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陈旭明顾不上手背火辣辣的疼,屁颠屁颠地追上卷毛,一路上大献殷勤。
……
盈芳轻轻推开病房门,见向刚闭着眼靠躺在床上,手臂上仍在输液,心下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拿上锅子和配齐的药材,正要去食堂煮药茶,只听男人沙哑地问道:“怎么才回来?”
“嘘!别说话!”盈芳忙不迭制止,“还没好透呢,着什么急。”
向刚挑眉看着她。
“好嘛,我就是附近逛了逛,才去买东西。买完就立即赶回来了……哎呀,这么迟了,我得做饭去了,你好好输液。”
盈芳略感心虚,躲开他投来的视线,抱出床底下的砂锅,给了向刚一个背影,急急跑出了病房。
早上没吃完的鸽子汤,放两把米,就是一碗好味道的鸽汤粥,简单又营养。
向刚捏捏额角,这丫头,指定有事瞒着他。
盈芳到了后厨,边煮粥边熬药茶。王炊事知道她每天都要熬药茶,特地从家里拎来个煤球炉子。
出于感谢,盈芳塞了几张工业券和糖票给他。这么一来,两人私底下的交情更好了。别的炊事员看着眼热,能和院长的亲戚攀上关系,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
可有了杜成鸿的前车之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绝壁不敢真刀实枪的尝试。
“小舒啊,你爱人恢复得怎么样?医生有说哪天出院吗?”王炊事忙完手头的活,笑眯眯地过来问,“涛涛他奶一再叮嘱我,等你们出院,务必上我家吃顿便饭。”
盈芳笑着说:“谢谢您和王奶奶的关心,具体哪天出院医生没说,不过应该快了。您啊,和王奶奶说,等我安顿好了,一定上门拜访。到时别嫌我烦就好。”
王炊事哈哈一笑:“哪能啊,你愿意来,我和涛涛他奶奶高兴都来不及。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爱人身体恢复好了,上我家做客。地址你记住了吧?”
“记住了。”盈芳笑吟吟地点头。
“老王,你唠啥咧。到点了,窗口开了。”
“来了来了。”王炊事朝盈芳挤挤眼,笑呵呵地忙去了。
盈芳见粥还需要些火候,拿抹布裹上药茶锅子,端回病房,灌进热水瓶。
三个热水瓶,两个灌水、一个灌茶。所以这短时间,盈芳也跟着喝了不少药茶,偶尔拿杯子去水房接一杯烧滚的白开水暖暖手。
“我今儿新买了个热水瓶。工业券快到期了,不用白不用。买了一副蒸笼,蒸馒头包子可离不了它。还买了个保温桶,敦煌牌的,价格有点贵,但用起来比铝盒方便,而且保温性好,就咬咬牙买了一个……”盈芳边给向刚倒药茶,边列数今天的收获。
其实上趟去百货大楼她就想买保温桶了。粥熬好,拿保温桶一盛,拎上楼多方便呀。省得每次拿抹布裹着砂锅耳朵,烫不说,还得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摔了。
可惜这东西不仅贵还紧俏,即便是省城的百货大楼,也不是时时都有现货。盼到今天才买到。
盈芳把保温桶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完了还用热水泡了泡,兴致高昂地抱着它下楼盛粥去了。
鸽子肉可不敢像鸡肉一样分给别人吃,盈芳拆成小块装进铝盒,鸽子汤煲的白米粥,一点不浪费地转移到保温桶,刚刚好装了一满桶。又花了三两粮票、两毛钱,在食堂窗口买了两个大油饼,在一干病人家属羡慕嫉妒的眼光中,脚步轻松地回到病房。
向刚胳膊下支着腋拐,正在笃笃地踱步。
见她兴冲冲地回来,眉梢一挑,两步迈到床边,看她摆饭。
盈芳一转身,脸贴上他胸膛,被男人顺势一搂,厚脸皮地抱了个满怀。
“你……唔!”
