不是要去你姥姥家搬救兵?去啊!我不拦着!反正我把话撂这儿,她祝美娣要是不老老实实地服从农场劳改,那就把她当年做下的恶事公布于众。本来只是咱们一家子知晓,丢脸也丢不出京都城。公开了那就是全天下知晓。还有你那舅公,他能坐到今日这位子,说起来还有我一份功劳。我现在突然不想帮他了,回头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把他撸下来”
“不不不!小叔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找舅公帮忙。”萧敏静摇头摇得像得了白癜风,孩子不见了这事比她娘坐牢还严重啊。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像萧敏怡那样一失踪十几年,她还不得被赵家赶出门啊。
越想越害怕,扑通在萧延武面前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小叔,求您放了他!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我保证不再跟您唱反调,我妈罪有应得,坐牢就坐牢,坐牢还便宜她了。回头要是姥姥、舅公问起,我一定如实交代,肯定不让大舅公对您产生什么想法。求求您,把舟舟还给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呜呜呜”
“啧啧啧!”萧延武摇了摇头,看戏不嫌热闹地拉过萧敬邦挤兑,“老大,看来你们俩口子在你闺女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啊,连她儿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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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寒心()
萧敬邦脸色难看地一句话都没有说。想必他怎么都没想到,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在面临爹妈和儿子的两难抉择时,不带考虑地选择了儿子。尽管外孙他一样疼,可闺女的做法,委实让他寒了心。
萧敏静此刻正陷在失去儿子的恐慌里,一点都没注意她老子的脸色,一个劲地哀求萧延武放过她儿子。
萧延武也不逗她了,无奈地摊摊手:“我是真没对你儿子怎么样。我一来,就到老头子房间帮忙整理行李,才出来你就下楼了。你要不信,就问你爷爷,我有没有离开他半步。”
萧敏静下意识地看了老爷子一眼,见老爷子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内心却还是不相信小叔的话,执意认为是他绑走了自己儿子,谁让他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呢,让她由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一个劲地求他放过。
老爷子的脸色更沉了。心里对老大一家失望至极。先是大儿媳妇,再是大孙女,昔日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手杖一拄,正想说什么,忽见买菜回来的福嫂,一手提着菜篮,一手牵着“失踪”的舟舟,走进来。
萧敏静看到儿子,大嚎一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儿啊!你告诉妈,是不是小叔公把你骗走的?”
大伙儿一阵无语。
还是福嫂说了句公道话,替大伙儿解了惑:“首长、大爷、三爷,孙少爷一大早跑去街角玩,我去买菜时看到,想把他送回来,他却闹着不肯,非要跟我去买菜。我实在拗不过他,就带着他去菜场兜了一圈,生怕家里惦记着,没买什么菜就回来了,等下还得再去一趟。”
老爷子无力地摆摆手:“你别忙了,等下我跟小三去火车站,随便整点饱肚子的就行。倒是储藏间的东西,需要你去收拾,挑些能带的,一会儿让小李都带走。”
福嫂应了一声去忙了。
萧敏静这才冷静下来,抱着儿子一抽一噎的,心里清楚,这回算是把爷爷、小叔都得罪死了。忙转头找老爹求助:“爸——”
却见萧敬邦头一别,理也不理闺女,起身对老爷子道:“既然爸决定跟老三去X省,那我也去收拾收拾,陪您到地头把住处落实了再回来。”
说完上楼收拾行李去了。
萧敏静傻眼。
她爹怎么不睬她?宝贝外孙失而复得,不是应该喜极而泣吗?
俨然不知,刚才她一通歇斯底里的哭诉,不仅得罪了老爷子和萧延武,连同她自个亲爹也一并得罪狠了。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披着军绿色铁皮、镶嵌着鹅黄色窗框的列车哐当哐当驶离京都站月台。
卧铺车厢里,萧老爷子、萧敬邦、萧延武还有老爷子的贴身警卫员小李同志,四个大老爷们坐在下层铺位上大眼瞪小眼。
“咳。”萧敬邦实在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第一个开口道,“老三,你别误会,我跟着你们去,不是想找机会说服你原谅美娣。我就是单纯想送送爸。他很多年没出京都了,腿脚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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