盈芳想说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多有伤风化啊,粉嫩的樱唇,就被他准确无误地含入嘴里。荷尔蒙浓郁的舌,撬开她微启的唇瓣,长|驱|直|入,与她灵动的舌尖卷卷缠缠、缠缠卷卷。
原本垂落身侧的手,被他深情的热吻,带动地抚上他后背;被他激情的邀吻,迷得晕头转向。
一时间忘却身在何方、也忘记他身上还有伤,只知道心底有个激狂的声音,反复叫嚣着“想要、想要、还想要”。
直到浑身发软,双腿打颤,“咚”的一声,撞飞他搁在床脚的腋拐。
盈芳愣愣地看着横倒在地上的腋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颊倏地飞满红霞。
向刚喑哑地笑了一声。
“你还笑!”盈芳含羞带恼地捶了他一拳,“还不给我坐下。”
站下去,不怕给伤腿增加负担吗。
向刚不用看她红得发烫的耳垂也知道她害羞了,等她捡起腋拐,拉过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病房门被象征性地叩了几下,便被推开了。
院长借着午休时光来探望。
盈芳缓缓吐了口气。幸好院长这时候才来,若是刚才……哦!她不敢想。
也幸好来了,要不然这顿饭必定是在粉红泡泡堆里进行。
有点扛不住男人时而爆发的情|欲啊。
说是各睡各,可打从他能撑着腋拐不需要搀扶就能来去自如后,睡前一个小时总会被他鸠占鹊巢、上下其手。
正胡思乱想,被男人喂了一勺熬化了的鸽汤粥。
盈芳才蓦地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看院长。
院长笑呵呵地看小俩口互动,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也浑意。
第292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我问过老贺,明天开始针停了,药还得服用一段时间。这样的话,你想出院也不是不行。但即使回到部队,也需要休息,尤其是嗓子,别小瞧它。关键时期不好好调养,后面想要根治难如登天。”
院长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苦口婆心地劝。
向刚点点头。
身体是他的,当然知道轻重。
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可是有媳妇的人了,过不多久,孩子老婆齐热炕头,他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院长却不信他,转而对盈芳说:“小舒,你可要扛住了。回头让老贺开了医嘱,你盯着他点,治疗期间千万不能马虎。”
盈芳认真回道:“我知道的院长,一定劝他多休息、少劳碌。”
“这就对了。”院长欣慰地说,“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好地报效祖国嘛!”
院长带来能提早出院的好消息,小俩口表示很开心。
同样是调养,那肯定是住在家里舒服啊。
何况还是刚分下来的新房子,钥匙都是热乎的。
于是吃过午饭,盈芳忙开了。
行李收拾好、杂物打包好。问食堂借的锅碗瓢盆腾出吃食洗干净还掉。
考虑到回部队后,出来一趟没现在这么方便,干脆又去了一趟供销社。
罗秋兰听说向刚要出院了,借着查房进出了好几趟315。
可每次进来,男人都在闭目养神。
起初以为他是真睡着了,鬼使神差地挪过去想要一睹清俊的睡颜。
结果才走到床尾,就见男人倏地睁开眼睛。眸底的冰霜,冻得她哪里还敢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打了好几天的腹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实在想不通,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会娶个乡下女人。
她不甘心啊。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可他却已经名草有主。
关键是,那对象根本配不上他。他明明能拥有。
“你、你为什么不娶个门当户对的?她那样的,对你有什么帮助?不就长得稍微好看了点么,又谈不上国色天香,我、我……”
罗秋兰想说,自己长得不比她差,条件更是甩开她几条街。
可不等她说完,就见他反手伸至枕头下,似乎在拿什么东西。
罗秋兰呼吸一窒。
刘海遮住的额头上,那虽已愈合、也不曾留疤的伤口,竟然有点隐隐作痛。
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我、我又没说错。”
眼瞅着向刚的手即将从枕头底下收回,她吓得尖叫一声,抱头窜出了病房。
在门口撞上提着一网兜水果和营养品的院长。
“秋兰?”院长皱眉看着跑远的背影,走进来说,“我那妻侄女又不懂事地来骚|扰你了?”
向刚收回枕头底下的手,捏着两粒压扁的棉花球,本来想塞耳朵上的,见院长来了,随手扔在了床头柜。
“我老伴让拎来的,上午过来时忘记了。这会儿趁想起,赶紧给你送来,省得回去跪搓衣板。”院长毫不吝啬地自我调侃。
“都装网兜里了,出院后可以吃。我说你这阵子没什么能吃的,她就没备别的。水果让你媳妇碾成果汁或煮什么水果羹,反正你媳妇厨艺不错,麦乳精这些不用我说了吧?你不爱喝,你媳妇一准喜欢。等伤好全了,带你媳妇上家里吃顿饭。”
向刚点点头,表示感谢。
“你媳妇呢?”院长放好东西,好奇地四下扫了一圈。
向刚努嘴指指窗外,眸底浮笑。
省城的供销社,那可比小县城的规模大多了。油盐酱醋、各种日用消耗品,应有尽有。
盈芳挑买了一些。钱倒是还有的剩,票票花了个精光。
这可真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盈芳借用冯美芹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章哥你瞧见没?这娘们肯定有钱,没钱会买这么多东西?”跟踪而来的陈旭明,扶着依旧火辣辣疼的手,难掩兴奋地说。
被叫章哥的卷毛青年摩挲着下巴:“唔,那就照你说的,挑个僻静的地方动手。”
“好嘞!”
盈芳手里提满东西,满头大汗地找公车站。
陌生地方就这点麻烦——转身兜两圈,就摸不着方向了。
四面看去,都是高高低低的房屋,纵横交错的巷弄。
“大娘问去军医院,该往哪个方向坐车?”逮了个过路大娘问道。
大娘茫然地想了想半晌,摇摇头:“没去过军医院,不晓得咋走啊。”
“我晓得我晓得。”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光头小子,一蹦一跳地窜过来说,“就那条巷子走到头,出去左拐再右拐就是了。”
“哦,谢谢小弟弟。”盈芳不疑有他,拎着大包小包穿过马路,走进光头小子说的巷弄。
这是一条窄巷,窄的地方,仅容一个人通过。两边的墙体有两米多高,巷子窄、墙高,导致路面到处都是青苔,稍不留神就能滑一跤。
盈芳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笃笃笃的脚步声,起初没在意,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快,盈芳心里升起狐云,正想加快脚步,眼前一暗。
“哟!这位小姐你撞到我了,我这身新衣裳今儿可是头一次穿,瞧瞧,被你蹭了一身灰,你说怎么赔吧?”
顶着一头卷毛的青年,邪肆地笑着拦住她去路。
盈芳气笑了:“我连你衣角都没蹭到。”
“话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堵着我的路,我能停下来?不停下来,我能蹭到这墙,不蹭到墙,我这新衣服能脏?所以,这衣服不是你赔谁赔?”
“照你这么说,我衣服上的灰也是你蹭的?”盈芳往墙上一靠,身上多了个灰扑扑的印记。
“臭娘们!”卷毛没料到这丫的胆子这么大,不仅没被吓哭,还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地反将了他一军,气得烟头一扔,“丫的陈旭明!你****的啊?还不给老子上!磨磨唧唧地干啥!这馊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
“章哥章哥,我这不就在这儿么。这么窄的巷弄,晾她插翅也难飞。”
第293章 幽怨的向营长()
陈旭明赔笑着冒出头,然后用没受伤的手指着盈芳,眼神充满恶意。
“臭娘们!早上坏我大事。那么想做好人好事,干脆帮我把债还了呀。身上有多少钱都给老子掏出来!”
“是你!”
盈芳一眼认出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手紧了紧。连亲外甥看病的钱都要抢,何况是路人。
“你想干嘛?你个臭流氓离我远点儿!再过来,我喊人了。”
“哈!这条巷弄也就你这样的外地人会来走。不信你喊啊!看谁会来救你!识相的,乖乖把钱掏出来,老子心情好就放你一码。不识相的话,老子……啊啊啊!我的手!”
陈旭明那只完好的手也遭了殃。
没人看清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看到陈旭明一边跳脚、一边鬼哭狼嚎,指着盈芳的那根手指头,赫然多了一排淤红的眼孔,血丝正滴滴答答往外渗。
陈旭明又痛又麻,加上手指头不停流血,脸色都白了。
“什、什么东西咬的?”卷毛青年吓了一跳,总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莫名其妙的,手指头就被扎成了筛子。
“是、是不是你!你拿针戳他了?”
盈芳翻了个白眼:“没见我两手提满了东西。”
顿了顿,不怀好意地瞟了俩人一眼,“不会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报、报应?”陈旭明和卷毛对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对鬼怪一说的恐惧,趔趄了一下,“臭娘们别乱说!”
“我没乱说呀,不然怎么只咬你不咬我?”盈芳一脸无辜。
“那不也没咬他?他做的坏事可不比我少。”陈旭明脱口道,下一秒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你多嘴!
“章、章哥,我不是那意思,我……”
“好你个歪瓜明!”卷毛气得脸色铁青,“老子懒得跟你瞎掰扯。等着!我这就告诉老大去,说你欠债不还,还想赖账!”撂完狠话,扭头走了。
“哎——章哥!章哥你等等我!”陈旭明见状,哪还顾得上勒索啊。先不说勒索到的钱够不够他还债,就算够,得罪了卷毛背后的陆老大会是什么下场,想想就恐怖。
于是费劲地挤过盈芳追了上去,一面追一面哭丧着道歉,“我错了!我一时口快,看我打自己嘴巴……哎哟!手疼地动不了……章哥章哥,你消消气,看在我两个手都废了的份上,快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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